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边荒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冬减西
如璇急了,她连忙拢了旗袍下摆,像是要掩藏什么。
祝福看到了,旗袍开衩的空隙里,她的右腿像一道蜿蜒的暗河,布满曲折残缺的痕迹。
狭长的伤疤在经年累月下已经不如当初刺目难堪,可在她身上依旧昭示着丑陋。
她是一个极美的女人,她是一个享有盛誉的芭蕾舞艺术家。
然而现在的她,失去了可以站起来的双腿,终日在疗养院里勉强度日。
丈夫入狱,女儿自杀,她薄如蝉翼人生支离破碎,在任一个节点黯然失色。
祝福难以置信,她没拾好情绪,所有的惊愕都放在脸上。
如璇看到了,连带着她眼底的同情都看到了。
是不服输吧,女人蹒跚爬向书柜边,抓到了拐杖,艰难地爬起来。
她仪态尽失,但她无谓什么。
尽心机站起来,她仅是想抱抱她。
当偏执占据了情绪的高地,人就变得不再冷静。
如璇向她挪了一小步。
祝福向后退了一小步。
她无意识的,偏这样才最真实。
如璇不死心,又靠近了一步。
祝福后退,身体触到满面墙的书柜,她退无可退。
望着眼前长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女人向自己缓缓逼近。
本该是全世界最亲近的人,祝福对她却只剩下满腔惧意,望而生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别过来!”
只是简简单单三个字,轻松压垮了她身为母亲的自尊和骄傲。
如璇大惊失色,仿佛没有心理准备女儿如此抗拒她的靠近。
她接受不了,她尖叫出声。
战争的号角骤然响起。
医用拐杖狠狠扫落桌上的物件。
台式电脑应声而落,摔出满屏蛛网,茶杯的碎片四溅,清脆而残忍的声响。
她在绝望和崩溃里发泄着自己的躁郁,无暇顾及这房里还有一个她不可以伤的人。
如璇没想过伤害她,祝福知道。
刚开始只是挥扫叫嚣,胡乱丢掷时或多或少会避开她。
情绪的野兽将女人仅剩的理智吞并。
她忆起了内心深处无法揭开的伤疤,连带着沉重的过去一并将她击溃。
后来的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谢译质问她,可曾把那个人当作她的母亲时,祝福没有说话。
答案不言而喻。
她承认去见如璇的动机并不单纯。
祝福对她没什么多余感情,只是一个谈不上熟悉的陌生人。
或许曾经有过奢望,在需要妈妈的小小年纪里。
只是时间无情,那一星半点的思念也在长久的岁月里消磨光了。
去见她,理性比感性重,甚至还带了些忿忿不平。
她想去问问她,姐姐溺水而亡的那天,她人在哪里。
纵使前因种种,如果她有尽到身为母亲的责任,那这场悲剧是不是也有变数。
最终,她没问出口,先前是找不到时机,后来觉得没必要了。
她像一支衰败的干花,外表要胁着美丽,内里干涸枯竭,过往不复。
谢译轻轻抱着她。
她也不闹,或许是累了,额头抵着男人的胸膛。
祝福还是看着脚下,他们的脚尖对着脚尖,离得很近。
可她的心里却生出一种咫尺天涯的悲凉。
“我从不嫉妒别人有妈妈,因为不知道妈妈的定义是什么,甚至那些歌颂母爱伟大的篇章我看了都无法感同身受。
知道姐姐死讯的时候,我怪过她。为什么爸爸可以把我照顾好,而她不行。她不是书上说的伟大母亲吗。
原来不是。
今天去见她,她摔倒了,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她可真没用,和书上的为母则刚一点边都不沾。
谢译,我恨她,她照顾不了姐姐,连自己都无暇顾及,她能做好什么事。”
她用及其低缓的语气在倾述事发过程。
谢译却在其中抓到了大把大把的悲伤。
“别说了……”
她恍若未闻,木讷空洞:“哦,跳舞,她还会跳舞,可也没用了。”
她像是在讲一件非常不起眼的小事,无关己要。
///
09年的冬天,a市下了一场罕见的雪。
凌晨,肆虐的冷风嚣冶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在机场高速路的环形匝道,一辆路虎发疯了似的加速过弯,狠狠撞向石基。车头被压得不忍直视,目光所及皆是残骸遍地。
车上的人是如璇和王伟诚,车是如璇开的。
他们伤得很重,要不是正好被一个刚下飞机的医学院学生急救得当,结局不堪设想。
在那场意外里,如璇失去了一条腿。
别说跳舞,她连站起来的可能都没有。
她一心奔着死亡而去,地狱的门却将她拒之其外。
没有什么比这更重的惩罚了。
最后的最后,车祸以极其诡异的手段消失在z市交通事故档案里。
那年的雪埋藏了所有秘密,等阳光出来时,融化了晒干了,消逝无踪。
///
谢译不知道该怎么把事实告诉她。
怕她口不择言,又怕她哀痛难挨。
所以当祝福问“她的腿怎么伤的”时,男人只得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她出了一场车祸,伤得很重,你妈妈……也很痛苦。”
谢译不奢望她宽容原谅,只希望她至少忘掉。
过去所有不好的事,别让她知道最好。
所有人都在深渊里承受自己的罪孽,弥补和救赎。
她是在岸上的人,别下来,千万不要了。
祝福疲惫极了。
像是一场没有终点的疾跑,她不能停下来,巨大的噩梦正在追赶。
除了被吞噬,她只能奔跑。
怀里的人软软滑下去,谢译接住她,送回了卧室。
男人回到厨房熬了粥,把卧室里半梦半醒的拉起来,仔仔细细喂了一碗。
她吃了东西,脸色好多了,刚刚晕倒的时候,小脸煞白得吓人。
“抱歉,我不该对你凶。”
明知道她心力交瘁外加忧思过度,实在不该挑这个时候和她大谈孰是孰非。
祝福没有说话,眉心倦意浓重。
谢译将碗搁置在一旁,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这里离你公司近,进出也安全……”
“如果……你不想见我,那我以后不来就是了。”
他正在极其苍白无力的字眼试图挽留。
祝福不说好与不好,她的神情也不像是在思考,纯粹发呆。
谢译扶她躺好,又将脚边的行李箱好重新放进柜子里。
他起身欲走,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只听见她讲。
“我没有扶她。”女孩的声音缀满了苦:“她摔倒,我没扶她。”
眼泪沿着眼角滑落,掉进枕芯里。
说到底,她最恨冷血如今的自己。
后情提要:
事故档案是王伟诚销毁的,他爱她,哪怕是她想杀了他们,他还是要保她清白一生。
当年那个刚下飞机的医学院学生,是陈澜。
谢译从他那里得知这一切。
今天是母亲节。
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发了这一章。
码到心情不太舒畅。
晚点修文,有错别字请包含。
言边荒时 24.警局
接下来的几天,谢译都没有出现。
正应了他那句话,不来就是了。
祝福为了补隐禾庄园的采访稿,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就是将录音笔和她的记录做个整合,怎么这么难呢。
果然隔行如隔山。
她没办法了,只能去求助高人。
纪得是z大中文系硕士研究生,这些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下了班,祝福捧着洋洋洒洒几十页的采访记录,哭丧着脸找到校对处。
“阿鱼,你要救我。”
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逗趣。
纪得忍不住笑了:“怎么了。”
“采访记录,我不敢删,感觉每个字都很重要。”
徐子默嫌字多,也是,一篇150字的新闻稿,她这素材未太厚重了。
原来记录整合也是需要归纳的,祝福抓破了脑袋也只能浓缩一两页。
“我看看。”
纪得接过,看着上面小学生式的对白流程,你一问我一答,确实琐碎。
“怎么样。”祝福问,“有的救吗。”
纪得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大手术。”
祝福嘴角弯弯,她这么说了,也就是愿意帮她修。
果然,纪小得不会见死不救的。
“师兄说后天上班前就要了……”
纪得估算了工作量,点头:“明天下班前给你。”
“好耶……”
修稿的事讲完了,纪得说送她回家。
以往她都是巴不得蹭车的,可现在……
“好啊。”祝福笑着答应。
不想纪得起疑,也没有说破和谢译之间的联系。
回到从前老小区,祝福下车,难得驻足流连。
周遭泛着陈旧,她却觉得安心可靠,相反的,御景再奢华也给不了她所谓满足。
回思绪,纪得的车已经开远了,她踱步往附近的公交站牌走去。
“哎,姑娘……”
身后有人喊她,还是小跑着喊的。
祝福停下转身,是从前那个居委会大妈。
“怎么了,阿姨。“
“咱们小区前两天进贼了,你楼下有几户都少了东西,大家伙儿正统计着呢,数额到了公安局就能立案侦查了。你家少东西了没。”
她好久没回了,一时间答不上来。
“呃……那个,我这几天出差没在家。”
“嗬,都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不好,这女孩子一个人住啊,万一进个贼后果可不堪设想。”
大妈还在滔滔不绝地补充,恨不得一个形容词掰成三瓣儿说。
“我现在就回家去看看吧。”
“我和你去一趟得了,正好登记了。”
“那麻烦你了,阿姨。”
到了门口,祝福的心咯噔一下。
不上锁的那扇铁门是开着的,她记得走时明明关好了。
难不成……真进了贼。
打开门,眼前的一切让她倒吸一口气。
里外转了一圈,没一处是好的。
地上乱得没地方下脚,桌子椅子全倒了,抽屉柜子开了口,冰箱里空了,连沙发都移了位。
卧室里,衣柜被翻的乱七八糟,床上也有被人翻腾过的痕迹,她顿觉不适,被子都不敢碰了。
祝福都傻眼了,愣在那里不知怎么办。
居委会大妈就先声夺人了:“你这…这……赶紧瞧瞧缺了少了什么,哎呦喂,这是倒了霉了。”
家里没什么大件的东西,唯一的笔记本电脑她也随身带着。
祝福知道少了的东西数额不会很大,左不过就是些吃的用的。
她羞于启齿:“我这儿没什么值钱的,丢了应该也不能立案。”
“你家这属于恶劣情节,我会给你上报的。”
居委会大妈很义气地开口,一副要帮她办到底的口吻。
“哎对了,这些天你要么找个朋友来陪你住,锁也要多上两把,万一那个贼又来了呢,一个人太危险了。”
“知道了,我会去朋友过渡几天。您心了。”
“没事儿,邻里邻居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再说了你们大学生出来工作不容易……”
大妈滔滔不绝地和她宣传了防盗安全小知识,最后拍了几张照片才走。
这一来一回,外头天都黑了。
屋子突然空下来了,面对着满屋狼藉她心里也有些怵。
生怕再来个什么,祝福不敢多停留,赶忙走了。
///
次日下午,新陆传媒。
纪得连夜外加一个午休时间,终于改好了祝福的采访稿,几十页的文字硬生生浓缩到了三张a4纸。
临下班前,她找到美术组想将稿子给她。
看了一圈也不见人,纪得纳闷,不是说明天一早就要的么,人呢。
正好碰上他们组长出来,一问之下才知道请了假。
“她租的房子里好像进了贼,和总编请了假去警察局录口供,下午就去了。”
纪得稍一琢磨,还是不放心,给祝福打了个电话。
问清了在哪个分局,一下班便去了。
居委会大妈的办事效率太高了。
午休刚过,祝福接到电话,说是立案了,需要业主受害人一起去警察局做笔录。
电话里说得十万火急,说是积极配合警方调查,一刻都等不了,祝福没办法,和总编请了假就去了。
到了警局,乌泱泱一群人,连着附近几个小区,受害者挺多的。
初步判断是团伙作案,估计年纪都不大,偷的东西大到金银首饰,小到食物零嘴,什么五花八门都有。
祝福坐在椅子上排队,一下午就这么耗过去了。
///
屋外好像来了个大人物,一屋子的警官都站起来敬礼。
祝福本来还在思考等会儿笔录该怎么说,突然一片安静,她转头望去。
看着正中央的穿警服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谁啊,这么大阵仗。”边上的人开始嘀咕。
“省公安厅厅长,吴沛山,这你都不知道,上位有些年头了,听说政绩一直不错,正当红。”
祝福傻眼,她原本还不敢信,听到熟悉的名字后才觉得有几分真实。
吴沛山看了一圈,低头朝身边人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分局负责人毕恭毕敬:“最近老区这一片偷盗现象严重,都是受害业主来报案的,好在金额都不大。”
吴沛山沉声出言:“人民群众的事再小都是要紧事,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
“是,吴厅长。”
好不容易轮到她。
祝福的笔录大概是所有人里面最简单的,一问三不知,几分钟就结束了。
从笔录室出来,她迟疑了一下,壮着胆子往屋里走。
正前方是个大办公室,里头隐约有人在交谈着。
祝福往窗边望了望,百叶窗的缝隙里看出几个警服式样,其他就看不清了。
“喂,看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祝福吓得一激灵:“没,我走错了。”
“大门在那里,录完口供就回去等消息吧。”那小警员好像认出她是众多受害者之一。
祝福不想走,磨蹭着再想个什么借口,一时间支支吾吾地十分可疑。
办公室门开了。
来了个人,语气威严:“出什么事了。”
小警员敬了个礼:“赵局,这位小姐走错路了。”
他大度不计较:“小李,你带这位小姐出去吧。”
“是,赵局。”
眼看着就要被送出去了,祝福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找人。”
“找谁。”
“找吴厅长。”
赵局眉头一皱,心想这小丫头怕是来搅局的,正要打发走,屋里传来了声音。
“让她进来吧。”
正主都发话了,赵局再拦着就不合适了,他让开一步。
祝福走进去,看到会客沙发上坐着的人,好险没认错,否则可糗大了。
吴沛山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人,一本正经地严肃脸突然笑了。
眼角的褶皱堆在一起,和蔼可亲,他喊着她的小名:“大福。”
祝福松了一口气,转而也跟着傻笑:“沛山叔。”
吴沛山是祝振纲的晚几届的学弟,后来也被分配下乡。
他就是追随着祝振纲去的,才选了最艰苦的大西北。
那会儿分配的大学生都是拖家带口的,唯独他俩独树一帜。
祝振纲是老婆走了,吴沛山是光棍一条,两人白天搞建设,晚上把酒言欢畅想未来。
祝福对吴沛山的记忆,就是骑在他脖子上漫山遍野地瞎闹。
祝振纲对女儿多了一份长辈的姿态,怕不好管教,他大多时候是严厉的。
吴沛山不一样,他是纯宠,权当是亲侄女那么宠,所以祝福震惊之余,大着胆子来一探究竟。
大约也是拿准了他不会怪罪这一点。
会议结束,吴沛山和祝福浅聊了几句。
“什么时候来的z市,也没听你爸提过。”
吴沛山知道祝振纲的脾气,最不喜沾亲带故的裙带主义,所以女儿来了,也断不会出口让好友关照。
知道归知道,还是怪他太见外。
“一年多了,爸爸他不愿意我来这儿,估计还在生气呢,所以才没和你提。”
“你爸那牛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回头我好好说说他。”
祝福笑了,知道他也就是这么一说。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好奇地问:“沛山叔,你结婚了么。”
你瞧,她就是没大没小惯了。
“那自然了。周末来家里吃饭,别的不说,你婶的厨艺那是没得说,你一定喜欢。”
“好。”祝福答应,又有些脸红,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她贪吃。
吴沛山贵人事忙,才说了没一会儿,又被人叫走了。
了却一桩事,祝福这才安心往屋外走。
纪得说来给她送稿子,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到了。
正想着呢,一出门,祝福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个人。
是两个人,纪得,和他。
祝福心思不明,他来干什么。
错字后校请包含。
都是线索和伏笔,每一个人物都不浪,品,你细品。
言边荒时 25.想见
要说机缘巧合,也不过如此。
纪得下电梯的时候,正巧遇到了陆禾和谢译,大约是谈什么公事,两人皆是严肃正经。
谢译正纳闷呢,陆总好端端的私人电梯不乘上赶着来这,原来是为了偶遇佳人。
他们两个在公司一本正经地诠释着总经理和小组长的等级划分,遇上了也就是点个头而已。
反倒是谢译,少了这层拘束还自然些。
谢译随口问:“鱼儿,下班了?”
“嗯。”
“我们正好约了晚饭,一起?”
“抱歉我有约了,给同事送个东西。”
“哪个同事。”这话是陆禾问的。
纪得浅浅看了他一眼:“陆总不认识。”
陆禾脸都黑了。
谢译觉得好笑,帮着兄弟助攻:“指不定陆总认识呢,说说看。”
纪得:“祝福。”
这下轮到谢译纷呈了,那脸啊一秒一个色。
下了地库,纪得正要取车,谢译开口:“我送你去。”
这话没头没尾,反倒让陆禾多看了他几眼。
谢译一通瞎扯:“我想起有个事还没办,阿禾,咱们下次再约。”
然后也不顾纪得同意与否,径直打开了车门,一副等她的样子:“鱼儿,上车吧。”
路上,纪得把祝福去警局的前因后果提了一嘴。
谢译的脸色沉沉,也没再开口。
///
警局外。
看到纪得,祝福本来挺开心的,正笑着蹦蹦跳跳跑过去,再看到谢译,快乐戛然而止。
她一拘谨就变得很奇怪,低着头默然。
纪得把稿子给她:“改好了。”
祝福接过,看着手里简过的采访稿,又一次对她肃然起敬。
“送你们回去。”谢译看着埋头当鸵鸟的人,突然开口。
纪得纳闷:“你不是有事情要办?”
男人沉声道:“过会儿办。”
在一旁安静如鸡的某人条件反射的浑身一颤。
车上。
纪得坐在副驾驶,她敏感地察觉到车内的氛围不一般。
没有人说话,连呼吸声都很轻,她反而成了最具存在感的那个人。
总要有个人打破沉默。
纪得:“我在前面路口下就行了。”
谢译“嗯”了一声,依言照办。
纪得下车,嘱咐他送祝福回家,谢译欣然应允。
少了个人,车内的气氛更焦灼了。
车停在路边不动,谢译突然道,“坐前面来。”
祝福不愿意,当作没听到。
谢译也不说话,就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大有不配合就耗到天亮的意思。
半晌后,后座的人不情不愿地挪到副驾驶。
车子重新启动,行驶得轻快平缓,开车的某人神色逐渐放晴。
马上就到御景了。
祝福斗胆学舌:“我在前面转角下车就行了。”
谢译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依旧“哦”了一声。
随即油门踩下去,直接略过她所说的那个转角。
“喂!”祝福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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