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染传:勾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走马观花
沈青染一目十行,与她说话,手依旧不停,“那些旧账本来就要好好梳理一遍了,我昨日问了他是否真要帮忙,他可是答应了的。”
……可小姐您可没跟他说帮的什么忙…落琴坐一旁,也在看着手中沈府账本,心里默默诽恻。
青染传:勾引 青白(上)
初冬的雪薄薄一层,落在琉璃瓦上,静谧又洁净,微风偶尔袭来,并不让人感到寒凉,深宫高墙内一派风平浪静,岁月静好下埋藏了多少爱恨情仇与尔虞我诈,恐怕只有里面的人,口不言却心明如镜。
明面待人和颜悦色,仪态万千,心下多少百转千回的悲伤与嫉恨,只有她最清楚。
白韵灵站在一根大红柱后面,不遠处的水榭台立着一对人儿,男子墨发白袍,唇边的笑意一如琉璃瓦上的白雪静谧美好,正低头与身边人低声说话。而他身边人是一粉衣女子,身量尚不及他肩膀,小小的一只,浅笑靠着他胸膛,好似以他为天,全身心地信赖他依赖他。
真是一对出尘脱俗的璧人。她心下酸痛得厉害,纵然知道他二人媒妁之言、婚期已定,如此狎昵并无不妥,她心里依然妒忌得发狂。
白色绣莲纹的广袖下,她双手紧攒成拳,指甲修剪有度,只深深陷入掌心,却未曾刺破。她用力握紧,想借由手上的痛楚发泄二分,不想掌心隐隐作痛,传到心上,愈加难耐。
眼前两人的身影愈加模糊,在她眼中只剩白点与粉点,她轻声说:“芽儿,我们回去吧。”声如裂帛,缓而晦涩。
她以为离他们遠点,她会好受些,不成想,每走一步路,像踩在尖刀上,眼里的泪意早已忍不住,泪流如注,往她脸上致的妆容冲。
“芽儿......我心里好难受......”
雪芽亦红了眼眶,小姐骨子里的傲气早在那人身上磨得丝毫不剩,只剩下卑微渺小。可那男人从来不爱她,对她只有玩弄利用。
偏小姐被伤得遍体鳞伤,也不舍不弃。
“小姐,不难受,”雪芽一张小脸忍着泪意露出成日里那没心没肺的笑,“回宫雪芽给您做冰糖雪梨汤。小姐平日里最爱喝了,喝过心里就不难受了。”
她闻言,泪却流的更欢。这傻丫头,还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爱喝冰糖雪梨汤呢。不过也是因为他。
“芽儿,我不留在宫里,我们出去好不好?”请允许她的懦弱,她做不到与他一刀两断,也忍受不了他与其他女子亲近狎昵,所以,她选择逃避,她不要看见不要听见便好。
她一脸妆容凌乱不堪,找不到往日神采与骄傲,像高高在上的九天玄女一夕之间被贬落凡间,孤苦无依。
雪芽点了点头,无声允诺。
国师南下国祭尚未回京,天玑宫以她为尊,是以,她出宫时不过亮出身牌,守卫便不再阻拦。
她该庆幸的,幸好父亲大人不在,且不论今日能否出宫,以她现在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恐怕父亲大人不会察觉不出她与萧宸还有牵缠。到时候,她面对就不止是此刻神伤。父亲大人的手段,她尝过。他再三警告过她,不许与太子来往,如若再犯,会怎么样呢?他说,以身祭天。
思及此,她忽然一笑。她很惜命,所以,多年以来,一直瞒着他偷偷与萧宸来往。
“小姐,您将去哪?”帘外的马车夫小心又恭敬问道。
她清了清嗓子,好像她又是那个高贵圣洁不可侵犯的国师之女,“在城内转一圈便好,许久未出宫想看看京城的热闹,有劳先生了。”她言辞恳切,温声细语,闻者无不如沐春风。
“小姐,您可折煞老奴了,万不敢当这二字。小姐直接吩咐即可。”早听闻国师大人的千金待人无分尊卑,一视同仁,且谦恭有礼,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心下愈发尊敬。
“父亲大人常说,芸芸众生无贵贱之分。先生,为我驾马,实属不易,韵灵心下感激万分。”
她戴上国师之女的面具时,表现得无懈可击。她演得好,一直都演得好。
马车先在东大街转了几圈,街边人头涌动,热闹非凡,安定又祥和。
这是他的子民,他的皇土。他以后会成为端华的皇。
而她呢?如果安分守己地继续做国师之女,那她就是那受万民爱戴、圣洁不可侵犯的继任国师,是天定圣女,脸上永远要挂着端庄大方又悲天悯人的表情,周旋于深宫高墙的权谋算计之间,也可以陪着他守护他们共同的江山;
如果爱他爱得不要命了,非要与他周边的女人争的一席之位,昭告天下她那卑微的爱意,那她也该做好以己祭天的准备,圣女该是纯洁无暇的,怎么可能是甘愿臣服在太子身下的荡妇呢?
“哐当!”马车在撞到小贩的推车后急急刹住,沈青染一手扶稳了车上悬梁,一手抓进旁坐落琴的手臂,堪堪穩住两人的身形。
“董叔,何事?”落琴揭开帘子问道。
“落琴姑娘,奴才好好驾着马车,旁到上突然冲上来一辆马车,幸得奴才赶着马快了一步,不然那马车可就要撞上来了!好险好险呐。”说完还擦擦汗,担心问道,“小姐可有伤着?”
落琴刚想回答,只听见里面的人也伸手揭开帘子,道,“我无碍。”
旁边那马车外形设计大气致,坐上人只怕身份尊贵。刚想着,见那马车上的帘子也掀开,见一婢女打扮的人,探头出来问:“先生,小姐问可有伤到人?”
那驾车马夫立即毕恭毕敬回答道:“姑娘稍等,待老奴下车问问。”
马夫行至三步开外,先是对着她马车鞠上一躬,之后恳切道:“方才是老奴行错了道,敢问车上贵人可有伤到?”
董叔尚有气,方才倘若不是他及时把马车往前赶,他们这一车人可遭殃了,现在那马车上主人不露面道歉,就遣了人来,真是无礼之至!
便道:“你说呢?我家小姐若被伤到?你们待如何?!”
那马夫也知道自己错了,涨红了脸没说话。
对面伸出一只纤纤素手,“若是伤到小姐,我定不会推责。”声音如濯过清澈河水般雅致好听,不见其貌,想来也是美人无疑。
青染传:勾引 青白(下)
两道车帘皆不约而同地被车上主人拉开,两厢照面,倒把彼此惊着,随即都哑然一笑。
两个皆衣着素雅,以轻纱覆面,不同的是,一青一白,乍一看,像极了双生姊妹。
沈青染不经意扫过白衣女子,见其袖角与衣裙下摆皆绣以银丝昙纹的,以云锦为缎,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竟是她。
眸生涟漪,如子夜时分湖畔独自绽放的昙花,纯洁干净,一个女子的眼眸生的这般半分尘俗也不沾的,“确是有点惊着了,但并无大碍。与小姐萍水相逢也是一场缘分,不妨一齐上隔街的仙客来喝杯清茶压压惊?”
旁边的雪芽略带警惕,低声劝道,“小姐,还是小心为好。”
她仍看着她,“无碍。那些官宦的千金哪个不是女儿娇态十足、自视甚高?我还是第一次见像她一样的女子,清冷中自带傲气,却又不是桀骜。倒想认识认识。”
白韵灵朝对面微微展颜一笑,虽然白纱下不可辨认她面容,但眸动莲生,在青天白日下愈发摄人,“既如此,小姐先请。”
沈青染眉头微微挑起,略带兴味,勾起唇,应声允下。这位国师之女倒是有趣。
到了仙客来,掌柜的见到她倒是有些惊讶。一般小姐前来,必会提前告知。见小姐与另一白衣女子并肩而行,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招呼,只装作是生客。
恭敬问道,“两位小姐,是用膳还是品茶?”
落琴先一步上前,答道,“品茶。掌柜的,要一间雅间,‘飞云冉冉’。”
一青、一白,虽蒙着面纱,但窈窕身段与出尘的气质却掩不住,一楼厅堂的客人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虽衣着素雅,头饰寡淡,但不难看出两位出身不凡,皆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落琴见此,眸光都添上了一丝冷意,“小姐,您快些上楼。”
沈青染也意识到她们一行人着实有些惹眼些了。京城难有秘密,更何况实在权贵富商云集的仙客来。
进了二楼雅间堪堪摆脱那些打量探究的视线。沈青染抬眸看她,或许是她自小高高在上,习惯了被人注视的情形,倒是半点恼意也无。
两人落座,“你有喜欢的茶?”沈青染开口问。
语气随意自然,像是她俩相识已久,而非片刻前才相识,她边取下白纱边回道,“武夷岩。”
“武夷岩......”沈青染刚想开口说,话头刚起,在看到她的面容时,声音戛然而止,她长得像极给人的气质,柔美洁净,五官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媚,少一分则素。
一张芙蓉脸上,纵横着乱七八糟的脂粉,一道深一道浅,双颊微微发红,想来片刻钟前刚刚大哭过,即便如此,这般狼狈亦无损她的美。
察觉到沈青染停在她脸上的目光,她微微一笑,未带丝毫窘迫,轻描淡写道:“不过遇到伤心事,哭的厉害了些。”
沈青染微微颔首,也不再追问,安静开始泡茶,手法娴熟利落,取茶、注水、静待、倒茶,每一步骤井然有序,不慌不乱。
碧色茶杯与她衣裙颜色甚是相衬,水雾缭绕袅袅升起间,她眉宇不动,神情专注,似真似幻,看不大真切。
“千秋无绝色
悦目是佳人
倾国倾城貌
惊为天上人
小些时候,刚学这首诗,还疑惑天下果真会有这般女子存在?今日见到你,才知柳下先生所言非虚。”
“今日红颜,明朝白骨,到最后,不过也是一抔黄土。”她淡淡说道。
“你错了,即便结局一样,但在你活着的时候,你可以因为它得到眷顾。”她目光悠远,望着杯中的淡淡的茶色,缓缓道。
“心若无欲无求,自不会在意眷顾。”
“那是方外高人,身处俗世,怎会无欲无求?”
“断名利之心,绝情爱之累,自然可为。”
她沉默了好一会,缓缓开口,“何为可为?何为不可为?何为应为?何为勿为?世上能参透的有几人?即便自认参透了,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你的想法终归童稚了。”若是真如此轻易,她现如今何苦受这剜心之痛?名利之心可断,情爱之累不可绝。
沈青染扬起脸看她,秀美的眉头紧锁,染上丝丝苦涩,她将斟了七分满的茶杯推至她面前,“武夷岩性烈味涩,细尝还有轻微的麻口,喜欢它的人很是鲜见。”
“不苦不涩不麻口,温柔和顺,倒只让茶顺喉而下,没了趣致。我喜欢它这般的,滋味丰富,舌感饱满,浓烈到极致的方印象深刻。”
“我喜欢碧螺春,汤清、味醇,尤其过舌尖时隐约有茶香的甘醇,香气过喉即逝,若非唇舌还有温热的烫感,倒觉着没入过口。那些转瞬即逝的,过去了便由着他。”
白韵灵神情淡淡的,不再多言。
身在其中,困在桎梏里,她无力也无心挣脱。
“你不尝尝?”她斟了一碧玉杯给她。
“小姐,小姐!公子来了!现下在楼下!”雪芽的声音有点慌乱,自门外传来。
白韵灵一惊,七分满的茶水撒了一半。他来找她了!
“好,我现在下去,”回了雪芽又转头与她说,“很高兴认识你,我现在必须回去了,后会有期。”
她走的时候匆忙拾起面纱带上,大半面容重新被遮挡,沈青染眯了眯眼,此刻她脸上的光绚丽耀眼,从听说那个男子来找她开始。
茶桌上半撒着水渍,武夷岩在黑檀木的衬托下,不见了苦涩。
能让这位贵女如此或忧或喜的人会是谁?倒是个有趣的问题。
青染传:勾引 化州之诡
就像一片轻薄的鸡蛋壳,以为自己无坚不摧,尖锐锋利,可以在她肌理留下痕迹,最好刻进她骨子里,融入她血肉,最后发现即使将它最要害的一端使劲往皮肤按,也只会留下清浅的划痕,那个人半点痛意都没有,可以毫不在意,蛋壳已经四分五裂。
他以为相伴、守护与纵容可以换来她的青睐。
他以为承诺、温言和笑脸可以得她另眼相看。
当她毫不留情地挥开他的手时,没有任何一刻让他深刻感觉到她的心防厚如城墙、高如天际,他无法走进,也不可触及。
“爷,京城来消息了。”
化州的深秋不似京城的萧索清冷,褪去了郁郁葱葱,保留下来的是温和和素雅,没有凛冽的寒风,没有寂静的厚雪,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有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进了内室径直单膝跪下,低眉垂眸,言行内敛有度。
床上半卧的男子裸着上半身,左肩胛缠着重重白布,有丝丝鲜红渗透出来,肌理分明的胸膛为带伤的他削去几分脆弱感,只双唇薄且无血色。
眉目轻抬,曜黑的瞳眸深不见底,抿紧的唇畔显示此刻他心情并不好。
“莫辞,你最好祈盼有我想听到的。”他的气压较往常更低,语气寒凉。
南下的时间越长,爷的脾气越发古怪难以捉摸,行事稍有不慎,惹了他,就爱拿眼刀扫人,不单府里那些下人谨言慎行,战战兢兢,连身为近从的他都不敢大意。
“爷,您中毒昏迷之事已经传遍京城,但暂未见各方势力异动。太子的婚期定下来了,拟在明年开春的二月十六。为此,长宁侯与太子越走越近,据下面人汇报,太子多次私下过府与长宁侯密谈。孙嘉彦那边近来也是小动作频频,怕是心有不甘。另外,皇上自入冬后龙体抱恙,半月内连请了三次御医,据传皆是些小疾,真假未知,但朝中隐隐有躁动的声音。”莫辞说话不急不缓,声线永远在一个调上,一件件事道出来,听不太出情绪,像极了他给人的印象。
萧澈听完仍一语不发,脸色黑沉黑沉的,静看着莫辞。
说实话,饶是莫辞素来一张死人脸,内心在那一刻绝对闪现过怔愣的,任谁毕恭毕敬地汇报完事务,一抬头见着自家主子黑脸一张,除了疑惑更多是一脸懵。
好在他有绝佳的反应力,犹豫片刻后,试探着开口,“爷,听闻沈......”,沈字一出,肉眼可见爷脸上的冷意失了几分,看来,他没猜错,爷嘴上说着自此不再过问沈小姐消息,憋了一个月后,还是忍不住了,好在近些日子他还派人留意沈家小姐的动向,接着道:“沈小姐一月前接管沈家后,尽心忙于家中产业,一切安好。”
不想却听上方传来,“你提她作甚么?她如何与我何关?”如果忽视掉爷左手边那幅眼熟画像一角的话,或许莫辞真以为沈小姐是个不相干的人物。可是,那画里的是谁,他一清二楚。
当下便恭敬回道:“是,是莫辞失言,请殿下恕罪。”看来爷这是依旧拉不下脸?
“算了,听听无妨。”他不经意道,语气较之前轻快许多,看起来煞人的冷意少了些。
“......”这是代表爷不气沈小姐了?
“杨启今日也来了?”
“是。连着一个月天天来,大抵不亲眼看见爷的伤势是不会罢休的。”
“看出来是个谨慎的!否则也不会设下这次天衣无缝的行刺。”
视察白山县选择走宋庄那条道看似是巧合,其实是设下的局。
杨启一开始就知道他定下白山县为下一个视察点,而从化州通往白山要么走宋庄之路要么走陈家庄之路,他们一行在化州城外歇息时,恰听闻两个好似陈家庄的人议论昨晚突发山崩,有大石堵了陈家庄那条道,是以,他们择了走宋庄的道。
在半路,忽然杀出一群武功高超、下手狠厉的黑衣人将他们一行十几人团团围住,目标直指他,如果刚开始他想不明白是谁布下这场殺阵,当杨启舍身为他挡下一刀时,他若再不懂便是在这皇室白活二十几年了。
杨启是替他挡下了这一刀,但也由于他身形的遮挡导致他未发觉从不远处直射胸膛的利箭。
不管杨启这一挡是为了洗去疑点还是给杀手制造攻击他的机会,下黑手的是他无疑。
那刀刺在杨启左腹,并无大碍,休息几天就痊愈得差不多了。
但那支冲他而来的利箭,他只来得及堪堪避开要害处,还是穿过了他左肩胛,想来是要置他于死地,箭刃淬了冬日枯。
冬日枯,殺人夺命的好物,产量极少,但在江湖上享有赫赫声名,听闻,只要冬日枯借伤口即可扩散至人体的五脏六腑,所及之处无不成腐肉。
若非莫辞及时点穴制止剧毒扩散,并挖出那处腐肉,只怕他就真如他们预想中早早殡天!
事后,那群人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胆敢设计行刺亲王,背后若无人指使,杨启如何敢?只是,这些天他装作昏迷不醒,依然没抓出杨启背后的幕后之人。
只等消息传回京城,有怎样的风云。
想到千里之远的京城,他眸光微暗,她......
他与她之间好似成结的线团,他越往外扯,缠得越牢。眼下,京城的局势越发诡谲难测,他也将卷入其中,她呢?他要不要借此机会放她一马?
青染传:勾引 争端
“莫大人,莫大人,”门外忽传杨启的喊声,萧澈与莫辞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莫辞转身出门,掩好房门,站定,负手在后,不亢不卑,“杨大人怎地去而复返?”
杨启双手抱拳,略一鞠躬,面色喜忧参半,道:“莫大人,殿下身中剧毒,多日未醒,下官心急如焚,食不知味,夜不能寝,只盼殿下快点好起来。昨日听闻医道圣手魏続途经此地,特命人连夜拜访。下官方才回府,得知魏続已然抵达城郊,想来不出半个时辰便能到驿站,是以前来候着。魏続性情怪诞,下官是时也不能断定他会应下前来,所以未及禀告莫大人,还请大人念在下官一心为殿下着想的份上,恕下官不告之罪。”
魏続?!那个以一手金针名闻天下的医道圣手?莫辞心下一凛,爷假装重伤的事情现在决不能暴露,这杨启先斩后奏,请来魏続,既能一探虚实,又不妄自尊大,有所僭越,当真是好计谋。
“杨大人一心为殿下,莫辞岂会怪罪?殿下昏迷多日,群医束手无策,眼下医道圣手恰途经化州,是上天庇佑殿下,如暗室逢灯,自当礼遇。”
“莫大人通情达理,殿下有您从旁协助,当真是如虎添翼。”
“杨大人过誉,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论及尽忠职守,远不及杨大人远戍化州,守护一方百姓,操心劳力来的辛苦。”
“哈哈,”杨启捋着长须,眼里放着光,老谋深算,笑道,“彼此彼此。”
“杨大人,魏大夫也快要到了,不如请大人于门外等候,莫辞先去准备准备。”
杨启连声应好。
好一条老狐狸,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莫辞回身进房,萧澈半倚床头,若有所思。
“爷可是想到办法如何避开那魏続了?”
“避?”萧澈轻蔑一笑,苍白的唇色不妨碍他此刻透出的森冷殺意,“若是魏続诊出我重伤,那么杨启必会趁此机会再次出手;若是诊出我并无大碍,而是假意抱病,他不敢揭穿我,但必会图谋下一次刺杀,只会越加放肆。无论如何,此次他们主动前来试探就表明不杀我,必不会善罢甘休。如此避无可避,我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爷的意思......”心底那个念头呼之欲出。
果见床上之人,目光如刃,寒凉刺骨,“殺。”淡淡的一个字倾泻而出,不含半点情感,“传令下去,分两队人马,等会魏続来时,一队假意行刺我,一队行刺杨启和魏続,务必殺之。”
“爷,若是这两人死了,那你中毒昏迷的事,京城的那些人怕是不会信了。”
“无妨,本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揪出那个人。如今看来,那个人不单明面上不显山露水,而且手段也是果断毒辣。”他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化州的加急官报五日后传至盛帝御书房:贼人殺心不死,趁医道圣手魏続为平王诊治疗伤时,再次行刺,驿站一众人毫无防备,正赶尽殺绝之际,化州知府杨启与医道圣手魏続以命相护,平王终躲过祸戕。
“啪,”硬质的折子被颇力道地扔在地面,“反了,反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接连两次对皇室中人行刺!害得平王身受重伤不说,竟还刺死一方知府和享誉天下的医道圣手!简直可恨可恶!传到其他两国我端华岂非颜面尽失?!”
室内是一众参政议政的皇子,个个低眉顺眼,噤若寒蝉,气氛一下静默可闻。盛帝向来最重颜面,尤其是涉及到邦交之仪时,堂堂一国王爷南巡两次被袭,折了知府,还把魏続给杀了,传出去指不定被其他两国人怎地耻笑和唾弃。
为首男子银冠束发,着白色五龙银线朝服,将地上折子捡起,上前置于明黄色桌案,随后又一言不发退回原位,略低着头,雅致的眉微拧。
盛帝冷眼一扫,“太子,”因着不忿声量愈加呈雷霆之势,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征兆,鬓间的霜色逐渐侵蚀他的力,但掌权当政数十年把他打磨得高深难测,“你没什么要说的?”
太子宅心仁厚、礼贤下士的高风亮节,一向声名遠播,只是不知为何,盛帝并不待见,常常在一众皇子和朝官面前出言刁难。
这次还是......
太子面色不改,想来是习以为常,“回父皇,七弟身为大理寺少卿,此次首次协同副都御史严大人南巡,身负要职,关系重大,想来以七弟谨慎性格,不会不有所提防,却连遭两次偷袭,身陷险境,显而易见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往年南巡皆是二哥之务,二哥对南淮熟悉程度远甚儿臣,对那伙贼人或有洞见。”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