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蛮族之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云笙笙
温怀瑾黯淡着眸光,面上强撑着,浅笑轻声道:“不是,莫要多想。”岁岁抿了抿唇,不是很信他。他一向清隽的眉眼,黯了神色,却故显笑意,竟是破绽百出。
岁岁有心想问个清楚,粉唇嗫嚅半晌,还是咽回了喉间。她并非是不通人性的小妖,倘温怀瑾真有难言之隐,她这般贸贸然地追问个明白,想是会教他心存罅隙。
她默默记在心间,想着待回了王帐再做打算。
“不是便不是罢。”她微恼的鼓着小脸,“想是我高看了那蛮子。”
温凉的指尖轻戳上她鼓起的小脸,岁岁横眉,别过脸去,佯怒推了温怀瑾一下,“还不回去?想再教风沙迷了我的眼?”
温怀瑾这才展颜,眉目间像是有了丝松缓。瞥了眼万籁的月夜,温声哄她,“谨遵公主指令,小人这便送公主回帐内。”
岁岁噗嗤轻笑,学了声他怪异的音调,“都怨你这小奴才,竟将本公主拐出王帐。”
“小人不敢,公主饶命啊。”
“大胆奴才,还不速速跪下讨饶?”
“……”首-发:po1.xyz ( )
嫁给蛮族之后 55.妖女!
是夜,夜阑人静。
岁岁蜷缩在温怀瑾怀中,但听得他沉稳的呼吸,才小心翼翼地睁了眸子。她埋首在温怀瑾肩颈上轻蹭了蹭,男人仍是轻酣入睡未有所察。
她这才小心地收回手脚朝床榻里侧滚去,须臾又变作狐身,利落地绕过温怀瑾向帐外跑去。
岁岁在帐内照顾了温怀瑾半月有余,自是不晓得那蛮子在何处。然她聪慧,施了法术教一婢子眸色迷离,意识恍惚,才套出了蛮子所在毡帐的位置,继而筹算着如何摸黑探入帐内。
只是这蛮子缠绵病榻久已,每日皆不得志,动辄打骂婢子,闹至夜深仍不停歇。岁岁寻来时,自毡帐的一角缝隙里,正撞见蛮子裹着厚厚的狐裘,轻咳着坐在圈椅上。
他毡帐内的婢子正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低泣求饶。泣声绵绵入耳,蛮子狰狞着怒容,手中特质的鞭子狠打在婢子身上,教婢子衣衫褴褛,血痕遍布。
岁岁不忍心去瞧,又生怕施法惹了嫌。她正欲转身离去,再寻了时日来打探,却听蛮子嗤笑着骂道温怀瑾。
他手中的鞭子一道又一道,势如破竹般打在婢子身上,他似是将婢子看作温怀瑾,厉声呵骂,“好你个小杂种,腌臜贱货生得种。本王迟早有一日要将你这孽种抽筋拔骨,挫骨扬灰才能消本王心头恨!”
“孽种,给本王等着!”蛮子狠抽地气喘吁吁,婢子似是咽了气,身下涌出刺目的血色,蛮子猩红着眸反是开怀笑道,“去将那老货也给本王打死,再把尸身挂在那孽种帐外!”
苟活的婢子抖若筛糠,磕磕绊绊道,“那是大王子的乳母,若是叫大汗知晓……”蛮子阴狠着眸,抬脚将婢子直踹到帘侧,“出了事由本王担着,再多舌你就一道陪着去!”
婢子不敢再言,忙跪伏讨饶应是。她躬着身子,匆匆掀开帘帐,却不妨踩到岁岁的狐尾。岁岁一时听得入神,尚来不及躲避,惊促一声后慌忙跑向四野静寂之中。
蛮子低垂的眸横扫望去,婢子颤着声回道,“不知是何处来得野狐狸,蹿到别处去了。”蛮子凝眉斥她,“不过是一个小畜生,再敢惊扰了旁人,本王要你好命!”
婢子喏喏应声,疾步撤出毡帐。她低垂着头,小心地向四野探了探,见巡逻的兵士恰好到了换岗松懈之时,忙隐入暗中,快步往柴房而去。岁岁紧随其后,就见婢子鬼鬼祟祟地绕了许久才绕至一人迹罕至的破落处。
婢子神色慌张,却是格外机警。岁岁不敢太过靠近,许是蛮子那番话教她大为震撼,她竟是一时忘了自己还会施术这回事。婢子见环野无人才敢将紧锁的门打开入了内。
岁岁等了须臾,才徐徐贴近。屋内只燃着一小簇火焰,一衣衫凌乱的老妪双手反剪在后,双脚被铁链捆住,唇齿间还含着一块破布。似已是时日无多,她面色惨白,衣衫上遍布着发脓腐烂的伤口。
婢子神神叨叨地站在老妪面前,“阿娜,对不起。我、我没有办法,是二王子叫我这么干的。阿娜,你别怨我,也、也别来找我……”
眼见着婢子自怀中取了匕刃欲向老妪刺去,岁岁忙跳到婢子身上踢翻了她手中的匕刃。婢子大惊失色,晃了晃身子跌倒在地。岁岁趁势而上,将她打晕在地。才换回了人身,去探老妪鼻息。
老妪似有所觉,勉力撑着眸子。恍惚中见一貌美的妙龄女子,竟是张了张唇,沙哑的声压入耳侧问道,“是……公主么?”
“真好……阿瑾也、也有人……”岁岁贴耳去听,半晌没了声儿。她抬眸望去,便见老妪已是咽了气。岁岁瞪圆了眼,手忙脚乱地去探鼻息,无措地轻晃着老妪,“醒醒,醒醒……他不能没有你……”
岁岁不蠢,依那蛮子所言再将同温怀瑾说得推测相合,已是将真相拼凑了七七八八。蛮子以温怀瑾乳母为要挟,想在宴上大杀威风,却不料反噬己身,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自是先拣着温怀瑾身侧重要之人报复。
岁岁自混沌的狐脑中拣出些许理智来,她依稀记得族中是有换命之法,好似是能将自己的寿命分予将死之人以求改命。她忙捏了法诀,双手推向老妪。换命之法本就是妖邪之术,若是稍有分心便会走火入魔。
因而岁岁分外凝神,自是无暇顾及周遭。
“妖女!”忽而一声大喝,自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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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智女配悟了(快穿)
嫁给蛮族之后 56.抱歉
岁岁胸口只觉一阵气血上涌,她一个没忍住,“噗”地吐出口。血色染红一片前襟,白衣上赤血殷然,便连眼前也扬起一片血雾。而她却视而不见,仍是试图强行施法续上。
筋脉里似教针扎过,细密的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喉间涌起一阵腥甜,岁岁强撑着咬紧了齿关。
然她失了半颗妖丹,丹田内似教烈火焚过,灼得她五脏六腑俱颤,须臾便灵力周转不济,换作狐身倒在一地血色之中。
门外大喝之人连连后撤几步,惊恐地睁圆了眸子。那图原只是听婢女来报,虽不信她言语间提及的妖邪,却是想着可借此来消解些心头恨,遂亲寻了父汗、大阏氏及温怀瑾等人。
蛮王大惊失色,斥问温怀瑾道:“这妖物到底是谁!中原公主何在?”温怀瑾面如土色,不可置信地睁直了眸子,薄唇嗫嚅着慌道:“儿……怎会?怎会如此……儿分明是亲去中原迎回的公主……”
“是教你二人图谋去除还是偷天换日?”那图冷嗤一声,阴沉地眸直盯着温怀瑾苍白的面色,似是想从他神情中寻出一丝异于寻常的龟裂,生恨不得亲手剥了他伪君子的皮囊。
温怀瑾似是踉跄了下身子,情难自禁地红了眼眸,颤着张了张唇,“王弟怎能如此、如此揣测于我?”
他眼睫泛着泪,蒙着层雾望向蛮王,“父汗明鉴,若非王弟不喜中原公主,这等高攀的婚事是如何也轮不到儿的。儿自知将迎公主时,喜不能寐,旁人皆是有目共睹。连父汗您也是知晓的,唯王弟嗤之以鼻道是儿只配捡其鞋履,教儿勿盲目乐观……”
那图悻悻地望向温怀瑾,见他弱不禁风故作委屈地瞥了眼自己,瞋目切齿道:“好你个孽种!事到如今,还要冤枉本王。本王只恨不能早早地将你这小杂种抽筋拔骨啖肉饮血……”
“那图!”蛮王勃然变色,当即喝他。他虽是不甚在意温怀瑾这个儿子,然那图所言仍是教他心怀芥蒂。倘温怀瑾是小杂种,那他这为人父的又该称之为何?
“父汗,王弟许是还小才口不择言了些。”温怀瑾恭敬地行了礼,“一切皆是儿不察之过,儿愿向长生天起誓,定会予父汗予中原一个交代。”
“大巫师处似是有长生天赐下的缚妖绳,阿瑾你且去取来,将这妖邪捆住,再好是审问一番。”
蛮王颠头耸脑地伸手轻拍了拍温怀瑾,俄而冷睨着那图,“若再敢口出狂言教本王听到,你便不用再呆在王帐了。”
那图头发上指,目眦尽裂。眼神阴沉地扫了眼温怀瑾后,愤愤离去。
月夜寂籁,破屋中微弱的烛火明灭在温怀瑾冷若冰霜的俊脸上。修长的指节轻蔑地拭去睫挂的泪珠,他沉着气缓步靠近奄奄一息的岁岁。
素色的长衫掠过殷红血色,他缓缓蹲下身来,骨明大掌拢着毫无生气的狐尾,运起他腹中半颗妖丹,徐徐向岁岁输送灵力。
一盏茶的功夫,气若游丝的小狐扑簌着睁开狐眼,苍白无力道:“抱、抱歉,我没能救回你阿娜……我、我……”
岁岁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晕了过去。
嫁给蛮族之后 57.温怀瑾身死
夜色沉沉,王帐却是一片火光,耳朵里尽是兵荒马乱。喧嚣声不绝于耳,岁岁勉力睁开双眸,才觉周身一片嘈杂。耳畔里刀光剑影渐近,眼前尽是扬起的血雾。
丹田内灵力竭尽的半颗妖丹竟又活络在腹下,岁岁狐疑地探了探,确然是她自己的妖丹,“莫非那术法是因人而异?许是我平日里做了不少善事,才未曾怪罪于我罢……”
她一通胡思乱想后,才教渐近的杂乱足音唤回神。来人气势汹汹,见着她换回了人身,颇为惊恐地后撤了几步,大喝道:“妖女!”
岁岁凝眸望去,见是往日里总是淡妆浓抹,锦衣玉带的大阏氏,此刻却散乱着鬓发,满身赤血殷然,一身的骄矜似是教泼天的仇怨强压着。
岁岁忙道:“一切皆是我之错,同夫君无关。夫君也是教我蒙蔽了,还望大阏氏能同王上求情。我、我现下已恢复了灵力,二王子所中之毒我亦能救。”
她似是怕大阏氏不信,忙施了法将身上捆缚住的裹着一层佛光的粗绳扯下,须臾便解开了束缚,泰然地站在大阏氏面前。
大阏氏咬牙切齿地指着岁岁,狰狞着面色,“求情?我儿都被这孽畜杀了,我还为他求情?哈哈哈哈哈……”
大阏氏狞笑着伸出一双血手,猛地掐上岁岁纤白的颈子。她目眦尽裂,血流及面。狂笑几声后忽而贴近岁岁耳侧,阴狠道:“这孽畜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妖女贪恋的?他利用你伤了我儿,又骗大王是你偷天换日蒙蔽了他,现下更是举兵逼近王帐弑父夺位。”
岁岁睁圆了眸子,不可置信地望向几近疯癫的大阏氏。她一时怔住,纤瘦的颈子教那双血手紧缚,冰冷的指骨渐渐收拢着,她似是毫无所觉。
瓷色的小脸,陡然泛白,喉间呛出几声咳。颈间孱弱的血脉红青交接,呼吸都被扼制在喉间似是再难吐息。
“不,不会的……”岁岁紧咬着唇,鸦睫扑簌下些许泪珠。颈间的桎梏骤然撤离,岁岁软倒在地,她微张着苍白的唇急促喘息,稀薄的空气霎时盈入她的唇腔,腔子里一呼一吸间都带着酸楚。
大阏氏嗤笑几声,倏而自袖间探出一把淬了剧毒的匕刃,猛地往毫无防备地岁岁身上刺去。
电石火光间,温怀瑾突然自外支身闯入,如闪电灵蛇般,手中的长剑突袭向大阏氏,逼得她踉跄着后退,跌倒在地。
淋漓的血珠自剑身缓缓划过,温怀瑾沉着面色冷声道:“倒教你这毒妇趁乱跑至此处。”他说着正欲提剑,一剑将其封喉。
血色浸染地衣袍似是被人轻扯了扯,温怀瑾猝然回头,便见岁岁凄楚着面色痴望着他。
“小白。”他薄唇轻启唤了一声,俊美无俦的脸上添了些血痕,反是徒增了妖冶。岁岁忽觉可笑,牵了牵唇角泛出丝苦笑,“大阏氏说,你在骗我,是么?”
温怀瑾敛着眸,哽了哽喉,嗫嚅着薄唇轻声回她:“小白,我——”
“我当真是蠢极了才会这般信你。”岁岁低垂着眸,葱白的指尖紧攥着袖口,唇角勉力强撑住些微笑意,“瞧着我像个傻子似的为你冲锋陷阵,为你懊恼伤神,为你尝情识爱,你是不是很自得,心中是不是嘲笑着我蠢笨如斯?”
“我不是。”温怀瑾极快地辩解道,他一把揽过岁岁,瘦削的下颌抵在她低垂的发间,音色沙哑地低声同她解释,“我没有嗤笑你蠢笨,从未有过。小白,你信我一回可好?我已将那些仇人斩尽杀绝,日后无人能再欺辱我。我现下已是蛮族的新王,你便是我的大阏氏,我们……”
“唔——”温怀瑾忽而闷哼一声,喉头只觉一阵腥甜,唇角缓缓涌出一丝殷红,顺着唇角蜿蜒而下。须臾,血色玉珠便滚至岁岁衣襟上。
岁岁似有所察,茫然地抬眸,凝脂柔夷轻抚上颊边垂下的血珠,怔怔地望向温怀瑾:“你?”
男人唇角不断涌出黑红的血珠,额间沁着一层薄汗,拥着她身子的手微微发颤。呼吸渐而沉缓,似是竭力压制着灼烧五脏六腑的痛意。
他张了张唇,轻声道:“倘我还有下一世为人,小白,你可愿来寻我?”
“哈哈哈哈……”身后忽而传来一阵狂笑,岁岁侧目望去便见大阏氏疯癫的拔出刺向温怀瑾后心的匕刃。血色霎时奔涌而出,在她眼前扬起一片黑红的血色。
“你这杀兄弑父的孽畜就该投去畜生道里!不,不能那么便宜你这孽种,你应去那十八层地狱,日夜教油锅煎滚过,哈哈哈哈哈……”
温怀瑾苍白着唇色轻咳了几声,低声压入岁岁耳侧,“……也是,小白,我——”他忽而自喉头吐出一口黑血,颀长的身姿摇摇欲坠地倒在岁岁身上。
岁岁颤着手伸出指腹,轻探上他的鼻息。
却是触之一片冰凉。
他阖着眸,清隽的面上,剑眉凌厉、翘鼻高挺、薄唇微弯,俨然是一副平和睡容。
岁岁再叁探其鼻息,双手轻推着他的身子,慌张唤他,“温怀瑾,温怀瑾,温怀瑾你醒醒!你还没同我说个清楚,你起来同我解释,好不好?你解释了,我便听,你醒醒啊……”
岁岁泪流满面,晶莹的珠子滚下长睫。她仍是不愿相信地呼唤着温怀瑾,双手探向他丹田处,欲凝起他体内半颗妖丹,然他腹下空空。岁岁难以置信地再度往他丹田处凝力,却是不见半分妖丹的影子。
“不会的,怎会如此,妖丹分明还在的……”岁岁浑浑噩噩地跌倒在温怀瑾身侧,她的手紧抓着温怀瑾骨明的大掌,轻晃着,失神泣道:“你在同我做戏是不是?我认了,认了,我应你便是,你快起来好不好?”
温热的身子渐趋于僵冷,温怀瑾面上尽是死气的青白。大阏氏癫笑着执了匕首喜跃抃舞,一声声雀跃道:“死得好,死得好!那图,阿娜为你报仇了,哈哈哈哈……”
“我不会让你死的。”岁岁忽而运气丹田中的灵力,双指点在温怀瑾心口,自腹下源源不断地往指尖传送灵力。
族中所记妖邪之术,还有一种是凤凰蛊。凤凰涅槃而生,顾名思义,则是能教人浴火重生。
一狐一生只能施蛊一次,种蛊如断尾。
她先以妖力护住温怀瑾尽断的心脉,俄而幻化出狐尾,双指如锋利的匕刃,猛地向狐尾袭去。
千钧一发之际,忽被一道汹涌地灵力袭向她额前,岁岁蓦地睁圆了狐眼,猝然晕倒过去。
嫁给蛮族之后 58.剖心之法
灵力尽失的落叶,飘至一侧地上。白发苍苍一袭绿衫的老者飘忽而至,他深凝着眉,正欲向前将岁岁抱起。
疯癫的大阏氏骤然执着匕刃,袭上他面门,“妖物!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老者沉着面色,指风轻扫,落叶精准无误地打至大阏氏身上,教她陡然后撤了几步。
他身上不怒自威的架势压得大阏氏弯下腰身不住地咳喘,双腿抖若筛糠,“吾乃护佑一方的树神,岂容你这小小凡人放肆?”
忽而菩提树叶微动,似有风拂过的簌簌声响。老者铁青着脸,高声道:“神君既是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莫非是看不起小老儿我?”
月夜寂籁,灯火幢幢,王帐一片狼藉。黑云卷过夜色,猛地撕裂出一道惊雷,狠劈下辽阔的草原。狼狈倒地的大阏氏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听得外间喧嚣的兵戈声霎时扼住。
她蓦地睁圆了眼珠子,睁睁地瞧着自她面前显出的莹莹华光。自狭小的炫目白光中,忽而踉跄着走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大阏氏微张着唇,满目呆滞地看着面前青衫墨发宛若天神的谪仙男子。
肖似温怀瑾的俊容,却又比之更为完美无瑕。长生天应是极为偏爱于他,最极致的俊与美,完美的嵌合在他那张俊颜上,每一处都似是这天地间最为得意的上乘之作,鬼斧神工般的精雕细琢都不及他万分。
他通身气度斐然,是凡尘万物置于眼中如若细尘的清高仙神姿态,让人不由心生畏惧。
他无澜的眸,轻瞥了眼大阏氏,仿若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天人之势,教人油然而生不敢再觑不敢亵渎的敬畏之意。
“死不足惜。”他倏而开口,声音低沉清冷。下一瞬大阏氏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只听得一声极为短促的惊叫,紧接着便是扑通一声闷响,她已是了无生息的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珩瑾神君好大的威风。”菩提树神轻哼了一声,“神君既是重伤,怎不在神殿中修养,竟屈尊降贵来这凡尘杀一无关紧要的凡人?”
温怀瑾低垂眉眼,径直掠过菩提树,俯身一把抱起倒地的岁岁。他眸色深邃漆黑,无澜的眼波流转着,轻捏了个诀拂去岁岁身上的脏污。
骨明的大掌轻抚上岁岁滚着泪珠的长睫,在她韶颜稚齿的娇妍上轻蹭了蹭。言语恭敬着对身侧的老者道:“有劳。”音落,他欲抱着岁岁离去,却教菩提树拦了步子,一把自他怀中抢过幻化作狐身的岁岁。
“此乃我山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若是她冲撞了神君,还望神君看在小老儿的面上原谅则个。吾定会将她带回山中好生教导,便不劳神君了。”
菩提树吹胡瞪眼地睨向温怀瑾,言语虽谦恭,面上的神情却生恨不得将他狠打一顿,好为自家这只蠢狐狸出气。
然他一把老骨头,如何能打得过素以战神传说的珩瑾神君。四海八荒在珩瑾神君面前,无不是阿谀奉承,敬声尊上。想是这万万年来,也只他一个小老儿,敢在神君面前呛声了。
温怀瑾怔忪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颠墨的招子微微一动,喉结上下滚了几番,才启唇哑声道:“本君是小白的夫君,小白自该是由本君带回……”
菩提树迫切回道,“这只小狐可不是劳什子小白,神君既是要去寻尊夫人,那还请神君早先去寻为好。”
“劳烦您能否将岁岁交于本君照拂。”温怀瑾敛着气势,低声求道。倘若教天上那群牛鼻子老儿见这四海八荒都要敬上一敬的战神,也会有低声下气的一日,想是会觉咄咄怪事。
菩提树轻嗤了一声,双眉微皱,咄咄逼人道:“吾如何敢交由神君?神君威风凛凛,爱慕神君的仙子比比皆是。这只蠢狐狸,何其能得神君青睐。分明是天生灵智的修炼好苗子,现如今教神君祸害得妖力尽失,妖魂不稳,余下这半颗妖丹更是境界动荡。神君拖着重伤之姿,还想如何照拂?想她魂飞魄散不成?”
温怀瑾忽觉一阵气血上涌,喉头泛起腥甜,唇角缓缓滚出一丝殷红。他眸色微凝,修长的指骨轻拭去唇角蜿蜒而下的血珠,低声咳道:“本君能救她。”
“呵。”菩提树凉笑几声,“莫非神君是要剖了半颗神心给这只蠢狐狸不成?”他自是不信温怀瑾能为岁岁作出如此无异于杀敌叁千自损八百之举,菩提树不愿与他多费唇舌,抱着怀中孱弱的小白狐转身欲走。
忽听得温怀瑾清冷的声音徐徐压入耳侧,“本君愿受剜心之法,还望老神君将岁岁交予本君。待本君剖了半心后,烦请老神君代为照拂几日,容本君稳固神魂后再行接回。”
“神君当真愿意受这剜心撕魂之苦?”菩提树微眯着眸子,觑向温怀瑾。常人若是剖心定是必死无疑,而仙神剖心则会散去一半修为。
且剜心之术,素来艰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少有仙神愿为剖心之法,轻则修为尽毁,重则魂飞魄散再难转世。
珩瑾神君司战神一职,本应历劫休养生息。如今却渡劫失败,身受重伤,境界不稳。再要他行剖心之术,无异于教他陷入身死道消之劫。若教四海八荒知晓,定是会大发雷霆。
温怀瑾面色不改的斩钉截铁道:“区区剖心之苦,本君自是能受得。且本君所为,皆是心甘情愿,旁人无可置喙。”
嫁给蛮族之后 59.负心汉 ( )
岁岁似觉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似是有道颀长的身影,踉跄着渐渐隐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七日之后,天光乍亮,岁岁睁开眼睛。翘而蜜的长睫扑簌着,对着熟稔又有些微陌生的环境感到分外的不解。
耳侧清脆悦耳的鸟啼声声压入,洞门倏地被人自外间吱呀一声推开,来人一袭素青长衫,山涧微风拂过,吹起他长衫上的簌簌树叶声。
岁岁怔怔地躺在山洞内的软榻上,远远望着那走近的老者。她蹙着眉,狐疑问道:“你是何人?我又怎会在此处?”菩提树端着手中的药碗,几步近前,将瓷碗放置一旁后,便在她软塌一侧坐下。
“吾乃你洞前的那株菩提树修炼成的人身。”他沉着面色,指尖凝了一股力,徐徐点向岁岁额间。
小狐狸素来狡黠灵动的眸子犹带着些许迷蒙睡意,她看着菩提树眨了眨眼睛,轻问道:“我睡了多久?”菩提树探查不到,凝着眉收回了灵力。他缕了一把白须,低声问她:“七日有余,你可还记得自己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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