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纸上的松痕
作者:尔因冬
一个是涉世未深情感空白的温室富贵花;
一个是早已叱咤风云半生丧偶的政界老手。
他有的是手段,恩威并济,老谋深算;
可偏偏她多的是纯善,喜形于色,娇柔天真。
——灵感来源知乎《和大叔谈恋爱是什么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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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纸上的松痕 楔子
翠微山上的一阵松涛,
惊破了空山的寂静。
山风吹乱了窗纸上的松痕,
吹不散我心头的人影。
——胡适《秘魔崖月夜》
窗纸上的松痕 01 前奏
晚饭时,秩宁告诉爸爸周末要开家长会,前几天刚结束期末考。
薛明德停下筷子,“我让你吴叔叔去哈!”
“爸爸,”秩宁皱眉,“那谁来给你开车呢?而且,这次必须家长去。”
薛明德愧疚之情一上来,就答应去了,可奈何家长会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趁着间隙,他就溜到了墙角,不想却碰到了熟人。
“哈哈,秦检。”
两人打过招呼,心里都有点苦笑,两只烟徐徐燃起。
平日里在各个会上或受训或发言的两个人,此时却像难兄难弟一般,靠在墙角抽着烟。
两人正偷偷地吞云吐雾,冷不丁却被人抓了个现行。
秩宁上来夺下了自家爸爸手里的烟头,碾碎扔了,才对后头跟来的秦子安道:“看好你爸爸。”
回去后,尔静莲知道了,埋怨了几句,薛明德连忙认错。
“秦馥的儿子和秩宁一个班呢,我今天在学校楼底碰到他的。”
尔静莲道:“他儿子这么大了?”
“他是下面考上来的,上的少年班,毕业就和安老的女儿结了。”
薛明德看她不明白的样子,补充道:“就是在海淀法院,因病辞职的安法官。”
“那都多少年了……”
虽然秩宁在高考当口,学校也放了几天假,给他们放松放松。正巧薛父一个朋友约了他们去山上泡温泉,哥哥薛恩公派外地,父母就带了秩宁去。家里没人,就把小狗钙片也带上了。
秩宁和钙片坐在后座,两个都昏昏欲睡。
车到了一地就停了,恍惚间上来了一个人,车又开出了。
一队人这才往香山开。
尔静莲转头道:“这是你秦叔叔,还不叫人。”
秩宁才嘟囔一句“叔叔”。
尔静莲眼看秩宁又要睡过去,才歉意地说:“这孩子,昨天肯定又熬夜了……”
秦馥道:“没事。”
车子向前驰去。
秦馥握拳咳了一下,钙片坐在中间,抬头望了他一眼,又咳了几声,秩宁的头就睡过来,压在钙片身上,钙片叫了一声,用爪子推了推她。
尔静莲看秩宁睁眼,说:“秩宁你和钙片换个位置。”
秩宁“哦”了一声,把钙片挪到窗边。
车子依旧平稳地开着,只是有人又渐渐昏睡,这次脑袋却滑落在一个宽厚的肩膀上。
一行人带着一条狗就进了庄园,秩宁进了一个小房间,泡了一会儿,又把钙片洗了一遍,用吹风机把它吹得亲妈都不认,才从房间出来。
去找父母却见大人已经坐下打起了麻将,秦子安和那家的儿子过来,三人就出去遛狗了。
到底是山上,空气异常清新,哪怕树只剩枝干也显得挺拔简劲。
三人逛了一圈回来,他们基本也就散场了。
张家叔叔拽了秦子安上桌打了几回,张策也上了桌,后来望向秩宁。
秩宁笑了两下,“我不会这个。”
那叔叔忙道正正好让你秦叔叔教你。
几番推脱之下,秩宁已经坐在秦馥的旁边,听着他们一圈人“二饼”“八条”“点炮”的声音此起彼伏,只感觉昨晚缺的觉更严重了。
钙片躺在旁边,好像大爷一样,仿佛上辈子就是一个麻将神,只要看到画着一个圆圈的牌就在那里鬼喊,被秩宁拍了几下才老实。
等秩宁再定睛看牌,发现不知何时桌子旁早已没了别人,只有身边的这位叔叔。
秩宁猫着腰坐在他的旁边,心里一阵紧涩,不知是来自长辈的威压,还是其他,她突然想起多天以前,自己带着怒气对秦子安说的话。
秩宁静静坐了一会儿,眼神又不受控制地看向他码牌的手,白皙有力,倒不像是抽烟的手……
“这个时候,你就要打这张牌。”秦馥把牌放在她面前,说着发现没有声音,看了她一眼。
秩宁慌乱地应声,想去摸那张牌,却摸到了另一只手。
秦子安正好来喊吃饭,秩宁噌地站起来。
窗纸上的松痕 02 反问
哥哥薛恩总算赶在年前回来了,大伯家的堂哥薛烈也从云南回来了,一大家子过年就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席间,薛明德夫妇说今年要给薛恩物色对象。
秩宁梗着脖子喊:“我哥找对象一定要先过我这关!”
尔静莲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指着你给你哥长眼,你哥得打一辈子光棍!”
说完大家都笑,薛明礼说:“我看是秩宁想找对象了,正好大伯的画廊最近招了不少小伙子,大伯到时候看看,给你留一个好的!”
大家又笑,秩宁红着脸低哼:“我才不要呢。”
“怎么着秩宁,哥警队里也有不少好苗子!你们现在小女孩不都喜欢腹肌吗,绝对有!”薛烈也揶揄她。
秩宁瞪他,“再说你就只有一块!”
一番笑闹过后,薛明德问薛烈:“你今年是要调回来了吧!”
薛烈干的是刑警,家里本来打算就是让他在外地立功再调回京,结果他毕业背着家里人选择分配到云南去,等家里人发现,他人已经在云南喝了几杯普洱了。一年多前在一次抓捕行动中他立了三等功,按惯例他应该被上调,家里人自然想让他调回京。
薛烈笑着摇头,“还不确定呢。”
薛明德接着说:“你也该找一个,到时候在警队里找也行,做你们这种工作的,同种职业也能互相理解。”
吃完秩宁坐上哥哥的车,堂哥薛烈才回来,也就和他们一车走了。
秩宁和薛烈坐在后座,又睡着了,薛烈把她掉落在脸上的头发拢到耳后,抬眼看到镜子里薛恩在偷瞄他,眼神一触到他连忙躲开了。
薛烈咧嘴一笑。
到了家里三人下车,薛烈就把秩宁抱到屋里,和小叔小婶说今晚要和薛恩聊聊,不等薛恩说话,就把他带走了。
开学又是紧张的复习,百日誓师后更是,秩宁和同桌古丽两人每日都顶个黑眼圈,哈欠连连。
古丽趴在桌子上,一幅受害颇深的样子,对着秩宁苦着脸,“你也就是生理折磨,我才是肉体神的双重折磨!你们学霸哪里懂我们学渣的痛!我现在周末要上四个补习班,一天都睡不到六个小时!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三个月,我对生活就充满绝望!家长不是最爱听专家的嘛,专家还说青少年一天至少睡满六小时呢,他们怎么都不听嘛……”
秩宁扒开书,努力地睁眼,“我只求高考快点来,到时我要先睡两个月再说。”
古丽转头看她,有气无力:“尔秩宁你没有心呐,你对学渣的诅咒太恶毒了。”
后来有次薛明德说要来接她,结果在开会,就让秦馥顺便来接下。
开车间隙,秦馥问她,将来想学什么专业。
这种话问的人多了,她没多作思考,和以往一样说要学新闻。
为什么?秦馥又问。
为了惩恶扬善。她说完就从镜子里觑他。
秦馥转了两下方向盘,超了辆车。
你学这个专业,以后会接触很多黑暗复杂的东西。
秩宁反问他,哪个专业不会接触?
他却没立即答话,开了一会儿,将车缓缓停靠在路边,拿出烟,想想又放了回去。
你想平步青云还是乘风破浪?
秩宁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他也望了她一眼,眼睛很黑,看着很深邃。
您觉得我应恃宠而骄还是恃才放旷?
秦馥没有答话,这次以后,一直到高考,他都没有再出现。
窗纸上的松痕 03 抽芽
高考完,秩宁在家蒙头睡了三天,还是古丽打电话约她,才从被窝爬起。
见面时古丽一改往日的颓靡,就像一只出了笼子的孔雀,向世人展示着自己斑斓的羽毛。她穿着吊带衫超短裙,背着链条包,整个人清凉无比。再看秩宁,还穿着宽大的t恤,运动裤和运动鞋,裹得像个中世纪的修女。
古丽同志一把搂过她,带着仿佛要去战场杀敌的豪情,“走!让姐带你去放纵一把!”
两人一人捧着个甜筒就进了商场。
出门前,尔静莲听说古丽约她逛街,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好好打扮打扮。
两人进了家店,古丽就让店员将橱柜里挂着的一条裙子拿出来让秩宁去换。
那条裙子是红色的,肩膀处是吊带的,腰间紧,裙子垂到小腿,很显身材,加之秩宁又白,穿着很好看。
她在试衣间看到价格,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可古丽和店员都说好看,她一咬牙也就买了。
买完古丽又拉她去了内衣店,“这条裙子穿着一定要贴胸贴!过几天就是毕业晚会,正好穿这条裙子去。”
说完古丽想到方才她试裙子时穿的衣服,又从展示柜拿下一套内衣,“你的内衣也该换了!”
秩宁看着那些若隐若现的布料大惊失色:“古丽!!我不要穿这个!”
“尔秩宁!你已经成年了!要向成人世界宣战!快去吧!”
最后两人满手购物袋出了商场,吃了饭两人才回去。
秩宁到家在玄关换鞋,尔静莲问她:“回来了?”
还没问她吃不吃饭,秩宁已经丢下一句“不吃了”,跑上楼了。
她上楼就把那一个纸袋扔到了衣柜里面。
毕业晚会选在了一个酒店的大包间里,秩宁和古丽才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组织委员指着旁边一块签名板,“签到吧。”
古丽皱着眉,“组委,你好老土啊,现在谁还用这个签到啊。”
组织委员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这就是仪式,古丽同学,请吧。”
两人签完进去,才看到已经不少人都到了,包间里还有点唱机,一个同学正在唱着忧伤的情歌。
班长迎面走来,看到她们俩,赞叹:“二位今天真的是光照人啊!”
古丽翻了个白眼,“哎呦喂班长,这才刚毕业,您就这么圆滑,不好不好。那我问你,我和尔秩宁谁好看?”
班长呵呵一笑,正了正领结,“反正都比我好看。”
古丽冷哼一声,放过了他,两人走到自助区,秩宁看到酒摆成一排,色斑斓,端起一杯,喝起来酸酸甜甜的,秩宁和古丽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秩宁和同学聊了两句,就看到文娱委员后面跟着两个男生,抬着什么东西,在分发着。
到了他们这桌,就有个同学开玩笑问,怕不是文娱委员金榜题名了,提前庆祝呢!
文娱委员笑着啐他:“去你的!是秦子安,他要移民,去加拿大念书了,托我带给你们的。”
又有人嚷着,这家伙不够意思,我说怎么约都不出来,合着在这等着呢!
秩宁怔愣了一会儿,却见古丽脸色发白,拿着包说要去厕所,她不放心跟着去了,才到厕所就听见古丽抽泣的声音。
她捂着脸哭着,身上穿着艳丽的裙子,特意做的头发,可这只斑斓的孔雀,却没有等来欣赏她的人。
窗纸上的松痕 04 试试
高考成绩出来,秩宁不出意料考上了p大新闻系。
自从同学聚会后,古丽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终于有一天她打电话告诉秩宁,她决定去加拿大留学了,目前正在选学校。
那天的事情,秩宁没有提起,怕古丽难堪,但是作为她的好友,她觉得有必要为古丽做些什么!
于是,秩宁向爸爸说明原委,只是隐去了古丽的部分,要来了一个电话。
她将房门反锁,盘腿坐在阳台的沙发椅上,小心翼翼地拨出了这个电话,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应答。
“喂?”接通了。
“你好,我是秩宁。”很有礼貌。
“嗯?”这是不耐烦吗?
“我们听说秦子安移民加拿大了,都很想念他,我想问一下,他去加拿大哪个大学呢?”前因后果,逻辑缜密,态度诚恳,尔秩宁,你真棒!
“你在哪里?”问这个干什么?
“在家啊……”不然呢?
“来人民公园,我告诉你。”这人怎么……
秩宁闷闷地看着挂断的电话,拾一下,出门了。
她到了公园门口,站在路边,一辆车就停在面前。
她探头看了看,看到他的手势,就坐上了副驾驶,车子开了起来,到了公园旁一个林荫密布、深静少人的路边停下了。
秩宁听着旁边的人熄了车,她揪着身前的安全带,听他问道:
“你喜欢子安?”
秩宁惊了一下,“没有!”
秦馥静静地看着她,秩宁顿时觉得压力山大,却又不想供出别人,只好一口咬定,说是大家都很舍不得他。
秦馥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
秩宁愣在座位上,直直地望着他,却见他转过脸来,与她对望着,淡淡道:
“我们试试。”
和大叔谈恋爱,秩宁从未想过,因为她连恋爱都没有谈过。高中不是没有早恋的同学,经常一起吃饭,手拉手散个步。被古丽撞见过几次,说他们是“连体婴”。
秩宁看着手机上秦馥发来的信息,就转给了古丽。
现在冷静下来,秩宁看着发件人栏里“秦馥”两个字,越看越发觉不认识这两个字了。
当时在车上,她听他说完,讷讷不知说什么,他却突然捉了她一只手,放在掌心把看着。
莹白的,小小的,才及他的一半大,握在手里,像她人一样,怯怯的,柔嫩的,天真不识愁滋味的。
他抬起手面,轻轻嘬了一口,秩宁像被烫着一般,急忙缩回手。
他轻笑一声,不再动作,转而问她:“现在会打麻将了吗?”
秩宁缩在副驾驶上,摇了摇头。
“改天再教你。”他气定神闲地说完,打响了车子。
偏偏秩宁不知怎么,鬼迷心窍头脑发热地应了一声“嗯”。
说完才反应过来,又像掩饰什么一般,摁下了车窗,任凭风吹,也吹不散脸上的热意。
窗纸上的松痕 05 出其不意
古丽没等开学已经飞加拿大了,说要先去适应适应。临走前一晚,两人睡在一起。
秩宁望着顶上的天花板:“你和秦子安……”
古丽听她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我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我。”
秩宁翻过身,面朝她:“你……表过白了?”
“是啊,被拒绝了,”古丽接着说,“他说我特别好,不想耽误我。可是既然我这么好,为什么他还要拒绝我?我有那么好么?我学习不好,脾气不好,就知道买买买。其实是我配不上他。”
“古丽,你真的很好。”秩宁语气坚定,“你真诚善良,人又活泼亲切。而且,你现在还有平常人没有的追逐爱情的勇气,被拒绝也不灰心的乐观。这些都是我想向你学习的。”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勇敢,我只是不甘心而已。”古丽咬牙,“既然我这么好,他凭什么拒绝我?!我就是要去找他,问个清楚!让我放弃,他想都别想!”
古丽走了,秩宁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尔静莲说让薛恩带她出去转转,被她拒绝了,哥哥工作忙,她是知道的。
有时她也会和秦馥发信息,通常是没有主语的句子,或是用“你”含糊过去,而聊天内容也无非是“吃了么”“睡了么”之类的。
平心而论,秦馥算得上美人,年龄带给他的是阅历,是沉稳,是气度,但也有眼角的细纹和略显松弛的皮肤,当然,也是对比出来的,这些并不妨碍他是个美人的事实,相比之下,他的儿子秦子安反而显得相貌平平,但也有种年轻的朝气和清俊。
也许是因为“男朋友”这个身份,她每每想到就有些脸红,她觉得秦馥比以前显出一种特别来,若是之前,她还可以坦然甚至促狭再或者带点趾高气昂地对秦子安说“看好你爸爸”,现在,反而比在香山时更拘谨。
但秩宁有种孤勇的劲儿,或许是带着小狗撒尿占地盘的本能,查了检察院的政务动向,发现不久后秦馥有项去博物馆的动态。
那天她中午不过喝了碗汤便急匆匆地换衣服了,毕业聚会后还有很多私人的场子都被她推了,尔静莲看不过她天天窝在家里,甚至说过几句,看她着急忙慌地要出门,也只嘱咐她注意安全,便也放行了。
秩宁站在博物馆里,透过玻璃窗看向前面的广场,看腕上的表,还有十几分钟就是上班的点,果不其然,整点一过,便有车驶进来,远远地,一群黑西服打领带的人乌泱泱过来了,快到门口,为首的人停了,站在那里背着手说着什么,秦馥和他中间还隔着一个人,此时正垂目听着,经过的人好奇地打量他们一眼,就习以为常地转过了头。
他们进了馆里,秩宁便远远地跟着,像个特工一样,努力地不让人发觉。
但他们这一逛便是几个小时,秩宁撑不住休息了一会儿,就把人跟丢了,她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就转到了一人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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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写甜文还是现实向纠结,大家觉得呢?
改了下文章格式,每次手机改格式改的我眼睛花,现在比较方便。
窗纸上的松痕 06 参观
那人几乎像拎小鸡一样,揽着她的脖颈,到一处“僻静”地,秩宁看到他脱了西装外套,领带也解了,不再像先前那样严谨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下班了。
“还没逛完?”
这样一问,秩宁明白他早就看到自己了,自己还像做贼一样,嗫嚅道:“还有几间没去。”
其实她哪里认真看了,他再问,她也只好胡乱指了几间,他们便进了最近的“博古”。
里面场景都是一比一模仿,进去就是一间架起的竹屋,旁边有石制的磨坊,还有两三个散落的家禽,雕刻得栩栩如生,秩宁凑上去想看清楚,又被人揽起来,下意识地想恼怒,看到眼前的人又偃旗息鼓了。
秦馥虚揽着她的肩,开始向外走,“回去,下次再来。”
秩宁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地向外走,这时候参观的人并不是很多,他们两个走在一起,即便有人注意到,也是惯常的眼神,并不感到诧异。
也许别人眼里,更倾向于将他们理解为父女档或叔侄档,秩宁想着,心里偷笑,这本来就是事实嘛,他们两个难道不是两个辈分的?若论起缘由,也该是他先为老不尊的吧?
但他算是公众人物,想到此,秩宁将肩边的手——略带薄茧,却修长匀称,轻轻拿下。
秦馥看了她一眼,她指着他臂弯里西装外套外露的名牌,笑眯眯的。
秦馥将车开起来,“在家无聊了?”
秩宁说没有。
“想我了?大中午的堵我?”
秩宁口是心非地哼,哪有。
秦馥低声,没想还是没有?
都没有,她觉得自己脸都在烧,话说出来,更像是撒娇。
秦馥并不热衷于发微信,从他们两“在一起”,他都是问候类的消息居多。
朋友圈也少的可怜,秩宁点进去看过,为数不多的几条,几乎都是转发检察机关的“报告文学”,秩宁摇头,代沟啊代沟。
秦馥在她的联系人首位,是她唯一的一位星标朋友,那秦馥呢?在他的生活中,她是否也是“特别的”?
她看着他行驶到一条熟悉的路上,忙说,我今天是有事找你。
车停在静止车流里,秦馥转头看她,是略带疑惑的眼神。
在博物馆的时候,她已经和妈妈说过不回去了,她只好闭着眼催促他:
“快回去啦,你家你家!”
秦馥方向轻轻一打,换了车道,掉头反向驶去。
到了楼底,秦馥说下车,秩宁解开安全带,跑到他面前,“你们家还有吃的吗?”
终于上了楼,在电梯里,她就有些激动,扒着挎包的带子,进到客厅,她轻轻放下包,溜到厨房里,冰箱里食物码得很整齐,她在一个橱柜里找到了面条。
耶斯!
她探头对客厅里的秦馥说,我下个面哦。
不仅放了西红柿和菠菜,在碗底还卧了一个鸡蛋,她满意地点点头,却发现秦馥并不在客厅。
找到书房,她拖着他的手臂,走嘛,真的挺好吃的!
等秦馥坐下,她却捧着腮看他,秦馥吃了两口,筷子就触到什么,他挑出来,是一个形状漂亮的蛋。
对面的人笑盈盈的,掩盖着羞涩,嗯,老秦,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