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何许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孔劲逍
“凌晨三点到五点…”宋娜说道:“这个时间外面的天还没亮,正好便于我们潜入工厂。那我们就等到凌晨三四点从前门进去,怎么样?事不宜迟。”
“可以。”老韩表示同意。
何意知有些紧张地问钟威:“你今天去酒吧喝了那么多,现在要不要醒醒酒?不然等会头脑迷糊怎么办?”
“不用,”钟威伸手摸了摸何意知的脑袋,她的发丝干净而温软:“你放心。”
何意知其实一直很紧张,这几天因为神经绷得太紧,几乎没睡过一场好觉,黑眼圈格外明显。但就在刚才钟威摸她脑袋的时候,何意知突然有了种安定感。没有理由的,就是不害怕了。如果非要牵扯一个理由来解释这种安定感,那就是“信任”。
熬到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如浓墨了。匀城地势高,气温低,夏季的夜晚简直像秋季一样冷。宋娜把自己没怎么穿过的一件连帽卫衣套在何意知身上,她穿起来空荡荡的,袖子长了一截。
凌晨三点二十四分,到达酒吧后面的废弃工厂。宋娜是骑摩托过来的,老韩开了辆租来的轿车。摩托车被停在一条很窄的巷子的出口处,而轿车则停在工厂对面的一家拉面馆门口。
夜,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废弃的工厂是灰蒙蒙的水泥色,在黯淡的夜色里如白日一般沉默着。“jst”字样的工厂名称标牌上缺了一个字母,其余几个孤零零地立在厂楼顶部。标牌的铁片早已经生锈,斑驳到一触碰它就碾为了粉末。
今晚的月亮极其隐晦,压抑到阵痛。
何意知跟在宋娜的身后,而钟威和老韩则严阵以待,随时准备与周汀的手下干架。果然,只有一个人守着前门。
“过来,”宋娜压低了声,朝一行人勾了勾手:“老韩你去对付那个守门的家伙,我在你和那家伙打斗的时候悄悄翻墙进去,钟威你带着小何从前门进去,引开守门人的视线。这样的话,守门的人不会发现我,我比较方便一路拍照集证。”
“好。”老韩摩拳擦掌一阵,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刀,确认万无一失:“行动。”
转瞬老韩就冲向了工厂的门房,而宋娜则轻巧无声地溜到侧墙,扛着相机娴熟地翻过高墙,进入工厂内部。
守门的那个手下长得凶恶,人也高壮,何意知看着老韩朝那人冲过去的时候,紧张得牙齿都在轻轻哆嗦。
“走。”钟威拉起何意知的手,带着她一路从前门奔入工厂里面。他把何意知攥得很紧,生怕她被别人带走了似的。
何意知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跑得这么快过,她一直一直地跑,在工厂废旧而空旷的阴暗空间里穿梭,片刻都不敢张口喘. 息,生怕自己一喘.息就会停下来,就会被守门的人追上。心跳急剧加速,“砰砰”声简直如同雷鸣鼓响。
“何意知,当初八百米用这个速度跑,就不会挂科了。”钟威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很轻,也正因为这儿过于寂静,何意知才能听得清他这一句调侃。
他这人胆子野,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但他这句善意的调侃似乎起到了作用,能缓解紧张,缓解一点点紧张。
工厂一楼的尽头有房间,是另外两个守门员工睡觉的。何意知路过那间房时,脚步放轻到无声的程度,心差点跳出了嗓子眼。
去二楼。宋娜已经扛着相机先到达二楼了,二楼有很多个房间,都是没有房门的。房间的玻璃窗户也早已破碎,只残余着半截尖锐的玻璃插在窗框上。
有几间房,是有房门的。宋娜没有贸然行动推开房门,而是等钟威和何意知都到达二楼了,才一起行动。
三人轻手轻脚地来到一间房门口,侧耳听了一会儿动静——没有任何声音。
宋娜把何意知保护在自己身后,给钟威递了个眼神。钟威试着推了推房门,门没有上锁,打开时也没有任何噪音。
可惜,房间内空空如也。二楼还剩四间没有推开房门的房间。宋娜去三楼看了一趟,三楼就是这间废弃工厂的顶楼,是个空旷荒凉的天台,不可能藏着那些失踪的女生。
所以,只剩这四间房的机会了。
钟情何许 22.冒险
何意知在心里祈祷,推开这间房门就能见到张雯涓,一定能见到。
房门推开时发出了陈腐的“吱呀”一声,钟威即刻停止继续推门,很谨慎地通过房门缝隙往内打探——
“有人。”他朝宋娜以嘴型无声示意:“你先把她护在后面。”
宋娜像护小鸡崽一样把何意知紧紧挡在身后,然后比嘴型:“ok。”
通过缝隙,只看到了一个女孩躺在地上,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钟威把房门很轻很轻地又推开了一点点,侧身挤进房间,宋娜随即领着何意知也进入房间。
水泥地上躺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女孩,她就是失联女孩之中的一员。宋娜赶紧按下快门拍照,把这触目惊心的画面记录下来。
何意知拍了拍女孩的脸:“醒醒,快快醒醒。”
女孩没有反应,依旧昏昏沉沉的睡着。
宋娜低声催促:“快扇她一巴掌,没办法了。”
何意知照做,不太重地一巴掌扇在女孩脸颊。女孩终于迷茫地醒了,睁眼看到了三个陌生人,吓得浑身战栗。
“嘘。”何意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是来救人的,还有其她人被关在这里吗?”
女孩浑身作痛,恍恍惚惚地摇了摇头,又赶紧点头:“有、有一个女孩今天和周汀那个……还有一个女孩被关在另一间房。”
房间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男人的嘶吼和喘气声。肯定是老韩招架不住那个守门人,守门人从一楼追到二楼来了……这么大的动静,恐怕吵醒了另外两个正在睡觉的守门人,情况很是紧迫。
“快点起来!”宋娜猛地把女孩从地上拽起来,凶恶地低声命令:“打起精神,等会必须跟着我一直跑,记住!命在自己手里,要是敢跑慢,我就不带你走了!”
宋娜把她的摩托车钥匙塞给钟威:“老韩把他的车钥匙给我了,等会我开车带她们先走,你和老韩骑摩托殿后。”
还剩三间房。何意知突然不希望在这里看到张雯涓了——她情愿仍然找不到张雯涓的下落,继续苦等下去,也不愿看到张雯涓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何意知跟着钟威推开了第二间房,是空的。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在咫尺,何意知不敢回头。
可是身后那人抡拳头带动空气发出的窸窣声就在耳边。何意知吓得浑身发颤,腿都快软了,还没反应过来时,钟威已经把她扯到自己身后,赤手空拳挡了后面那个男人握着的刀刃。
何意知什么也顾不上思考了,机械般猛地推开房门——只见一个女孩被捆绑在桌角,嘴里堵着肮脏的抹布,浑身衣不蔽体,伤痕累累。女孩眼里布满了血丝,绝望地看着何意知,像一只受伤的鹿。
“别救我,我已经不想活了。”这是女孩嘴里的抹布被拿出来以后,她说的第一句话。第二句则是:“还有个女生在隔壁房间,周汀也在那间房,你们去救她吧。”
“不可以放弃。”何意知动作麻利地给女孩松开绑在身上的绳子,她做不到像宋娜那样气势汹汹地把人吼起来,只能战栗着半哄半劝说:“你起来,外面的人都还在为了你们而拼命,快起来呀……”
“起来!走!”宋娜已经领着第一个获救的女孩冲了进来,她一把拽住这个绝望悲观的女生:“不走我现在就一刀杀了你!”
宋娜和第一个获救的女孩一左一右强行拉起了被松绑的女孩。“我们先去车里,你们赶紧跟来!”宋娜对何意知说着,将自己防身的刀扔给了她。
何意知紧紧攥着刀,试探着走出房间——老韩正在和守门人撕打,他脸上都是血痕,鼻血糊了半张脸,很是狰狞。而钟威正在和另外两个守门的手下斗殴,情况比老韩那边的好一些。
只剩最后一间房门没被推开了。这是何意知这辈子最不想见到张雯涓的一次。
可惜,事与愿违。
“别过来,小心我一枪毙了她!”凶神恶煞的男人以枪口怼在张雯涓的太阳穴,狠狠朝何意知说:“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先杀了你。”
张雯涓是完全赤裸的,这间房里充斥着一种y靡的气味,明目张胆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不堪入目画面。地上散落着几件造型奇怪的情qu用品,还有一条皮鞭子。
张雯涓先哭了,不是因为难受也不是因为屈辱。单单是因为何意知,因为她看到何意知明明那么害怕却还站在这儿,明明嘴唇都被牙齿咬破流血了却还没敢哭出来,还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知知,”张雯涓难得这么文静温柔的说话:“我不怕,你也别怕。”
何意知满眼泪花闪烁,只能朝张雯涓点头,却无计可施。周汀的手里有枪,就算老韩和钟威把三个守门人打趴下了,也没办法敌过周汀的枪。更何况,他还把张雯涓当作了人质……
怎么办,能怎么办。
张雯涓突然伸起右手,素白纤细的手沿着周汀的胳膊缓缓游移,直到与周汀的右手重合到一起。
周汀的食指早已搭在手枪扳机上,只要再往下稍按一分就会成功扣动扳机,子弹会从张雯涓的头颅穿射,然后她滚烫的血液会飞溅在那张肮脏罪恶的水泥墙面上。
“千万别怕啊。”张雯涓决绝地朝何意知凄然微笑,下一刹那,她的手指已经用力压着周汀的食指,扣动了手枪扳机。
如果人真的会心脏骤停的话,那何意知这一瞬间就是如此。连周汀自己都不可置信——张雯涓居然不要命了?!
然而没有出现枪响声。子弹还没来得及上膛。刚才周汀被门外动静吵醒以后立即把枪口抵在张雯涓的太阳穴作为要挟,紧急之下,他来不及从抽屉里摸出子弹上膛。张雯涓不清楚他的枪里到底有没有子弹,所以要赌一把,以自身性命为筹码。
何意知前所未有地反应迅速,她在周汀震惊地看向张雯涓的那一瞬,义无反顾举着手里的刀冲向周汀,她嗓音沙哑发颤地大声说:“我现在是正当防卫,即使杀了你也不会承担法律责任!”
周汀要防何意知的进攻,一松手,张雯涓趁势脱离了他的摆布。张雯涓迅速地翻着旁边矮柜的抽屉:第一层,没有;第二层,也没有……第三层,子弹找到了!她把子弹紧紧握在手里,绝不让周汀拿到手。
“快把子弹给钟威!别管我。”何意知喊道。
“婊.子!”周汀一巴掌扇在何意知脸上,轻而易举从她手里夺过尖刀:“杀了我不犯法?那我杀了你犯不犯法?啊?!贱人!”
何意知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你别想逃脱法网,永远别想!”
周汀阴恻恻地笑起来,眼光如蟒蛇捕获猎物般兴奋恶毒:“老子现在就捅死你!”
——相信命吗?只要你坚信自己不会就这样死去,就一定不会。
从周汀的刀下救出何意知的当然不是意念信仰,是钟威。
何意知都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周汀的脖颈就已经被钟威紧紧拧住。钟威把周汀的头按着,重重砸在粗砺的水泥墙面上,不停地重复着狠狠拎起来又砸下去的动作,周汀的额头被磕破血窟窿,鲜血汩汩流淌。
“带她去车上!”钟威喊道。
何意知没敢犹豫,跌跌撞撞逃出了房间,拉着刚躲开斗殴场面的张雯涓一路狂奔。已经不止刚才那三个守门人了,现在工厂里又多了很多男人……恐怕他们又搬来了十几个救兵。此刻若想正面逃跑,是铁定躲不过去的。
“我们钻过去。”何意知悄声对张雯涓说着,指向不远处灰尘扑扑的横置废弃水泥管,管柱的空间差不多正好能容下一个体型偏瘦的人。
张雯涓钻进水泥管,何意知警惕地掩护着周围。不远处就是撕打不休的人群,只剩钟威和老韩两个男人在孤军奋战着。
水泥管粗糙的内里不断磨破张雯涓的肌肤,让她生生得疼。何意知跟着钻进了水泥管,灰尘味呛到让人无法呼吸。
在昏暗狭窄的水泥管里钻爬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前方洞口有隐隐的微弱光线照耀进来,原来,外面的天空都快要转亮了。
终于,她们从水泥管里爬出来时,已经到了很远的另一端,四下无人。张雯涓深吸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默默又哭又笑着,慨叹世事弄人。
宋娜带着另外两个获救的女生在车里准备就绪,只等着何意知和张雯涓上车。
何意知拉着张雯涓奔跑在凌晨四点多空无一人的寥落街道上,一直跑到那家拉面馆门口停的车前,终于停下。
“你来开车,我操作网络信息发布。”宋娜急促地说着。她正在把工厂里拍的照片和视频全部发布到微博上,上一条“韩某投湖自杀为冤案”的微博终于评论数过万,转载量近万,引起了群众足够的关注。
然而危险,还远远没有结束。
何意知的车速已经快要超标,然而后视镜里还是能看到一辆穷追不舍的黑色东风汽车。黑色东风的后面,隐约还能看到一辆疾驰的摩托车……骑摩托的男人是老韩,她终于在后视镜里看清了,那辆摩托上只有老韩一个人,没有钟威。
工厂里来了那么多周汀的手下……钟威一个人能敌过么?
如果钟威这次出事了,她这辈子不会再爱上其他男人。她慌乱而荒唐地想着。
何意知浑浑噩噩地开着车,一路往前,漫无目的地向前,不知归路,忐忑惶恐。大滴大滴的泪珠终于涌出眼眶,沿着面颊流到脖颈,黏湿了碎发,钻进脏兮兮的衣领。
钟情何许 23.逃亡
“宋姐…车快没油了。”何意知哽咽了一下:“我们往哪儿开?”
“撑住,再往前开最后一会儿。”宋娜说:“网上有个匀城本地的富豪联系我了,他说派了车来接应我们。”
车勉强开了最后五分钟,油量耗尽。何意知及时踩住离合器防止出现危险,挂回空挡,几近绝望地说:“车彻底开不动了。大家赶紧下车,准备跑吧。”
宋娜把相机塞到何意知手里:“千万别弄丢了,带着她们赶紧往前跑。我留下来,好歹会几招功夫,能拖住后面那些人。”
做记者这一行,本来就随时面临危险,而宋娜对于职业高度忠诚,早已把生死度外,从她家里几乎毫无装修就可以看出这一点,生活于她而言,不及职业的万分之一。
获救的三个女生里,有一个人已经虚弱到完全迈不开腿走路,更别提逃跑。何意知和张雯涓分别撑着那女孩的双臂,把她几乎完全架在身上,气喘吁吁地向前奔赴。
黑色东风汽车已经逼近了,而几个女孩的体力都早已突破极限,不能再负荷猛烈的长跑。
宋娜和老韩完全挡不住车里那帮人,尤其是老韩,他身负重伤,失血严重,几近晕厥。他只是个无辜的单身父亲,只为了追踪女儿的真实死因才会搅入这趟浑水。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女孩们的啜泣声。路边的野草无尽摇曳,渐亮的苍穹在它们身上折射出淡淡的金辉。
生死逃亡——要是在匀城这混乱的地方被杀了,很有可能也就这么草率地死了,没有人会追究真正的凶手、主持公道。
有一只手突然从身后狠狠捏住了何意知的肩膀,迫使她停下了脚步。何意知把宋娜的相机迅速递给张雯涓:“拿好!”
张雯涓紧紧捂着相机,拖着那个精疲力尽的女孩往前冲,一刻也不敢回头看何意知究竟被怎样了。
“婊.子,”唐妍慧扯着何意知的头发,冷冷质问:“你和钟威其实不止是堂姐弟关系吧?贱不贱啊你?乱lun很有意思是不是?今天给你尝点更有意思的东西——让他们在这里挨个轮更有意思,你说呢?”
何意知没气力和唐妍慧争辩,漠然嘲讽道:“你活得可真廉价。”
唐妍慧恼羞成怒:“你骂谁廉价?!”
“不是骂你,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何意知嗓音嘶哑到裂痛:“你只是因为钟威不喜欢你,才会喜欢他。何必呢?”
“谁说我还喜欢他了!”唐妍慧把何意知猛地推倒在地上,转头对着周汀那几个手下说:“都过来!现在就把她给我折腾到死!”
何意知咬了咬牙,撑着硌手的硬石子路面站起来,那些男人纷纷狞笑着朝她走来,就像是从鬼片荧幕里走出来的獠牙幽魂。
她转身就跑——这种时候,再也不能祈祷任何人来救助,只能靠自己。
何意知跑了四五步就被一个男人像拎小动物一样轻易地拎住衣领。她早有预料,知道以自己的体能是不可能逃脱的。逃跑,只不过是障眼法,是另一种进攻方式。
“跑,倒是继续跑啊。”那男人语气很是下流猥琐:“小婊.子身材还挺好,这xg,这腰,啧啧……搞起来肯定很爽。”
旁边那些男人全部都在不怀好意地哄笑,用匀城方言说着不堪入耳的荤话。
何意知从口袋里抽出宋娜给她防身的刀刃,直接插向这个男人的胸膛。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狠劲与恨意,竟然对这素不相识的人痛下杀心,直击对方心脏。
男人的瞳孔异常放大,胸膛处热血飞溅,溅了何意知一脸,仿佛她也是从鬼片荧幕里爬出来的女鬼。
“都别过来,”何意知抽出刀刃,举着血淋淋的刀对着其他男人厉声说:“谁过来我就杀了谁!”
唐妍慧咬牙切齿,向身后的手下们勾了勾食指:“全都上!”
很多下流混混围过来,迫不及待地撕裂她的衣服。何意知仰倒在地,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闪过,眼皮之下唯无尽红色血光,她还在强撑着意志以一己之力做无用反抗。
要么就这样,死了算了吧。她忽然有些泄气,以及绝望。
“啊!”有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一辆大型货车横冲直撞地开过来,疯了一样直直撞向周汀的这帮手下。开货车的这个疯子,意图简单粗暴到可怖,那就是杀人。
围在这里欺负何意知的那群男人,被货车猛地撞开了好几个,还有两三个“漏网之鱼”跌跌撞撞地逃开。开货车的疯子终于停下来,离何意知所瘫倒的地方只差分毫。
疯子猛然推门下车,冷凛凶狠的气场让他看起来像嗜血又贪婪的饿狼。在场的所有人,都只是他的猎物,甚至连成为猎物都不配。
宋娜给何意知穿的那件oversize卫衣,早就被何意知套在张雯涓身上了。而何意知现在穿的短袖t恤几乎被撕碎。她奶白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让人蓦地就联想到了“美好”一词。
“幸好你没事。”何意知望着走来的男人,呐呐地重复了一遍:“幸好你没事……”
男人温柔地把她抱起来,亲了亲她的额头,低低呢喃:“傻子。”
是了,两人都是傻子。不折不扣的傻子。原本在麓城安安逸逸过日子的人,各个都把自己卷入了匀城这场阴暗的风暴。
何意知蜷缩在他的臂弯里,很小声地说:“我这辈子再也不想来匀城了。”
他把何意知放到副驾驶,脱下自己的t恤给她穿上:“不会再来了。”
何意知很乖地伸着胳膊让他帮忙穿衣服,自己垂着眸子更小声地说:“我一路上在想,要是你出事了,这辈子就再也不喜欢别的男人了。”
他手上的动作一僵,耳根子发烫,脸上也极速升温。
“钟威,”何意知字正腔圆地念他的名字,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人。
“嗯?”
“你怎么脸红了啊?”她突然笑起来,眼泪同时止不住地往下淌,和斑驳血迹混在一起,着实狼狈。
活着就好。万事到头了才发觉,还是活着最好。
这一天,天空很晴朗,阳光灿烂,仁慈宽恕地照耀在匀城这阴暗的犯罪角落,也不偏不倚照耀在每一个怀有罪愧的人身上。
在网上联系宋娜说要派车来援救的知名富豪如约派来了车辆,带着张雯涓和另外两个获救的女生去了安全地方进行保护。
钟威开着货车,带着宋娜和老韩去匀城当地的一所大医院治疗。何意知在副驾驶坐了几分钟就睡着了,难得睡这么安宁。
“你哪来的货车?”宋娜好奇地问。
“找人借的。”钟威言简意赅。
“怎么借到的?别人肯借给陌生人?”宋娜执着地追问。
钟威扬了扬唇角,悠悠说:“枪口对着他,还能不借么?”
“我靠,你这可不是借,”宋娜笑得开怀畅快:“你这明摆着就是抢啊,臭小子。”
钟威说道:“麻烦你小点声笑。”
“啧啧,”宋娜非常配合地降低音量,八卦兮兮地问:“你们以后肯定会结婚的吧?我看你们俩挺般配的。”
钟威随口问:“怎么个般配法?”
“我也不知道啊,”宋娜耸耸肩:“反正你俩看着就挺合适在一起的。你小子虽然看起来暴躁不好惹,但以后绝对是个妻管严。”
“借您吉言。”钟威笑了笑,转而问一直没说话的老韩:“现在好点了吗?”
“还行,我能抗得住。”老韩咳了几声,捂住伤口处,忧虑地问:“你们说今天在工厂收集的那些证据,足够把周汀那个混蛋判到死刑么?”
“死刑…很难说。”宋娜想了想,说:“一是因为周汀背后有人,即使我已经把东西发在网上引起舆论压力,逼迫政fu来调查周汀的案子,也一定会有权势从中作梗。二是要看周汀那边到时候请哪个律师、律师的辩护能力很关键——有水平的律师啊,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透明的。幸好,咱们这里有小何。我前天在网上查过她的资料,没想到年纪轻轻还挺有成就,是麓城一个颇有名气的律师。能不能把周汀判到死刑,还得看小何的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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