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洞仙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满河星
那女娃恨恨尖叫起来,獠牙如同蠕虫一样在口中胡乱牵动,尖锐的指甲想要去抓他,无奈两手皆废,再无力抬起,只能气恼地看着他。
“这便受不住了?”李玄慈轻轻歪了头,高高扎起的马尾轻轻晃动,发梢从肩上拂过,看起来不过天真少年模样,话语之意却越发血腥。
“我还要把你身上的肉割下来呢,一寸寸剜,片到极薄,再喂你吃下,直到最后,能透着隐隐的一层薄肉,看到里面的内脏,那时候,便能看见你的胃脏是如何消化自己的肉身的。”
“原汤化原食,自相残杀,岂不是很有意思?”
他这话虽是恐吓,可眼里的蠢蠢欲动却是真的,即便是身前这吃人无数才修得人身的女娃,眼里也忍不住流露出恐惧。
只有十六在后面翻了个白眼,这个小变态,又原形毕露了,他要真片鱼一样拿刀片这妖怪,还要塞给妖怪吃,那她便要立刻哗啦啦吐一地,以显示自己不与之同流合污的浩然正气。
好在,那女娃似乎被唬住了,便不用十六吐一地来表现自己的大义凌然了。
眼前这人虽看起来是个矜贵的小公子,可只有妖怪,才能如此清晰地分辨出同类的气息,这是个疯子,比自己还不好惹的疯子,而她这样的妖怪,最懂得用直觉识别真正的危险。
“我说,我说便是了。”那女娃哑着嗓子说道。
“方才我说的,也不全是撒谎,我确实是被赶出来的流民,不过我是胎里带了侏儒病,所以看起来如同孩童一般。”
“被赶进这里的人,初时还都正常,不久就全出现了怪状,一个个变得如野兽一般,只会爬地而行,渴求生肉鲜血,便开始自相残杀。”
“后来,大家发现,只要吃了旁人的肉,便能恢复些模样,也变得更加厉害,厮杀就更严重了。”
“那你呢,你身量矮小,如何取胜?”十六凑了过来,细细听着,忍不住打断问道。
“我身量小,因此发作得也格外早,可我智力并非真正无知小儿,很快便察觉到了异常,所以在其他人还未完全变异之前,便想法子诱使他人进入陷阱,吃肉喝血,早早就得了自保之力。”
难怪,十六点点头,这可真是意料之外,没想到是个侏儒症,还是个如此狠心之人,要知道常人突陷此境,哪怕为了自保,恐怕也难以立刻下决心去吃人,她却反利用这个机会,毫不犹豫设陷阱害人,心思之深、之狠,实在不容小觑。
“这里又通向何处?”李玄慈问道。
“这里,我也不知道。”那女娃血流得太多,连声音也弱下来。
李玄慈半点不着急,只是伸手又要去拔剑剜肉,那女娃连忙开口:“我是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些最厉害、吃了最多同类,恢复了常人模样的人,最后都往这边走,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本来打算吃掉你们,彻底恢复原貌,便也从这里进入,去找出口。”
她彻底吐了个干净,再也说不出话来,身上血流得汹涌,面上现出青白之色。
閱渎絟呅請椡:npo18.com





洞仙歌 一百二十四、梦幻泡影
艳色的血从破开的伤口汩汩涌出,似乎还带着鲜活的热乎气,溅在灰蒙的岩壁上,如同浇在雪地里的热水,瞬间凝开深刻的痕迹又迅速消散难见。
李玄慈的剑还刺在女怪的身体上,稍一动,便如牵动了木偶上的连线一般,让她一阵阵瑟缩,清秀面皮下深藏的满嘴獠牙也随之微微蠕动,像往血肉里钻的活虫,令人只觉胃中翻腾。
十六皱了下鼻子,总觉得这些妖怪是不是都十分不讲卫生,吃人吞怪后连口都不漱,一股子血腥味盖都盖不住。
该问的也已问完,李玄慈了剑,那女妖怪一下子瘫软下来,只能勉强抵着岩壁站立。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放我走吧。”
女妖怪眼神闪避,然后一个不注意便从旁钻出,奋力往外逃着。
可李玄慈再次刺出的剑,也依然干脆利落,流星一般闪烁一痕光华,便直刺心脏,取了她的性命。
十六眼睛瞪大了,转向李玄慈,问道:“就就这么死了?”
李玄慈侧头瞥了她一眼,“你要把自己的后背,留给这样的人?”
十六再无话可说。
他们这一路,凶险非常,前路渺渺不知多少明枪暗箭,这女怪心思狠绝,百般算计,若真是在自己的退路上埋这么一个隐形陷阱,实为不智。
他们顺着之前的路,继续往更深处摸索。
两边陡峭的岩壁逐渐变窄,脚步声在狭谷中折返回荡,越往下,越似乘着扁舟,顺着激流浪荡的壶口河道颠簸而下,转瞬便要小心跌入那粉身碎骨的断崖瀑布中。
他们行走在一片迷蒙中,有眼等于无眼,而他们迎来的不是瀑布,而是在黑暗中的滑道,一脚踏空,还来不及叫,便双双跌进了脚下突然生出的暗道。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顶着十六的脊骨,一阵阵酸往心尖上掐,十六却狠狠咬住了唇,绝不肯没出息地叫出声。
只有手被她掐得生疼的李玄慈,知道这人暗里肯定吓得不轻,抽了手搂住她的腰,将十六纳入怀中,抱着她,坠入更深的黑暗当中。
“别怕。”他的下巴抵在十六的发顶上,低低的声音,像一根羽毛的碎屑飘进耳朵里。
感知在黑暗中失去距离,晕眩模糊了界限,他们两人不知不觉彼此相拥,缠成互相依偎的形态,像两棵藤,暧昧纠缠。
耳边传来的沉稳的心跳声,成了十六在这漫长的坠落中唯一的知觉,真切又实在,在离她不到几寸的地方鲜活跳动着。
在这无边的黑暗和好像落不尽的下坠中,在这一刻,他们只有彼此,再无旁人。
就在她似乎要在这黑暗中被完全麻醉的前一刻,眼前突然光亮,刺眼到让人禁不住流泪,他们从完全的黑暗一下子坠到完全的白昼中,耀眼得如同白日划过的流星,极致的纯白反而更为妖异。
砰得一声,十六与李玄慈终于跌到了底,她跌得浑身酸痛,花了会儿时间才终于能睁开眼,才发现竟落进厚厚一片云里。
十六龇牙咧嘴地挣扎着坐了起来,还没忍住扒拉了下李玄慈,才好容易立直了腰,打量起周围来。
“这是什么怪地方?”十六忍不住问道。
这儿竟然像云端之上一般,满眼都是望不尽的白昼,且那没有一丝瑕疵的天空,就这样低低垂着,这样白、这样耀眼,反带来了说不清楚的压抑感。
而他们就坐在大团的云朵之上,软得一塌糊涂,几乎要将他们的身体包裹进去。
他们明明往下坠了这样久,却反而像升到了云端,这一切都太诡异了,诡异到连光亮和白日,都如同藏着獠牙的风平浪静。
“哪都是路。”李玄慈环顾四周,“也哪都不是路。”
到处都是一望无垠的空白,从任何一个方向都能眺得极远,也因此任何一个方向都不是出路。
“这儿一定不对劲。”
十六掐了个破幻诀,口中念念有词,再睁眼时,却仍是一片安静,她泄了气,整个人耷拉下来,刚想叹气,却突然觉得撑着云朵的手掌底下突然一阵刺,仿佛什么东西磨过。
移开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她不信邪地摸了上去,依然是软乎乎一团,云的下面还是云,什么都没有。
十六咬了下唇,突然抬头,眼睛圆得跟还结着白霜的黑葡萄一样。
“我知道了,这大概是能欺骗五感的幻觉之术,有办法破解的!”
可她刚高兴完,就想起来一件事,破解这幻觉之术,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方才破幻诀也念过了,虽有点效果,却终究是蚍蜉撼树。
若要彻底破了这幻觉,最最有效的,便是拿黑狗血抹眼,可问题来了,这鬼地方,去哪寻那黑狗血啊。
她正苦思冥想,李玄慈却先一步站了起来,掀起的袍角翻折,擦过她的指尖。
十六愣了下,然后眼睛亮了起来。
她现成就有一个比黑狗的阳气还要胜百倍的纯阳血在身边啊。
十六歪头悄悄打量了下李玄慈,在心中掂量了下自己的分量,觉得应该可能或许差不多足够能说服李玄慈,让他划道口子流点血吧。
说实话,十六心中还是有些没底,虽然原理感觉差不多,可无论是书上还是师门,用的都是黑狗血,这纯阳血虽然宝贵,可是否能和黑狗一样起效,还真不知道。
十六在云上坐成圆圆一团,伸出一根短手指,小心地戳了戳李玄慈的膝盖。
李玄慈低头,垂眼看她,眼尾微挑,如春风中的一痕细柳叶,而十六,便是那爬上柳叶的小甲虫。
“你能给我点血吗?”她问得直接,干脆没说自己打算拿来作甚,这样便是无效,也没那么丢脸。
十六本还准备了大堆话来说服他,刚要张口,李玄慈却已经提剑划了中指,将冒着红血珠的指尖递了过来。
那血珠一颗颗冒得滚圆,十六不过愣了一下,便有血滴滚了下去,她连忙站了起来,伸手去接,指尖碰到一起,还温热的血浸润在两人相触的皮肤上。
十六用手指染饱了血,先垫着脚在李玄慈眼皮上划过,只觉那层薄薄的眼皮底下,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动了下,指腹擦过长密的睫毛,有麻痒的错觉。
她愣了一会儿,才终于了神,暗啐了自己一口美色实在误人,然后拢心思,也闭了眼,用血在自己眼皮上划过。
再睁眼时,依然是那漫天的白昼。
十六刚要叹气,忽然,那空得一无所有的白日,顷刻间地崩山摧,轰然作响,白日晴空中整齐地破开一道道裂口,然后如被撕扯一般,天际便这样轰隆隆裂成碎片,砸了下来!
十六下意识抱了头想蹲下,却被李玄慈架住了手臂,强迫她继续站直。
随之而来的,不是覆灭的疼痛,反而什么感觉都没有,十六试探着睁了眼,才发现换了天地。
视线所及,全是赤裸裸的白骨地狱!
抬首、四顾、低头,昏暗中藏的全是密密麻麻的骷髅架子。
被砸碎一半的眼眶正在空洞洞地与她对望,嶙峋的肋骨如刺般直指朝上,围成一个虚圈,保护着早已腐烂到殆尽的内脏。一根根细长又腐白的腿骨插在壁上,尖锐的断口足以刺伤任何血肉之体。
这些数不尽的破碎的骷髅,仿佛与这昏暗的囚笼成了共生体,成了它的骨架,甚至让人生了错觉,这沉默的四壁正在随着呼吸微微动着,带动着这满眼密密麻麻的白骨一起起伏。
而他们就像被吞进怪物肚里的猎物,变成这满地荒骨中的一部分。
万里晴空之上,累累白骨之下,不过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片刻之间,便改彻天地。
閱渎絟呅請椡:npo18.com




洞仙歌 一百二十五、两个李玄慈
万里晴空之上,累累白骨之下,不过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片刻之间,便改彻天地。
这沉默又似活物的骷髅之冢,让十六禁不住后退几步,脚底却踩上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她之前坐过的地方,如今幻象褪去,不再是软白的云朵,而是从烂泥里凸出来一根细细的指骨。
她方才觉得硌着手掌的尖物,这是这节嶙峋的指骨!
她禁不住吞了下口水,祖师爷爷,可一定要保佑十六从这平安出去啊,她可不想和这一肚子的白骨埋一块儿呀。
从这可怖的黑暗中,隐约可以望见一条通向远处的白骨之路,十六刚打算掏出火折来照路,手还离开兜,就被李玄慈原样按了回去。
“明火不妥。”他简略说了一句。
被这么一提醒,十六也明白过来,这里环境密闭,又埋了如此多腐朽的尸骸,若轻易燃了明火,立刻烧起来都不一定。
于是两人便这样往昏暗的洞穴里摸索,十六想想那满壁的骷髅,实在不想摸那墙,于是死死扒了李玄慈的手肘,尾巴一样紧紧跟着他走。
李玄慈自然也是绝不肯碰白骨的,好在他有剑,提着剑探路,倒也稳稳当当地往前走着。
即便在昏暗中,十六也能感觉到他们正一路向上,脚下踩着的泥地变得越来越崎岖,连呼吸也渐渐喘了起来。
可她没叫苦,只是沉默地跟了上去。
他们走了不知道多久,上上下下不断颠簸,却依然没个尽头,前方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无边的黑暗和累累白骨,铺满了他们脚下的路。
在十六脚步越来越沉之时,突然感觉手上扒着的李玄慈的手臂一下子紧,只听铿的一下,如玉振金声,传来极清脆的碎裂之音。
闪耀的碎屑飞擦过李玄慈的面颊,他丝毫不避,只顺手抬了袖子,将大半飞溅的银屑挡开。
待一切平静后,十六才睁眼,下巴靠在李玄慈抬起的手臂上,瞪着圆眼睛打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镜子?”她看着满地的银屑,有些惊讶地问道。
李玄慈点了点头,他方才便察觉,这走道坡度似乎有规律,他们看似一直往前,实则是在一个上下起伏的环状上来回折腾罢了。
于是之后便一路留心,终于被他找到了这个以镜子掩饰的暗口。
两人从那露出的破口钻了进去,甫一落地,便发现这是个极宽阔、甚至望不到边的山洞,里面空空荡荡,只在正中间,摆了一方圆镜。
李玄慈将十六护在身后,慢慢靠近了那面圆镜。
那圆镜上面什么图案也无,只用乌木弯成镜框,倒透露出一股诡异的平静。
他停在镜前一尺,光可鉴人的镜面上,反射出他的倒影,如此俊秀、矜贵却又冷淡的面容。
可那本该忠实又沉默的倒影,突然浮现出笑容,衬着他眼窝上留下的血痕,隐隐倒似带了红妆,愈发妖异不似凡间。
镜子里的人开口了,用着李玄慈的面容,和他的声音。
“你们终于来了,我等了好久。”
本就是阎王一样的人物,如今这般,更诡异非常,十六简直头皮发麻,全靠着多年装模作样的忍耐功夫,才没有在面上露出惊惶之色。
李玄慈倒比她镇定得多,瞧着自己的脸在镜子里自顾自说着话,连根眉毛也没动,回道:“你处心积虑,不就是想诱我们过来吗?”
“我得看看,折了我一员大将,还害得另一个抱头鼠窜的,是什么样的人物啊。”镜子里的李玄慈,用堪称愉快的口吻说着。
“红童子驱火,鼠娘娘散疫,搜罗流民无数,在这幻境之中看他们自相残杀,总得图点什么吧?”李玄慈直刺核心。
“啧啧啧,俗人。”镜子里的幻影说道。
十六瞪大了眼睛,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忍不住看起了好戏,李玄慈,那是何等高傲之人,向来只有他嫌别人,何曾被人说过俗气。
真是
太解气了!閱渎絟呅請椡:npo18.com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李玄慈听了这话并未发作,反倒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倒似全然不在乎。
他不反驳,也不问,那镜子倒自己继续开口了。
“天之下,地之上,浮沉万物,皆有所求,为欲来,为欲往,可世间偏偏爱做那矫饰之词,忠孝仁义,皆为妄言。”
“总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那有什么意思,我偏偏喜欢惩善扬恶,岂不有趣得很?”
镜中的李玄慈,唇角浮现一抹愉快又残忍的微笑,冷漠到极点,也肆意到极点,倒与真正的李玄慈,有了几分相似。
“所以那不仁不善、欺凌弱小、不容人的乡民,能够留在家中,那失了住所、柔弱无依的,反而被赶出来成了流民。”
“而这里,心思狠毒、同类相食的,能恢复人的模样,不忍下手、抱有底线的,反而要被活活吃掉。”
十六忍不住插了进来,眼睛里有些不可置信。
“没错,看着这群凡人,像狗一样咬来咬去,岂不是很好玩吗?”镜中的李玄慈,笑得漂亮又凌厉,出口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洞仙歌 nρo1⑧.cOм 一百二十六、跟着(今日有事,
“没错,看着这群凡人,像狗一样咬来咬去,岂不是很好玩吗?”镜中的“李玄慈”,笑得漂亮又凌厉,出口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真正的李玄慈,与镜子中的自己两两相对,俱是剑眉星眸,甚至连那股子压抑不住的邪气,都如此相似。
“那你呢,你又算什么东西?”李玄慈启唇,问得痛快又嚣张。
“我?我自然是你啊。”镜中的“李玄慈”也同样还以嚣张的答案,“但我高于你,我没有弱点。”
“你身后的人,身上种了我的蛊虫,我可以让它乖乖地休眠,也可以让蛊虫,做许多你们都意想不到的事。”
“这个地方,不止这一层,而每一层,都十分有趣,曾经有许多人想要上到最高点,可最后都让我失望了。”
“往上走吧,拼尽全力,像野兽一样存活下来,给我点惊喜,别太无聊了。”
说完最后一句,“李玄慈”眼角染上极浓的邪意,像一阵烟,就这样消散了,镜子里一片空寂,再无一物。
十六偷偷看看镜子,又偷偷看看李玄慈,眼睛滴溜来回转,最后小心翼翼地伸手,猝不及防地去拽下李玄慈垂在身后的发尾。
她指尖刚触上发尾,李玄慈便干脆利落地转了过来,一把扣住她作妖的手腕,眼尾轻挑,就这样看着她。
在这熟悉又欠揍的目光中,十六总算松了口气,说道:“还好还好。”
还是原来那个讨厌鬼。
李玄慈目光灼灼,问道:“怕我被附体了?”
十六抬头看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点了头。
这地方那么怪,方才那镜子里的幻象,和这人骨子里的坏心眼,还真有那么几分神似,还蹭一下就化作黑烟不见了,她自然有些担心。
虽然眼前这人本身就有够坏的,可她总觉得总觉得这坏与坏,也总有哪里是不一样的。
十六想不明白哪儿不同,便干脆放下此事,朝向山洞深处,说道:“如今该作何打算?”閱渎絟呅請椡:npo18.com
“向上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玄慈回得平淡,其中意味却坚定得很,半点不受方才的影响。
向上行,找到那人,破蛊,诛杀,凡欲抵挡者,皆摧之,仅此而已。
十六被他这莫名的淡定从容催得心中也呼呼鼓起了风,重重点了个头,为表自己的支持,第一个转身先往前走。
刚跨了一步,便被李玄慈拽住了头上盘起的发髻,他轻轻扯了下,便像搂兔子一样将十六拽了回来。
“乖乖跟着。”
说罢,便走在了前面,剩下十六手忙脚乱整理起歪了的发髻,先是在背后瞪了李玄慈一眼,然后看着他往前的背影,轻轻抿了下嘴角,跟了上去。




洞仙歌 一百二十七、销金窟
亦幻如梦。
再睁眼时,李玄慈身处碧波之上,身栖于一小舟,摇摇晃晃,明明无风,也无人掌桨,却鬼魅一般沉默地往前游着。
他轻轻折眉,抬起手抵住额头,对抗着太阳穴处钻心的疼痛。
记忆里,十六勾着李玄慈的腰带,跟着他往前。
他们往山洞的深处走去,越往深处走,脚下明明平坦的路像是活了的肉块一样躁动起来,狭窄的通道开始紧,气息越发稀薄。
李玄慈回头望了下,来时的通道也已封存,他忖了一瞬,与十六对视,互相一点头,便牵起她来,急速朝前奔去,抽剑拦在身前,随时准备划破这奇怪的肉壁。
然而,前方涌来的不是绝境的压迫,而是冰冷的洪水,从极狭窄的甬道尽头奔流而来,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便将两人淹没。
暗流汹涌间,李玄慈紧紧握着十六的手,不肯有丝毫泄力,十六小小的指头也死死扣住他,在令人窒息的水中,握有那唯一一点温暖。
然而,更凶猛的暗涡卷了过来,下一刻,两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记忆激烈地翻涌着,如同夜浪撩起暗里的漩涡,一幕幕浮了上来,却又被吞进水底,连同那些画面,也变得仿佛隔了水一般影影绰绰,再难看清。
李玄慈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迅速地褪色,如点墨滴进池中,挣扎几番,便立刻被稀释,变得模糊又暧昧。
又一阵疼痛,仿佛有虫子往脑髓里钻,绞成一团浆糊,他的记忆似乎又往水底沉了一些,越发模糊了。
李玄慈狠狠拍了下太阳穴,待抵御过这阵钻心的疼,从靴子间抽出一柄极细薄的匕首,寒光亮刃,在手腕内侧刻下几个字。
刚刻完,船外的风浪瞬间起得更狠了,扁舟如水中沉浮的一片秋叶,李玄慈的记忆也散落在水中,无论他如何挣扎着去捞,记忆也如水中月影一样破碎殆尽。
船在颠簸中一路往前,当船头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时,李玄慈终于抬了头,眼底空荡荡的,什么情绪都没有。
一如初见时,冷漠又骄矜的李玄慈。
他从窄小的船舱中掀帘而出,踏上嶙峋的岸礁,袍角翻飞,暗浪一阵阵刮着礁石,擦过他的皂色靴子。
身后是一片黑浓的水域,潮水如岩浆一样翻滚咆哮,阴影像雾一样笼罩在水面上,与夜连成一片。
而面前,则是依水而建的一座高屋,沿着起伏的峰峦,飞阁遥遥垂在水面上,无数的灯笼坠满了每一层的檐角,远远望去,流丹鲜妍,便如这黑暗中唯一的焰火,在肆意燃烧着。
1...3536373839...80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