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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鲸鱼(NP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姓周的老板娘
他抿住唇,点头的力气用得有点大。
阿璨这次没将两人的汤碗搞错,一碗清汤,一碗红汤。
但今晚曾博驰喉咙不适,其实不大想吃辣汤,忘了给老板交代了。
他拿着没掰开的筷子,想着不然叫老板给他重新换碗汤,突然对面推过来一面碗,白澄澄汤底的那一碗。
春月将自己的给他,再将他的拉到自己面前,细声说:“你喉咙不舒服,别吃辣的了。”
接着再起身去冰箱取了听王老吉,当着曾博驰的面拉开铁环,放到他面前:“请你喝呀。”
“……你能吃辣?”曾博驰终于跟她说了今晚第一句话。
声音是真的哑,被砂纸来来回回搓磨过一样。
筷子将红油绿葱搅散,春月笑笑:“没有能不能,只有中不中意。如果我不中意,那就不能吃;如果我中意的话……”
她夹起一箸面,嘟唇吹了吹:“那就能吃。”
曾博驰微怔,半响后才道:“……谢谢。”
面前的女子似乎有食不语的习惯,曾博驰见她低头吃面,自己也掰开筷子嗦起来。
张小姐拿的肉菜和他倒是相似,不过分量没他点的多。
突然,张小姐唤来阿璨,让阿璨装碗开水给她。
开水来了,张小姐夹起蛋饺,在开水里洗了洗,再抛进他的碗里。
曾博驰又怔住了。
这个举动过线了,太像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你点的东西多,我吃不完的,这样洗泡一下,就不会太辣啦。”
张小姐的眼角依然噙着笑,天花板刺白的白炽灯光线映在她黑眸里,隔着镜片,竟成了弯弯月牙。
辣汤将她的朱唇染成带血的玫瑰花瓣,许是不常吃辣,嘴唇已经不适应的微微肿起。
她探出嫣红舌尖舔过唇角,轻喘了口气,再拿起可乐吸了几口。
曾博驰低下头,专心吃面。
曾博驰记得上次,他吃完离店的时候张小姐还吃剩大半碗。
今晚他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吃得很慢,两人几乎是同时放下筷子。
两人一同从麻辣烫店离开。
内巷的路面坑洼不平,刚才那场大雨积了不少水洼,曾博驰穿着吴东买的塑胶拖鞋踩过水坑,而身边的姑娘还像个小孩,踮着脚尖跳过水洼。
于是曾博驰眼角总有一片白裙,飘起,落下。
春月也没主动再勾起话题,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到了七楼,春月突然问他:“你回家后就准备睡了吗?”
曾博驰不明所以,今晚他怕是睡不着了,摇摇头:“还有些工作得做。”
春月回了声“好”,上了楼。
曾博驰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嘴里衔了支烟,却迟迟没点燃。
只剩他一人,他可以静下心来回想今晚的事。
假设梁伟全坠楼地点是在他家。
如果是自杀,那自己在梁伟全家门口按门铃的时候,是不是再坚持多一分钟,或许就能将他拉回来?
而,如果他不是自杀的话,那那个时候他的家里……难道有人?
那股让人犯怵的违和感又从尾椎骨往上攀爬,密密麻麻,啃噬着他的每一节脊椎。
止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挠了挠头,将未点燃的纸烟丢下,起身去洗澡。
澡洗了一半,曾博驰头发上还带着泡沫,门铃响了。
他匆匆冲掉泡沫,围了条浴巾跑出浴室。
从猫眼里看见是楼上的张小姐时,他显得局促慌张,自己半裸着,不好直接开门,于是隔着门问她找他什么事。
春月高举起手里的半边西瓜,献宝似的:“我今天买了西瓜,一个人吃不完,给你一半啊,好甜的。”
左胸口的心跳时快时慢地蹦哒着,曾博驰让她等等,他得穿个衣服。
等他换好衣服开了门,还有水珠顺着他硬朗的下颚线滚落。
春月没进门,就在楼道晦暗不清的光线里,把半个红瓤西瓜塞到他怀里。
“你喉咙不舒服,吃块冰西瓜可能能舒服一点。”她推了推眼镜,挥挥手:“唔……早点休息,拜拜。”
曾博驰今晚反应有点迟缓,直到她走上半层楼时才开口叫住她:“张小姐。”
春月歪着身子,黑发飘飘:“嗯?”
“我叫曾博驰,你不要再叫我曾先生了。”
春月内心嘻嘻笑,脸上依然恬然平静:“好啊,那我应该怎么喊你比较恰当?”
曾博驰也没想法,队里同事和朋友喊他曾队或驰哥,街坊阿婆阿伯叫他曾sir或驰仔。
但他的新邻居很会自己找答案:“阿驰,叫你阿驰,可以吗?”
广东人在叫人名前喜欢加个“阿”字,阿全、阿东、阿玲……乍听下来像喊阿猫阿狗一样稀松平常,但这两字从张小姐嘴里喊出时,曾博驰耳廓一阵激起酥麻。
他颌首:“可以。”
春月背着手,由高至低看着曾博驰,笑道:“那你也别叫我张小姐了,叫我阿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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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鲸鱼(NPH) 043到此为止
凌晨叁四点,雨又下起来了,伴着阵阵雷声。
室内没开灯,客厅淌进隔壁楼的微光,雨水在每家每户的雨篷上击打得欢快清脆。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积满灰,曾博驰躺在沙发上,手臂被枕得发麻也不抽出来。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久到天花板上竟然出现了……梁伟全的脸!
是那张还没摔得稀烂破碎的脸,直愣愣往在沙发上的他扑来!
曾博驰大叫了一声,蓦地坐起身,终于从混沌梦境里惊醒。
他胸腔不停起伏,浑身上下挂满冷汗,连短裤衩都湿透。
空调口吹出的冷气覆在他身上,没一会又冷得他发颤。
口渴,喉咙痛,膀胱胀得要爆炸,身体忽冷忽热,哪哪都不畅快。
曾博驰从沙发上落地,去厕所放了水,再走到厨房。
冷水壶和热水壶都空了,冰箱里也空空如也,里头只有张盼娣送的半边西瓜,大红大绿在惨白灯光里显得格外对比强烈。
冰箱门关了,再开。
曾博驰把西瓜拿出,拆了裹在上面的保鲜膜,也不切了,直接取了个铁勺,滋啦插进红肉里,手腕一转,就挖起一球瓜肉。
瓜肉爽口多汁,牙齿一咬,清甜汁水就涌满口腔,曾博驰一口接一口,直到把半边西瓜全挖空,才打了个嗝停下。
瓜皮里蓄着些汁水,他捧着瓜皮,仰头将汁水都喝了,喉结上下浮动。
他处理好垃圾,躺回沙发上,没再睡了,睁着眼到天亮。
环卫工扫地声刚起,曾博驰就出了门,打车到梁伟全大厦楼下。
清晨的空气里残留着明显的消毒水味道,虽然经过雨水冲刷,还被人特意清洗过,但地面还是有一滩淡淡的暗红色,与旁边步道的红砖泾渭分明。
曾博驰掏出根烟,点燃后狠吸一口。
蹲下身,将缓慢燃烧的香烟放在地上。
他低头站着,等香烟烧剩一截,才拾起它,在旁边的垃圾桶摁灭。
取回自己的吉普,他直接去了分局。
敖鸣整晚都呆在分局哪儿都没去,见到曾博驰来,也不打招呼,睨了一眼后又垂下头一直看着自己沾满泥土的鞋尖。
曾博驰坐到他旁边,递给他瓶冰红茶,问:“结果出来了吗?”
看着面前的冰红茶,敖鸣敛了不悦的神色,伸手接过。
他人高马大铁铮铮一汉子,却有轻微低血糖,这事局里没几个人清楚,也就和曾博驰认识久了,才知道彼此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喝了口甜的,缓声道:“说是目前没有他杀依据,而且,阿全有留下遗言。”
眼皮一颤,曾博驰好像一瞬间就让身体里蓄着的劲,泄得一干二净。
“具体的黄队也没法跟我说,只说他们联系上了阿全的女朋友,她会坐最早一班航班回来。也告诉了阿全的爸妈,但他们住的那儿交通不太方便,得转两趟车去城里搭飞机,估计……下午一两点到吧,我去机场接俩老。”敖鸣一口气说完,再喝了一口红茶。
“要我陪你去吗?”
敖鸣瞪他一眼:“他是我队里的人,你去干嘛?”
“他之前也在我专案组里。”
“那也不干你事,要挨骂挨打,我一个人就够了。”
两人谁都没再开口,许久,敖鸣才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低地说:“我是不知道你现在在查什么,但如果是涉及到我队里的人,还是希望你有什么动作之前,能吱一声。”
又过了许久,他才听到一声“嗯”。
叁队有人来替敖鸣,敖鸣被劝回去洗澡休息,吴东也来了,曾博驰说想在这里等一等梁伟全女朋友和父母来,交代了吴东几句。
十点多,王敏风尘仆仆地赶来了,被黄队的人带进去问话。
临近正午,王敏出来了,本来就没多好的精神,这会更差了,像朵被雨打蔫了的水仙花。
王敏的父母听闻消息后匆匆赶来,见女儿出来了赶紧围上去。
曾博驰走到失魂落魄的王敏身前:“王小姐,节哀。我是阿全的同事,市局刑侦一队的曾博驰,想跟你私下聊两句可以吗?”
王母心疼女儿难过憔悴,赶紧替她拒绝:“阿、阿sir,有什么话,刚刚小敏也都跟madam说过了,她好累了,让她回家休息吧,这件事、这件事不关我们家的事啊……”
此时王敏像被踩到了地雷,突然炸开来,几近癫狂地对母亲哭喊:“怎么会不关我们家的事?!都是因为我们逼着他买楼买屋,他才会顶不住,才会自杀了啊!!”
曾博驰皱眉:“王小姐,现在还没有定案,不一定是自杀的。”
王敏转过来仰头看他,眼珠里布满血丝,泪水不停涌出:“可是他给我发了‘道别’的,就在他跳落楼前。”
曾博驰眉间皱褶更深:“什么道别?”
这就是他想问王敏的话,梁伟全临死前到底留下了什么遗言。
王敏抓着手机,手指止不住颤抖,眼泪滴到手机屏幕上,模糊了聊天记录上最后一个白色气泡框。
「我好累,到此为止吧。」
曾博驰顺着她的视线落在那一句话上。
不知为何,他似乎听见了一声呐喊。
撕心,裂肺,肠断,悲恸,孤寂,绝望。
他转过身捏了捏鼻梁,让自己清醒一点。
王敏没跟父母回家,一直呆在局里,说要等梁伟全的父母来,王母絮絮叨叨地劝,王父嘴里的烟一直没断过。
曾博驰觉得,王敏身上或许有其他线索,但以她目前这样的精神和情绪,怕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市局的领导来了,曾博驰一行人看见孟副局,都站起躬身。
孟江颌首示意,走到曾博驰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黄队和分局领导将他们迎进会议室里,曾博驰在走廊等着,十几分钟后,会议室门打开,几人走出来。
曾博驰与孟江对上眼,他看得出来孟副局有话要跟他说,但还没开口,梁伟全父母来了。
好端端的儿子突然没了,做父母的没几个能接受这天打雷劈的消息,梁母双眼肿得好似核桃,梁父眼里也悬着泪水。
孟江主动上前,握住俩老的手:“叔叔阿姨,我是市局副局长孟江,我代表局里所有同事,向你们讲一声,节哀。”
梁母死死握住孟江的手,哭声沙哑悲怆:“领导啊,我的儿啊……一定有人、有人害他的!你们要查,一定要明查啊!”
黄队走过来:“叔叔阿姨,我们进办公室说吧,我给你们说一下调查结果。”
梁母突然回过头,飞快扫过走廊上每一张并不熟悉的脸孔,视线倏地停下,紧锁住站在人群外的一家叁口。
梁父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眸色黯下,拍拍老伴的肩,哑声道:“走吧,先听听调查情况。”




黑鲸鱼(NPH) 044监控
尸体损伤符合高坠伤,脖子没有勒痕,手脚身体没有抵抗、击打、电击等损伤。
血液检查没有毒素残留,但有酒精,死者死前短时间内喝了不少啤酒,现场茶几上有若干个玻璃啤酒瓶,酒瓶上面采集到死者指纹和唾液。
现场没有搏斗争执痕迹,没有拖拽痕迹,屋内足迹和指纹经排查,均是死者本人的。
坠楼点有攀爬痕迹,玻璃和金属窗框上都只有死者的指纹,窗框提取到较模糊的部分鞋印,经比对,与死者的拖鞋鞋底吻合。
侦查员走访了解情况,查阅大厦监控,在死者坠楼前五分钟,只有刑侦一队队长曾博驰一人到了27楼。
楼道没有监控,但据死者的邻居反映,当时他听见有人不停按着邻居的门铃,便从猫眼里看出去,看见曾博驰一直站在死者门口,按铃和拍门都没有人应门,大约一分钟后离开,监控里也拍到他进电梯下楼的画面。
而死者坠楼前发了最后一条信息给其女友,信息带有强烈的厌世情绪。
种种证据和迹象表明,当时现场除了死者,没有他人存在。
在孟江的示意下,曾博驰和敖鸣也进了会议室听取调查结果,有邻居的证言,目前曾博驰的嫌疑已经排除。
梁母边听边哭,到最后下结论的时候,她挣开丈夫的手,转身跑出会议室,径直冲向王家叁人,抡起巴掌就往王敏脸上甩:“都是你!是你逼他买房子,逼他买好房子!是你!是你害的!”
王敏举起手挡,哀叫着后退。
王母护女心切,一把推开比她瘦矮的梁母,大骂:“你别血口喷人啊!谁结婚不买房?啊,按你这么说,每个结婚买房的都得跳楼自杀了?!”
她话语里的意思便是,大家都这么做,只有你儿子跳楼了,那就是你儿子的问题呀。
梁母闻言心寒不已,黑瘦的脸涨成猪肝红,又扑上去想和王母扭打,被赶来的丈夫拉开。
“好了好了,这里是公安局!”梁父虽悲痛欲绝,但仍剩几分理智。
王敏蹲在地上抱头哭:“我没想过会这样……我也不想这样的……”
黄队安排同事分隔开两家人,向家属通报自杀事件情况已经够头疼了,也不知道接下来梁伟全父母看见儿子残缺的尸首,又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天空滚着厚厚雨云,斜泼的雨水击打在玻璃上,春月坐在二楼靠窗的沙发位,指间的水晶树脂棒搅拌着杯子里的莓果气泡水。
玫瑰色的树莓沉在杯子底部,顺着搅拌棒的方向一圈圈绕着,冰块声当啷,气泡滋滋向上聚集。
她手机里的画面,正是对面马路的警局里上演的这段狗血剧情。
窦任入侵了警局网络,让天花板上的监视器充当起他们的眼睛。
但监控没有声音,春月读着唇形,见曾博驰和另一个男人……
她在记忆里梭巡资料,想起他的名字,是刑侦叁队的敖鸣。
只见两人上前阻止仍想和王家讨说法的梁母,曾博驰说了一句“你儿子肯定不愿意看见您这样”,梁母就跌坐在地安静落泪。
眼角瞥见服务员端着餐盘走近,春月反手将手机盖在桌面上。
“您好,这是您点的海盐焦糖舒芙蕾,请慢用。”服务员将餐点放下后离开。
刚出炉的舒芙蕾蓬松软糯,一圈一圈浇淋上枫糖浆,银叉轻轻一切,就能叉起一团裹着奶油与糖浆的云朵送进口中。
她继续看监控,有个男人走到曾博驰身边,是副队吴东,两人没说话,只对了对眼神。
吴东先走出监控范围,曾博驰跟敖鸣交代了两句,也准备离开。
春月觉得无聊,正想退出窥探。
突然,曾博驰抬头看向监视器,盯着镜头几秒,才离开。
春月挑眉。
这男人的第六感直觉很敏锐。
耳机里窦任懒散的声音传来:“时间差不多了,‘警卫’快要发现我了。”
“ok,你‘出来’吧。”
窦任从警局网络撤退,修长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你下午有什么安排?来我这?”
春月动了动左肩,一阵酸麻传来。
昨晚扛重物,还是拉扯到了旧患。
就算没昨晚,南方雨水天气潮湿,每年的春夏季,都是她左肩最难受的时候。
“我想去一下「微光」。”她说。
窦任停下动作:“肩膀又不舒服了?”
春月喝了口气泡水:“嗯,湿气太重了。”
“你的新护照做好没有?好了过几天带你出去度个假。”
“还没呢,max说最近查得紧。”
窦任撇嘴,只好搜搜国内游客不多的小众路线,避开这段时间初夏的连绵雨季。
人多眼杂,曾博驰和吴东下楼走到停车场,上了曾博驰的车。
车门一关,吴东直接掏出烟,先丢了根给曾博驰:“我去大厦重新走访过,那个邻居先是特别肯定在你之前没听见有别人按门铃……”
香烟点燃,他继续说:“后来我又问多了几次,他就说自己其实那段时间在看综艺,声音大,没有办法肯定。”
曾博驰没抱希望在邻居身上,吐了口烟问:“监控呢?”
吴东往车前车后都看过一遍,才从裤袋里摸出张sd卡,递给曾博驰。
里面是大厦监控视频拷贝,还有坠楼点附近几家商铺门口的监控视频,他假借身份拿来的。
“只拿到了叁家店铺的,有一家装的是假监控,还有一家,说今早店铺里的电脑坏了,监控丢失。”
曾博驰接过小卡片,皱眉:“这么巧?”
吴东耸耸肩:“就是这么巧。”
“行吧,今晚我回家再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曾博驰车上有个当烟灰缸用的纸杯,吴东抖抖烟灰:“……刚那几位,就是阿全的父母和女朋友一家?吵得凶吧?”
“嗯。”
吴东停了停,才开口:“别说其他事情上有没有猫腻,要是被他们知道阿全找援交妹的事……”
“那就先别让他们知道,”
猩红火星飞快地烧,曾博驰揉揉鼻梁:“这件事,就我们两人知道就好。”
无论他之前做了什么事,在梁伟全父母心里,他只是他们的儿子。
当一名人民警察的儿子。
————作者的废话————
法医痕检部分我尽力了,专业人士请pass(望天




黑鲸鱼(NPH) 045坏人
春月将收起的雨伞插进店门口的雨伞桶中,在门垫上蹭干鞋底的雨水,推门走进店内。
前台接待很快站起身:“欢迎光临微光。”
春月笑笑:“13号技师现在有空吗?”
“啊,13号今天轮休,您看安排别的理疗师可以吗?”
“这样啊……那算了,我下次再来。”
“好的,欢迎下次光临!”
还在滴着水的黑伞又被撑开。
春月撑伞站到路旁,拿出手机,回想着之前查过13号的资料,输入资料里的手机号码,拨打出去。
佟永望接到电话前,正在卧室里将洗好的衣服挂进衣柜。
刚从烘干机取出的几件t恤被烘得松软温暖,他摩挲过衣领水标上的凸点,辨认出颜色,再一一挂进衣柜里。
现在他日常的衣服基本都在专门服务视障人士的微商处购买,通过读屏软件或视频听音了解商品信息,语音下单很方便,而且衣服的领标都有做特殊的布艺设计,带凸点,标记着这件衣服的颜色尺码和特征。
五年前他刚失明的时候,正是生活开始进入智能时代的阶段,很多app光顾着第一时间抢占市场,根本无法考虑到视障人士的使用习惯。
那时,他从光明堕入黑暗,高速前进的文明列车将他毫不留情地甩在身后,任他怎么奔跑都追不上。
他什么都要重新学习,重新适应,硬扛下生活甩到他脸上好多个重重的巴掌。
天之骄子被折了翅膀戳瞎双目,双足陷在泥地里好久好久,他花了好长的时间才爬出来,在一次次跌撞中摸索出新的生活方式。
他比许多视障人士轻松太多,不需要为生计忧愁,有一处房子可遮雨,有德彪西陪伴,有一份工作可打发这瞧不见尽头的黑暗,还能继续他的创作,其实他应该知足了。
而且,至少他活了下来,不是吗?
不是,当然不是了!
砰!
关上衣柜门的声音有些大,在客厅的德彪西嗷呜了一声,跑进卧室,脑袋在主人脚边蹭了蹭。
佟永望深呼吸,阖上眼,遮住在眼眸里聚集起来的乌云。
再蹲下身,抱着德彪西毛茸茸的脑袋,揉了几把:“抱歉,吓到你了,我没事。”
“嗷呜——”
客厅的手机响起,读屏软件念出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德彪西先跑了出去,乖巧坐在圆角茶几旁摇尾巴。
佟永望走到茶几旁,弯腰拿起手机,接听:“你好。”
“哈喽,是13号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佟永望其实并不算特别熟悉,不是经常会听见的声音。
但他就是记住了。
他咽了咽口水,试探问:“……你是……林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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