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冬日樱桃
兰泽尔终于不能再装作没有看见那个人,尽管人他十分想要回避。
“殿下,”将军看起来正派而严肃,但他的黑眼圈和干裂的嘴唇暗示他最近过的不怎么样,
“您的庄园并不在城南。”
“我在那里有铺子,”她不介意让兰泽尔知道她从前是个多爱仗着自己产业找茬的女贵族,“宵禁时间久了,影响我的生意。”
兰泽尔忍住自己的解释。
他翻了一页,
“关于在中心公园种植郁金香的议题……”
再次被一票否决。
她不是那种会因为感情纠纷就怀恨在心的人,至少兰泽尔是这么以为的。
在今天的提案被全部否决之前。
将军合上文件夹,他的语气有故作的轻松,
“真得谢谢您殿下,”他知道自己一定笑得十分僵硬,“我们下个月的工作会轻松很多。”
盛装出席的女子再次敲了敲一票否决的锤子。
她眼睛里面的挑衅让兰泽尔怔了怔,又飞快躲开眼睛。
他真像个可怜的女佣,为了躲开希雅,刻意去了茶水间。
咖啡的香气慢慢氤氲出来,让他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直到一个声音从茶水间外传进来,
“谁告诉你的?”
门是关着的,但门外的人在等他的回答。
她又问了一句,
“我和斐迪南的事,谁告诉你的?”
将军端起一杯咖啡。
他觉得自己冷静得有点奇怪,甚至他也不在乎隔着门她能不能听见,
“我也总认识几个土生土长的维斯敦人。”
他们的婚约不是秘密,只是没有人愿意主动提起,最后变成成为了愚弄外来人的一点小把戏。
有那么一会兰泽尔希望希雅会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如说只是父母强行加予的,她并不想要那样的婚约,不然也不会认识他。
可她却气急败坏的奇怪,“是,他解除了婚约,那又怎样?”
她大清早赶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兰泽尔,不要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丑事,可是到了这里,她却语凝了。
她想不出来那件事怎么会不是丑事。
如果让人知道她又等了六年,却等来了阿德瑞纳。
真是要命。
茶水间的门被人打开。
如果不是她今天一直在捣乱,殿下这样一身华服,一个耳坠恨不得镶着八克拉的钻石,他一定以为她是来求复合的。
兰泽尔刻意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钻石上。
“斐迪南要解除婚约,是因为他看到我们在一起。”
她看起来十分介意这件事,兰泽尔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开诚布公的小叁,事实恐怕也就是这样。
殿下方才的凌厉骤然消失了,然而她并不吃惊这样的解释,或者说,她心里早就有这个答案,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她像个被拆穿的渣男,心虚又抱着一点希冀,
“他告诉你的?”
天气转冷,兰泽尔手里的咖啡已经渐渐凉了。
“他想撮合我们,”他笑了一下,
“可能他不知道,殿下你并不想?”
希雅看向他,她的眼睛里有复杂的挣扎,有一瞬间她想解释什么,但是又忍住了。
“谢谢你告诉我,”她敛了敛手腕的绸缎,又画蛇添足的,
“不过我不在乎。”
她昂着头,威胁一般地瞪着他,他倒很少见到她这样。
所以兰泽尔也没有提醒她,她看起来在乎得好像要随时去把斐迪南绑起来再订一次婚,然后再跑到他面前炫耀自己没有那么不光。
“总之,殿下也可以当做教训,下一次你有了婚约,有想要消遣的时候,还是要找合适的人。”
他的声音有点尖刻,不过就算不尖刻,兰泽尔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算得上从容,起码不会像他现在这样,“莱茵夫人那里的人就很不错。”
自己揭了自己的伤疤,总不是什么舒坦的事,兰泽尔放下咖啡,躲开她的视线,假装要去给咖啡加糖,
“或者你想,反正阿德瑞纳也不再他身边了……”
他还是不死心,想再确认一次希雅对斐迪南的感情,却被她发了火地打断,
“我才不要吃阿德瑞纳的剩饭!”
她看起来像个闹脾气的小朋友,不再靠冷漠和高贵来遮掩,兰泽尔抬眼看他,她又怕他听不懂似的,瞪着他,
“我才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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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冠 原点
孤独。
希雅不想承认。
她已经不记得为什么将兰泽尔赶出去了,因为一场不合时宜的求婚?
她其实也没有这么在意适宜。
听说他最近过得不怎么顺利,不然也不会被派去和贵族们商量治安事宜,那不是他该做的事情。
现在她亲自找了他的麻烦,又耍了一通脾气,希雅趴在地毯上,身边的少年俯下身子,轻声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
摇曳的烛光落在她的侧颜,周围是嬉笑的,嘈杂的,酒杯碰撞的声响,刻意压低的声音,长久以来的养成的敏感让她觉得那些窃笑带了方向,暗暗指向她。
殿下鸵鸟一般地往抱枕里埋了埋。
这是威伦家的宴会,消沉许久的府邸重新焕发了生命力,听闻维斯敦大大小小的绸缎庄都到了威伦家的订单,他们报复一般地庆贺这次劫后余生,凡事有头有脸的贵族都被邀请来庆贺,宣告他们重新回到维斯敦的中心。
希雅没有回绝他们的邀约。
不过她还没有机会和这次宴会的主角,斐迪南说上话。
旁人眼里她迷上了莱茵夫人送来的新宠,一头金发,和年少的斐迪南有点相像。
这点相像有时候成了贵族夫人里一些心照不宣的花边新闻。
几个夫人的目光不断往宴会的两端来回,谈笑间从容有度的小公爵。
和已然烂醉如泥的殿下。
在一团隐约和遮掩的审度下,像昏暗不明的烛光下始终遥遥相对的烛芯,让想要煽风点火的一群人,暗自心焦。
少年又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殿下低声“嗯”了一声,少年又笑了笑,唇线几乎贴上她的耳朵。
不远处小公爵轻轻瞥了一眼,又快速闪开。
直到前厅的剧场开了席,人群熙熙攘攘笑闹着从主厅鱼贯而出,窗外有烟火的声音,有孩子蹦跳这拉着母亲出去。
当最后一点声响消失,歪在地毯上的希雅惺忪地,翻了个身子,迷蒙地睁眼,穹顶嵌金的壁画和水晶吊灯有些刺眼,殿下下意识伸出手遮过那一团金光闪闪,却半路被人握住。
她望着那只白净的手,怔了怔。
小公爵的声音很轻柔,
“你是来骗酒喝来了?”
她的脑子动的很慢。
即便察觉了一点不妥当,殿下也只是眯着眼睛,看着有些奇怪的,交握的两只手。
小公爵蹲在她的身边,带了笑地看她,周遭再没有旁人。
真奇怪,她的心没有一点波澜。
她应该有波澜吗?希雅歪了歪头。
她不明白。
如果倒退到半年前,她这会一定心绪澎湃,指不定要落着泪求他不要再丢她一个人在维斯敦。
她等了太久了,太久了,她一直期盼这,斐迪南可以像救世主一样,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
那个身份会让她不再是个外来者,她会有自己的大家族,有一个新的姓氏,有一个丈夫,甚至孩子。
殿下的手一点点从那只手抽出来。
人其实很自私,有的时候只是自己的期盼落了空,便会带了恨。
其实也不怪他。
她谁也不怪,殿下轻轻呼了口气,她觉得没有意思,她再也不想把自己的期待加注在别人身上,她再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执念,就怨恨别人对她不够好。
她接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人。
没人将她放在心上,她也不把别人放在心上。
然而殿下回手的前一瞬间,又被小公爵握住。
她眼睛里的醉意消失了一些。
金发青年低下了头,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有些过分,殿下的绿色眸子睁开,冷淡地审视这个刚从帝国医院回归的年轻人。
他有和她一样颜色的眼睛。
希雅想象不出来这是个什么样的场景,这样偌大的宴会厅,方才还是盈满宾客,这会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好像可以听见呼吸声。
小公爵的眼睛里有一点紧张。
在她不耐烦之前,他终于开口,
“我听阿比尔说,”希雅的的目光下移,微妙地,看见他滚动的喉头,
“当年,你是以为兰泽尔,是我?”
他的声音有些涩,仿佛这回事对他来说,其实十分沉重,希雅的目光扫过他的脸,他的眼睛没有和她对视,反而有些柔软,
“是这样吗?”他的鼻尖几乎要蹭上她的,声音突然带了一些涩的温情,
“希雅?”
空荡的宴会厅,以至于这样的低语声,同样清楚地落在因为迟到而站在门口的年轻人耳朵里。
他的视力很好,甚至能看到小公爵一点点将殿下的手指贴上自己的胸口。
今天外面下了雨,他的制服上还有一些雨水的痕迹
又是一道雷声。
当雨点声越来越重地瞧上窗户,阿比尔适时地重新出现在门口。
将军没有看她,转身大步离开。
宴会厅里的两个人,仍旧离得这样近。
在亲吻吧?
谁知道。
殿下要和威伦小公爵恢复婚约。
消息像乘了纸鹤,很快飞遍了维斯敦,有人说阿德瑞纳的爱情魔药终究失效了,也有人说之前殿下和兰泽尔,也不过是对小公爵的激将法。
她最近倒经常出现在威伦家,看一些西葡的歌剧,威伦家的歌剧要被皇帝自个折腾的要好看的多,秋天来了,天气转凉的太快,殿下多半蜷在毛毯里,身旁是那个莱茵夫人送来的男孩子。
他说他叫图蒙。
他仍旧留在希雅身边,让流言里的婚事变得扑朔迷离,威伦家对他的态度十分诡异,恭敬里搀着不屑。
图蒙对此并没有抱怨。
只不过有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殿下对他受到的待遇,有一种微妙的吃瓜心态,颇有点观察社会的意思。
至于小公爵,倒对他很温和。
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额头有点绿。
斐迪南有时候会和她一起看歌剧,他们俩大部分时候说西葡语,周遭的人并听不懂,若是有通语言的人在,他们会用西葡王室的语言,更把他人隔绝在外,变成一种扑朔迷离的情趣。
比如今天,中场休息的间歇,小公爵的目光落在殿下身上,他笑的时候,有一种少年时代的使坏,和平日有一些不一样,
“皇后今日问我有没有决定婚期。”
希雅怀里是一只威伦公爵家的小白猫,她自己从来不养,却很乐意撸别人家的猫,殿下的手指逗着猫咪,没有什么兴致,
“是吗?”
小公爵喝了口红茶,他眼睛里的神采变了一些,
“阿芙拉今日也问我,”他看起来有一点兴致,
“她好像很期待你成为她的嫂子。”
他的声音里一定没有嘲讽。
希雅冷笑了一声。
“我没有这种癖好,斐迪南。”她没有看小公爵手指间的停顿,
“我也不觉得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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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冠 教区
在维斯敦南部,贫民窟的边缘地带,人烟稀少,少有人至,只有偶尔的老饕,会顺着稀稀疏疏的灌木丛,跨过隐秘危险的贫民窟,到另一端去。
那里有全维斯敦最好的西葡菜。
如果你有幸没有被抢劫,也没有灌木从钩破衣角,你会到一个新的地界,有小贩在路边搭起塑料棚子,几个食客在油烟外翘首以待,壮实的汉子掀开门帘,端出一盘炸玉米和炸猪肉。
你说玉米有什么好炸的?
那是没有见过西葡的玉米,颗颗有拇指那么大,饱满圆润,配着一碗焦香酥脆的炸猪肉,一旁有贴心的青柠和辣椒粉。
值得一个老饕的冒险。
但在今天,没有一个老饕愿意为了口腹之欲来到这个事端百出的地界。妇女们,孩子们,白发苍苍的老者,都集结在教堂门口,在那里有一群军队,拿着炸药和火把。
沉默,是维斯敦的音兰教区最熟悉的对抗,这个城市最后一座音兰教堂,已经被重重包围,为首的军官傲慢而无礼,
“我们奉陛下的命令,来搜查女巫的残余势力。”
“音兰教才不会和女巫勾结在一起!”有孩子忍不住开口,又被母亲快速捂住了嘴巴。
不远处的马车外,希雅的目光定在孩子母亲的脸上,憎恨,
和隐忍。
让她想起了一些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就像窗外的硝烟味一样。
总能刺激到自己的大脑,然后传递一些被掩埋的记忆。
教堂的嘈杂也没法盖过去。
她被下令送到维斯敦的夜晚,西葡宫殿里有群情激愤的大臣,有提议打回去的将领,她还小,却也觉得这样才是西葡该做的事情。
毕竟他们是最强大的星球。
他们有资格意气风发,傲然说不。
然后在希雅冲出来要求父亲出兵的前一刻,母亲捂住了她的嘴巴。
同样的憎恨,和同样的隐忍。
所有有的时候,希雅会想,如果她没有孩子,或者母亲没有孩子,她们脸上的,会不会没有隐忍,只有憎恨。
孩子到底是什么。
是希望,还是枷锁。
她是什么。
是人质,还是未来。
殿下的手指扣住车帘,指尖发白。
教堂外的对抗越发激烈,有年轻人阻止他们进入教堂,被军官一鞭子抽打在地上,年轻人抱住头仍旧哀嚎着,混吞着血和痛苦,断断续续地阻挠,
“你们……不能进去。”
带着西葡的口音。
军官挠了挠耳朵,“你说什么?”鞭子再一次高高扬起,
“你们在维斯敦这么久,都没有学会怎么说话吗?”
空气和鞭子抽打的声音,年轻人蜷缩起来,等待那一鞭子落下去,但是没有。
一个青年握住了鞭子,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地人,从缝隙里,看到一个逆着光的身影。
军官的声音变得别扭而嘲讽,
“兰泽尔, ”他试图回鞭子,却没有成功,只好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掩盖自己的窘迫,
“你来为这些杂碎说话?”
将军的手腕微微发力,向来温和的青年鲜少脸上露出狠厉,让人忘了,他能从一个平民走到将军,是因为六年的战事里,杀神之名赫赫在外。
没有机会上过战场的军官被这一点点凛然吓得慌了神,等他反应过来,鞭子已经“啪”的一声,断作两团卷起的皮革。
将军松开手,另一截鞭子掉落在地上。
“负责清缴女巫的是我,”他擦了擦手心,没有什么表情,语气缓而冷然,“负责调查魔药的也是我,”将军抬起眼睛,黑色的瞳仁扫过军官苍白的脸色,
“是谁给你的权力,来音兰教区的?”
一个身穿白衣的老者扶起蜷缩在地上的年轻人,他的余光从兰泽尔身上扫过。
最年轻的中将,气质自然是卓然的,然而除了军人出身,和战场上浸染的杀气,青年的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傲慢。
这种傲慢惯常出现在不远处马车里那个女子身上 。
此刻她的手指已经放松下来。
将军手里的银质手枪对准了方才叫嚣的军官,那是个贵族的小儿子,家里人指望他能在军队里历练半年,就转到更安逸的位置。
“你不能……”军官后退了一步,他的随从已经四下散开了,只剩下愤恨着看他好戏的音兰教徒。
垂死挣扎的,“你知道我父亲是谁?”
“女巫事件扩大,陛下已经要求维斯敦进入战时管制,”青年下颌的弧度微微上扬,“而你违抗了我的命令。”
随着一声枪响,马车里的人松下了车帘。
贵族圈里要多一个瘸腿的小少爷。
她扬起嘴角。
想一想就觉得很开心。
尽管朗索克和希雅都不希望女巫事件波及更多的人,更不想再来一次猎巫运动,然后它仍旧扩大了,并被有心之人和音兰教联系在一起。
斐迪南宴会上宣布改信音兰教就是最好的证据。
没有人真的去问询斐迪南,那一次宣告是否出于他的本心,便已经盖棺定论。
威伦小公爵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的好朋友了,出于避嫌,他可以理解,只不过将军避嫌避得彻底了些。
好在维斯敦从来没有什么秘密,听闻那个被破格提拔的青年人,在维斯敦浑浑噩噩了几个月之后,惹出了一堆花边新闻,终于开始尽忠职守,为陛下效忠,重新得到了朗索克的信任。
他是层层选拔出来的好刀,微妙的身世,对贵族的掣肘,以及一次受挫后对权力的渴望,都让他成为下一次风波中的重要棋子。
没有人想当棋子,但每个人都是棋子,连陛下本人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都不一定不是棋子。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生活会简单许多。
此刻将军和威伦小公爵一起坐在候客室,相顾无言。
小公爵首先没有忍住,清了清嗓子,
“上次舞会你来了吗?”他明明听侍从说将军出现了,却并没有看到他,威伦小公爵并没有什么朋友,虽然他最近家里住进了一个新朋友。
但那个朋友的脾气可没有兰泽尔这么好。
如果可以,小公爵还挺想找人吐吐槽。
将军低了低眼睛,沉默了一会,又看向威伦小公爵,
“斐迪南。”
金发青年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头,
将军的目光有一些沉,战争结束后的很长时间,已经很久没有在他眼睛里出现这样的神采了。
小公爵曾经的好朋友压低了声音,
“不要再和西葡搅和在一起了。”
早晨的餐厅。
希雅和朗索克各坐一端。
朗索克看起来兴致很好,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的牛奶,漫不经心的,
“音兰教区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
他笑得很诚恳,
“不是被兰泽尔制止了吗?你知道我有多信赖他。”
这是他的土地,他的宫殿,他有权力说这种明显的瞎话,而另一端的可怜姑娘却不能质疑她。
这就是不对等。
他给了她很多,财富,土地,生意,特权。
但只要他想,以她父亲命名的教堂,就会变成一团焦土。
“你最近太劳神了,是因为总去威伦家?”陛下示意随从换一盘点心。
“如果你不好,我要怎么给你父亲交代呢?”
他笑得一派诚恳。
一只手指缓缓敲打在餐桌上。
希雅的目光从他的手指离开,
“叔父,”她缓缓开口,不再是娇懒的,或者厌倦的,
“你真的很小气。”
王冠 天分
六年的乖顺卖好,如今她不过和威伦家重新走近一些,便能招来陛下的猜忌。
如果更多的不安分,希雅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动。
权力如此诡谲,和她枯燥、乏味的独居生活并不一样,也许下一次会面,她会成为阶下囚,又或者下下一次,失去生命。
她没有深刻的信仰,仇恨是有的,但没有到了燃烧生命来血债血偿的地步,更何况血债血偿这件事,如果只是自损八千的豪情,实在是蠢的要命。
但苟且偷生,这样自我煎熬的日子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她在一个画的越来越小的范围里活动,和某些人交往,和某些人做生意,和某些人示好。
偷生,偷一条自己不甚在意的性命。
而西葡的人,却要面临日益恶劣的生活情况。
殿下回了回神,早餐已经到了尾声,陛下在说北方开采权的事情,
“我当然很乐意让你负责,”朗索克换了一杯咖啡,灰蓝的眼睛看了她一眼,
“但是百分之八十的益要归皇室。”
他是要她做皇室的代理人,这其实是个便宜身份,尤其是对付当地的大贵族。
殿下的小手指动了动,
“我想要百分之四十。”
陛下短促地笑了一声,有点无奈的意思,她对金钱的热爱,是出于安全感,还是出于另一场政变,在这一刻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朗索克摇了摇头,
“我只能给你百分之叁十,”他靠向椅背,是结束对话的样子,有些意兴阑珊,
“但我可以送你一套海边的宅子。”
世界上的许多道理是通用的,比如在皇室的餐桌讨价还价,和在菜市场买一块猪肉,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希雅出来的时候,斐迪南和兰泽尔坐在厅外,不久后就是陛下的晨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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