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边荒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冬减西
双份猪排只吃了几口就被闲置在一旁,某人心里藏着事,味同嚼蜡。
年初公司组织身体检查,肠胃科的医生看了报告,坦言告知她的胃径比寻常女生大。
这是撑大的,医生警告她忌口,切勿暴饮暴食。
祝福可以退让妥协很多事,唯独食欲这一项。
被医生点名批评后,祝福敛了几天,顿觉人生毫无趣意,还会衍生出烦躁不安。
某种程度上,美食和味觉可以起到慰藉人心和输送快乐的作用。
不快乐的事情,她很容易放弃。
没想到今天却轻易实现了。
谢译的突然出现,成了她控制食欲的最佳良药。
午休时间快过了,两人结束用餐往公司走去。
还没进公司大楼,有人便按耐不住了:“你说,他是你的邻居?”
是祝福啊,还是那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小单纯。
纪得坦言:“嗯。”
“好像从没听你提过。”
“小时候的邻居,初三我去爷爷奶奶那里了,就断了联系,也是前几天才又见面的。”
纪得对祝福不设防,她想知道什么,她言无不尽。
祝福想着她的话,推演着时间节点,若有所思。
距半山墓园初初一见,已经过去小半月了。
那日的小插曲被日复一日的平凡冲淡,祝福以为只是这样了,和谢译的交集止步于此。
中午的那一场偶遇打乱了她的思绪,连带着工作节奏都被拖沓了。
截稿日是今天下班前,眼看着时间到了,她的图稿还停滞在午餐前的进度。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啊,祝福抓毛了头发,看了一眼时间,认命扑到办公桌前埋头苦画。
下班时间一过,周围开始有动静了。
发完最后一份邮件,挂掉最后一个电话,写完最后一笔总结,划去list上最后一个待办事项……
每个人都在做ending,打卡的滴滴声连绵不断,不出半个小时,办公室只剩下她。
截稿时间都过了,她还没改好。
下班?不存在的。
啪嗒一声,总编办公室的灯灭掉。
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眉目和善,眼角明。
环顾了一圈,发现茶水吧附近还猫着一个人。
“还没改完?”
头顶突然冒出一个男人声音,吓了祝福一跳。
她回头看到是总编,更慌了,结结巴巴地回答:“嗯……还有一点点,马上就好……”
像是被抽查到没做完的家庭作业一样窘迫。
总编总体算是个好上司,不苛责偶尔一次的失职。
他看了眼手表,说道:“回家改也行,气象台说今晚会有雷阵雨,早点回去吧。”
“好……好的。”祝福诚惶诚恐地点头。
办公室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眼看着外头的天乌云密布,颇有大难将至的意味。
四下无人,祝福也有些胆怯,赶忙拷贝了画稿,拾东西回家。
///
从一个饭局上脱身,谢译带着些许酒气出了门。
到了一楼大厅才发现,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倾盆大雨,他在包间里毫无察觉。
扑面而来的潮湿将他吹得清醒了不少,司机早早等在外头,门童适时打开了后座的门。
他们这样的身份,任凭风雨肆虐,雷电交加,从发丝到脚底连一滴脏水都不必沾到。
“谢先生……”
入座许久,男人一言不发,司机不得不出言询问。
谢译揉了揉眉心,“回公司。”
司机有了方向,油门都踩得底气十足了。
“气象台已经发布黄色暴雨警示,预计今天夜里到明天早上全市阴有阵雨或雷雨,偏东风68级,大部分地区雨量将达到50毫米以上,请市民注意防范。”
“城北高架多辆轿车追尾,目前道路拥堵,请各位车主绕道行驶。”
“因暴雨而导致环南路部分道路积水,消防交警正在紧急抢险,请车主出行注意安全。”
电台广播里循环着这场暴雨的连锁反应。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闭眼小憩的人,自觉将电台音量调小。
过了没多久,谢译缓缓睁开眸子,倦意褪去了大半,黝黑的瞳孔深邃锐利,连周遭的酒意都散了个干净。
玻璃窗上雨帘密麻,他侧头望向窗外模棱两可的景,不由地开口:“怎么走这条路。”
“谢先生,环南路因为道路积水在抢修,只能从城南绕了。”
谢译不再发问,只是眼神不离窗外,他像是在沉思前事,又像是放空发呆。
车子缓缓行驶,由于雨势过大,为保证安全,车速比寻常慢了许多。
等红绿灯的间隙,一抹不寻常的身影穿破雨幕闯进男人眼里。
后座的人突然开口了:“等一下,掉头。”
“啊?”司机一头雾水,回公司的路这里应该直行才对。
“照我说的办。”谢译的语气不似以往沉着,甚至带着命令口吻。
绿灯了,司机不敢质疑,顾不上正驶在直行道上的事实,强行左转掉头。
想对祝福说:请做一个快乐的小傻瓜。
言边荒时 5.狼狈
第三辆出租车从面前无情滑过,还顺带溅起了满地雨水泼得她措手不及。
祝福太绝望了。
今天的倒霉程度足以写进人生备忘录里,用于警示和安慰都可。
刚进家门,外头就下起了雨,毫无预兆的,这天像是漏了个窟窿似的,倾盆而下。
她拍胸庆幸,好在听了总编的话,不然照这雨势,打十把伞都不够淋的。
晚餐顾不上吃了,打开笔记本开始疯狂画图。
虽然被允许回家修改,但已经逾期交稿了,今天不管多晚都得改一版发给总编才说得过去。
狂风骤雨下,老旧的门窗被吹得呜呜作响。
在这样的嘈杂背景音下,她反而更集中了,工作效率无敌高。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黑洞似的天空突然一个惊天霹雳,一瞬白昼,一秒陨落。
是真的霹雳啊,巨响,祝福吓了一跳。
书桌前的台灯灭了,窗前的小电扇也停止运作。
试了几次开关没有反应,她起身走到阳台观望,目光所及漆黑一片,万家灯火去了色,世界变成了黑白电影。
片刻后,楼上楼下开始沸腾起来,隔着瓢泼大雨依稀传入耳中。
好像是停电了。
老旧小区电表线路都是老底子的布置,夏天最热的时候,家家户户开空调,用电量一大也跳过几次闸。
她习惯了,许是喧嚣声过重,她也没那么怕。
眼看着这电一时半会儿是来不了了。
祝福回到书桌前,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节奏里,趁笔记本耗尽电量前,赶紧将剩余的细节修改画完。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终于,在她仰后伸展的大大懒腰里,这份拖沓的家庭作业总算完成了。
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保存。
外头的天仍不见敛,闷雷滚滚,像是爆发着忍耐许久的怒意。
屋内依旧暗黑无边,只剩macbook pro还泛着脆弱的白光,可怖惨淡。
屏幕右上角显示了时间,21点35分。
不早了,她不敢磨蹭,连忙打开邮箱,零点之前必须邮件给总编,不想一而再失信于人。
偏天不从人愿。
上传了两次都秒失败,祝福不信邪,试了第三次,结果一样。
“哎呀,我真是个猪头。”她恍然懊恼。
停电了,wifi当然也断了,没有网络怎么可能传得上去。
没办法了。
祝福当机立断,将画稿拷贝进移动硬盘里,穿上雨衣出了门。
恶劣的天气让一切都变得艰难险阻。
叫车软件排队等候了半小时,终于有车主接单。
找了家24小时的网咖,邮件发送成功后,她紧张了一晚的情绪才算真的松懈下来。
真正的尴尬是在预备结账的时候。
手机不见了。
思前想后估计是落在网约车里了。
网咖的前台小哥看她付不出钱的样子,神情就冷下来了。
祸不单行这四个字都不足以来形容当下的惨况。
后来是在她身后排队买泡面的少年顺便帮他付了6块钱的网。
祝福很感激,问他要账号预备到时候把钱还给他,谁知那少年理都没理她,转头带上耳机,全身心地投入某一个枪击游戏。
太窘了。
她灰溜溜地离开网咖,宽大的半透明雨衣被刺骨的冷风吹得鼓起,把她撑的像个胖娃娃,每一步都比平时吃力。
跑到最近的一个公交站准备拦出租车。
现在的网约车太发达了,导致传统出租车市场日益萎缩,站着拦车有一小时了,眼前只飞过三辆,还都是载客状态。
其实载客也没关系,祝福想,只要能把她送回去,挤后备箱都行。
第四辆出租车由远及近,祝福心一横跳下站台,她就不信了。
司下雨天本就视线混淆,大马路上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司机被吓得够呛,方向盘大幅度打转,千钧一发之际以极细微的距离与她擦身而过。
暴雨的夜晚,马路上没有别的车,这才躲过一劫。
“找死啊!”一句咆哮冲破天际。
司机的愤怒可想而知,不顾漫天大雨也要拉下车窗吼一声,从而发泄数秒前的惊魂未定。
大雨像石头似的在地上砸出一个个破洞,水花飞溅,骂声传到祝福耳中削弱了不少,但逃过一劫的后怕却真实存在。
祝福被吓得腿软,一个不稳摔倒在泥泞水洼里。
好像一瞬间,全世界的狼狈都加注在她一个人身上。
衣服裤子湿透了,冰凉凉地贴在身上,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分不清是冷意还是恐惧。
在几个深呼吸下,她调试好心跳的不寻常频率,找回了双腿的力气。
艰难地撑着地面爬起来,蹒跚走回站台,在被雨水洗礼的长凳上坐下。
其实也没那么惨。
她对自己说。
画稿改好了不是吗,邮件发送成功了不是吗,还蹭到的十五分钟网络,一般人哪有这样的运气啊。
再说了,回到家也没有电,那么黑多吓人,这里至少还有路灯,还有广告牌,不要太亮哦。
祝福绞尽脑汁,用苍白的话语进行自我安慰。
情绪这东西,全靠心理暗示。
当她把所有的好事都想了一遍,终于让沮丧逐渐转化为平静。
公交站牌前很不合理地停下了一辆黑色豪华轿车,司机撑着伞下车。
祝福还没发觉,独自沉浸在寒冷包裹的自我说服里。
司机喊了好几声:“小姐,这位小姐……”
祝福抬头,看到陌生男人,浑身的排异警觉都启动了,再多看几眼又觉得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小姐,我们谢总请你上车。”这话一出口就感觉不像好人了。
“不用了。”连谢谢都懒得说,祝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不认识什么总,这大晚上的四下无人,又是私家车,有点危险意识的人都不会上陌生人的车。
司机办事不力,又跑到车窗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然后,后座的门开了。
男人下了车,大步跨到她面前,司机举着伞在旁边撑着,奈何没他高也没他走得快,一滴雨都没挡着。
“需要我亲自请你上车吗?”
冰冷的男低音在祝福耳边炸开,她猛一抬头,看清了来人,呆若木鸡。
就在她以为一整晚都要傻坐在这个不知道何处的公交站时,他出现了。
意料之外甚至情理之外。
脑袋里飘过三个字:得救了。
这是祝福对谢译的初次触动,在时隔多年后重逢的第三次见面里。
他来了,他来了,他凶巴巴地来了。
言边荒时 6.隐欲*
何止是声音,此刻的谢译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息。
雾蒙的路灯从他的头顶打下来,周身被笼罩在橘黄光晕里,发梢的雨滴尤其发亮。
不仅是头发,他整个人都被雨打湿,特别是裤脚处,染深了一块。
皮鞋鞋面已经湿透,鞋底边缘沾了一圈泥泞污渍。
男人的整张脸掩在阴影里,黝黑的眸子盯着他,辨不出神情。
祝福傻眼:“姐……姐夫。”他怎么突然出现了。
接着反应过来,原来那个什么总,指的是他。
“上车。”谢译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冷了几度。
她搞不清楚状况吗,都这副鬼样子了还不肯上车,难不成真打算在这地方傻坐一晚上?
这一刻祝福的不合作,在谢译眼里不单纯是闹脾气小孩子心性,而是不知轻重。
祝福没有反驳和辩解什么,跟在他身后乖乖上了车。
上车就开始反省,她发现见面到现在自己总是在麻烦他,一次两次,这很挫败。
宽大的雨衣占地面积很大,祝福拢了拢,尽可能地缩成一团。
他的真皮座椅一定很贵,她不想弄脏太多,虽然已经弄脏了。
车内的空气凝滞,隐约还有一丝紧张,司机连电台都不放了。
谢译没有说话,祝福更不敢冒然吭声。
她敏感地觉察到男人情绪不佳,或者说生气更准确。
许是她害他打湿了衣服,弄脏了鞋,抑或是她湿漉漉地上了车让他觉得不适。
总归是她害的吧。
这么想着,祝福又将雨衣拢紧了些,以一个及其古怪且拘束的姿势缩着车内一角。
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她的紧张,自己的低气压把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谢译承认自己确实失控了,情绪管理为零。
不经意间掠到她独自坐在遮不了风挡不了雨的公交站里,浑身上下淋成了落汤鸡,雨水布满脸庞,像泪流满面。
这画面太过熟悉且残忍,一眼都见不得,所以他失控得有理有据。
恍然对象是她,又觉得欠妥当。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还搞得这么狼狈。
谢译觉得必须得说点什么,眼看着她就快贴在车门上了。
“我来这附近发个邮件。”祝福一五一十地说。
这话滑稽的很,什么邮件还得选地方发。
她不愿多说,他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
车内的气氛又陷入无声僵硬。
快到她住的小区,谢译觉出不对劲。
车子驶到她的楼下,空气里都透着黑,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车灯的微弱光芒。
“小区怎么这么黑。”
“那个……可能雷雨天大家睡得比较早。”这是祝福对谢译编的第一句瞎话。
借口还可以扯得再荒谬一点吗。
谢译瞟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不是问你。”
驾驶位上,司机挂了电话,恭恭敬敬地回复:“谢先生,这一片因为雷击而造成了部分线路短路,已经上报相关部门了,恢复电力估计要等到明天早上。”
谢译皱了眉,短短几秒钟迅速做了决定:“你回家换身衣服,再带一套换洗的,今天晚上先到酒店将就一晚。”
这一番话是对祝福说的。
“不必了。”出于不想再麻烦他的心理,祝福连忙下车:“谢谢你送我回来。”
话音落地,她头也不回地跑进楼道里。
脱掉了累赘地雨衣,少了这层似有若无地防护,一阵凉风袭来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忽闻耳边有说话声:“你去车里等我。”
“好的,谢先生。”司机了伞转身跑回车里。
祝福又傻眼了,他怎么跟过来了。
她的总是将情绪写在脸上,惊讶也是,谢译出言解释:“没有灯,你打算怎么上楼。”
说完,吧嗒一声,他打开了应急手电筒的开关,幽暗的周遭瞬间敞亮如昼。
楼道里的感应灯长久失修,打从住进来那日起就没亮过。
讲究些的住户会在家门口自安装一盏,但也只有极少个别。
这趟楼梯祝福摸黑走过许多次,身体已经有了肌肉记忆,烂熟于心。
她想说,没有灯也能上楼。
可一看到他满身风雨,到嘴的话又被生生咽下去了。
她识时务,非亲非故的人好心帮你,哪有反过来吐槽的道理。
就好像刚才在网咖,那个少年或许只是不想排队等太久从而耽误玩游戏才帮她付钱解围,但他就是帮助她了,这得承认,所以她感恩。
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真心与否,你受了恩惠,感谢是最基本且廉价的回馈。
尽管谢译因为别的什么一而再地帮她,既然接受帮助,她就该端正自己的态度。
这栋老楼有五层高,没有电梯,而她租的那间在顶层。
楼梯很窄,只能容纳下一个人,祝福走在前面,谢译跟在后面。
她是走惯了,所以不觉得,但谢译是第一次走,不止要当心脚下,以他的海拔还得注意低层高撞到头。
一层楼还没走到,他就踢到不下三次脚了。
听到身后人磕磕绊绊的动静,祝福都替他感到得不偿失。
“每半层的台阶是九节,你在心里默数就不会踩空了。转角的时候层高会低一点,你记得数到九的时候需要稍稍低头。”
她在前面念念有词,许是怕打扰邻居,声音放得很轻,伴着纷扰的雨声更是不值一提。
偏偏他一字不差地听进去了,按照她说的规律,果然再没有磕绊。
锈迹斑斑的铁门虚张声势地掩着,推开,祝福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老房子年久失修一般会有霉味,那是从下水道漫上来的潮气,规避不了。
刚住进来那会儿祝福为了去掉这个味道试了很多方法才稍稍改善。
只是今天天气实在不好,那股味道估计比往常更重,她担心谢译不适应,连请他进门坐坐的话都羞于启齿。
“把湿衣服换了,再拿些洗漱用品,我在这等你。”他很有教养,没有登堂入室的意思。
可话又有几分强制霸道,祝福不太情愿:“我在家住就挺好。”
“现在是凌晨12点05分,你确定要和我就住哪里这个问题上耗宝贵的睡眠时间?”
一开始谢译并不坚持,她不愿意他也不能绑着她去,可随她走这一遭,他觉得用绑的也可以。
眼下的居住条件未太……严峻了!
黑灯瞎火的连洗个澡都难,难不成要顶个湿头发熬一晚?
外头电闪雷鸣,如果再劈中点什么引起火灾,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她一个年轻女生,老旧的铁门形同虚设,里面的这扇也是弱不禁风的材质,安全问题都两说。
“阿嚏——”
再加一条,露天楼道里四处漏风,吹得人头疼。
猛的被一口风呛着了,咳嗽不及直接打了个喷嚏,他以手掩鼻,动作幅度颇大。
和他对峙的人瞬间没了气焰,祝福觉得自己有点拿乔,本来挺爽快的性格怎么碰上他就变得扭捏了,哦不对,是做作。
“你要不要进来等,外面风大。”她怯生生地开口,怕他觉得突兀,又补了一句:“我换身衣服,很快。”
她这是同意了,谢译点点头进了屋。
大约有避讳,他没关门,连入座都不打算,只是笔直站在玄关处。
地上散落了几双旧球鞋,款式雷同且单一,塑料拼接鞋架上塞了几个鞋盒,不算整齐,看得出主人在摆放时的随意。
“我家里也没有茶,招待不周。”祝福从冰箱里拿了瓶水蜜桃汁递给他。
只有她平时爱的甜口饮料,也不知道他喝不喝的惯,祝福又一次觉得把他请进屋,不,连上他车都是唐突的。
谢译回目光,并无所谓,“没关系,我不渴。”
接过饮料,顺手将手电筒递给她。
屋内还是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只有浴室的门缝里泛着幽幽的光,扁扁细细一条。
谢译规矩等着,目不斜视。
突然,吱呀一声,他下意识望过去。
浴室门被风吹开了一道拳头大的缝隙,橙黄的光漏出来些许,从男人的角度望过去,是镜子的边角。
这没什么,普通镜子而已。
是镜子里的朦胧旖旎让他呼吸一滞。
她背对着,骨架周正纤巧,后背的肩胛线条好似振翅蝴蝶,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起伏,引人探究的柔美脊柱沟延伸至欲望深渊。
风又肆虐了几分,浴室的门被吹到半开状态。
镜子里的人恰巧侧过身子,然后,一切瞬间变得具体。
觉察到自己的失礼,他仓皇撤回目光径直走出玄关。
楼道的风带着潮意拍打在男人脸上,吹乱了额前碎发,掩饰了某一种慌乱。
升温的两颊在夜里看不出红,扑面的风雨让人分不清额间密密麻麻的水珠是雨滴还是细汗。
谢译觉得席间的那顿酒这会儿才是真的上了头,狂风骤雨都浇不醒他的方寸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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