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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满河星
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间,他竟就这样抱着她,飞快地跃下了绝壁。
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她只能随着下坠在眼前飞快闪过群山峭壁,如走马灯一般,只是这走马灯是天为屏,山为轴,眼花缭乱,惊魂非常。
耳边传来烈烈风声,狂躁地从身体上的每一寸呼啸而过,叫嚣着刮过她的面颊,再也睁不开眼,听不见别的,只有他胸膛隐隐的心跳声,透过相拥的身体传了过来。
十六不晓得李玄慈突然发了什么疯,也来不及想,只能闭上眼,死死抱住李玄慈,他身上的温度成了唯一的依仗。
可这坠落的尽头,没有迎来粉身碎骨的痛,突然一阵风袭来,转眼间双脚便踏上了实地。
仿佛做了梦一般,十六不可置信地睁开了眼,却瞧见他们二人都已好端端站在地上,毫发无伤。
她往周围望了望,这里景色幻幻不似人境,小溪潺潺,绿荫丛丛,抬头望,却蒙昧一片,白云罩顶,看不清来路。
而最不寻常的是,方才还是夜雾沉沉,现在竟成了朗朗白日!
十六花了些功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恍惚地开口:“原来极乐便是这样的啊。”
又瞧了瞧李玄慈,见他居然也在这,仍是那副高傲又冷淡的模样,恍惚间吐了真心话,“原来杀生了也能登极乐啊。”
李玄慈这才瞥了她一眼,松了抱着她的手,伸手狠狠捏了她的腮帮子。
“放心,若我坠了十八层地狱,定会拖你一起。”
十六呆呆看着他的眼睛,脸被捏成了个快露馅的豆包,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下意识反驳道:“我们道门不讲地狱,只论阴世的。”
李玄慈被她这蠢样逗得挑了眉毛,眼中闪过荒唐的笑意,熟悉又欠打。
这似笑非笑的表情,终于将十六刺清醒了,她知道自己小命保住了,瘪了嘴,猛地抱住李玄慈胳膊,不管不顾地撒泼起来。
“你可太坏了!吓死我了,也不打声招呼,我没被蛊毒弄死,先被你给吓死,真吓死了我做鬼也缠着你!”
她委屈极了,说得颠三倒四,李玄慈翘了一边唇,把人揽进怀里,难得地顺毛捋了好几下。
等十六终于平静下来,才问道:“这儿实在太古怪了,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李玄慈抬头望了眼上面,复又低头,说道:“你方才指了这边,想来是那蛊虫控制的,想让我们落下去。”
“此间意图,要么是想取我们性命,要么是另有深意。而你体内蛊虫,怕也是专冲着你去的。这般煞心机诱我们过来,难道只为了这样简单地摔死了事吗?”
十六低头想了一会儿,确实,那老太体内蛊虫并未孵化认主,仍是虫卵之态,因此离人符便能轻易驱除,而她体内,显然已远非如此。
再加上后来她失常,指了这边,想来怕是手握母蛊之人,察觉了他们接近,故意催发了蛊虫,种入她体内,然后一路引诱至此的。
“再者,这悬崖切得如此平整,可断口处却多有摩擦的痕迹,若非是常常有人从此间来往上下,难不成这还能是跳崖胜地,引得游人如织,才留下这般印记吗?”
有道理,十六点点头,她在崖上之时,只顾着惊讶眼前奇景,倒真没分神打量崖边痕迹。
不过不对啊,十六突然抬头,有些气急地问道:“就光凭这些,你便跳下来了?自己跳便罢了,还捎带着我一起,万一猜错了怎么办!”
事关性命,兔子也有三分火气。
李玄慈却微微歪了头,那股子恼人的傲慢,浮现眼底,抬起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掌心里竟握着一根极粗的绿藤。
他启唇,带着戏弄之意,道:“我还没你那般傻。”
她在崖上大惊小怪时,李玄慈便看到了暗处的这条绿藤,也由此生出猜测。
十六讷讷,半天才说道:“你心眼可真多。”
倒也不想想方才是谁在撒泼耍赖。
李玄慈冷哼一声,开始同她算起总账,“如今不是悬崖边了,说说吧,那东西为何又到了你手里。”
十六咬了下嘴唇,知道瞒不过去,她心眼绝没有李玄慈多的,用他的脑子,比用自己的脑子强,因此便把每一个细节都交代了清楚。
昨夜他进帐后,十六本也打算闭目歇息,可刚闭眼,却听见远处阿年低低哀吟,她放心不下,过去瞧了瞧,才发现阿年面色痛苦得紧,抓住自己的领子不放,不时挣扎着,指甲在地上都刨出了痕迹。
她疑心是强行压抑蛊虫,使得压制符和蛊毒在体内相冲,看他如此痛苦,便有些不忍,去找师兄要了虫卵回来,打算自己偷偷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找出办法从人身上活取虫蛊。
这事,以李玄慈的脾性,便是阿年痛死在他面前,他大概都不会动一根眉毛,因此十六是打算瞒着他自己试验的,却不想遭来如此变故。
如今想来,怕是连阿年身上蛊虫的异动,都是安排好的。
她说完,知道自己又犯了蠢,将二人陷至如此境地,有些丧气地低着头,说道:“是我蠢,你骂吧。”
平日里不蠢也老是骂她,如今是真蠢,也活该骂的,她心里想着,认命地等待发落。
可等来的,却是温热的指尖,抚上她的下巴,将她低垂的脸抬了起来。
李玄慈看着她,面上并没有多少苛责,反而轻轻使劲儿,捏了下她小小的下巴。
“既往不咎,下不为例。”
他眼里藏了点恣意的纵容,不动声色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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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 一百一十七、大好人
既已理清了此事发生的脉络,心中便稍稍有底了些,二人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果然奇异非常,不仅徒然从黑夜变了白日,四周也幻幻不似人境。
连这里的日头都带着一股蒙昧的荒谬感,照在身上没有一丝暖意,不像太阳,却像隔了纸屏风的灯光。
明明无风,婆娑的树影却在起伏着,每一片细叶都像藏了爪牙,缓慢又招摇地摆动着。
连那清澈蜿蜒的溪水,仔细看去,明明水面静得能照人影,却又能听见潺潺的水声。
十六越看越觉得有些瘆得慌,不由伸手牵了李玄慈的袖子,她如今深觉自己脑子大抵是不够用的,而李玄慈的脑子如今看来久经考验,比她可信得多。
“这是个什么怪地方啊?”她的细眉毛和圆眼睛皱在一起,一副警惕的模样,就差头上竖一对长耳朵了。
还没等李玄慈回答,原本还高高挂着的日头,突然就暗了下来,阴影迅速如滔天的洪水一样席卷着旷野,不过转瞬之间,便入了黑夜。
十六自觉身为道门中人,她也算对这些奇门歪道有些了解,这一路上,叁条腿的、四个胳膊、五个脑袋的........当然也没遇到,可龙虫鼠蛇的也没少见。
但这是个什么路数,她可从没见过啊!
与她不同,李玄慈也皱眉看着突然暗下来的天色,然后低头四顾,目中露出了然之意。
“这里,似乎与现实相反。”李玄慈说了这么一句话。
十六眼睛亮了,她就知道,旁边这个脑袋更值钱些。
李玄慈没错过她那闪闪的眼神,眼尾微不可见地弯了一痕,身边有个这么蠢的,倒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在他们茫茫不知前路时,还能给他分分神。
他在十六的目光中,指了指上方的天,说道:“我被惊醒时,应快到寅时,折腾了这么久,如今该过了卯时。”
“也就是说,外面天亮了,这里就天黑了!怪不得这里的日头、风和水都这样怪,看来全是与常理相悖的。”十六双手一拍,眼睛瞪得圆圆地看着他,像见了青菜的兔子。
“高兴成这样,是想到出路了?”李玄慈偏要逗她。
本来竖起来的长耳朵又耷拉下来,十六摇摇头,小声说道:“没有。”
自己把人给逗焉了,李玄慈却又要重新放钩,他屈起手指扣了下十六的脑袋,“方才你说,外面天亮了?”
十六被他敲得有些生气,伸手就想揪住他的指头,可她哪里有李玄慈快,反被捉了手,她甩不开,只能憋着气说:“对呀,又是哪里蠢到你了?”
她气呼呼的丧气话,将李玄慈刺得浑身舒畅,只觉得手痒痒,狠狠在她那气鼓鼓的脸上捏了一把,才说道:“这回说的是聪明话。”
“外面,不是上面。”他目含深意,望了眼上方。
“我们虽是从崖上坠落下来的,但这里并不是崖底,方才下坠之时,坠到一半,突然来了层遮眼的云,等云尽了,便一下子触到实地,不像是我们落到地上,反倒像地面迎了上来。”
“所以,我们是被困在什么幻境里面,不是爬上去就能出去的吗?”十六听懂了,却也更加绝望了,爬上去都够难了,如今更是连爬都没用了吗?
“那你为何要跳下来啊!”她简直欲哭无泪。
李玄慈挑眉,唇角翘起一点,眼睛里却藏着赤裸裸的威胁,就这样睨着她。
十六被他那眼神剜过之后,才后知后觉想到,似乎、也许、可能,是为了解她的蛊毒?
那自己这样,似乎、也许、可能,有一咪咪没有良心?
十六在装作若无其事和老实认错之间犹豫了一下。
然后选择死不要脸地缠住李玄慈的胳膊,先废他一只可以打人的手,用力到把自己软嘟嘟的脸都挤出一团肉来,仰头看他,眼巴巴地说好话:“你是大好人。”
她在奉承人这方面十分没有天分,只会说这种干巴巴、豆腐渣一样的“好听话”。
李玄慈大概也是人生中头一次,听人夸他是大好人,真是极具意外的讽刺效果,若换了个人说,他多半是要那人把这话和打落的牙齿一起吞下肚的。
可换了这么又蠢又粘人的玩意,李玄慈最后只抬手,伸出一根指头,抵着她的额头,缓慢又坚定地推远。
“闭嘴。”他叹了口气,“先去找下蛊之人吧。”
“至于如何出去。”他看了眼崖壁上的绿藤,“此处与外界处处相反,只有这根藤,始终如一,想来到时候,总是能凭此找到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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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 nρo1⑧.cOм 一百一十八、杀戮前的仁慈
十六看着那根藤,眨了眨眼,摸出把小匕首,蹲了下去用匕首割它,虽然劲,却真被她割了一小根下来。
李玄慈看着把小段绿藤宝贝一样藏进怀里的十六,问道:“你有法子?”
十六站起来,拍了拍皱了的下摆,才说:“没有,不过这地界儿看起来大到没边儿,留下绿藤,说不定到时候我能凭此寻回这里,好歹多条后路嘛。”
道门里寻踪觅迹的法子还是不少的,多留个心眼,总不算错。
李玄慈微一颔首,笑道:“如此训练有素,看来下次打猎该带上的是你才对。”
十六刚想仰头得意几分,她师门的寻踪术,可不是一般两般得厉害,但忽然清醒过来,总觉得这说得不是什么好话,似乎将她与那叼鸡捡兔的猎犬相提并论了。
她想质问,开口前却意识到若是自己先挑明,那岂不是成了对号入座,于是干脆咽了下去,又在自己心中的本子上记了一笔。
今日,疑暗讽她为犬,择日,必还他以笨猪,切记切记。
记完小帐,十六面色如常地转向李玄慈,问:“如今我们去哪找啊,我身上的蛊毒还在呢。”
她问得理直气壮,半点不拿他当外人,只觉得天塌下来了,反正李玄慈个儿也比她高,如今身陷幻境、前路未知,身旁有他,心中倒也没有多少惊惶。
李玄慈却要逗她,故意说:“这是赖我身上了?”
十六却鼓着眼睛,答得理直气壮,“本来也是你的事,你躲不了。”
她心里想着,他俩种着同命结,如今虽然她身上蛊毒未显,但要真发作了,李玄慈也跑不掉,自然也是他的事,于是格外“有理声便高”。
李玄慈却没答话,只瞧了她一眼,十六刚觉得他眼神有些怪,他便转头看向前方,半天才有些冷淡地“嗯”了一声了事,根本看不清表情。
同甘共苦了这么长时日,这答复虽有些不够讲义气,但十六素来对李玄慈不抱多少指望,冬天里粘人舌头的铁门栅栏,都比他身上的热乎气儿还多呢。
她干巴脆地抬脚往前走,反正下蛊之人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那往哪走,都比待在原地不动好。
刚跨了没几步,被李玄慈揪了后脖颈拉了回来。
“这边。”閱渎絟呅請椡:npo18.com
这人忒霸道,明明哪里都没有路,却偏要择着他要去的方向走。
无论去哪边,总要先过那条溪。二人停在诡异静止的溪畔前,对视一眼,李玄慈撩了下摆,先一步踏入水中。
一踏进去,就浸了个透凉,冰碴子一样的湿意像水鬼的指甲扒着小腿,李玄慈面色未变,将在岸边跃跃欲试的十六拦腰抱起,转身往对岸走。
十六被他吊在腰上,跟个拨浪鼓一样摇晃得二五郎当,还不忘斜着眼瞧那古怪的水面,即便人走在里面,居然也没有一丝波澜,倒像踏进了透明的雪堆里,她悄悄探了脚下去,想试一试沾水的滋味。
却被李玄慈提了一下,足尖是彻底远离水面了,上身却差点歪成个倒栽葱。
“少作妖。”李玄慈落下句话,便继续往前。
等过了水,便要进密林,树影招摇着身姿,浓浓的黑影重迭在一起,在阴湿的角落发酵成粘稠的爪牙。
他们的身影在茫茫密林前拉长,停了一瞬,然后义无反顾地进了林子。
当细长的身影被黑压压的林子吞没掉最后一点,不知从何处,响起了寒鸦声,觊觎着即将到来的新鲜血肉。
进去后,阴影像海绵吸走一切声音,只剩下走时踏在厚厚落叶上的响动,黑暗里,总有双眼睛在窥伺的错觉。
十六一路死死抓住李玄慈的袖口,这地方那么阴,若是走丢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全神贯注望着前面,后颈却凝了团冷气,黏糊糊地沾在皮肤上,她随意伸手抓了抓。
竟碰到了一条又湿又冷的软东西。
鸡皮疙瘩一下子爬到了后脑勺,她猛地回头。
跳进视线里的是一双滚圆的眼球,几乎要脱出眼眶,只剩下几丝黏糊糊的血肉相连,还有脏污的血从白白的眼球上流下来,眼看就要滴到她身上了!
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倒吊在树上,看不清面目,只有乱跳的眼珠子,和血红的舌头拉出来好长,蛇信子一般舞弄着,这是人是鬼!
那长舌头像生了眼睛,带着阴冷的气息,跟条细蛇一样缠了上来,她的脖子都能感觉到那滑腻腻、湿乎乎的气息钻进毛孔的滋味。
一切发生得太快,十六吓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根,后腰却被一抵,银光闪过,那条脏舌头便落了地,滚了几圈,还在不甘地弹着,却再无生命力了。
血从断口溅了出来,眼瞧着就要全滋到十六眼睛里去了,李玄慈反手挽剑,将那脏血全数挥了开来,一手将她拉到身后。
那倒挂的黑影凄厉地嘶鸣,却又没了舌头,因此变成古怪又诡异的呜咽声,仿佛在喉间卡了大团污血,含糊不清的尖叫声也随之扭曲。
那双吊在眼眶外的白眼球突然朝李玄慈转了过来,里面满是愤恨,下一瞬间,便朝他扑了过来。
李玄慈却连眉毛都没抬,举起手中的剑,若有所思地看着,上面只有这黑影留下的污血。
“有意思。”他轻声说了句,随即抬头,目光里邪气大盛,杀意浮在眸子里蠢蠢欲动,再片刻就要按捺不住了。
“闭眼。”他微微侧首,简短地说了一句,然后轻迈了一步,将十六彻底隐藏在他身后,也彻底地挡住十六的视线。
杀戮,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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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 nρo1⑧.coм 一百一十九、吞尸
那被割了舌头的黑影,像流淌的浓水一般,霎时便从树枝窜了下来,跟蛇一样在地上穿梭着。
半跳出的血眼球古怪地旋转着,发出古怪的咯吱声,搜罗他二人的踪迹,尖利的指甲眼看着便要抓上李玄慈的脚踝。
然而他的动作更快,皂色靴子狠狠碾上黑影的手腕,下一刻,那只手被利剑刺得皮肉绽裂,污血一股股从翻开的破口处汩汩涌出。
李玄慈冷眼看着失了舌头的黑影在地上痛苦而无声地呜咽,眼里却是痛快,扭了下手腕,利刃在肮脏的伤口间剜动着皮肉,将黑影的手掌更深地钉在地上。
黑影从鼻子里发出的喘息声更重了,含糊的呜咽声,从它满是血的喉咙里冲出来。
李玄慈微微翘了唇,痛快地将剑拔了出来,等到那黑影转身想要逃的时候,转瞬就又冲着他刺了过去。
这回刺的是肩膀,又是深深一个血洞,李玄慈照样旋了下剑,听到身体里绞弄血肉、刮刺过骨头的诡异声音。
他刺完,却又拔了剑,就这样等在原地,冷眼看着地上喘息的黑影。
得了这个喘息,已知到了末路的黑影也再无保留,用尽全力从地上扑了过来,全身燃起黑色的火光,爪牙变得其长无比,还闪着诡异的光泽,如毒蛇的鳞片。
李玄慈却正等着他这最后一击,眼中杀意大盛,铿锵两声,剑光打落两只狰狞的爪牙,然后趁中路空虚,冲着他的喉咙直刺而去。
空中响起诡异的撕裂声,从后颈露了小小一截剑尖,然后猛地一抽,静了一瞬,接着鲜血从那一寸长的细缝中激烈地溅了出来,在昏暗中划出一道诡异的血线。
黑影啪地倒下了,扑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李玄慈将剑上面的血抖落,就这样拿在手里,没有回鞘中,做完这些事,他才侧首说道:“好了。”
十六一直在后面闭着眼安静地当着鹌鹑,她拳脚功夫并不好,而李玄慈显然是个中好手,因此虽然她才是道门中人,却心安理得地躲在他背后。
等睁了眼,十六好奇地探了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发现确实不动了,忍不住绕过李玄慈,小心地用靴子尖轻轻碰了下。
“真死了?”她回头看着李玄慈,“你可真厉害,不愧是纯阳之血,真是天生斩妖除魔的好手。”
换做是她师兄,也不过这样干脆利落了。
李玄慈却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地上的尸体,半天才说道:“走吧。”閱渎絟呅請椡:npo18.com
他们继续往密林里走着,这次,他们碰到的不是暗处黑影的伏击,而是搏斗诛杀的现场。
未靠近之前,十六便听到了隐隐的咆哮声,她二话不说,拉了李玄慈就要在一块石头背后蹲下偷看。
李玄慈本来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可十六牵了他的腕,小小软软的指头在他手腕上轻轻搭着,指腹下面便是他一下下跳动的脉搏。
他没再作声,也沉默下来。
巨石前面有一小块断层错落的空地,树木在这里稀疏了一些,给这密不透风的暗林里多了些隐隐绰绰的光亮。
断层上下,分别伏着两个身影,看上去有几分人,可却四肢着地,像狗一样弓着背,从呲着的牙关里发出低沉的嘶嘶声,警惕地望着对方。
遮蔽着月亮的乌云似乎被吹开了,凉薄的丝光洒了下来,那阴蒙蒙的光亮成了无声的号角,两方都扑了过来,顺时扭打起来。
他们并没有什么湛的技艺,看上去也无多少异能,然而他们之间的厮杀却带着赤裸裸的原始与血腥。
尖利的牙齿毫无保留地狠狠啃进对方的皮肉里,咬住便再也不松口,扭动着要将这块肉给撕下来,另一个也不要命一般,趁着他咬着自己不动,手指摸索着直接抠进另一方的眼眶里,生生将带着血的眼球给抠了出来。
那眼球还连着点肉,然后被他一口咬下,几下吞进肚里,血混着碎肉从嘴角落下。
即便被这样粗鲁地抠下眼球,咬人的那方却依然没有松口,更深地撕扯着嘴里的血肉,最后竟然真的将一大块肉就这样咬了下来。
被咬的那方忍不住惨叫起来,咬人的却趁着这空档,一下子又咬住他的喉咙,这回更加干脆利落,直接刺进颈侧的血管,牙尖用力一挑,竟生生将皮肉连同血管挑破出来。
一下子大量的鲜血喷涌出来,如同泉一般,不一会儿,被压在下面的那方就虚软了下来,只能抽动着挣扎。
而那个咬人的,就这样凑了上去,贪婪地喝着涌出的鲜血,一时间,四周只剩下汩汩的血流和吸吮的声音。
这样还不足够,等吸干了血后,那个似人的怪物竟然生吞起地上的人来,就这样用牙齿一块块咬下,再吞下去,仿佛野狗在分食着路边的动物残尸。
十六在石头后捂着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虽然见识过不少稀奇古怪,可这样活生生吞尸的事,还是第一次见啊。
实在是太恶心了,她大概一段时间都得吃不下肉了。
李玄慈低头看了眼十六,瞧她一副作呕的样子,眸色暗暗变沉了些。
“你讨厌这个?”
十六听到李玄慈的耳语,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嘴比脑子快,有些懵地回答:“谁会喜欢杀人啊?”
等答完了,才有些尴尬地意识到,身旁这人,似乎就很喜欢。




洞仙歌 一百二十、我知道
“谁会喜欢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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