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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花怨东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蓬莱
酒过叁巡,褚怀希说:“我之前很喜欢你。”
“我知道的,”她垂眼看着茶几上东歪西倒的易拉罐,“我都知道,门口的蛋糕也是你送的。”
“那天你没有锁门,我送蛋糕给你,我想着……你要走了,我会不会从此见不到你了……然后我就看见你们在做爱。”
翁沛脸色如常:“那又怎样?”
他怔了一会儿,说:“你还有过别的男人吗?可以一起上床的那种。”
她手心握着一张纸巾,是刚才用来擦倒到裤子上的酒液的。
纸巾折迭在手心,又被她的手指捋开展平,她声音轻轻的:“有。”
褚怀希端起那罐酒,仰头喝了一大半,喝的太急,把眼眶都灌红了。
“别喝了。”
“我没那么容易醉,也不会让你来照顾的,你放心,”褚怀希说,“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老是盯着我的眼睛看?”
翁沛失笑:“原来你都发觉了。”
“你不是喜欢我吧?”
“不是。”
褚怀希眼睛看向别处:“我就知道。”
“怀希,”她把那张纸放到茶几玻璃上,“我以前遇到过一个男孩子,你们的眼睛很像。”
“我每次看到都会想,怎么瞳仁会那么纯黑清亮……真好看啊,是一双会出现在梦里的眼睛。”
褚怀希转回脸:“你梦到的是他,不是我,我的作用可能只是让你梦到他。”
翁沛说:“我已经叁年没有梦到过他了,有些东西和人并不会一直一直那么重要。”
“你是在劝慰我吗?”
“如果有用的话,未尝不可。”
褚怀希却说:“那天我放下蛋糕回家,也做个了关于你的梦。”
他探过身去亲她,摸着她剪短的头“我在梦里和别人分享你,你是自愿的,是快活的。”
翁沛说:“这样啊。”她注视着褚怀希泛着红晕的脸,抬手缓缓遮挡住他的眼睛。
这只冰凉的手轻轻巧巧就遮住了他所有的恋慕与不甘。
她被他抱起来,压在床上。
翁沛给他手淫,很认真很细致,那道乳白色的液喷射到她胸前,弄脏了干净的制服。
第二次勃起的时候,褚怀希把她的腿分开,从腿心吻到乳尖,再吻到锁骨和脖子。
楼下忽然响起电动车的警报声,褚怀希放开她,下床去拉好窗帘,回来继续用手掌揉弄她的胸。
他覆下身来,投在天花板上的影子笼罩住她的,是一个庞然的梦吞噬另一个微小的梦。
耳垂被叼住舔弄时,翁沛突然浑身一哆嗦,那不是动情的反应——她是哭了,狼狈不堪,形容惊惶——像一只被猫爪按住的小白鼠。
她明明在颤抖,牙齿咬得格格响,泪下如雨,话都说不利索,但听得出来是在哀求:“不要咬我的耳朵,直接插进去就好了……你想怎么弄都可以,只求你不要碰那里……”
褚怀希脸上也沾染了她的眼泪,他的呼吸声停在她脸侧良久,最后伸出舌尖,舔了舔那道泪痕。
泪水是咸的,咽下去就尝到另一种苦涩。
褚怀希察觉到自己脸上的湿意,他以为是翁沛的眼泪,但是直起身来,抬手一擦却发现是自己的。
他低下头去看翁沛。
薄毯子被他从旁边扯过来,盖住她的身体。
灯灭了,关门声,脚步声,一样样渐远。
她合眼躺在黑暗里,听着窗外风声阵阵刮过,最后爬起来穿好衣服,离开了这个地方。
返回城区的那天下午,基层法院的几个刚毕业考进来的小年轻组织大家去聚餐,连实习生也都算上了。
褚怀希在叁楼娃娃机那里帮女生们抓娃娃,他长得好嘴又甜,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
爬上大巴的时候,褚怀希来送行,说:“小沛姐,路上小心。”
她交上那份整理仔细的案例综述,在离家最近的路口下了车,一个人在满是梧桐落叶的道路上往回走。
滕书漫在家里织毛衣,她已经显怀,基本足不出户。
翁沛倒了一杯牛奶,在沙发脚边盘腿坐下,捡起一个毛线球玩。
“你怎么和猫一样,喜欢坐地上,还喜欢玩毛茸茸的东西?”滕书漫看了她一眼,“厨房里温着山药汤,特地留给你的。”
翁沛盯着毛线球发呆:“你觉不觉得我应该正经谈个恋爱了?”
“谈吧,”滕书漫拿毛线针压住她乱伸的爪子,“不要弄乱我理好的毛线团,除非你想替我织完这件毛衣。”
翁沛回手,听到她又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滕书漫从她的卫衣帽子里拎出一只小白兔玩偶。
“你好幼稚啊。”滕书漫说。





榴花怨东风 059段小甯打乱队形
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下暴雨,翁沛和滕书漫宅在家里看电影,把存粮吃得一干二净。
傍晚她要出门去买菜,滕书漫说:“回来,我点外卖了。”
市里都发布暴雨天气黄色预警了,哪里来的外卖钢铁侠这么敬业?
她表示怀疑:“确定送得到吗?”
滕书漫不紧不慢道:“可以,你有什么想吃的?我一起点了送来。”
“随意,热的就行。”
外面雨越下越大,天阴得可怕。
看了约莫二十分钟左右的电视节目,门铃被人按响了。
翁沛要起身去开门,被滕书漫按住了肩膀:“我去吧。”她扶着腰站起来,慢慢走向玄关。
门只被打开了一条缝,冷风钻进室内,站在门外的人没有出声。
滕书漫说:“谢谢。”伸手接过未被淋湿的保温袋就关上了门。
翁沛爬起来,看见那几个美的外包装袋和logo,吃惊不小:“这不是外卖平台能订到的吧……”
“粥喝吗?盒子底层有虾饺,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滕书漫显然不愿意多说,翁沛也就识趣地坐下来陪她一起吃饭。
后半夜翁沛起来关窗,听见客厅的卫生间不断传出抽水马桶的冲水声和隐隐约约的呕吐声。
她以为是滕书漫身体出了什么状况,连忙跑过去。
“漫漫,是你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卫生间里也没有开灯,翁沛伸手按下墙壁上的开关键,明亮的光线照下来,落在滕书漫的背上。滕书漫散着头发,只穿着单薄睡裙,趴在马桶边上一遍遍地干呕,身体痉挛似的颤抖。
她在催吐,吐到胃里反酸,吐到哭出来。
翁沛蹲下去抱住滕书漫瘦弱的肩膀:“你在干嘛?你疯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自己催吐?”
滕书漫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被强行掰过身体。
翁沛这才看见她满脸的泪水,许是已经洗过一次脸了,她的头发都是湿的,像斩不断黑色的藤蔓,贴着细白的脖子无声滋长。
“你……”翁沛没由来地眼眶一酸,“你是不喜欢吃那些东西吗?”
“恶心……”
滕书漫发着抖,泪水簌簌而落,仿佛身处冰天雪地,手脚蜷缩发冷,翁沛把大浴巾扯下来裹住她,又跪在地上将她抱进怀里。
翁沛抚摸着滕书漫的背:“漫漫不要哭了,以后我们不吃他送的东西了。”
“那不是送给我吃的,”滕书漫在她怀里闭了闭眼,声音冷下来,“是给我肚子里的孩子吃的。”
雨夜里的热粥和握住又放开的指尖,都只是经停她的手,流向另一个从始至终都和他有缘,却终将与她无缘的小生命。
翁沛帮滕书漫擦干净手脸,照顾好她睡下,已经是凌晨叁点半了。
她全无睡意,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出神,直到晨光熹微。
熬了一宿,翁沛满眼血丝去上班,办公室里相熟的书记员路过,看见她的憔悴模样,以为是加班透支过头了,怜爱地给了她一块巧克力。
下午开庭前,穿着法官袍的师父端着保温杯飘过来,问道:“小翁啊,你没事吧?”
翁沛摇摇头,眼前星花乱闪,她说:“没事……”
“老蔡头下午四点叁十分至四十五分会乘a1或者b1电梯下楼,一般走的东面大门,你自己巧妙避开就好。”
翁沛笑道:“谢谢师父。”
闭庭后她火速回去整理了自己的东西,掐着时间正好是四点二十分,麻溜地跑到知识产权庭的新办公区乘c1电梯。
这个时候还没有艺高人胆大的早退分子与她同行,她抱着一摞空的档案盒,装作要去送资料的样子,在大厅立案窗口的小姑娘的注视下,踩着小高跟稳稳迈向南面的大门。
南面大门边上有楼梯可以通向二楼审判庭,几个西装革履的律师交谈着走下来。
眼看就要撞上,翁沛主动避到一边让他们先行。
律师们走过去了,后面还有一波人。
翁沛内心叫苦不迭,又怕遇上院里认识的前辈,只好一避再避。
最后一批走下来的人只有五六个,脚步声和谈话声都礼貌性地放轻压低了,但因为他们交谈时夹杂大量类似某个行业术语的英文,她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
她看见那几个人从二楼走下来,中间的人西装笔挺,个子高挑,似乎在仔细听左手边的男人解释着什么,眼皮微垂,脚步略有停顿,然后又继续迈开步子走下了楼梯。
仿佛是遇到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事物,翁沛不自觉往后退了退,几乎躲到柱子的阴影里。
可是眼睛却一刻也无法从那个人的侧脸上移开。
他们走下一楼大厅,东面a1座电梯的门“叮”的一声开了,两个法院工作人员过来和那个人握了手,也不知道在谈什么,几个人前后拥簇着他往东正门方向走。
期间他竟然回了两次头,她心想。
万幸的是,一次也没看见角落里的她。
翁沛在原地等了五六分钟,确定停车场那里应该都走光了,这才抱着资料盒走出去。
她把车子开到江边,让十月的江风把身体和脑子都吹得凉透,突然清醒了一点,盯着江畔led广告屏上的男演员变化呈现的脸,开始怀疑是自己过度劳累产生的幻觉。
回到家,滕书漫正在客厅地板上做瑜伽,夕阳从她背后照过来,脖颈和肩膀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后脖子那里的头发没梳好,飘荡出来的几缕发丝都照的分明。
翁沛扔开车钥匙,脱了鞋子走过去,看见客厅的桌子上放着许多营养品,就问:“有客人来过了?”
“我姐姐和姐夫。”滕书漫的回答无波无澜,继续做自己的瑜伽。
翁沛知道她有心事,自己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就抱着膝盖在她身边坐下休息。
滕书漫这件瑜伽服肚皮那里是敞露的,她第一次看到如此明显的胎动,应该是胎儿的脚丫子,以一个很灵活的速度从滕书漫的肚皮上鼓过去。
翁沛伸手摸了摸她的肚皮:“它踢你诶,你疼吗?”
滕书漫双臂张开,在做天鹅颈的舒缓运动,说:“疼疼就习惯了。”
“你也不是那么讨厌小孩的嘛,”她趴过去听了一下,“好活泼啊这位宝宝。”
滕书漫笑了一下:“你怎么什么都能和和气气对待?它又不认识你,傻乎乎的。”
“出生后就认识了,小孩子很可爱的。”
她把脸挪开,滕书漫伸手在她额头一摸,说:“你怎么额头和脸这么烫?”
翁沛在瑜伽垫上躺平了,仰天长叹:“工作太累了,这几天又没有睡好,可能发低烧了。”




榴花怨东风 060故有
家里的退烧药过期了,滕书漫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退烧贴帮她贴在了额头上。
“隔壁在装修吗?”她借了滕书漫的洗脚桶在泡脚,膝上搁着笔记本电脑,还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桶里的水浸没小腿肚,水温保持着40度,烫得腰背发汗,但是人舒服多了。
“可能吧,”滕书漫看到茶几上正在充电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提醒她说,“你的手机来电了。”
翁沛伸长手去拿手机,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一滑,差点掉进泡脚桶里。她吓得不轻,手指抓住笔记本电脑,把它搁到一边,然后去拔手机的充电线。
来电显示是“陶珩悠”,她划过接听键,同时用力将充电线一扯。
“扑通”一声,泡脚桶里的水花溅出来。
水中手机屏幕渐渐黑下去,泡脚桶里波纹还在荡着。
翁沛呆滞当场。
滕书漫摸着大肚子,缓缓说:“上个月我的手机也掉进去过,本来想提醒你来着。”
手机彻底罢工,她只能在电脑上处理文件,忙到夜里十二点多才提交到内部系统审核。
给师父发送完附件,想起今天在法院看到的人,就手欠登上了自己以前的私人邮箱账号。
太久没有登录过,需要重新验证,手机又在一边躺尸,无法接短信,只好选择密保问题。
【第一个问题:高中班主任的名字?】
翁沛在键盘上敲字,输入:【李荔】
【第二个问题:高中学校的全名?】
翁沛迷惑,心想这都是什么中二密保问题,果然是高中生的邮箱。
她继续输入:【x省c市第二中学】
第叁个问题跳出来,黑色的宋体字排成一列,无声发问:【最喜欢的人的名字?】
她毫不犹豫地关闭了网页,掐掉台灯,上床睡觉。
生病的人做的梦也总是昏昏沉沉,梦里都是那年夏天初次见到段余宁时候,他后退几步,一只手接住网球,慢慢转过脸来;转眼又是他的画室,飘窗下的亚麻蒲团枕着长发和短梦,他不想睡午觉,一直在自己耳边絮语;窗外皆是蔚蓝,海水里少年的蝴蝶骨,他在水中回过身来轻轻吻她,水中看天空都是荡漾,在热到几乎融化的那个夏天。
她自梦中醒来,抱着被子坐起身,不顾自己出了汗,浑身黏腻,只伸手拧亮那盏小台灯,打开笔记本电脑。
第叁个问题依然那样问道:【最喜欢的人的名字?】
像一道闯不过的关隘天险。
翁沛输入那叁个字。
她知道没有其他的答案了,下下策也是上上策。
验证果然通过,绿色的勾在屏幕上出现不到两秒,就跳动到登录界面。
登陆之后,她看了一眼件箱的未读邮件,拉到列表最下面,无一例外全是垃圾邮件。
她又点开那个角落里的发件箱。
那些几年前的邮件全部显示已发送,全部显示已读,刷新后还是显示已读。
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光,双目变得模糊,她在眼泪落下来之前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掀开被子下床要去倒水喝,却听到客厅里传来奇怪的动静。
翁沛心中警觉,抓起卧室门后的衣架杆,蹑手蹑脚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一边回忆着在法官学院上课的时候跟法警同志们学的那几招防身术,一边控制着自己哆嗦的腿往声源方向靠近。
沙发上有个高大的黑影,正在翻找着什么,绝不可能是滕书漫。
“大胆毛贼——”
她大喝一声,朝着那个黑影一棍子挥了下去。
凌晨两点,小公寓的灯还亮着,翁沛跟个小学生一样坐在单人沙发上,给斜对面的男人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那年轻男人正襟危坐,面无表情。
他把西服外套和衬衣都脱掉了,露出壮的身躯,肩背上肿起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拜翁沛的棍法所赐。
翁沛红着脸道歉,他也不作表示。
最后还是滕书漫将涂抹跌打药酒的手一巴掌拍在那人背上,冷冷道:“说话。”
裴燃被她那一掌拍的差点吐血叁升,转过头去看她,又看看翁沛。
最后从牙缝里客客气气挤出叁个字:“知道了。”
翁沛内心混响:还真是一副打死都不会变的公子哥脾气啊,要不是看你长这么帅,分分钟把你交给居委会大妈叁堂会审。
内心混响还没结束,滕书漫就替她教训了这位半夜擅闯民宅的公子哥。
滕书漫拧紧了药酒瓶子,手指在他后肩红肿的地方一按:“你什么态度?”
裴燃倒吸一口冷气,肩膀都发抖了,他往前倾身,一只手撑在膝头,一只手抬起来抹了把脸。
“没事……不能怪你,是我擅闯民宅,我……活该挨打。”
翁沛突然有点同情他。
特别是看到他穿好衣服,坐在那里直勾勾地看滕书漫喝鱼汤,把昂贵的西装外套搭在滕书漫膝上,防止汤汁滴下来弄脏她的睡裙。他温和地跟滕书漫说话,问她最近的身体情况,说了一大段,滕书漫顶多回复个“嗯”。等到他的手刚要伸过去摸她的肚子,滕书漫就搁下勺子,下了逐客令。
翁沛溜回到自己的房间,过一会儿才听到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滕书漫起得早,给翁沛做了酸枣糕当早点。
不怕漫漫不洗碗,最怕漫漫下厨房。世上食材千千万,漫漫手里折一半。
滕书漫孕期胃口刁钻,翁沛被迫跟着吃了很多闻所未闻的东西,怕自己变胖,每天都早起去晨跑,晚上回来接着做瑜伽,觉得自己活得无比励志。
去上班前她拿出洗衣机里的衣服都晒好,又把高处的物品放稳妥,确定没有什么会给滕书漫造成麻烦和危险的东西后才离开家。
翁沛下楼到车库把车开出来,迎面正好开进来一辆黑色幻影。
车窗半降,昨晚才见过的裴燃的脸一晃而过。
翁沛想提醒在家的滕书漫,转念又想到可能是人家约好见面,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到了法院附近先把手机交给营业厅维修,踩着点和一群来办案子的律师进了一楼大厅安检门。
翁沛上班的时候神经高度紧张,一上午才出去上了一次洗手间,半路上被一个小萝莉书记员拍了一下肩膀,魂都吓飞了。
“干嘛呢你,上厕所还鬼鬼祟祟的。”
小萝莉书记员是南区知识产权庭的,性格泼辣,出了名的管不住嘴的小喇叭。
翁沛犹豫了好久,才问出口:”之前从你们二楼审判庭下来的那群西装男是干嘛的?”
小萝莉说:“就知识产权纠纷案啊,你不知道吗,”指了指楼下led大屏幕上滚动的开庭信息,“就在这层楼最东边的那个新审判庭开庭的,那几个是被请过来的专家鉴定人。”
翁沛依然分不清东南西北,刑一庭下午有个过失致人死亡的案件第一次开庭,她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工作上,坐在书记员旁边、审判员下方,双目炯炯盯着被告人,把被告人都给看得怪不好意思的。
闭庭后她去洗手间,右边眼皮子一直跳。
出来要洗手,发现四个水龙头里竟然坏了叁个!
于是只好到最靠近男洗手间的那个水龙头洗手,十月底的自来水冰冰凉凉的,从手腕上冲下来。
镜子里人影微晃,她关掉水龙头,转过身去。
光阴过隙,日月奔轮。
总以为故人情重也能随发削落,就像痴愚之人修剪过岑寂柑树,就以为来年不会再闻到一院婆娑香气。
她也不能俗,所以经年梦所未见,也梦所故有。
眼前的段余宁微微笑了,叫她的名字:“小沛。”
未见者,勾留幻梦中;故有的,终肯成全一场重逢。
翁沛脸色煞白,她把手反按在身后洗手台上,慢慢往旁边挪动,跟顶上失了叁魂、脚下荡了七魄一般模样。
他眼神温柔,问道:“你在这里工作?”
翁沛把自己一副凡胎肉身挪远了,才敢抬头飞快地扫他一眼。
“你是人还是鬼?”




榴花怨东风 061缘分
段余宁眼神一动,说:“我不是鬼……是人。”
也是,鬼不会大白天的站在这里和自己聊天吧?
翁沛故作镇静:“那就算是吧。”
话里夹带尖锐讽刺,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尴尬地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鞋尖。
本来以为能从地砖上的倒影观察一下他现在的轮廓,但她忘了这是在抠门的司法机关,不是酒店大堂,地砖能光滑就不错了,还指望呈现什么倒影?
她心里有好多想问的,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段余宁说:“你剪头发了。”
少年时他总是帮她吹头发,掌心掬着那一捧柔软长发,像掬着一泓流水,不曾想流水也是会断的。
翁沛点点头,听得走廊上有人在叫段余宁的名字。
她的眼皮子抬了抬,想再偷偷看一下他的样子。
不想段余宁并没有回应那个人的呼唤,而是静静注视着她,所以她的视线一扫过去就被他捕捉了。
四年时间很漫长,也只是蝴蝶振了一下翅膀。
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呆在不见阳光的实验室,整个人气质都有些冷郁。
她见过段余宁太多的模样,总以为自己是把他熟悉到骨子里的,但还是品出那么一丝丝陌生来。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也要回去上班了。”
他淡淡一笑,或许是因为她稚气的话语。
临走前,段余宁问她手机号码是不是换了。
翁沛说:“没有。”
段余宁接着说:“你存一下我的手机号码可以吗?我刚回国不久,发现以前的手机号都被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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