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王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冬日樱桃
他张了张口,自尊心让他克制着不说出来,然而终究没有用,将军的声音有一些含糊的颤抖,其中的波动不晓得是因为方才爆发式地奔跑,还是因为别的。
“别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殿下的眸子突然动了一下。
她的新宠物叹了口气,像所有有体温的生物一样,低落的情绪从他的呼吸里传递到陛下的皮肤。
殿下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共情能力还不错。
“真的,希雅,”他似乎陷入了回忆里,也许是六年前的维斯敦广场,被他求婚的姑娘拎起裙摆扭头就跑,也许是整整六年的孤军奋战,将军的声音从前没有过的脆弱,
“别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关于那只蠢狗,一直在西葡的王宫里,听说它实在是太老了,西葡潮湿的气候让它得了严重的关节炎,身下生满了了褥疮,希雅十七岁的时候,到父亲的信,说有一回有女孩子带了脚铃,在王宫里跑过去,年迈的狗狗以为是希雅回来了,拖着无力的四肢也要去看。
自然不是公主。
它大概失望极了。
再后来,王室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西葡王宫的老仆人,有时候会写信告诉她,说狗狗在等她回来。
希雅盼望着那一天朗索克对她降低了戒备,她就可以回到西葡去,去见那只一直等她的狗狗。
可是她没有等到那一天。
狗狗最终还是走了。
是病死的,走的时候瘦骨嶙峋,多年的病痛将它折磨地再也等不下去了,那只狗经历了西葡王室最幸福的一段岁月,从它还是一个小奶狗时起,国王抱着它,去哄躲在被窝里闹脾气的公主。
到它走的时候,王室已经名存实亡了。
彼时希雅在维斯敦为一件波及她的丑闻焦头烂额,当她到来自西葡王室的信件,殿下没有流泪。
因为没有时间。
再后来,她有时间了。
但她没有勇气去想。
现在希雅伸出手,她的手指落在青年的短发,迟疑了一瞬间,又轻轻拍了拍。
她以前是个差劲到底的主人,脾气坏,总是在遛狗的时候偷懒,故意吃好吃的让蠢狗眼巴巴地看。
会因为衣服被抓烂而大声吼它。
青年的蹭进她的脖颈,他还在等她的回答。
殿下的眼角有一些红,过了许久,兰泽尔才听见她开口,
“我知道了,”希雅顿了顿,安抚一般地摸了摸他的肩膀,
“不会丢下你了。”





王冠 他也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
也许是斐迪南的事情引起了宗教力量的恐慌,在回家的路上,有诵经人在公主庄园的必经之路高声吟唱。
希雅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此外再没有任何变化。
反倒是兰泽尔,发现在靠近殿下庄园的地方,还有另一群诵经人,这已经是毫不遮掩,甚至蹬鼻子上脸的挑衅,将军的面色微沉,想要跳下车驱赶他们。
“不用管他们,”比起白日里她难以敛的坏脾气,在悠扬经文的笼罩下,希雅的沉静中带一些轻蔑,“维斯敦的新教就是这样。”
讥诮在她的脸上慢慢浮现,她的声音好像代表了另一个古老力量的不屑,“一群守不住财产的暴发户,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要命。”
在古老的音兰教面前,新兴的宗教固然是一群暴发户,他们强大而浮躁,有乱七八糟的口号和林立的宗派,如果古老意味着腐朽,那么年轻也不一定总是好事,在一个蛰伏的,上了千年的宗教面前,新教总有点沉不住气。
兰泽尔坐回去,年轻的将军刚从方才的手忙脚乱里缓过来,并没有什么头脑思考这样沉重的课题。
他是陛下亲手选中的将军,又在新教家庭长大,如果不是为了希雅,他也不会觉得新教的种种行为有任何不妥。
在此之前,音兰教在他眼里是可怖的,甚至……
兰泽尔强忍着攥紧了手指。
然而老天安排他爱上了一个西葡姑娘。
有时候兰泽尔觉得,如果真的有主,那他大概有点恶趣味。
兰泽尔出生在伊塔星,那里有希雅最喜欢的红茶,也是威伦公爵的故乡,因此一直是保守派力量的据点。
二十多年可以带来沧海桑田的变化,二十多年前音兰教虽然受到了新教的威胁,但仍旧是帝国的第一大宗教,上一任的皇帝有两个皇子,一个是住在维斯敦的新教皇后的儿子,一个是已经是西葡国王的音兰教后代。
所有人都以为西葡国王会是未来的皇帝,毕竟他是长子,又掌握着最富饶土地的实权。有人谄媚他在西葡的政绩会成为锦上添花的存在,他唯一的女儿也许有朝一日会成为女皇。
新教在这样的情形下艰难壮大,新的经济力量,新的职业在手工业的无声改组里缓慢兴起,音兰教的礼法早已经成为他们的阻碍。脱离严苛教义束缚的渴望像火焰一般在这个古老帝国逐渐燎原,连最保守的地方都有他们的秘密据点。
比如远在伊塔星的一个牧场,那里就有一个年轻的新教家庭,他们的第一个儿子在新教牧师的祝福下,被取名兰泽尔。
兰泽尔很小的时候就能感觉到自己家庭和周围的格格不入,当然,不仅因为他母亲喜欢出席各种秘密的小剧场。在偶尔和周围主妇的聚会里,母亲总是避说话,这种沉默有的时候被看做一种不知好歹的傲慢。
记忆里,也只有和出现在秘密剧场的太太们,母亲才会一边大口嚼着烟草一边开怀大笑。
这样的行为当然不能被音兰教的女人们看到。
“那他们大概会把我绑在十字架上暴晒。”兰泽尔记得母亲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翻白眼。
兰泽尔的父亲是一个手艺人,确切的说,他专职打造手枪。在工业流水线尚未到来的时代,手枪是一件奢侈的手工艺品,要熟练的手工艺人锻造半年到一年,再以高昂的价格交付到贵族手里。
兰泽尔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曾经好奇地眯上一只眼睛,踮起脚尖去够父亲工作台上的一只枪。他想去看看黑洞洞的枪口里面藏着什么秘密,才会在父亲试枪的时候,爆出这样绚丽的火光。
他的父亲在他试探地扣动扳机之前夺过了他手里的手枪。
不然那个鬼灵的小男孩可能已经肉身葬在伊塔星的一块墓地里,灵魂到天上和主讨论到底是新教还是音兰教。
“嗬你这个臭小子!”欧雁先生惊魂未定,忍住了把一不留神就闯祸的皮猴子暴揍一顿的冲动,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欧雁先生蹲下来,一字一句地跟他解释,“这是用来杀人的。”他对他似懂非懂的儿子耐心地比划,刻意压低了声音,靠近兰泽尔,给他看其中的细节,
“就这里,”他指着扳机,打量了一下小男孩专注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凑近兰泽尔的耳朵,突然抬高了声音,大吼,“咔嚓!”
方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皮猴子被他父亲吓了个踉跄,但还是站直了,崇拜地看着坏笑的欧雁先生。
“好吧,”欧雁先生觉得自己知道儿子在想什么,他那撮小胡子翘了翘,神气又厉害,“你也想要一只自己的是不是?”
兰泽尔相信自己一定拼命地、重重地点头。
记忆里的欧雁先生笑得很得意,好像他已经看到了几十年后在战场上一颗耀眼的新星,于是他答应他的儿子,
“等你成年了,我就送你一只顶好的。”
兰泽尔没有等到那一天。
那只是伊塔星最平凡不过的一次宗教冲突,起因是一个在新教家庭传教时中风倒地的音兰教牧师,被人怀疑是新教的巫术,而引发的为期一个月的对新教的镇压和暴力。
平凡到甚至在镇子上的文件里也不过区区两行字:
“音兰教的教徒失去了理智,他们发誓要为死去的牧师复仇,妇女们害怕自己的孩子受到新教的巫蛊,学校暂时不允许新教学生入学。“
“事情很快得到了控制,最后仅死伤五人。”
在这件平凡到无声的宗教冲突里,在滔天的火光里,十四岁的兰泽尔躲在柜子里,死死捂住了颤抖着的妹妹的嘴巴,外面是火硝的味道,血液的味道,以及暴虐的,刻在他记忆里,仇恨的味道。
透过柜子的缝隙他看见父母的尸体,踏入他们家的音兰教教民掳走了父亲打造的手枪,那一刻他们不再担心上面是否有新教的巫蛊,他们伸出的手没有半点犹豫。
其中有一只是伊塔星的威伦家族预定的,还有一只通体发亮的银质手枪,上面刻着l.o.。
那是兰泽尔·欧雁名字的缩写。
事实上,哪怕再过2个月,代表新教的朗索克即将继位,再过四个月,威伦家族会是第一批选择倒戈新教的古老贵族,伊塔星的宗教力量便会彻底改写。
只要他的家庭足够幸运,哪怕他的父母只是外出去亲戚家喝杯茶,他们就不会是“最后仅死伤五人”里的两具尸体,他们会在这个对新教日益友好的星球生活下去,他们的大儿子会在成年的那一天得到父亲亲手打造的手枪,和他带着爱和鼓励的祝福。
他会继承父业,或者参加军队。
谁知道?
然而在命运和历史的洪流里,欧雁一家的不幸不会有任何人记住,他们的死亡没有引发变革、或者战争,在权势和信仰的改组里,他们是一群不走运的人,会随着这个小镇文件的销毁和腐烂,成为时代的尘埃。
十四岁的兰泽尔和妹妹坐在前往维斯敦的马车,他们的身后是仍旧阳光灿烂的,有白云和广袤草原的伊塔星,它仍旧那样富饶,平静,美丽,是所有上位者都不会放弃或者摧毁的地方,它的茶叶上供给了另一个皇帝,它的牛奶输送给了另一个宗教,然而这一切,都不再和他有关了。
现在,二十多岁的青年掀开车帘,不远处的诵经人透过他马车的窗户望向阴影里女子的侧颜,那个人眼睛里的仇恨、恐惧、以及燃烧的,对敌人的愤怒,兰泽尔非常熟悉。
现在风水轮流转。
但一切并没有改变。




王冠 还是个菜鸟的那些年
如果倒退到六年前,兰泽尔还在为音兰教遭受的打压感到快意,甚至他觉得让这些残忍的刽子手只是低下高贵的头颅,并不足以为他们的恶行付出代价。
那时候他刚刚加入军队,新君朗索克破天荒地出现在那一年的新兵集会,鼓励这些野心勃勃的年轻人,
“你们的刀和枪,会把新教,把文明带到更多的地方。”
兰泽尔是饱受鼓舞的士兵一员。
很快他受到更大的激励,一度让他相信朗索克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君主,并觉得自己走在一条正确的坦途上。
皇帝从一群十几岁的少年里选出了最锐的士兵,有兰泽尔这样的平民,也有一个姓氏背后就有诸多传说的贵族少年,年轻的帝王从那个时候开始着手打造属于他自己的军队,而不是让贵族把持了从底层士兵到将领的上升渠道。
他甚至大周章的组织一次兵集训,为了避差异化的对待,所有的士兵被染成了黑色的头发和眉毛,然后鼻子以上必须被全包裹的皮质面具遮盖。
在长达几个月的集训里,他们只有编号,只有强弱,没有贵族和平民,没有云端和泥土。
这是皇帝的初衷,他要在平等竞争的基础上,找到值得自己从头培养的那把刀。
朗索克觉得自己的布局已经足够周全,他自信再有私心的教官,也没法因此偏袒任何人。
可他实在是乐观过了头。
总还是有办法在一群兵里找到贵族少年。
那就是射击。
哪怕是过去几年枪支的产量已经在缓慢提高,甚至出现了第一个枪械厂,平民仍旧没有机会接触到枪支,于是在第一次的射击课堂上,负责训练的教官基本上已经看出来哪些少年是贵族的后代。
年轻的皇帝如果知道,估计会因为这些狡猾的油子而大发雷霆。
在那堂断送皇帝心血的射击课上,有个表现尤为突出的青年,他伊坦星的口音和漂亮的枪法很容易让人和威伦家族联系起来,更因此被人推断是威伦公爵唯一的小儿子,而被特别委以重任,执行一场秘密行动。
他们的说辞冠冕堂皇,向上级报告的文件也无懈可击,连兰泽尔都以为是因为自己出色的表现,得到了教官的信任。
“肉就那么点,有的风险太高,有的又太苦,好干又出成绩的,就得给合适的人,”教官在酒后和同伴信口开河,“我跟你说,这也是投资。”
如果说兰泽尔从上万个新兵蛋子里脱颖而出,加入了兵训练,靠的是实力,那么当整个帝国最优秀的少年齐聚一堂,他们中很多人从记事起就在专业军人的训练下练习射击,想要有不一样的成绩,便多少需要一点运气。
欧雁家族的老本行给了他这样的运气。
编号10907,在教官的脑子里,那是个枪法卓越的贵族少年,一看就是老手。
他被安排和南部毒枭的卧底交接,将情报带回维斯敦。
第一次接到这样正式、真实的任务,哪怕是一贯稳重老成的少年也激动得不停颤抖。十几岁的年纪,毒枭、危险、卧底、鲜血,这些藏在一纸命令后的字眼,让兰泽尔在出发前的夜晚心潮澎湃,从来都寡言少语的少年十分反常地在床榻上翻身又翻身,连他上铺那个因为对染发剂过敏而饱受折磨的战友,都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你能不能消停点?”兰泽尔听见上铺还在挠自己的头皮,“我他妈本来就痒得睡不着。”
由于集训里严禁透露自己的姓名,那我们就称那位过敏少年为,
10901。
而他下铺的,明显有什么心事的10907,终于安静下来,不过他也没有因此就陷入梦乡,一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兰泽尔都始终睁着眼睛。
兴奋和期待散布在他的血液里,还有说不出来的紧张和焦虑,让他的大脑根本没法安宁下来。在整个任务过程中他不能脱下眼睛上的面具,让人看到自己的脸,因此兰泽尔只能遮盖住面部或者不暴露在人群里。
这意味着他随时有被盯上的危险。
毫无疑问少年渴望一切顺利,为此他不知道在心里祈祷了多少次。这次集训对于一个平民士兵来说意味着太多东西,一次难得的机遇,很有可能让他之后的道路顺遂许多。
没有一个少年在踏入军队的那一天,不曾怀过成为将军的梦想。
然而梦想需要运气,和把握住运气的运气。
在清晨号角响起的那一刻,怀着绝密任务的10907,快速从下铺跳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脚踏入军靴。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切原本进行的非常顺利,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要简单不少。兰泽尔按照指令和卧底在一个小村庄交接,毒枭内部的布局图顺利被交到他手里,当他把那张轻飘飘的纸塞进自己的口袋,还有些不敢相信让他忐忑许多天的神圣一刻,原来也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他以为的艰难险阻,枪林弹雨似乎也不存在。
那是群让维斯敦头疼已久的毒匪,靠从热带雨林走私原材料,然后提纯毒品和禁药发家,他们暴戾残忍的名声从南部传到了北部。政权的更迭无意给了这群亡命之徒可乘之机,听说他们的生意已经做到了维斯敦的军队里。
这显然不是朗索克能够容忍的。
和兰泽尔交接的是一个文文弱弱的前辈,兰泽尔原以为要何等的英才能在毒枭里卧底数年,然而对方看起来,实在是再普通不过。
如果在大街上,他指定不会多看他一眼。
在少年狐疑的眼光里,一身平民装扮的前辈哈哈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肩膀,大度而真诚地鼓励他,
“好好干,小子,”兰泽尔至今还记得他的笑容,和他声音,“你以后肯定比我强。”
然而下一秒一颗子弹便射穿了他的胸膛。
任务暴露了。
维斯敦的禁军至今也不过只能保证人手一支枪支,而在南部的毒贩手里,却已经能够带着枪出来扫平卧底。
兰泽尔没有心思思考这些,他想要混进慌乱四散的人群里,却已经被带头的人盯上,那人手枪的子弹一次又一次从他身边穿过,被他敏捷地闪躲,有一片还是弹片滑破了他的脖颈。
他都不知道弥漫在鼻尖的甜腥味是自己流出来的鲜血。
紧跟着的是密集的弓箭,少年像一只慌不择路的野兔,他的大腿中了一箭,趔趄了一下,但他很快便从村庄躲入后山的丛林,毒枭追击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像索命的鬼魅,兰泽尔捂着自己大腿的伤口拼命向前,那是他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在那一刻,荣誉、任务、对未来的渴望,都只剩下一颗被求生欲鼓作一团的心脏,他只记得自己的血管都要爆开,为了活下去,只有拼命地向前奔跑。
好在他的运气不错,村庄原本就是另一个贵族的辖区,方才的动乱已经震动了当地的贵族,几个毒枭并不想在丛林里浪时间。
少年得以有时间处理自己的伤口,以及通过周围的环境锁定自己的位置。
事实上,如果兰泽尔选择在走出丛林的第一时间向当地人求助,也许会有人帮助他,将他送回到集训的地方,然而十几岁的少年执拗而骄傲,笼罩他眼前的面具提醒他,他的任务,他这个人,集训的地点,他的身份,都是绝密的。
他因这份绝密而骄傲,这意味着他是被选择的那一小部分,他不愿意毁掉自己被给予的信任和期望。
这份骄傲撑着他靠口袋里的干粮和夜里的捕猎日夜前行,最后抵达了集训营附近的丛林,然而在踏入树林的夜晚,兰泽尔该死的发现,他弄丢了自己的指南针。
他迷路了。
而且多日里发炎的右腿伤口,让他发起了高烧。
晕倒在丛林里的兰泽尔最后一个念头,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算作烈士。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少年醒来的时候躺在一个干燥的小木屋,他肩膀上的号码牌被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发出的细碎声响让他轻轻皱眉。
兰泽尔顺着那根白净的手指向上看,对上一双来自异族的碧绿色眼睛。
那是一个西葡少女。
兰泽尔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落到了音兰教手里。
少女愣了一下,便热切地笑起来,“你醒啦!”
她又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不顾他下意识地躲闪,庆幸的样子,“而且还退烧了。”




王冠 她不是你的妹妹
她缩回手,便捧着脸,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好像她已经说完了自己负责的开场白,眨巴眨巴眼睛,便等兰泽尔的回答。
兰泽尔的余光快速扫过这件木屋,这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但他不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有力气把他从丛林里拖过来。
八成是音兰教在捣鬼。
少年冷漠而疏远,他甚至没有遮掩自己的厌恶和敌意,
“你是什么人?”
西葡女孩脸上的笑容定格在那里。
过了许久,她才垂下眼睛,声音也没有方才的欢快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
“你不认识我吗?”
她的西葡口音让兰泽尔有了更加不好的回忆,比如童年常常出现在伊塔星,趾高气昂的西葡人,有人说他们是西葡国王的亲信。
兰泽尔嘲讽地冷哼了一声,
“你是什么大名人吗?”他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忐忑不安的女孩子,想要找出其中的破绽。可她看起来在认真地思考少年的问题,这让他更加烦躁,干脆说个明白,
“还是说,你是音兰教派来的?我可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可以给你们。”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下意识地摸了摸放着毒枭布局图的右口袋。
那个女孩子的眼睛瞬间有些失落的灰暗。
“好吧,”她站起来,心灰意冷地敷衍他,“我不是什么大名人,家里是林子里的猎户。”
她真是随口胡诌,猎户的女儿可不会穿着那样质地的裙子,兰泽尔还没有拆穿她,少女已经气呼呼地瞪向他,
“而且!我已经改信新教了!”
她凶神恶煞的,好像这是件顶重要的事情,而他不知道是一件多大的疏忽,兰泽尔却觉得这不过是她谎言的一部分,声线更加嘲讽,
“是吗?”面色苍白的少年说起话来丝毫不留情面,处于变声期尾端的嗓音,更让他听起来是个刻薄的混蛋,“该不会是前脚在新教受洗,后脚就去唱音兰教的经文,吃音兰教的果子?”
面前女孩子顿时发白的脸让他觉得自己半点也没有错。
“不要再耍花招了。”兰泽尔觉得自己硬气的很,他已经做好了被严刑拷打的准备,毕竟集训里的一部分时间,就是训练他如何在这样的情形下保持忠诚。
他冷笑了一声,觉得这就是考验自己军人品格的庄重时刻,
“有什么尽管使出来。”
说不害怕是假的。
他身体十分虚弱,腿上的伤口被重新包扎,却也疼得让他咬紧牙齿,他方才的话也很给面子地奏效,眼前的女孩子简直恼羞成怒,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
可她气得原地转了好几圈,再没有说什么,只是干脆摔门出去,也许是去找背后的力量控诉他的不识好歹。
兰泽尔感觉到自己毛孔在慢慢变得紧张。
他还没有真的直面过残忍的敌人,连那些嗜血的毒枭,也只是短短的追杀,便已经让他在生死的边缘心有余悸。
1...1213141516...3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