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染传:勾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走马观花
“殿下身份尊贵,民女受不起。”
“在本王面前,你放肆可不是一两回了,何时在意过本王身份‘尊贵’?”他讽刺地笑,‘尊贵’二字咬得格外重。
沈青染默然,细细想来,确有这回事,遂也不再与他客气,把他当人形桌子,心安理得地嚼着糕点。
吃到一半,忽然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还是温的?”
他想也未想,脱口便出:“本王批折子正好肚子饿,刚叫人送进来的。”
撒谎。上面的糕点他一块未动,而且也没有想吃的打算。这两款糕点是时下京城贵妇小姐们最喜爱的海棠酥和桂花奶糕,甜腻非常,他一个大男人还喜欢吃这些?
他不说,她也无意戳穿。
“我的衣服是你换的?”她毫无预兆地发难。
萧澈的脸可疑的一红,半天,才憋出一个字音来,“嗯。”其实,不止更衣,他还替她沐浴了。不过,他觉得,这话他还是不说为妙。
“你不会以为你看过我身子,我便会对你死心塌地吧?”她又开始像个刺猬,用两句话打破此前的温情。
“你错了,本王看你的身子,是因为你是本王的女人。”他也不甘示弱,虽然说话幼稚。
“殿下,得了失心疯,该找太医好好瞧瞧,莫耽误了病情。”她撇开脸,一副不想理疯子的样子。
他不乐意了,攫住她下巴,迫她正视着他,道:“本王喜欢你,你就是本王的女人,管你愿不愿意。”他语气狂妄,棱角冷硬,手上的力道却控制得很温柔。
疯子!红叶阁的人之前怎么没告诉她:平王萧澈不止高深莫测,还是个隐藏的疯子呢?!
她伸手用力去掰他的手,这种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她不要太厌恶。
想是怕逼急了她,他顺着她的力道撒开钳住她下巴的手。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沈青染除了厌恶背叛、欺骗,也很不喜欢被人控制、玩弄。”
该死!惹急了她。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况且她还是只披着兔子皮的毒蝎子。对她,终究是急不来,徐徐图之,徐徐图之。他在心中告诫自己。
遂道:“看来,‘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嗯,既然贤者箴言在前,本王也没有不遵之理。”言下之意是,他妥协了,凡事好商量。他实在不想看到这个一惹就暴躁的女人对他暴躁。
“望殿下谨记。”她冷着一张脸,半点不像开玩笑。
他究竟喜她什么?倾城之貌?手握权势?与众不同?还是其他?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忘不了在淳寂寺竹林她持着匕首居高临下望着他时倨傲的样子,忘不了在长宁侯府她被他压在假山上为所欲为时束手无策的样子,忘不了在他梦中她一身红衣枕在他腿上妩媚撩人的样子,也忘不了她安睡在他怀里温顺可人的样子......
她的每一个样子,他依旧清晰地记得,多看她一眼,便多一份刻骨。
他何尝不知道他一介亲王,身份尊贵,对她却用尽市井无赖的手段,极尽纠缠,是多有失身份。可是,一看到她,他常常会忘却自己的那些身份,余下的不过是一个男子对喜爱女子的满腔赤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或许可以以此聊以慰藉?
罢了,解不开的谜,暂且放着吧。
“往后如何,你可考虑清楚?”他说这话的时候,伸手拨了拨她略有些散乱的头发,语意幽幽,像魔鬼引诱人相信这看不到尽头的无底洞是通往天堂的去处。
往后如何,她可考虑清楚了?她不用踟躇半刻,早在沈凌风碑前,她便考虑清楚了,从今以后,沈府,她来护。
她未答,眼里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任神鬼挡路,也不可一世的倔强。
“所以,你同意了,是么?”他的声音在这夜深人静的夜里很好听,嗓音略低沉,透着丝丝的沙哑性感。
背着光,让他坚硬的轮廓显得柔和许多,眼睛也不再锐利得咄咄逼人。从初见至此,她与他相识不过短短数月,聚星楼沧水玉的争夺,竹林里的杀机与合作,首归灾银贪墨一事......
一直以来,她对他向来戒备,哦,还有些许的利用,利用他的嫉妒除去三房派来的不怀好意的裴成,听闻他父亲被革职,他被流放边疆,她乐见其成,他出面倒是省事不少。
她本想找齐五玉,打开星空之眼,干净利落地离开莽川大陆,是以,拒绝与萧澈,与朝政党派之争沾染上任何干系,如今,她既决定要守护沈家,重振沈家昔日盛景,便再不能与朝争撇清关系了,不但不能,还要站队,助萧澈一举登临大位。
而她只要,沈氏一族昌盛的皇商地位,还有打开星空之眼。
她一定可以做到的!
“是。”她唇齿间轻轻吐出这个字,斩钉截铁的。
他捻起她几缕秀发,放在鼻端,轻轻地嗅,靠她极近,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凛冽气息,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似忍耐着他不规矩的狎昵,但却未躲开。
淡淡的味道,源自她身上独属的香气,他恍然想起长宁侯府里,双唇擦着她莹润细腻肌肤的感觉,还有他未及一尝的红唇,他不动声色望去,她唇部线条优美依旧,抿得紧,少了平日的娇艳,此刻只剩淡淡的粉色,映着她苍白的肌肤,还是那么好看,病弱西子的美。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吞咽的声音掩不住,满眼火光,眸色深沉,不遮掩的对她的欲望,沈青染拍开他捻她发的手,不耐烦道:“够了。”
他却不罢休,少了肢体接触,便幽幽地盯着,活像一头要将她拆骨入腹的狼。
“如此良辰,卿卿不觉得很适合做一些事么?”
举止挑逗,言语露骨,没想到萧澈犯起混来,可以当真不要脸,“深更半夜,适合王爷闭嘴睡觉,”她飞了一个眼刀,对他表示深深的不屑。
“本王其实也可以不说话的,”他暗示地望着她如樱唇畔。
“你不能有半刻正经?”她一本正经地问道。
“卿卿太正经了,本王便只好委屈自己多些嬉皮笑脸,行市井无赖之径,这样,不是刚好互补么?”他故作委屈状,撅着嘴,实在是毁他堂堂平王一介形象。
沈青染扶额,不去看。
他趁机抱住她,隔着一张被子,塞了个满怀,搂着奋力挣扎的她,不管她语气恼怒教他放手的话,俯身在她耳边悄声道:“卿卿你来我身边真好。”
她止了挣扎,默,仰起脸看他,粉黛未施,淡雅脱俗,语气平静:“如你所愿。”
他埋在她颈侧,吐息间是温热的气息,沉声道,他日,我为帝,你必为后。
她几乎是僵着身子听完这句话的,感受着他字字千钧,一下下撞向那道自谓坚不可摧的屏障。
等不到她的回应,他意料之中,可,还是心生些许失意。轻轻放开环着她的双手,问道:“可是困了?”
她这一刻突然不敢看他的眼,只含糊地应了声。
“那睡吧,”轻手扶她躺下,掖好被子,转身出了床帘,就在她以为这厮难得规矩一回的时候,满室漆黑,有窸窣褪下衣袍的声音,转瞬,她外侧的被子被掀开,这货躺了下来!?
“殿下睡觉都这般自来熟?”她侧脸在黑夜中望着他,言语讽刺。
“本王的床,自然睡得熟。”他心安理得。
“男女授受不亲,青染一介女子,与殿下共枕一铺,怕是不适合吧?”她略有些牙咬切齿道。
“沈小姐是客,更何况是第一次入府做客,本王自当好好照顾,”他笑得玩味,即使看不见,她也能想象得出他那副占了便宜得意的样子。
她身侧便是他温热的身躯,有源源不断的暖意传来,她四肢自入秋便凉的厉害,此刻,感受到暖意,只觉得格外的舒服。她却别扭了,往里侧挪,尽量远离他。
“本王一床被子就这么点大,沈小姐再往外挪,着凉了,可怨不了本王。”
“那就劳殿下大驾,挪到别处睡,这样,青染便够用这一床被子了。”她有些恼地说道。
他于黑夜中准确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入他怀中,“这样,便够用了,”笑道。
她用力往外挣,他却锁得死紧,将她牢牢按在他温热的胸膛上。
她被强制按在他宽阔的胸膛,在满室寂静里,世间余剩他心跳声一音,“咚、咚、咚”一下一下,安稳有力。
见她不再挣扎,他好受些了,忽然开口:“太子与长宁侯府联姻了。”
“......”太子,预定的未来端华的帝王,长宁侯,手握兵权的天子宠臣;两者联姻,不过是强强联合,并不奇怪。
见她不说话,“呵,想你是不了解其中干系,”语气宠溺,像待宠物一般,循循教导,“长宁侯府屹立端华百年不倒,是名副其实的大族,长宁侯是父皇近臣,手握兵权,本就不需要依附哪位皇子势力,只要不站队,往后无论是谁登基为新帝,长宁侯府照样能延续家族荣耀,是以,长宁侯多年来,在朝中从不与哪位皇子亲近,中立而已。如今,与太子联姻,是要结党站队了,而这不过是因孙天烨一案中,太子帮了大忙,事已至此,孙嘉彦也还没伤到长宁侯府一根寒毛,更遑论为他儿报仇雪恨。反观太子一脉,有了长宁侯府一派,更如虎添翼,太子之位坐的是更稳了。”
青染传:勾引 真相
想起当日长宁侯府一面,太子萧宸温润儒雅,毫无架子,不过极致的平易近人,反倒让她心生疑虑,生于皇家,心性如何能简单?
“这么说,这案子里,太子捡了大便宜,坐渔翁之利了?”可是,此案,显而易见,长宁侯不会是凶手,那毒害孙天烨的黑手是谁?。
他低着头看着她半犹疑的神色,调笑道:“还有你不确定的事,嗯?”
见他不回答,反是问她,她便知她还是把萧宸想得太干净了,道:“如此,我倒是第一次见识太子的手段。”
他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连带着揉了揉她发,是肯定她的话了。
沈青染也顾不上计较了,她想起那张柔和盈润的脸,太子萧宸,总挂着清浅温和的笑容,连说话的语调也是轻柔的,他是她见过的第一个,令她都禁不住心生亲近之意的人,好似骨子就散发着一种纯良无害的气质,少有人见他能不心生悦意。不过她总归比一般人看的清楚些,是以,即使皮囊再好看,声色再悦耳,她还是决意少与他打交道。
“说起来,”,他嗓音动人,拉回她思绪,“当日长宁侯府宴请,他也去了,你可见了?”
“嗯,”她仍被按压在他胸膛上,不得半刻放松,语气闷闷道。
听闻她已见过萧宸,他忽觉心提了起来,呼吸慢了一拍,试探地问道:“可有与他说话?”
“没,”她仍是一个单音词,语气不善,不过,萧澈听起来却甚为美好,没有说话,不认识便好,他稍稍觉着安心些,即使她素来与一般闺阁女子不同,聪慧明智,他还是怕她对太子产生不一样的情愫,萧宸那副光风霁月的模样演的怕是连他自己也信以为真了。
他问这话,她未察异样,继续问他:“你如何知晓是太子下的手?”
“前些时日,太后有意将憧芸指婚于太子为正妃,可憧芸并不是最佳的太子妃人选,懿旨难违,他自是要先发制人,方能娶得对自己最有利的人。”
看她尚一知半解,他解释道:“憧芸是太后母家穆家嫡长女,其父与太后同胞,为武穆侯,从门第上看,为太子妃,于身份上是配得上,然,武穆侯一生庸碌无为,为人胆小怕事,年过花甲也一事无成,为父皇不喜,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勉强封其为一品武穆侯,不过是空有名无实权的爵位罢了。
憧芸若嫁进太子府,于萧宸而言,得到不过是年事已高的太后支持,并无其他助益,这等买卖他怎愿做?
放眼端华,能够顺利助他一臂之力继承帝位的,莫过于手握军权的几个人,如此,长宁侯嫡长女楚嫣嫣、护国大将军嫡长女齐娍以及兵部尚书嫡次女骆洛,为太子妃显见更合适。
只齐娍心性孤傲,有志沙场,不屑为太子妃;骆洛容貌欠佳,德才难出众,难当太子妃之位,算来,也只能是楚嫣嫣了。”
他给她耐心地解释了其中的干系,她听得认真。太子妃之位兹事体大,太子自当要选对自己最为有利的出身,既定楚嫣嫣为妃,接下来不过是如何使持中立之姿的长宁侯骑虎难下,他再顺势打虎救人,赢得长宁侯感激青睐而已。
“那些奴才没审出来?”她问。
与她说朝中各派利害关系,她安静趴在他身上听着的感觉真好,她问话的时候,他晃了神:“嗯?”
“还是已经死了?”
“都是些未吃过苦的奴才,不过三两天酷刑便纷纷招架不住,招了,可笑的是,这一十八都招了是自己毒害的孙天烨,却说不出是怎样毒害的,岂不可笑?”
“屈打成招?”刑部的酷刑,闻者胆寒,三两天酷刑如何承受得住?
“他们彼此熟悉,有人若有异常应该很容易发现,无人指证?”她连问了两个问题,心急得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或许,她不信萧宸行事能完美无瑕,急于找出漏洞。
“卿卿,朝堂间的尔虞我诈,老谋深算,最忌便是落人把柄,太子向来谨慎小心,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便做好万全打算,岂有那么容易被人抓住狐狸尾巴?”
可是,她还是天真了,萧澈说的对,朝堂间的尔虞我诈,老谋深算,哪有那么容易落人把柄,让人抓住自己的痛处?史书洋洋洒洒的笔墨,不过是歌功颂德,或是文过饰非,胜者的史书,她以前看的史记,未无关痛痒了些,萧澈的几段话,她却嗅到了腥风血雨的气息。
“可是要不了了之了?”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答,“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却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你不必在意。”
他看穿了她的心结。
是,任谁亲眼看见一个人死状可怖,不明不白地死去,也会心生触动吧?而这拜那位温润君子做派的太子所为。眼睛干净、笑容干净,手和心却是肮脏得出奇。
青染传:勾引 无能
隔天一早,沈青染刚醒,天色尚灰蒙蒙亮,萧澈已不在床上了,外间隐隐传来轻声的说话声,“王爷,沈府今早辰时将召开议事会,落琴让属下代为告知沈小姐,小姐须得早些回府。”
听声音,应是那个叫越一的蒙面人,然后,她听到萧澈压低的声音,“议事会?”
“是。沈老爷一死,沈家群龙无首,沈公子悲痛哀戚,至今颓靡不振,沈家三老爷一房蠢蠢欲动,联合了不少沈族人,欲以沈公子能力有限不堪担当沈家家主大任为由,自荐接任沈家家主,眼下就缺个名正言顺的议事会了。”
萧澈皱眉,挥手示意他退下。
转身往内间走去,看见沈青染一身灰色中衣坐在床上,眼神清明,已是醒了,看来,是听到他们谈话了。
“怎么不多睡会?”他走近她,伸手替她将额际的碎发拨开,眼里是腻死人的温柔,开口问。
“我想喝水。”她不理会,淡淡一句。
天气愈发凉了,连着入口的水也刺刺的冷,顺着喉道直落胃里。
萧澈舔了舔唇,一夜安睡,她脸色恢复了许多,带着淡淡的粉色,一张唇经水润泽后,湿湿的,很是诱人。
“用了膳再回去?”他轻声道,生怕惊到她似的。
“嗯,”虽是没胃口,但她却不会任性不吃,吃饱了才有力跟那些人好好“理论”。
空气静谧了片刻,他忽然道:“卿卿,嫁给我,好么?让我来护你。”
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勾着唇,偏头看他,讽刺道:“现下我面前的敵人不过是沈府的那些人,嫁与你后,我面对的是整个端华与你为敵的人,孰安孰危?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如何能防得住那些防不胜防的肮脏事,又如何护得住我?”
他霎时失了声,厚实高大的身躯绷着,无声无息,五指却拢攒得死紧,浓烈的饱含着轻视的话语,对他能力的质疑,毫不掩饰地,让他感到被羞辱。于她而言,成为平王妃,就是要面对数不清的明枪暗箭,多了防不胜防的肮脏事?她认为他护不住她?
他双手坚硬如铁,牢牢抓住她双肩,逼她正视他的眼,“在你心目中,本王是个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的无能之人?”
她不想回答,只伸手去掰他的手,面无表情,“我该回府了。”
他使了劲,十指将她纤薄的双肩扣得半点都不得挣扎,固执地要她的回答。
“说!沈青染,本王在你心目中就是这般无能,是么?”他明明说的不大声,隐含的怒气却让她轻易感知到,仿若,只要她说是,下一刻,他会毫不留情地撕碎她。
她抿紧唇,唇线舒展得有些美,她即便动怒了,还是漂亮得好看,殷红唇畔张合间,说出话像寒夜里下的大雨,冷冷拍打在人的脸上,“从来我怎么想的,至今仍未变。”
她总是有本事,三言两语,便能让他的心如在寒潭泡过一宿了一般,冷至内心的最深处。
“即便如此,若是本王要定你,你也抗拒不得!”仿若受了伤的幼犬,无论被伤得有多重,誓死要以牙还牙。
薄薄的中衣掩不住她傲人双峰因动怒的起起伏伏,女子的优美的身体曲线展露无遗,明明她身体欲言还休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美好,一双唇也好看得紧,却总是说些他不愿听的话。
就像此刻,“平王殿下不妨试一试,看民女抗不抗拒得了!”她气势逼人,毫不示弱,一如往常,他从来迫不得她做她不愿的事。
他黑眸漆漆,看不透的情绪在翻滚涌动,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她以为他要出言威胁,甚至动手,下一瞬,是从未感受过的温暖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围绕在四周的是他的强烈的气息,温热烫人。
声音有些发颤,夹杂了一丝委屈:“死女人,本王不与你生气。”
“......”骂她死女人?她该还击?骂他死男人,凭什么这样说她?算,感觉有些蠢。
沈青染抿了抿嘴,觉着脑袋有些发胀,她用手推了推他,“别闹。”
眼下的情势,对他们两者来说或大或小是个绊脚石,处理不好,还容易堵心,跌个鼻青眼肿的。太子与长宁侯府联姻,根基就愈发牢固,更加难以动摇;沈三爷野心勃勃想要沈府的产业,她一个闺阁女子,想要接替沈凌风成为沈府新任家主,在旁人实是于理不合。
为今之计,只能先以沈梓墨的身份拦住三房,再找其把柄。拿定主意,她心下定了不少。
“需要本王帮忙吗?”他暗示得颇有意味,一扫方才阴郁,跃跃欲试。
沈青染撇了他一眼,“不用,我搞得定。”让堂堂平王殿下利用职权栽赃陷害一个区区商贾,她都觉得大材小用了些,偏他不在意。
“怎么?你嫌本王手段不干净?”沈青染不语越发忍得萧澈不快,一张本就令人生惧的脸像结了一层霜,辨不明喜怒,“你何时也在乎这些?嗯?”能达目的便好,管它个什么是光风霁月还是肮脏龌龊的手段。
“殿下多慮了,殺鸡焉用牛刀?况,名正言顺地守住沈府的产业,让那群妄想的人打落牙齿也只能往肚子咽,才是我的目的。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目光灼灼,盯着她,道:“名正言顺?你打算接替你父亲。”
她目光悠悠,回道:“是,沈梓墨不喜商道,为人也过于重情,个性耿直,不适合将他困在沈家,老太太年迈,二房更是无一人值得托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比我更适合的人。”
他以为她在沈凌风墓前起誓,不过是答应在暗中守护沈府而已,未曾想她竟打算离经叛道以女子身份接替成为沈家家主。女子抛头露面纵横商道不是没有,但多是中年丧夫、幼子未及长成的寡妇,从未有过未出阁的女子这般做过。
“你可知,你一介弱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经商会遭受多少非议?”他嗓音沉沉,“卿卿,市井多流言蛮语,那些商贾也不是些好相与的,你如何相处?”越与她相知,他便越了解她的一切想法是多么惊世骇俗,不驯女德,以己心行事,不缚世俗之礼。他爱她这般,却也恨她这般。
“逢佛殺佛,遇祖殺祖。”
这女人,狂妄自大,不知所谓,却该死的对他口味!逢佛殺佛,遇祖殺祖……他在心中轻念,仿若立下誓言,牵起她的手,一字一句,“今后,我伴你一道,”逢佛殺佛,遇祖殺祖…
青染传:勾引 反差
天蒙蒙亮,空气中虚虚渺渺的清雾似要阻着女子的去路,入眼不见小径,偏她步步生莲花,走的半分迟疑也没有,似对眼前的路极为熟悉,洁白的裙尾随着她快速的步伐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像开在深秋秋暝塘上的白睡莲。
不多时,一座红墙绿瓦的高大宫殿隐隐显现,看不清究竟有多高,半空的清雾转瞬浓重,缠绕着殿檐,让这地方似隐在深山的飞仙之台。
守门护卫没有拦她,似见到她已习以为常。她阖眼,深吸一口气,想平复自己心绪,表情却越发滞涩,提起裙摆跨过高高的门槛。入院,见满眼的枯黄,厚厚的一层层梧桐叶,被雾气打湿,灿黄的颜色。
她脚步不停,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寂静无声的院落,有灯光斜斜地从室内洒出来,停在做工致的白色绣鞋上,门前,她迟迟不推开,忽感眼眶有些热,一颗心随着海浪汹涌地翻滚,轻抿唇瓣,忍下紊乱的思绪,她终是伸手推开门。
随着她反手关上门的声音,只来得及洒了院子的光,迅速逃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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