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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名熹(1v1)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鬼迷心窍
周宸夕回头看了一眼,她忽然把湿漉漉的孩子递给芳华:“你快把明儿抱去看大夫。”
“哎。”芳华一接过明儿,就跑了起来。
周宸夕弯腰拉住沉在水里的林熹:“弟妹,谢谢你救明儿,你快上来。”
林熹唇色有些发白:“二嫂的女儿…”
周宸夕急道:“你先上来!你先顾着你的肚子!温儿让别人去救!我侯府养着这么多丫鬟小厮干什么吃的?供着吗?”
“温儿!”
这时周宸夕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便是噗通一声,她定睛一看,是柳雯娘!
周宸夕和丫鬟把林熹拉上来的时候,懂水性的丫鬟小厮也都赶过来了,噗通噗通的一个接一个的下水。
小温儿还不足四岁,身子跟明儿没法比,救上岸已经嘴唇变青,气息弱的用手指都探不到。
柳雯娘恨极,冲着林熹离开的后背用力一推:“你为什么不先救我的温儿!”
她从后面出手,林熹和芳俏根本毫无防备,林熹被推的往前一趴,肚子撞到地上,她痛苦的尖叫:“疼…”
“夫人!”
“弟妹!”
芳俏吓死了,急忙去扶林熹。
周宸夕走在旁边,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斥道:“柳雯娘!你没看到弟妹有着身孕吗!”
柳雯娘还想打她:“你也不是好东西!我都听到了!你不让人救我的温儿!”
周宸夕往旁边一避:“你简直不可理喻!还不快去看看温儿,当心误了救治!芳莹,你快去让人抬顶软轿过来,对了,别忘了去书房通知老侯爷。”
因事出突然,来不及搭建产房,林熹便在正屋里生产了,产婆也是匆忙找来的。
老侯爷和老夫人两个人各自分开,老夫人紧张孙儿,老侯爷便替幼子来镇镇场。
产房里林熹在低一声高一声的喊着疼,只听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两个嬷嬷各自端着一盆血水,在小厨房和正屋之间来回奔波换水。
老侯爷是过来人,这点阵仗怵不到他,他背着手看到台阶下立着个浑身湿漉漉的丫鬟,问道:“你便是与熹儿一道跳水救人的丫头?叫什么名字?”
天热,丫鬟穿的也少,衣服一湿,贴在身上,女儿家羞人的曲线毕露,芳俏跪地:“奴婢原叫二丫,后得侯夫人青眼,赐名芳俏,指入福熙阁当差。”
老侯爷看了眼她的脸,普通长相,当不得俏字:“你将事情原本经过细细说一遍。”
芳俏磕了下头,回道:“是,今日下午,夫人觉得有些闷…”
原来是林熹嫌屋子里闷,想到凉亭里坐坐,吹吹风,看看湖景。
芳俏扶着林熹走到的时候,两个孩子刚掉进湖里,凉亭里只有一道丫鬟的身影,傻站着不动。
芳俏只觉夫人身形一移,她已经挺着七个月的孕肚跳到了水里,芳俏急忙也跳下了水,但是她机灵,她一边靠向林熹,一边大声呼叫,很快就有丫鬟被吸引过来,那丫鬟也想跳进来,芳俏喝止她,命她立刻去喊人和通知侯夫人。
老侯爷微讶:“哦?竟是主动下水?”
芳俏继续道:“原本我和夫人已经将大公子救了上来,正准备回院,哪知二夫人突然从背后行凶,将夫人推倒在地,流出了好多好多血…”
这里老侯爷便听得沉默起来,半响道:“你起来,先去换身衣服吧。”
芳俏感激的仰头望了一眼他严肃的脸:“多谢侯爷。”
约半个时辰后,余枫来报,二公子院里的大小姐,人没了。
老侯爷深深一叹:“给他们叁兄弟报信了吗?”
余枫回道:“第一时间已经递进去了信,但宫里不放人,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议。”
赵蕴回府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他在路上已经听下人细说了缘由,他的脸黑的可怕,嬷嬷们端出来的血盆中鲜红的血水刺激着他的视线,灼烧着他的瞳孔,他抬脚不顾丫鬟的阻拦冲进了产房,产房里血腥味更浓,林熹一直生不下孩子,下身撕裂的痛和肚子里翻搅的痛持续不断,她浑身上下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湿透了。
她想,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痛过,比她当年小产还要痛上百倍千倍,原来一个小生命,是要母亲历经剔骨刮肉之痛,才会降临到这个世上吗?
娘亲呢?生她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痛?林熹朦胧不清的视线里,好像浮现了庞明珠的脸,可她眨眨眼,再一看,原来是赵蕴。
他扭曲着脸,愤怒的冲她大吼:“你不知道你腹中有孩儿吗?为什么要跳下水?”
“林熹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会拔刀相助,乐于助人的人,你冷血冷情,你同明儿根本就不亲近,你为什么要冒着失去我们孩儿的危险去救他?为什么?”
“你当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吗?都是嫂嫂,你为什么只亲近大嫂,对二嫂毫无耐心?都是陈家姐妹,你为什么只和陈寒霜亲近?不就是因为她是侧妃,而陈寒娇是妾?”
好像她心里最隐秘的心思被他一层一层的撕开,最后袒露在阳光之下,林熹从无声的摇头否认到突然撑起上身,目眦欲裂用尽最后的力气回吼:“你凭什么在这里指责我?你和你爹又算什么好东西!你们侯府可以觊觎她周家的钱财,难道我就不可以?侯府嫡子配商户女?简直可笑!”
是!她承认!她看到明儿落水的那一霎那,她就忘了自己有身孕!只要她救了明儿,只要她救儿明儿这个孩子,周宸夕这个财神爷,就将永远攥在她手心里了!
吼完这几句话,她如失力般颓然跌回了床铺,身下的剧痛还在持续,就像有人拿刀一刀一刀在刮她腿心,痛的她直打哆嗦。





有女名熹(1v1) 七活八不活3配角戏份多
赵蕴震惊于林熹眼里透出来的鄙夷和厌恶,明明…他们昨晚还在耳鬓厮磨,今晨他早起偷亲她的时候,她还勾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走…
他…只是心疼她,当看到血水和她苍白汗湿的脸的时候,心疼突然就变成了愤怒,气她将自己安危和孩儿的安危于不顾,说着说着,那些话就变了味,他…分明不想那样说的…他从来都没提过的…怎么适才就失控了?
他怔怔的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搁着血盆的圆凳,血水泼盆而出,铜盆也咣当一声掉到地上。
就像他的心,一下子掉在深渊里。
两个产婆围着林熹道:
“夫人,就像刚才那样,再凝气爆发一次!”
“夫人,来呼气,吐气,慢慢凝气…”
林熹看着产婆嘴巴张张合合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她感觉已经不止下半身在疼了,她脑子里都好像有把刀在凌虐着她的神经和感官,她感觉自己越来越难以呼吸,眼皮越来越重,她徒然有一种,她大概快要死了的预感。
她怎么就要死了?不甘心,太不甘心了,越不甘心她心中越腾升一股子恨意,七年,七年啊…她就如同一个犯人一样被关在侯府…如果可以重来,她定在和赵奕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拼尽全力杀了这对夫妻…而不是傻乎乎的一开始用无声的反抗后来又故作合群融入这个侯府以求出路…
太恨了…恨到眼尾瞄到赵蕴高大的身影都来气:“滚!你给我滚出去!”
这最后一声怒吼用尽了她残余的力气,奋力一振,上面声音吼出来,下面好像也跟着一个用力…
她脑子里最后一个感觉就是…浑身一空…
然后她就陷入了黑暗里。
“给侯爷道喜了,是个小姐…”
早产儿瘦小不说,还不哭,产婆连拍了几下屁股,小娃娃才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哭声。
可吉利话是必须说的,只要听的人开心,还愁讨不到更多的赏钱吗?
“夫人虽然是早产,可俗话说七活八不活,看看咱们小姐多有福气啊,和足月的孩子差不到那里去,哭声也这么洪亮…”
老侯爷接过小襁褓,看了眼瘦小的红皮婴儿,表情平静:“赏。”
“谢谢侯爷谢谢侯爷。”产婆收了银子,话多得不得了,又道:“夫人失血过多,还没清醒,小妇人这个止血的偏方只能抵抗一会,还需侯爷请个好大夫来看看…”
老侯爷挥手让余枫将两个产婆带出府。
天已经黑下来了,周宸夕的院子里,下人们举着火把和灯盏,两个年方十八九岁的丫鬟被压在长凳上,受着板刑,厚实的大板子此起彼落的打在她们的臀部,很快丫鬟装统一的红色群褂上,濡湿了一片,显出更暗的红色出来。
“夫人饶命,求求夫人饶命啊…奴婢下次再也不敢离公子半步了…”
“呜呜…求夫人开恩,真的是邓嬷嬷…她路过的时候崴了脚,可凉果子是老夫人等着吃的…奴婢想着送一下也就眨眼的功夫…这才暂时离开了一下小公子身边…”
跪在地上的邓嬷嬷立刻脱掉鞋袜,露出还红着的脚脖子:“夫人,老奴真的是崴了脚,平日里瓶儿姑娘就心善得很,时常会大厨房添把手,帮忙送一个吃食,首饰都是常有的事情,老奴这才…求夫人开恩,放了瓶儿姑娘,老奴以后再也不敢使唤夫人身边的姑娘了…”
一切合情合理,可越合情合理,毫无破绽,她越生疑。
吵吵闹闹的哭喊一直飘进房里,赵斐掖了掖盖在明儿身上的薄毯子,起身走到廊下,同周宸夕道:“好在明儿没有大碍,这两个丫鬟你罚也罚了,就到此为止吧,当心吵醒明儿。”
周宸夕看他:“你有没有想过,怎么会这么巧?明儿温儿两人身边应该有四个丫鬟伺候?怎么事发之时只剩一个丫鬟?其他叁个都因为别的事情走开了?”
赵斐皱着眉和她对视:“什么意思?”
周宸夕道:“鑫儿生病再到明儿落水,表面上看一个是母亲照顾不周,还有一个是两个孩童嬉戏打闹掉进湖里,可我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一个是巧合,两个就一定不是巧合…”
“你在暗示,有人害我们的孩儿?”赵斐背着手沉吟了半响,道:“可今日是小侄女人没了…”
“那是因为弟妹先救了咱们的明儿…”
周宸夕说到这里想起林熹,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对了,刚才下人说弟妹生了个女儿,我先去看一眼。”
“芳华,开了我的私库,取一套最名贵的首饰珠宝出来。”
“这几个人暂时压进柴房,我明日还要再问。”
福熙阁就在隔壁,周宸夕过来一瞧,几个丫鬟正在产房里清理秽物,内室里林熹躺着,赵蕴则半蹲在她床畔,静悄悄的。
她左右看了看:“孩子呢?”
抱着血被褥的芳俏道:“回夫人,小姐被老侯爷抱走了。”
周宸夕想,难道孩子是要养在上院?她皱着眉走进内室:“叁弟,弟妹怎么样了?”她问着走到床边,看见林熹透白的脸色时,心咯噔一下:“叁弟,弟妹吃药了吗?库里还有好几支老参,问问大夫能不能和进药里一起炖,给弟妹补补血气。”
赵蕴好像个木头似的蹲着,也不说话。
外头的芳俏扬声回道:“大夫去请了,可是一直没来。”
周宸夕奇道:“嗯?易大夫不是一柱香之前才离开我的院子吗?他去哪里了?是不是在前院?多派几个人手!都出去找!光傻站着等能等来什么?洗被子床单难道比找大夫更重要?还有,大夫难道就姓易的一个吗?不知道出府喊一个吗?简直蠢笨如猪!”
她在骂丫鬟,没想到却把赵蕴骂醒了,他猛地站起身,恍惚道:“我去找大夫,我去找。”
然后便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他走了没多久,几个丫鬟前前后后的簇拥着易大夫过来了。
跟祖宗似的!周宸夕忍住不悦:“去哪里了?怎么下人都找不到你?”
易大夫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周宸夕,道:“适才老侯爷召小的询问小公子的身体状况。”
“爹?”周宸夕火气消了一大半,道:“好了,先去看看弟妹。”
“哎。”
只见易大夫粗略的搭了一下脉,便道:“失血过多,我先开一副止血的药。”
说着,他把随身背的药箱打开,里面已经有一副配好了的药包了,他取出递给丫鬟道:“加水煮沸,过出药汁。”
小丫鬟接过去,在小厨房里很快就熬好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她急忙端回房间:“药来了!快喂夫人喝下。”
“我来我来。”
芳菲抢着伺候,奈何林熹现在是昏睡状态,药根本喂不进,全漏在下巴和胸前了。
“哎呀,你让开,让我来。”
芳俏有过强行喂药的经验,把芳菲拖开,自己坐到床边,拇指和中指往林熹颊边用力一捏,闭合着的牙齿,就这么分开了,两片唇瓣也跟着分开。
一调羹药汁喂下,再提高她的下颚,药汁滚进喉咙,要么是呛出来,要么是咽下去。
那碗药喂下一半之时,赵蕴背着个头发半百的老大夫回来了。
他莽莽撞撞的直接把老大夫背到床前,将正在喂药的芳俏撞开,放下老大夫:“快,快帮熹儿看看,她一直没有醒过来。”
老大夫落地后,一副秋后再算帐的表情,指着赵蕴的头点了点,然后搭上林熹的脉,刚搭上他就咦了一声,精神一振,视线看向芳俏手里的药,严肃的道:“把药拿过来给老夫看看。”
芳俏听话的递过去。
老大夫闻了一下药汁,便怒道:“这是什么庸医开的药?产妇失血过多,主在止血,可这副药里加了当归和藏红,一碗药下去,产妇可就活不到明天了。”
“什么?怎么可能?这可是易大夫开的药!”
周宸夕闻言不可置信的看向易大夫。
却见他一脸的灰败。
赵蕴也看到了,他身形倏地一动,一脚踢飞了易大夫,易大夫撞到墙上,然后滚落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混账东西,我侯府养了你这么多年,竟养出了你这么个包藏祸心的东西!”
赵蕴追上去,又是泰山一脚,踩在他的心口,易大夫差点死过去,翻着白眼求饶:“是老侯爷命小的这样做的…是老侯爷啊…”
赵蕴又落下一脚:“胡说八道,还敢攀蔑我爹!”
“是真的…小的不敢撒谎…不信…可与侯爷当面对质…”
赵蕴将信将疑的提着易大夫的后领,像拖死尸一般,将他拖进了老侯爷的书房,然后又像丢垃圾一样,提着他一扔,砸得两排书柜都倒了,地上一片狼藉,易大夫年纪大了,根本受不住这番暴打,直接痛晕了过去。
烛火幽幽,罪魁祸首怒问亲父:“他说是您指使他下药害人,是真的假的?”
老侯爷不惊不怒,坦然认了:“是我。”
赵蕴不可置信,这完全说不过去:“为什么?爹,林熹她可是为了救明儿才受了这份苦楚…”
老侯爷冷哼一声:“她身边有丫鬟,完全可以指使丫鬟下水,可她偏要自己落水,眼下这份苦楚完全是自作自受,反倒害的孩子早产!”
父亲话中的冷意刺到了赵蕴,他张张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侯爷却继续道:“你二人在产房说的话,我全部听到了。”
他听出了林熹言词之间的不驯,他自问不曾亏待林熹这个儿媳妇,锦衣玉食的供着,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富贵尊荣,还以为她渐渐的心存感恩,有所改变,不想她始终冥顽不灵,不知悔改!
他蓦然生出一股厌腻,你既瞧不上我侯府,我也不想伺候你的那股子厌腻。
杀心是顿起的吗?不是,是常年累积的,积到一个程度,一个缺口,就这么爆发了。
他觉得眼下是个好机会,百年难求的好机会。
侯夫人善心救人,导致难产而亡,不论传到哪里都是美名,且还让侯府不沾上任何一点点是非。
“蕴儿,京城佳丽如云,没了一个林熹,还有下一个,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必强人所难?她既不愿,那便成全了她。”
“不行!”
他愤然拒绝,心情是既荒唐又荒谬,一瞬之间而已,他的世界就变了,妻子言语之间憎厌侯府就算了,而父亲居然也在虎视眈眈的要他妻子的性命。
老侯爷实在不能理解:“蕴儿!那林熹长得也不过如此,冷冷清清不说,琴棋书画也无出色之处,除了略有姿色,没有一处优点,你为何如此执着于她?”
赵蕴也不能理解:“爹,她…她不是您为我订下的妻子吗?不论她高胖美丑,她就是我的妻子,我若不喜欢自己的妻子那我该喜欢谁呢?”
他没有喜欢过旁人,他从小就知道他有未婚妻了,他努力且认真的喜欢自己的妻子,不对吗?
他扑通一声跪在亲父的脚下,脆弱的哀求道:“爹,别伤害她,也别想着换了她,若您实在不喜欢她,我带她离开京城,不碍着你的眼好吗?
“没出息!”老侯爷恼道:“你难道忘了,求我允她出府的那次,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会永远不分家,会永远辅助你大哥,将咱们侯府发扬光大,我才答应允她出府,给她自由,这才几天,你就又变卦了?”
赵蕴仰望着父亲,有些无助:“那您想要孩儿怎么做呢?非要毒害了林熹您才满意吗?”
老侯爷听得心里不舒服,张嘴就推了个一干二净:“从来都不是我想要她的命,而是林熹她一直冥顽不化,她就是一颗永远捂不热的石头。”
说完他重重的一叹:“罢了。”




有女名熹(1v1) 争吵
这日是平南侯的嫡长女洗叁的日子。
周宸夕作为长嫂,代为操办特别盛大豪气。
她心中谨记林熹是为了救明儿,才会早产,小娃娃生的才这般瘦弱。
所以她决定不论洗叁,满月,百天,都要往大里搞,要多喜庆就有多喜庆,要多隆重就有多隆重,要多盛大就有多盛大。
就在这份热闹喜庆里,躺在床上的林熹动了动眼皮子。
丫鬟惊喜的叫道:“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生产之痛太剧烈,悔和恨又那么深刻,仿佛用刀把那些复杂的感觉刻在了她身体和脑海里,让她就算睁开了眼睛,都还在瑟瑟发抖。
赵蕴担忧焦急的脸呈放大状态出现在她模糊的视野里。
那股子对侯府这个囚笼的厌恶还没消,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喉咙里挤出沙哑的拒绝:“滚开!”
赵蕴眼神一黯,将手中的碗递给了丫鬟芳俏。
“夫人,让奴婢喂您喝点水吧。”
芳俏扶起她,一只圆碗递到了她的唇边。
喉咙确实干涩难受,于是她张嘴喝了一口,待喉咙舒服多了,她的神志也清醒了许多,只要她眼皮子稍微抬一抬,就可以看到赵蕴安静的坐在床斜对面梳妆台的圆凳子上,正默默的望着她这里。
他今日穿的好生喜庆,紫红色。
林熹只看了一眼,就又垂下眸。
生产之时,他说过什么,她又回过什么,她记得,都记得。
仿佛就发生在上一刻。那些对话,还飘在她耳边。
突然,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紧张起来:“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赵蕴搭话回道:“悦儿正在前厅,爹娘抱着她,正在见客人呢。”
“悦儿?”
“嗯,悦儿,好听吗?是爹取的。”
林熹沉默了一瞬,再次浮躁起来:“芳俏你去,把孩子抱回来,我要看一眼。”
芳俏一走,赵蕴便将桌上的一碗白粥端来,那白粥上面放着细碎的咸菜和萝卜丁,他低声讨好的道:“你已经数日不曾吃东西了,喝小半碗粥吧。”
林熹看了他一眼,可能是因为没有了生命危险,和那些刺骨的痛苦,那些悔啊恨的,也就消退了许多。
她的心也跟着软化,倘若没有那些对话,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呢?定是要哭唧唧的对着赵蕴喊疼了。赵蕴便会亲她哄她,只怕刚才那口水,都是赵蕴用嘴渡过来的…
见她不应,赵蕴再次道:“就吃一两口好吗?我怕你饿着肚子…”
这房里又没旁人,他的表情语气又是这般讨好温柔,林熹确实也有心和好,便扭捏道:“…我没力气,你喂我。”
赵蕴一脸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坐到床边:“那…我扶着你好吗?”
“嗯。”
他扶起她,原是想让她靠着床头。
没想到林熹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
赵蕴心念一转,把她扶靠在自己的胸口。
然后用调羹舀了一勺粥,就跟哄孩子似的,声音温柔:“来,我们吃一口。”
林熹突然就掉起了眼泪:“原来生孩子这么痛…”
赵蕴用手背擦她的泪,心疼道:“以后再也不生了,我们只要有一个悦儿就够了。”
她含着泪光仰头望他:“悦儿…长得什么模样?像你还是像我?”
赵蕴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她湿漉漉的眼皮子:“她长得像我也像你,哭的时候,眼睛和你一模一样。”
林熹依偎进他的怀里:“真想立刻就看到悦儿。”
“嗯,马上就抱回来了,来,先吃点粥,等一下也好有力气抱悦儿。”
这厢芳俏跑到前厅,悄悄的和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耳语,那嬷嬷再同老夫人耳语。哪知老夫人抱着小孙女,不愿意给她,冷脸对她道:“没看到这里这么多客人?你回去,就说我说的,等散宴了,再来抱走悦儿!”
芳俏只得空手而归:“夫人,老夫人不跟将小姐给奴婢,说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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