小城故事Ⅱ(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尚扇弱水
快到侯府大门口的时候,又加了个天雷进来,刚被清扫过的侯府大门前被闹得一片狼藉。
尚翊早就听到了外面的闹腾,一开大门就被扑了满脸雪,顿时额角一抽,“没玩够呢是不是!”
几人一看又闯了祸,惊弓之鸟一般齐齐站成了一排,手藏在后面急忙撇清自己。
颜兮从后面款款走来,用帕子拂了拂他头上的雪,柔声道:“大家玩得高兴,你凶他们做什么。”
对上颜兮,尚翊的脸就绷不起来,当即就软了神色,“这叁个臭小子都老大不小了,还成天玩得疯。自己疯也罢了,带着自己的媳妇儿疯。”
“这有什么,瑾瑜不也时常孩子气。”颜兮轻笑,素来习惯叁人这么不着调了,闪电和追风成家之后,倒是许久没见过这般闹腾了。
尚翊自不肯在人前承认自己某一方面的幼稚,对着外面的一排哼了一声,扶着颜兮率先进去,“还杵在那里等着结冰不成?都进来!”
几个互相看了一眼,嘿嘿笑着跟了进去。
追风见铃铛看着尚翊的背影,眼里透着一股看透什么似的的神情,笑得也高深莫测的,不觉发问:“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想什么呢?”
“我只是忽然明白,侯爷为什么在颜姐姐面前是这样的了。”铃铛背着手,晃着脑袋说得颇有深意。
“小丫头片子!”追风笑着伸指夹了下她的脸。
“我听啾啾说了,闪电哥哥在她面前,也是有些不一样的。”
“怎么讲?”关于自己兄弟们的糗事,追风可是十分乐意打听的。
“好像是说比较害羞吧。”
追风听罢就嗤了一声:“害羞?”他打着包票说,他们仨中间要是有一个知道害羞为何物的,那天都要下红雨了。
铃铛想了想,重新组织了下语言:“不是单纯的害羞,就……脸红脖子粗那种。”
追风揣摩两下,大概知晓慕容秋所说的“害羞”到底是什么含义。与其说是害羞,不如说羞愤准确些。
以慕容秋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格,闪电在她面前八成都处于下风。
一物降一物,果真是这世界恒定不变的道理。
追风不禁看了眼身旁的铃铛,默默地为自己也叹息了一把。
自己娶了这丫头,又何尝不是被降住的那一个。难道一个师门出来的真有共同性?不过关师叔好像是“降”的那一个,可见也不是尽然。
“问题出在哪里……”追风琢磨着,直到看见在颜兮面前温声细语的尚翊,天灵盖都通透了。
左不过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已。所谓郎有情妾有意,也都是注定了的。
(追风哥哥的故事就到这里啦~这两只写得有点艰辛,也不知道有没有甜到你们,下一本记得回来吃糖,我要全部存稿!)
小城故事Ⅱ(简) 2.故人
“往后茶叶这一块就交给小越打理,不必再过问我。”曲陌合上掌柜交来的账本,没有细看就放在了一边。
掌柜仍旧不免有些担忧:“这里时不时要走南跑北的,让二公子接手会不会不适应?”
曲陌对此并非没有考量,不过身为曲家的公子,不懂经商不知营生之苦却也不行。他把这些年经营上正轨的一些商铺都给了弟弟曲越历练,自己则不时地另寻其他商机。
这在旁人看来或许难以理解,不过对于曲陌来说,找寻一线商机,令其从无到有走向繁荣复苏,实是一件极为有成就感的事情。
“即便人在少年,也要成长,我总不能老替他出头。何况茶叶这块有柳家船行随行,安全便不用顾虑。”
曲陌既如此决定了,掌柜的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而又拿了两张地契出来,“这是前日盘下的店面,前靠大街,后临河岸,走动起来极为方便,公子瞧瞧。”
前段时日锦阳城里风行起了一种桂花酒,曲陌觉得是个商机,便想同对方商议合作,开个酒楼找酒家专供。
这样的机缘自然也有别的商家闻风而动,只不过这么久以来,始终未闻酒家应允了谁,想来是利益分成谈不妥。
曲陌也叫人去谈过,照样吃了几回的闭门羹。
今日曲陌再度问起,掌柜的面带为难,犹豫了半天才道:“我死皮赖脸跑了几趟,对方的东家硬是不肯相见。我报了公子的名姓,对方倒有松口的迹象,不过……不过要让公子亲自上门去谈。”
掌柜觉得岂有上门的生意不做,故意如此为难人的,其中必定有诈,便不想让曲陌去。
曲陌倒也有些诧异,这几年曲家在锦阳城的名望与日俱增,举凡有什么合作,只要报上曲家名号,不愁没人应和,这倒是奇了。
不过物以稀为贵,那酒家酿酒的技法特殊,在这锦阳城还是独一份,东家孤高一些也是自然,便道:“既如此,我亲自去一趟便可。”
“公子,我怕这其中有诈啊!”掌柜担忧道。
“无妨,最差的不过绑我换点银子。”
掌柜听他说得如此轻巧,不禁噎了一下。
不日就是清明,曲陌觉得这个时候上门不妥,便等了几日,备了些薄礼专程去拜访。
说来那酒家就住在曲府不远的街上,曲陌却从未见过主人家,只听了掌柜说是个双十年华的姑娘,去年方从外地迁来。
未免唐突,曲陌便只带了一个小厮。
及近巷口,曲陌便闻到了飘散出来的酒香,醇厚醉人,别有一股风味。
曲陌因不足之症,从幼时起就一直在服药,身体比常人虚弱一些,平日辛辣刺激之物更是少沾。这酒家所酿的桂花酒,口味醇厚柔和,倒是深得他喜爱。
只是听手下伙计一番打探,这酒家似乎无意扩大商路,既无伙计周旋,也没有门店,每季所酿的酒却在两叁日间就被抢购一空,
曲陌私心想着,便是这生意合作不成,给自己预先订个两坛倒也不亏,免得这酒到了别个唯利是图的人手里,价钱还又翻一倍。
曲陌提步直走到巷子尽头,几株翠竹旁边,一扇木门显得有些陈旧而朴素。
曲陌上前,轻轻扣响门扉。
不一会儿,里边一阵脚步由远及近,应门的是个高瘦的女子,半掩着大门用目光打量曲陌。
曲陌站在台阶下未动,拱手道:“城南曲家特来拜会,不知姑娘可否通传一声?”
“曲家?曲陌?”
曲陌并未觉得对方直呼自己名姓有何不妥,面色温和地颔首:“正是。”
“那快进来吧!”女子旋即便将门大敞开,不掩面容中的欣喜。
这令曲陌多少有些疑惑,难不成这主人家是故人?得知是他竟如此高兴?
曲陌一路想着,随女子穿过厅堂,直达后院。
绿柳掩映的凉亭里,隐约有一抹嫩黄的倩影,像是叶稍的花蕊,由不得叫人眼前一亮。
曲陌心中方动,领他进来的女子扯开了嗓门:“老板!你的大恩人来了!”
“大恩人?”曲陌听闻这称呼,不禁一愣,抬头时与凉亭中的人不期然对望,从对方的眼中也看到了一丝讶异。
曲陌的视线从对方明艳的面庞上极快地划过,脑海里浮现一种久别重逢的熟悉感,可细思之下,却又觉得莫名。
“我与姑娘……可曾见过?”曲陌看着款款走近的人,脑海里的那阵感觉愈甚,却也愈发想不起来了。
对方走近他身边,背后的手伸出来,摊开的掌心里放着一锭黄澄澄的金元宝,随着欢快的语气道出一个令曲陌醍醐灌顶的名字:“我是萤草。”
曲陌的记忆一瞬间清明起来,恍然一笑:“原来是你。”
再看萤草,曲陌便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实是眼前的姑娘与十年前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大不相同。
他早知这姑娘不是个服输的,却不知有朝一日会重逢于此情此景。
“如今也算‘衣锦还乡’?”知道是自己多年前帮过的小妹妹,曲陌说话便随和了一些,没有一开始的客气疏离。
萤草点点头,直言道:“恩人当年助我良多,我要回来报恩的,我爹说的知恩要图报。”
本是顺路的善举,曲陌当年也并未在意什么,只是听她专程回来报恩,忙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那不行,我有今日,全靠你给的金子。”
曲陌看她如此坚定,与当年在锦阳城外说自己不卖身的模样一般无二,由不得眼角微弯。
两人在凉亭里聊了些当年的境遇,曲陌也不禁感慨萤草独身起家,对她打心底里佩服。
萤草知道曲陌此行的目的,随后便拿了一份契约过来,半点没有犹豫,“以后我这酒坊的酒,便专供给你,不给别家了。”
曲陌是商人,有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不过看萤草这明摆着只为报答他恩情什么也不管的态度,便没有就此答应下来。
“你独自经营这酒坊不易,凡事还需多考虑。”曲陌翻了翻契约,发现底下还垫着一张东西,写的却是什么生辰八字之类的东西,“这是?”
“这是我的庚帖。”
曲陌听她直说,却是更不明白了,脸上挂着一丝疑惑,清俊的模样多了几分引人莞尔的呆愣。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是么。”萤草一板一眼地复述,还把契约和庚帖往曲陌跟前推了推,生怕他不要似的,另外又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摆了一排的金元宝。
曲陌看着面前丰厚的回报,忍不住笑道:“想不到我当年举手之劳,竟收获了这等回报,想来还是我赚了。”
萤草把这恩情记了十年,如今终于有机会回报了,看曲陌又不像是拒绝的样子,不由心里一松,又急忙补充:“以后我的就是你的,当然,你的还是你的!”
曲陌失笑:“你用我给你的金子起了家业,如今又要全送给我,岂非白忙活了一场?那这恩似乎也没必要报了。”
萤草觉得不是他说的这样,不过一下辨不清他这话的逻辑,只是眼巴巴等着他签了这契约。
曲陌把契约和金子都收了起来,却单将那纸庚帖抽了出来。
萤草见状,便有些急。
“你的终身可逾过千金,就这么交代了,我以后岂非无利可图?”曲陌玩笑着颠了颠那沉甸甸的盒子,“这些我便收下了,你若觉得不够还我恩情,便继续欠着吧。”
曲陌走后,萤草皱眉眉头问一旁的阿呦:“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不想娶我?”
阿呦光长个头,脑子里也是一根筋,哪里能想明白,挠了挠头猜想:“他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萤草闻言,眉心皱得比之前更甚。
她来锦阳安定以后,就让阿呦去多方打听过,只知道曲陌如今还未成家,心里有没有人还真不得而知。
萤草一门心思想着报恩,却也不想因此强人所难,没得破坏了别人的姻缘,便让阿呦再去仔细打听一下,看看曲陌这“心里人”到底有没有,又或者是谁。
此后,萤草便一口拒了所有前来结盟的商家,单单给了曲陌最大的优惠。
旁人一看这大好的商机又被曲家给占去了,无不捶胸顿足地叹息。
曲陌后来将萤草的契约又重修整了一番,二八分成,丝毫不占她的便宜。
萤草见自己送出门的东西,还被退回来一大半,觉得这恩当真是怎么也报不完,没来由抓心挠肝的,真想晃着曲陌的脖子让他照单全收。
曲陌的新酒楼开张时,萤草特意送去了厚礼,曲陌也没有拒绝。
这令萤草不禁迷惑,怎么每每说到她“报恩”的事上,他反而推拒良多呢?
“不要人,也不要礼,难道只要钱?”萤草想到那天,曲陌只收了那盒金子,思忖了一瞬后,钻进自己的库房翻箱倒柜。
阿呦见她把压箱底的银票都翻出来了,不禁吓得锁紧了门,“老板你生意赔了要跑路?”
萤草呸了一句她乌鸦嘴,把银票迭整齐,又觉得这么干巴巴的一捆不好看,太侮辱曲陌那般矜贵儒雅的气质,便找了个好看的木漆盒子装了起来。
阿呦知道原委,眼睛黏在盒子上,可怜巴巴道:“这可是我们的全部家当啊,老板你真要拱手送人?”
“反正我还可以赚,恩不能不报。”
阿呦忍不住嘀咕:“人家都说了不用你报,你还硬往上送。”
萤草转过身,敲了下她的头,道:“若不是他,你老板我现在不是在勾栏院里,也有可能埋骨泥下了,哪还有你在这里嘀咕。”
阿呦是跟着萤草一路苦过来的,她当然也知道曲陌的“举手之劳”对萤草来说帮了多大的忙,当下不敢再多嘴。
“可是我觉得曲公子还是不会要。”阿呦想了想,实话实说。
阿呦觉得这个曲家大公子很奇怪,第一次的时候收了老板给的金子也没手软,可之后无论老板送什么他都不要了,平常的贺礼却是不见拒绝。
阿呦想不明白,曲陌到底何意。
萤草也觉得阿呦的话不假,可她除了一手酿酒的技艺和积攒下来的这点财富,没有别的东西能拿出手,她只是想报恩而已。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萤草带着银票去找了曲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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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故事Ⅱ(简) 买我啊?
萤草对曲府的大门已经算得上熟悉了,她每每经过都会瞭望几眼,这却是头一次登门。
曲府的内院比较大,倒也没有萤草想象中的那种奢华,翠竹和山石错落在各处,透着出尘与宁静,跟曲陌身上的气质十分相合。
曲陌俨然把萤草当作和自己弟弟一般的小辈,着人上了清甜的花茶,还有许多零嘴来。
“酒楼刚开张,这些日子忙了点。”曲陌抚了抚袖子,将桌上的果脯往萤草那边推了下,面色一如既往地温和,“近来可好?你如今在这锦阳城定了下来,往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尽可开口。便是一时找不到我,也可以去各个铺子里知会一声,城南那一片商铺,招牌上印着火纹图案的,都是曲家的产业。”
萤草听他说这么多,反而又是关照自己良多,不禁觉得这恩情越欠越大了,忙把自己装银票的木漆盒子拿出来。
曲陌抬眉,“是什么有趣的东西?”
萤草觉得不算有趣,没有说话打开了盒子。
曲陌看到那一捆粗壮的银票,姑且没去细究她的意思,问道:“要存在我家的钱庄里?”
萤草不知道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连忙解释道:“这是给你的!”
曲陌粗略估计了一下,这捆银票少说也有四五千,却是眸带笑意,故意问:“买我啊?”
萤草都替他的理解能力着急,不禁站起了身,把银票塞到了他怀里。
曲陌这才忍不住笑起来,接住被塞过来的一捆银票,却是放回了盒子里,脸上涌现一抹无奈。
萤草见状,就知道今日这银票是送不出手了,不禁有些纳闷道:“我送你贺礼你不也收了,怎么给你钱你反倒推叁阻四?”
曲陌看着她纠结的表情,又是莞尔:“朋友相赠之礼,我欣然受之,这是尊重。你想报答我恩情送我银票,这也在理,可我却不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若我施恩只图回报,你这银票也不值当给我。”
经曲陌这叁言两语,萤草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曲陌大概就是她爹说的“不慕名利”的人吧,她叁番五次拿钱给他,反倒是羞辱他了。
认识到这一点,萤草不禁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也不再一门心思给他塞钱了,想了想道:“那以后你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行的!”
“一定。”曲陌听着她立这么重的誓,脸上笑意更浓。
萤草孤身闯荡,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不少,熟悉人心也深谙套路,可唯独对曲陌这样温温和和、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琢磨不清。
她一时也不知道曲陌答应她的话是玩笑,只是听他自己应下,心里头就好像松了一大块,自若地挑拣起盘子里的果脯来。
几个商铺的掌柜来找曲陌商议事情,萤草听着他平稳的声音,竟有点困意上头,正想趴在桌案上打瞌睡的时候,被院内的一道清朗嗓门吵清醒。
“我哥呢?哥!”
萤草掀起眼皮,看见撩着衣摆一下蹦进来的青年,五官与曲陌生得相似,却是大不相同的气质。
萤草听他称呼,便知他是曲陌的弟弟曲越,眼皮一垂,又把视线调回果脯上。
“成天咋咋呼呼的,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沉下来。”曲陌翻着账本,连眼神也没给自己弟弟一个,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也不开口问他什么。
曲越从小被兄长数落到大,已经习惯了,要哪天听不着还觉得不得劲儿。
曲陌处理完眼跟前的事,见曲越像个猴儿一样上蹿下跳没一刻清静,拍了下他拿果脯的手,道:“没规矩,有客人在也不知道见礼?”
“那你也没跟我说这是谁啊?”曲越委屈,偷偷瞄了下旁边的萤草。
“这是酒楼的合作东家。”曲陌估摸萤草听到了曲越方才的大嗓门,便没有多此一举地介绍曲越是自己弟弟。
曲越跟在自己兄长屁股后面长大,深知他的为人与性情。萤草能坐在他身边,还喝着他喜欢的茶吃着他喜欢的零嘴,这地位可不一般了。
一瞬间,曲越有种“兄大不由人”的憋屈感,总觉得忽然冒出来个丫头片子就要占据兄长身边重要的位置,很令人不爽,看萤草就哪哪都不对付。
“哥,你哪里捡来的矮冬瓜?”
“没礼貌。”曲陌照着曲越的脑壳就是一巴掌,全然不似方才温润的模样,“叫姐姐。”
“她都没我大,叫我哥哥还差不多!”曲越圆睁着眼睛,差点就跳起来了。
曲陌岂会不知他这弟弟一根筋,人家说年龄他只在意个头,摇了摇头后没忍住又戳了记他脑壳,“人家比你还大一岁,你哪来的脸自居‘哥哥’?”
曲越张了张嘴,没理可驳,可也不想叫一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人姐姐。
萤草倒是无所谓,不过看到曲陌明明也没多凶,就让自己弟弟乖顺得像只大猫,就觉得挺神奇的。
萤草的好奇打量,在曲越眼里就是看他笑话,于是趁着兄长不注意,就瞪了她好几眼。
萤草被他瞪得莫名其妙,却也不落下风,回瞪回去。
于是两人头次见面,莫名其妙就结了梁子,还是在曲陌不知道的情况下。
之后曲陌留萤草在家里吃饭,曲越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饭桌上,曲陌因怕萤草拘束,所以格外关照她些。
曲越见自己喜欢的白灼虾、烧鸡翅都进了萤草的碟子,筷子都要掰断了,仿佛萤草吃的是自己身上的肉一样。
曲陌见他眼睛瞪得铜铃一样,筷子戳着没饭的碗底,拍了下他的手背,道:“这碗跟你有仇?吃饱了就去书房把今日的账本对一遍。”
曲越眼含怨念地看着自己兄长,心里一阵叨咕。
他哥再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哥了!哼!
曲越意识到自己地位不保,哪可能乖乖地腾位置,硬是坐在位子上没挪屁股。
饭后一伙人闲聊,曲老爷和曲夫人都对萤草的经历颇为感慨,觉得小小年纪白手起家也是不易,话里话外不乏督促曲越向萤草看齐。
曲越看萤草的眼神,就像画本子里孙猴子看待半路闯出来妖怪,怎么就一来把他们家人全收买了?
“不就是会酿酒么,有什么了不起……”
曲越满腔不服气地嘀咕,却被身旁耳朵尖的曲陌听了个正着。
曲陌端着茶盏,悠悠地斜了下眼,曲越嘴巴一抿把嘀咕吞回去,虽然心中不见得多服气,可面子上他也不敢胡来。
天知道他哥那皮笑肉不笑可比他爹的鸡毛掸子厉害多了。他哥一个笑容的背后,可能就是堆积如山的账本和历时一个月的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简直是个披着绵羊皮的大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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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故事Ⅱ(简) 曲陌的八卦
萤草也觉得自己会酿酒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对她来说这就是吃饭的技艺,是她的本能,拿起来就会。
她的这种天赋而不自知,自然能气死旁人。
阿呦就是其中一个。
萤草从不对阿呦避讳什么酿酒技法,也一直有意把此道教给她。
可阿呦耳濡目染了几年,依旧不能如她一般游刃有余,用鼻子一闻就知道这酒是多少年的。
耐心不咋好的萤草,不禁就有点上火,鼻血腾腾地冒。
阿呦对她吃多了炒货却赖自己头上的行为表示不忿,默默地递过去凉茶,默默地撇嘴。
萤草堵着鼻孔,挥着蒲扇动嘴唇:“你看你给我气的,这回封的那两坛子桂花酒要是还酿不成,你就等着给你老板挖个坑吧,老板无颜面对祖宗。”
阿呦暗暗翻了个白眼,接过她的蒲扇,一边扇一边道:“对了老板,你让我打听的那件事,我也打听清楚了,要听么?”
萤草来了精神,往上靠了靠,道:“说来。”
阿呦又卖关子:“不过曲公子的八卦可不好打听,我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挖出来一点点!”
为了表示其间的难得和不易,阿呦比着自己的小手指一点点,眉头紧紧挤在一起。
萤草瞥了眼她,只好道:“这次的酒酿不成也不追究你。”
阿呦逃过一劫,这才高兴地搓搓手,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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