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鲸鱼(NP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姓周的老板娘
轻飘飘的纸条落在桌上,春月捻起,上面只写了一个人名,一串身份证号码,一个日期,没了。
“知道了,完成后拍照给你。”她把纸条收进链条包里,转身要走。
“春儿。”欧晏落唤住她。
春月停下脚步,没回头。
“接下来,每个月过来汇报一次近况。”欧晏落命令道。
空气安静了几秒,才传来一声:“知道了。”
黑鲸鱼(NPH) 01三十三号
关上门的办公室突然就冷了下来,好像里头一个活物都没有。
欧晏落坐回椅上,转了半圈,仰起头观赏他珍贵的藏品。
他没有看握刀的美妇人,他看的是被斩首的将军。
男人赤裸上身,被切下的头颅与身体呈一种吊诡的角度,面目狰狞,翻着白眼,鲜血从刀口处喷溅而出。
欧晏落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回椅子,拉开抽屉。
被他“没收”的手刺静静躺在抽屉里,和他其它的手枪睡在一起。
取出匕首,摘下刀套,他将刀柄握在掌心里。
尺寸对他来说有点小,是春月量身定制的刀具。
他握着刀,仿佛也握住了春月沾血无数的纤手。
叩叩、叩叩叩、叩叩。
门被敲响,欧晏落把手刺丢回抽屉,关上抽屉,说:“进来。”
良伯推门而进,走到大班桌前,把手里的账本放到桌上:“欧生,上上个月的帐记好了,但上个月的还有两单尾数没有收齐。”
“那就派人去追数。”欧晏落翻开账本,随意看了几页便阖上,“够胆拖欠杀手公司的尾数,委托者是嫌命长了。”
“好,我去安排人跟进。”
欧晏落胸膛还在烧着火,他端起酒瓶,对良伯扬扬手:“没什么事就下去吧,半个小时后收铺。”
良伯没走,石像一样立在桌前,站姿恭敬。
欧晏落抬眸,问:“还有话要讲?”
“欧生,有句话我讲了,你别生气。”
“讲。”
刚才鵺离开时的狼狈模样浮现在良伯眼前,小姑娘眼角嘴唇通红,发梢滴水,膝盖蹭破了皮,左肩背红肿一片,五个指印格外明显。
他瞥了眼大班桌旁的垃圾桶,里面丢了块手帕。
空气里的气味也很清楚地揭露出,刚刚半小时里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我觉得,你和鵺走得太近了,会坏了老祖宗立下的规矩。”良伯说。
欧晏落咽下一大口红酒,酒瓶摔到桌面上的声响有些大,他嗤笑:“老祖宗立下的规矩?呵,老祖宗没有说不能和自己家的杀手走得近啊。”
良伯腰杆挺直,点头道:“是,你可以和她睡,我指的不是肉体方面上太近。”
“那你指的是什么方面?嗯?”
欧晏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眸子已经半眯起,是把锋利危险的黑刃。
“老祖宗讲的是,负责人绝不可与组织里的杀手产生感情……”
锵!!
红酒瓶被猛丢到良伯脚边,地毯的柔软也护不住它,瓶子粉身碎骨,红酒溅了良伯半身,血液一样淌了一地,将波斯蓝毛毯染成紫黑色。
欧晏落笑得开怀,仿佛听到了一场近年来最荒谬可笑的栋笃笑。
他问良伯:“你是哪一只眼睛见到我与她产生了感情的?”
良伯一步未移,依然站得笔直,视线凝在老板脸上,闭口不语。
欧晏落举起了被冷落许久的左轮手枪,枪口对着良伯的眼,冰冷的话语狂妄疯癫:“那只眼睛看来无什么用,干脆打烂了算数。”
春月上了车后不发一语,熊霁山看她一身不堪情绪不高,直接方向盘一打,把车往江边开。
车窗降了下来,潮热的江风灌进车厢里,春月一头齐耳短发被吹得凌乱,风直直扑到眼睛上,撞得她酸疼无比。
出租车沿着珠江走过了几个路口,熊霁山终于听到春月吹口哨的声音。
那首什么在法国的多少天,窦任给他说过一次,但他记不住拗口的原名,只记住了译名。
他松了口气,情况还不算太差。
口哨循环了两叁次,春月开了口:“老熊,送我去「微光」吧。”
熊霁山皱眉,不太同意:“你肩膀有伤,还要去按摩店?”
“对啊,那更应该找师傅给我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咯。”
理由正当得熊霁山无法反驳,只好掉了头,往「微光」驶去。
车子在spa店门口停下,熊霁山习惯性地叮嘱了一声:“春月,小心点。”
正准备开门的春月听见,噗嗤笑出声,回过头眨眼道:“今晚没有任务呀。”
熊霁山一怔,挠了挠脸上的伤疤,有些尴尬:“那么晚了,小心点没坏处。”
春月朝他勾勾手指:“老熊,你过来一点。”
熊霁山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往副驾驶位探身。
一个吻落在他唇上,轻飘飘的,柔软的,好像在月亮下飞过的夜莺身上掉落的羽毛。
“谢谢你。”春月笑着说。
直到春月走进了spa店里,熊霁山才回过神。
他没将空车牌子挂起来,计价器还在计时,在黑夜里一跳一跳的红点,速度比他的心跳慢好多。
打了双闪,他坐在车里调整着情绪,可发现胸膛烧着股扑不灭的火,还愈来愈旺。
有点糟糕。
熊霁山从副驾驶的手套箱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
唇间的香烟燃起火星,他猛吸了一大口,再狠狠吐出,漫起的烟雾瞬间遮住了笑脸迎人的弥勒佛。
他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抽过烟了。
进了「微光」的春月不知道熊霁山还在门口停着没走,她走到前台,问服务员:“13号理疗师现在有空吗?”
前台小妹二十出头,态度殷勤:“请稍等一下,我帮你查查看。”
鼠标点了几下,她点头回答:“目前13号理疗师空着,请问想找他做什么项目呢?这位技师有部份项目不接的。”
“嗯我知道,精油推拿按摩,背部的。”
“好的,我这就帮你安排!”
「微光」的装修走巴厘岛风格,外露的原木屋梁,垂坠的雪白纱幔。
为了避免技师不小心打翻,所有带火的香薰蜡烛线香,都改成了无火香薰,案几上滴了精油的加湿器不停吐出袅袅白烟。
房间带独立卫浴,衣柜配了保险柜,春月脱下衣物,拆了一次性内裤的包装袋。
但想了想,还是没穿上。
她披着松垮浴袍坐到按摩床上,交迭的双腿在半空无规律的晃着,等了约莫两叁分钟,有人敲门。
是刚才带她进房间的女服务员,身后跟着一高瘦青年。
男人年纪叁十出头,理着干净利落的短寸,身穿象牙色理疗师工作服,他剑眉浓黑,鼻梁高挺,那双眼睛也是好看的,深邃得好似夜里的大海。
可惜那海里没有星辰。
他一手提着精油篮子,一手握着盲杖,跟在女服务员身后走进,在简单的指示下将篮子里的瓶瓶罐罐放到床边的推车上,按自己的使用习惯一一码好位置。
春月叫住准备离开的女服务员:“麻烦直接帮我加一个小时,之后我想睡一下。”
女服务员躬身:“好的没问题,那等您醒了,按一下服务铃,我给您送茶点过来。”
“好的谢谢。”
纱幔落下,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加湿器水流翻滚的声音,咕噜咕噜,像在哪个海里沉睡的火山,身体里滚动着熔浆。
春月松开腰带,浴袍窸窸窣窣落地,收起双腿,趴在床上,双手垫在下巴处,侧着脸,幽幽看着还在做准备的男人。
她娇声开口:“我躺好了哦,你准备好就可以开始了。13号。”
男人修长的手指猛的一顿,嘴唇微抿,脸上浮起几不可见的红霞。
他摸索到推车下层,抽出一卷浴巾,轻抖开。
左掌摊开,用拇指至中指的长度在床边丈量距离。
找好位置后,将大片浴巾平铺盖在女人腰臀处。
“林小姐,好久不见。”他说。
.
黑鲸鱼(NPH) 014烂柿子
林越,是春月两年前曾经用过的假名。
一个保守古板的32岁失婚少妇,在一家公司后勤部当一名小职员。
白天在公司默默无闻,从不参加同事之间的活动,晚上和周末则安排出任务,截然不同的气质样貌和生活轨迹,这样的冲突感让她那一年玩儿得还挺开心的。
有段时间春月肩膀落下硬伤,「微光」是窦任介绍的,盲人技师力度恰当,揉捏的穴位精准,还窥探不了她的样貌。
后来“转换跑道”的小职员成了性感小主播,名字也改了,叫王雅丽,好普通的菜市场名字。
但来「微光」找13号,春月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改了名字。
“林小姐,最近左肩还会脱臼吗?”
搓得好暖的手掌将精油一点点揉进羊脂膏一样的皮肉里,天竺葵混着佛手柑,浸进一节节的脊椎。
男人声线低沉,在春月耳畔缠绕,很像泡了好些年份的梅子酒,绵柔,清甜,醇香,而后劲令人陶醉。
“唔……最近很少了。”春月头埋在床洞里,呢喃声软得像小锅里熬煮多时的麦芽糖。
男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皱眉:“那就是还会脱臼,是吧?”
他直起身往左走了两步,摸到精油瓶,指腹分辨着瓦瓶上凸起的图案,选了其中一瓶。
胶头滴管吸起一截,滴在手心里,双掌合起来回搓磨,揉得温热,才往林小姐的背上捂。
他往左肩背摸索过去:“我稍微用点力,可以吗?”
“可以呀。”
掌心在左肩处按下,有轻微骨头关节摩擦的声响传出。
没多久前被欧晏落掐肿的地方本来都不觉得痛了,但在13号这里,那些发脓流血的伤疤总会被再一次赤裸裸地揭开。
春月可以将光裸的背脊曝露在他眼前,可以随心所欲地撒娇示弱,因为13号他看不见。
看不见她的真实样貌,看不见她身上的旧疤。
就算她刚杀了人满手是血,13号也看不见。
于是她掐着嗓子一声声喊痛。
“忍一忍,我得把精油揉进去。”
男人说是这么说,但手里的力气还是卸掉一点。
揉了一会,他察觉到异常,捂着其中一片皮肉仔细分辨,问:“林小姐,你这里有点烫,是撞到哪里受伤了?”
春月咯咯声笑:“13号,我还有别的地方更烫,你要摸摸看吗?”
男人耳根发烫。
他不时会被客人开黄腔撩拨,但像林小姐这样明目张胆的,也就她独一个,毕竟「微光」是正儿八经的店,不存在那些个龌龊腥膻的交易。
“林小姐,别总开我玩笑。”他继续手里的动作,但力气收了好多,就怕不小心捏坏了手里的白棉花。
“哎呀,13号你是不是想歪啦?”
春月笑得肩膀一颤一颤,“我说的是我的脸,好烫呀。”
“13号”的脸这下也好烫,抿紧嘴不再说话。
等手中的精油被吸收完后,男人转身去拿新的精油,按摩床上传来窸窣声,他以为林小姐躺累了动动手脚。
他搓揉着手掌走回床边:“这款精油里面包含了荷荷巴籽和月桂油,对修复滋润皮肤的作用很不……”
话语在喉咙中哽住了,手也停着不敢动。
他明明已经看不到东西了,但这时眼前的黑暗中,好像浮现出他曾经在不少希腊神话电影里看到过的美杜莎。
妖女身材曼妙绝美,脸庞倾国倾城,一头俏丽短发全变成了丝丝吐信的红眼小蛇。
那双极美的妖眸变幻着绚烂光彩,银芒毕露,魅惑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明明已经看不到东西了,却也和那些看到美杜莎眼睛变成石像的男人一样,整个人成了石头,从手指到脚趾,从脑袋到尾椎,全都不受控制了。
刚才按摩的背部如果说是羊脂软膏,那此时手里握着的两团暖呼呼的软肉,又算是什么呢?
初恋女友在他失明后离开了他,当理疗师后接待异性客人时,他只接背部和脖子以上的推拿按摩,所以像这样肉贴着肉,直接握住软弹的乳肉,好似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春月翘起嘴角有止不住的笑意,她仰躺着,看他下颌线绷紧,喉结上下翻滚,
在13号反应过来之前,她按住男人的手背。
手指一根根嵌入他的指间,带着他搓揉起自己的奶子,戏谑道:“那正好,我这里好需要被滋润一下哦。”
男人的手掌好大,手指骨节分明,指甲干净圆滑,揉了两叁下而已,湿滑的香氛精油就将软肉团团镀上一层亮油,就像两颗剥了壳、滴着汁水的新鲜荔枝肉。
春月舒服得直哼哼:“唔,13号你真的好会揉啊……好舒服的……嗯……”
“13号”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曾经给林小姐做过面部和头部按摩,在他指腹下一寸寸的摸索中,姑娘的五官和面容慢慢在他脑海里构建生成。
眉毛弧度温柔,眼皮薄薄的像纤柔花瓣,睫毛翘长。
鼻梁上有一小块微凸起的骨头,鼻尖带点肉,湿湿软软的,像德彪西的鼻子——德彪西是他的导盲犬。
嘴唇饱满软弹,唇形上翘,像只微笑着的小猫。
一张小脸和他的手掌一般大,头发齐耳,加上她说话总不着调的模样,他估摸着林小姐是个年轻小姑娘,刚踏入社会没多长时间,有着古灵精怪的性格。
脖子往下的部分,他之前只拼凑出朦朦胧胧的背影。
可他现在摸到的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单手无法完全掌握的柔软,顺滑奶肉从指缝中溢出,是被升高的体温融化的黄油,在他手里变化着形状。
还有颗什么,小小硬硬的,跟秋天成熟的火棘果一样。
颜色?应该也是红彤彤的,就在他中指指根处来回刮来蹭去。
见男人像块大木头动都不敢动,春月鼻哼一声,猛地夹紧他的食指中指,让他揪紧两颗已经挺立的奶尖尖。
再高高往上一提,把奶肉都揪成一团尖顶的小寿桃。
“啊——”
一阵强烈的酥麻惹得她眉头都皱了,长长一声呻吟从嘴里冒出。
在欧晏落那受的气,这时终于都释放出来了。
男人也在这时候元神归位。
他想用力扯出手,却变成夹着那两颗小果子更加使劲地往外拉扯。
又一声甜腻的娇吟,在黑暗里就像平地惊雷,唤得他头皮发麻,小腹里的干柴轰的一声烧起大火。
乳头沾了精油滑溜溜的,借着润滑他最终还是得以逃离,可力气用猛了,整个人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酿着陈年梅酒的玻璃罐咣啷一声摔得稀巴烂。
他恼羞成怒,语气不再平和:“林小姐,你这是要干嘛?!”
春月睨了眼男人裤裆处的微挺,又看到他攥得发白的拳头。
心里冷笑,怎么搞得自己好像强抢民女的色员外。
看来今晚还是吃不上肉了。
“没想干嘛。”
她瞬间没了兴致,翻身趴回床上,也不管遮住下半身的大浴巾已经歪到一旁:“我翻身了,把剩下的按摩做完你就可以走了,让我睡会。”
温度骤降的语气让“13号”喉头一哽,剧烈涌起的酸楚直冲眉心。
而下半身的勃起,令他觉得自己是只可笑的怪物!
他狠狠咬住了下唇,不想让心脏像枝头脆弱的柿子,被竹竿轻轻一打就掉落地,皮开肉绽,烂了一地黏糊。
他回到按摩床旁,克制着手部的颤抖,想将剩余的工作做完。
最后一道精油按摩让他给打翻了精油瓶,精油在推车上淌开一片,满屋子都是雪松的味道。
他胡乱摸索,把瓶子拾起摆好,但瓶子里的精油所剩无几。
春月索性喊了停:“算了,今晚就到这,13号,你出去吧。”
————作者的废话————
.
黑鲸鱼(NPH) 015佟永望
“抱歉,今晚是我的工作出了问题,稍后我会跟前台说一声,林小姐走的时候不用付钱。”
佟永望垂下眼帘,再从推车上抽出新的浴巾,准备为林小姐肩背也盖上毛巾。
他习惯性地先检查下半身浴巾有没有盖好,可这一检查,竟摸到了一团柔韧挺翘的软肉。
和刚刚摸到的胸乳截然不同的手感。
手像被烧得滚烫的烙铁滋一声烫伤,佟永望根本没法去想为什么林小姐是裸着下身,浴室里应该有准备一次性用品才对。
他不敢再往那儿摸,赶紧抖开新的浴巾,替她从肩膀盖到腰部。
磕磕碰碰地道了别,哆哆嗦嗦地打开盲杖,佟永望落荒而逃。
平日记得清楚的路线,许是今天迈的步子太急了,转弯时他还撞到了墙,盲杖在地板上敲得急促,好不容易他才回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有其他失明人士正等着被安排上工,听到砰一声打开的门都吓了一跳。
“是我,抱歉,吓到你们了。”佟永望喘着气,自报家门。
在这里工作的盲人都很熟悉彼此的声音,听见是佟永望,有人嘻嘻哈哈调侃道:“阿望,你后面是有老虎追着吗?跑得那么急。”
佟永望硬挤出两声笑声,深呼吸后走向自己的工位。
“永望,你还好吗?”
问话的是坐他旁边位置的柳娟娟,女人声音里带着些许担忧,她感受得出佟永望情绪的波动。
她是先天性失明,在感知事物上比佟永望敏锐了许多。
佟永望坐下,收起盲杖:“没事,就是刚才打翻了精油,可能会收到客人的投诉。”
“啊,你别担心,现在来咱们店的客人都挺善解人意的,如果真的投诉了,我帮你跟珊姐解释几句,就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就行了。”柳娟娟耐心安慰,她觉得自己也挺善解人意的。
佟永望笑笑,虽然他知道柳娟娟看不到:“嗯,谢谢你。”
休息室里陆续有同事进出,佟永望往耳朵里塞了耳机,循环播放着《13joursenfrance》,在法国的十叁天。
是有一次林小姐边做按摩时边哼的调子,他记了下来,回家后用音乐app里的哼唱识别功能,一遍遍地唱,一首首地找,才找到它。
十叁天。
13号。
就这样凑巧?
不,这实在太荒唐了!
佟永望很快否定自己的想法。
自从失明后他早应该知道,不能寄托于希望。
他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希望。
可刚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他的幻觉,手掌心还残留有那暖和软糯的触觉记忆,连挺翘的奶尖怎么刮过他的指节,他都还能记得一清二楚。
“……3号,13号?”
沉浸在音乐里的佟永望突然被拍了一下肩膀,他赶紧取下耳机,转过头,眼睛虚无地看着斜上方。
“哎哟,喊了你半天……音乐不要开太大声嘛,明知道自己……”
佟永望忽略话语里的尖刀和玻璃,扯起笑容:“珊姐,不好意思,找我上工吗?”
“不是,是你刚刚113房的那位客人提前离开了。”
啪,心里的柿子掉了一颗。
他喉咙有点紧:“客人有投诉我吗?”
“没投诉啊,客人夸你做得好,还说是她不小心打翻了精油,跟我解释了一下,希望别追究你的责任。”
领班珊姐抱着臂,看眼前英俊清秀的男人,再一次在心里觉得实在太可惜了。
长得这么好看,却是个瞎子。
她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从西装裙里拿出几张红钞。
数了数,扣起六张,剩下的四张塞到佟永望手里:“客人给了八百块钱的小费,按规矩,你自己一半,另一半归公司。”
啪,心里的柿子又掉了一颗。
他说:“我知道的,谢谢珊姐。”
佟永望低头,让视线落在手中攥着的纸币上。
仿佛自己能看到似的。
领班离开后,佟永望摸着纸币边角的盲文,树枝上的柿子一颗颗往下掉,噼噼啪啪,全都在泥地里摔得千疮百孔。
今晚之前,他还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真叫他碰上了,却让自己一手给推开。
佟永望不知道之后还能不能有所期待,他遗憾的是,今晚又没能跟她提起,他不叫“13号”,他叫佟永望。
良伯看着后视镜里垂头小憩的男人,再看看时间,决定还是叫醒沉睡的阎罗。
他清了清喉咙:“欧生,到家了。”
欧晏落撩起眼帘,看了眼手表,松开抱在胸前的手臂,应一声:“嗯。”
他下了车,良伯等他走进电梯,才驶离车库。
电梯上行,在一楼停了下来。
门打开,欧晏落抬眼看见来人,伸手按住开门按钮,笑着打招呼:“王师奶,这么晚了还去遛狗啊?”
“哎呀,欧生!”王师奶一手拿着便携小风扇,另一手牵着狗绳,走进轿厢:“你又是这么晚才收铺啊?”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