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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成熟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喃
桑絮转身要走,身后突然有人横臂揽抱在她腰间。
“什么时候还学会听墙角了?”
傅遇安满是笑意的话语,一扫桑絮心中难以言明的低落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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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情况好点,偷偷攒出来点。可惜还是没憋到大戏,那就下章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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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成熟时 22
桑絮回头看他一眼,拿开他正揽在她腰上的手臂,一句话没说就往偏楼走。
这回林间小路没再寻错,她走得快,还刻意多挑些两旁树木稍显茂盛的地方走。
傅遇安慢悠悠地被她落在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
桑絮走进偏楼,平日常守在一楼的女佣此时并不在。
她脱下大衣搭在沙发上,看身后的人还没跟来便先去餐厅倒了半杯温水驱寒。
喝空的杯放回桌面,玻璃杯底磕在大理石桌面的声音很清脆,盖不住大门的响动。桑絮转身进了厨房,在冰箱冷冻室拿出一盒茶叶。
偏楼不会来客,桑絮也极少喝茶,所以碧色金属的茶盒上都覆了层薄薄的冰霜。
她端着茶走回客厅,傅遇安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许久。
他面容一贯的闲适轻松,看她给他端茶,右侧的眉还挑了挑。
桑絮回眼,把透明的玻璃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雾白热气伴着茶香袅袅升腾,针尖似的茶芽浸在清浅翠色的水中,安安静静地沉了底。
傅遇安捏起杯,抿了一口,嘴唇和指尖被染上一样的热烫,舌齿蕴满景春茶的香气。
桑絮不怎么爱喝,但很会挑,张婉君教过她。
他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桑絮,轻笑,“你什么时候藏的?”
桑絮没作答,只问他:“你来这干什么?”
“送你新年礼物。”傅遇安又低头喝了小口茶水,口腔中苦涩香醇的味儿让他眼睛微微眯起,很享受。
他从前就爱景春茶,桑絮记得。
“什么礼物?”他两手空空地来,桑絮就看向他的口袋。
傅遇安把杯子放回茶几上,伸手拍了拍平整的西装口袋,又抬头笑着看桑絮,“你想要什么?”
桑絮意识到他根本什么都没带,不过是拿话逗她,奇怪的是倒也没失落,好像没礼物便没礼物,他来了,就挺让人开心。
回过头来想又怪气人的。
桑絮把头扭过去,不看他了。
傅遇安看了看腕表,起身再次平整了西服,这次还拍平了西裤口袋。他眼里盛着促狭笑意,幼稚得不行。
“我该走了。礼物晚些给你,我猜一定是你想要的。”
桑絮听闻他要走,便坐去了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她看着他,明显没有要送他的意思。
这回傅遇安主动走近,直到靠近沙发才停下脚。
桑絮抬眼看他,他恰时躬身弯腰,低头在她耳垂上落下一枚亲吻。
桑絮轻颤了一下。
“桌上的茶别倒,我晚上来喝。”
他说话时,清香的茶气裹着热意送到了桑絮鼻端。
她不爱喝茶,但他喝完茶之后的吻,是她钟爱的味道。
*
丁嘉宝在周宅的生日宴,办得与桑絮婚礼那日的模式一模一样。长桌舞台,觥筹交错,高朋满座。
不同的是,这次不只是丁学训,桑儒和丁怡也都来了。一身白色短纱裙的丁嘉宝被拥站在他们之间,玫瑰色的亮晶唇挂着晏晏笑颜,真的是一家之宝该有的样子。
“不吃些什么?”
桑絮回头,周长柏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伸手递给她一杯香槟。
桑絮接过,“谢谢。”
“你来周家也半年了,还这么客气。”周长柏伸手从后揽在她腰间。
桑絮不自然地挺直了腰,面上带着客气又亲近的笑,看着周长柏问:“有吗?”
她刻意俏皮轻语,周长柏却没有回答,只笑得略有深意:“虽是你姐姐摆宴,但作为周家的主人,我们也去和宾客面面好?”
“嗯。”桑絮应声环视宴会厅,目光正巧撞上刚进来的傅遇安。
“那是傅家少爷,贵客。”周长柏轻声在她耳边解释,边揽着她的腰往傅遇安那处走。
桑絮内心排斥而蹙起眉。她没忘上一次傅遇安看见她和周长柏亲密动作时,那晚他是怎样发疯病地去磨她。
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动,她甚至心里有股劲要催着她去拉开周长柏的手,谁知下一刻丁嘉宝就走到了傅遇安身边。
桑絮松开了指上的力气。
“傅哥哥,辛苦你一路奔波,怪我通知太晚,让你着急赶来。”
桑絮走近,听清楚了丁嘉宝软着嗓的话。
傅遇安没说话,视线转向周长柏的途中,与桑絮对视片刻。
桑絮冷淡着眼,不避不让。
他状似无由地笑了笑,看着周长柏伸出手,“周总。”
正揽着桑絮的周长柏从她身后抽回手,递与傅遇安交握,笑道:“傅少爷,听说凯悦前阵子正因为开展新媒体业务忙得不可开交,没想到还是丁家小姐有面子,生日宴劳得你也这千里奔波啊。”
他说话时,笑意满面却不带歧义,但不妨碍周遭的人再看向傅遇安和丁嘉宝时,眼神带出了然。
傅遇安没否认,视线越过丁嘉宝看向正推着蛋糕车过来的女佣。
多层的纯白蛋糕,隔圈缀着繁复的花和立体撑开的枝叶,最顶端是一只头戴王冠的白天鹅。
过分高调,过分富丽堂皇,和丁嘉宝一样。
“妹妹,不祝福我吗?”丁嘉宝眼中闪烁得意光亮,微微抬起的下颚高傲得如同蛋糕上那只白天鹅一个模样。
桑絮唇角弯起,眼中并无笑意,“那我祝你长命百岁。”
话语虽然轻柔,话意在此时略显奇怪。丁嘉宝因桑絮满是不屑和敷衍的回答心生不悦,但此时此景她完全不能发作。
她唇角硬挤出笑来,看着桑絮恨不得咬牙切齿,“谢谢。”
“呵。”
丁嘉宝看向身侧发出轻笑的傅遇安。
傅遇安低头看向丁嘉宝,又转回视线对着桑絮,“很可爱。”
一句没头没尾的称赞。
这种场合,丁嘉宝自然以为是夸她的,面上瞬时绽开笑颜。
桑絮看了傅遇安一眼,低头抿了口手中的金色香槟酒。
周长柏始终笑而不语。
“客人也来的差不多了,看你们还聊得开心,嘉宝快去切蛋糕了。”
桑絮看向正走来的丁怡,她致的妆容已经完美遮盖了之前哭红的眼圈。
再看宴会台下的桑儒,他还木着脸坐在角落,冷眼看着热闹的宴会厅,仿若身处他处。
而丁学训呢?他就像是真正的周宅东道主一般,没有丝毫疲倦地与来往的贵客一个个交谈问候。
一家的跳梁小丑,桑絮只觉得好笑。
“好呀,妈妈,我想和您还有爸爸一起切蛋糕。”丁嘉宝迎过去挽住丁怡的手臂,脑袋乖巧地偏靠她肩膀上。
丁怡面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那你和我一起去喊你爸爸来。”
“好。稍等,我马上回来。”丁嘉宝这话是与傅遇安说的,丁怡也与他们微笑点头示意。
管家恰巧走来,附于周长柏耳边低声私语。
“公司有些急事,我先去书房处理一下,你好好招待客人。”周长柏拍了拍桑絮的手臂。
桑絮浅笑应声。
等他又与傅遇安客气致歉后才离开,桑絮自觉挪去长餐桌附近,那儿周围人比较多。
傅遇安跟着站到桌边,看着沉默不语的桑絮,低声问:“又不高兴了?”
桑絮把酒杯放回桌上,看着桌上致的糕点反问,“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嗯。”傅遇安顺手拿起她的酒杯,轻晃了晃,“我也觉得你该高兴,厉害得就像只牙尖齿利的小猫,对上丁嘉宝倒不吃亏。”
“心疼了?”桑絮转身面向宴会厅。
她明知他不会,可心里到底有气。他千里奔波倒是来给丁嘉宝庆生,还说什么是给她送新年礼物。
傅遇安瞧她拧眉却不急辩解,只抬手喝空杯子里剩下的酒水,这才偏脸笑着看向桑絮,“心疼你?有。”
宴会厅突然奏起了生日歌,打断两人对话。桑絮看向亮起灯的舞台中央,那儿桑儒、丁怡还有丁嘉宝正一起握着一把银色长柄铲刀,面对舞台前一种宾客,他们利落地在已经拆分的顶层蛋糕上切出一条完整的对角线。
黏糊的奶油让他们不能像曾戳烂桑絮的心脏时那般手起刀落,但叁人脸上的笑一如既往地刺眼难看。
“谢谢爸爸,谢谢妈妈。”丁嘉宝此时宛如万人簇拥的骄傲公主,浓烈的幸福感在她脸上不需要刻意分辨。
桑絮站在原地看着,在丁嘉宝刻意扫来的视线下,她躲在身后的手不自觉紧紧团握。
然后,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掌将她全部包裹。
“开心点,我送你的礼物就来了。”
桑絮偏头看向与她无比靠近的傅遇安。
他认真地望着她,眼中情意细细密密。
一眼便能教她坠于其中,甚至无意再去担忧他们会不会被旁人看见。她此时一颗心就像被人从深海打捞,在腾出海面的瞬间,四周沉重的气压全然消失,只剩无尽的干净的氧气,还有一个令人安心的怀抱问她要不要卸下沉重的盔甲,放心靠岸。
她当然想要。
桑絮即将就要心随意动,但一对从宴会厅外慌张跑来的中年男女打乱了她的思绪。
他们的动静很大,身上还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西装与长裙,一路大跨步地做出噪音却毫不在意,只奋力冲到舞台下。
“妮妮,你不是他们的孩子,你是我的女儿。”
那对男女双眼紧紧扒在正被桑儒和丁怡左右簇拥的丁嘉宝身上,嘴巴里不断地、大声地呼喊。




葡萄成熟时 23
珠光宝气的宴会厅此时宛如灿光下死寂的墓穴,单曲循环的生日钢琴曲弥漫在沉默的空气中,优雅,尴尬,突兀,滑稽。
陌生妇人对周遭一切视而不见,双眼紧紧凝望着舞台中央身穿华服的女孩,她年轻姣好的面容与妇人记忆中的自己慢慢重迭,只一面就足够她们万分确认。
喜极而泣。
“妮妮,你不是他们的女儿啊,你叫郭妮,你还记得吗。十九年,不,再过叁个月就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啊,妈妈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一直在找你,我找了二十年。你还记得我对不对?你丢的那年已经四岁了,你一定记得对不对?对不对!”
二十年流浪似的生活并没有彻底改变她带着别扭的乡音的普通话。随着越来越激动的言辞和情绪,她整个人变得十分难以自持,他的丈夫闻声转回了望向丁嘉宝的视线,赶紧从旁揽住妻子的肩膀。
陌生夫妇因为孩子的丢失而一同经历了许多年的身心痛苦。不知是一起相对流泪过多少次,才能让他们此时连眼眶蓄泪的神态都一模一样。
“当年,你丢的第二天,警察就带我找到了福利院,可就那么快!就那么快!我差点就要找到你了,你却偏偏前一刻就被带走了,他们都不肯告诉我带走你的人的信息,连警察都不肯帮我,我上诉,我告状,我什么办法都试了,可他们说我没有证据,我不能证明被带走的人是我的女儿!可笑啊!我为什么还要跟他们证明,跟那些合伙偷走我孩子的人证明!你是我的女儿!可恨啊!他们都知道你在哪,他们都知道我丢了孩子,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我只能自己去找!我和你爸爸几乎踏遍了大小城市,但我们始终找不到你了。不公平啊!妮妮!妮妮,你看我们,我是妈妈啊。”
她高声哭泣时泪水沾湿了脸侧凌乱的发丝,但依然不管不顾地大声宣泄着。女人没有妆容的黑红面颊上有过分显老的皱纹,鬓间黑发中夹杂数不清的灰白,这些不仅不符合她实际的年龄,更加凸现了她与丈夫同这个富丽堂皇宴会厅之间的格格不入。
但他们谁也不在乎,因为这里的人没谁能懂得他们所经的那些岁月沧桑和人情冷暖。也或许他们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别人,他们此时都只能看见台上站着的与他们格外神似的女孩。
即使女孩与她身旁的男人也有着如此相似的眉眼,那些都被他们偏执地忽视了。
在苦寻多年终于来到的这一刻,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信的。
在震耳的哭闹声中,台下众人却安静得仿佛都中了咒。他们一动不动地矗立在旁,努力把持面容的平静,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在这样隆重又诡异的场合里,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尴尬秘辛,而被人挖掘出他们心中真实的,难以置信的,又偷着点幸灾乐祸的细微神情。
在没有定论前,他们必须小心掌管着自家的面子,努力佯装镇静地望向那对奇怪的夫妇,当然也有人正试着不着痕迹地往台上去偷瞄站在原地的一家叁口。
那对被人说是偷了别人孩子的夫妻,还有一个漂亮的假千金,他们正一起紧握着蛋糕铲,吹熄的蜡烛无需照亮他们僵着笑的脸。
丁怡最先反应过来,她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涂着浓烈红甲油的指尖直指台下那对陌生夫妇,之前的笑意在出口的厉声呵斥中瞬间消散。
她凶厉叫嚣女佣把他们赶出去,面容正义地仿佛是被人侵犯领土的女王,又或者,是像被人踩了尾巴的、戳中痛楚而不断跳脚施咒的女巫。
那张美艳的脸没有变,丁怡却不像平时的丁怡。
桑儒感受得真切。
台下夫妇二人激动得很,力气也被旁人不带善意的拉扯激出蛮横,一下子没人能带离他们离开。
丁怡趾高气昂的命令在一声声的重复和依然失控的局面中渐渐失了气势,没有底气的叫嚣即将沦为旁人今夜之后的言谈笑料。
作壁上观的客人已经与束手无策的佣人们站到一起,丁怡看得见,他们每一个人都抬头望着她,等着看这出可笑的闹剧如何场。没人来帮她,她最初的愤怒和心虚已经迅速发酵,变成绝望。
其实场面不应该这么难以控制,丁怡也不该这么快就对众人认输。如果她始终理直气壮,说不定还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这时就不得不说,傅遇安对人心拿捏得是又狠又准。
因为桑儒也在场,还就在丁怡旁边,她丝毫情绪,此时都躲不过那个男人的眼睛。她心底惧他知道真相,也正因为此,惊恐与心虚只令让她手脚发麻,让她完全不能像往日那般惺惺做戏。
她心里的鬼终于要落到无处遁形的境地。
丁怡也知道,她完了。她的爱到底害死了她自己,或许还要牵连着让丁家在南安颜面扫地。
她僵在原地,不敢与桑儒对视。
桑儒在丁怡冲女佣发号赶人施令时就已经看向了她。在她安静下来后,轻而易举地从她微张嘴唇的侧脸上,寻见正一点点从盛气凌人的表情下龟裂出的慌乱哀怨。
桑儒原本只因台下发疯闹场的陌生夫妇气闷不已,却在发现丁怡眼眶里不断涌现的慌张害怕时,情绪猛然停滞。
“把客人请到偏厅来。”在场面彻底失控前,丁学训终于从外面找来了侍者,好言好语地试图把不顾一切搅乱生日宴的夫妇二人请离这里。
原本还算清醒的丈夫心里略微的愧疚感在丁怡毫不留情的撵骂声和纷涌而来驱赶他们的佣人中窜成冲天怒火,他身躯干瘦却能大力挥开侍者,无人再敢上前。
丁学训只好亲自过去请。
男人面对这个西装革履的礼貌老者,终于逐渐冷静下来。
他揽着哭嚎的妻子,面容冷峻地看着老人,而后又看向台上的丁嘉宝,面容不禁柔和许多。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丁学训随即把丁嘉宝喊下台,哭闹的妇人突然冲到丁嘉宝身边,丁嘉宝拧着眉侧身避过,一语不发地率先走出宴会厅。
夫妻二人紧跟其后。
“不用担心,只是个误会。”丁学训笑着向众人解释。
有人立即就跟着出来讲些客套的场面话,看起来是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丁学训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望了仍傻站台上的丁怡和桑儒一眼,然后转身冷脸走了出去。
丁怡毫无知觉,在终于鼓着劲看向桑儒时,又心惊胆战地避开了他的眼睛,只盯着他额角越来越凸显的青筋。
她垂下眼,伸手握住桑儒的手腕,然后慢慢发力,越握越紧。
她从没想过真相能有被揭开的一天,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竟会这样害怕,比多年前桑儒用最恶毒的言语辱骂她时还要害怕。
他怕下一秒他就要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他本就不爱她的,从来没有爱过,她知道,他只爱他自己。
丁怡不顾旁人,无声流泪。
桑儒不加掩饰地审视她,一言不发地暗自梳理那妇人的话,暗自揣测答案。
怒火重新在沉默中越燃越旺。
多年上位者的身份多少给了他自持的惯性,却不足以完全压制他此时的暴躁。
他瞪视丁怡,一指一指掰开她紧握他腕骨的手。
摊着垂地红布的高桌上,美华丽的纯白色蛋糕对内衬出丁怡被掰扯得胀出血紫的指尖,对外又完美遮挡了他们两人纠缠的动作。
桑儒下着狠劲去挣脱,丁怡终于忍受不住几乎要骨折的疼痛,无奈松力,桑儒趁机大力甩开她的拉扯。
面前的蛋糕被他一齐掀翻在地,刚恢复窃窃私语声的宴会厅,再次陷入寂静。
桑儒才刚挣脱丁怡的桎梏,立即就被粘腻的奶油沾了满手。
奶油不像是人的肢体交缠,说弄掉就能立即分开干净。正如肢体交缠也不能简单概括出他和丁怡的关系,说分开就能彻底断绝关系,一道抹杀这几年的生活。
桑儒低头看着地上摔成一摊的奶油蛋糕,高级美的样式已经烂成了丑陋无形的丘堆状污物,上面还翻着夹心的巧克力酱,黑的,白的,全搅混在一起。
分不清了。
桑儒捏着一手的粘腻,转身从台侧小门离开。
*
一场不欢而散的狗血生日宴隆重拉开了新年的序幕,主宅宴会厅隔壁灯火通明的偏厅正向外昭示这不平静的一晚还没有结束。
不过,那都与桑絮无相关。
她安静地坐在偏楼客厅,不常开的电视此时正播着元旦晚会。它已上演至高潮,歌舞升平,其乐融融,她面无表情却看得认真。
除了电视的屏幕,这里只剩沙发旁本作装饰用的竖灯亮着,不能照亮屋子,只够给她的身影打上了一层朦胧毛边。
傅遇安推门进来时,一眼便看见孤坐客厅的桑絮。
他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
桑絮没反应。
“我的茶呢?”他扫了一眼空无一物的茶几,伸手覆上她的手背,食指拇指一起捏了捏她的食指指尖,像是在提醒她,他来了。
桑絮扭头看他,“我倒了。”
傅遇安拉过她的手,肩背向后靠进松软的沙发里,动作十分自然随心地把她的指尖举到唇边,轻吻一下,“可惜了。”
桑絮抽回手,起身去了厨房。
片刻后,她端茶出来,把冒着热气的茶摆在傅遇安面前的茶几上。
她没坐,就站着他面前。
傅遇安抬头看她。
“谢谢你的新年礼物。”桑絮轻声说道。
傅遇安仍望着她。
光线太暗了,他们看不清彼此眼中的神色,但气氛无疑是好的,是他们想要的。
“我现在,又不想喝茶了。”
桑絮听见他说。




葡萄成熟时 24
傅遇安抬手,再次握住她。
桑絮没有动,只问他:“那你想做什么?”
傅遇安微微施力,桑絮被拉倒坐到他腿上。
“喜欢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桑絮对上他的视线,近距离地注视,反问:“丁嘉宝真的是那对夫妻的孩子吗?”
傅遇安的手臂从后圈握她的腰,手向前找到她的手,掌心贴合她的手背,重新与她十指交缠,然后,惩罚似地缓缓紧指骨。
“怕我是为了讨你开心,特意找人演戏骗你?”
桑絮垂下眼,看见光亮的电视屏幕在他修剪得干净的指甲上反射出浅淡莹白,而随着他的动作,她指间的痛麻感愈发明显。
“我只是,一时不知道……”
她平静的面容上并没有喜色,甚至眉眼看起来有些耷拉,神也不算好。
“不是和我说谢谢吗?我以为你会高兴。”傅遇安垂头埋在她颈窝,闭上眼轻叹一声。
“看着桑儒当时的表情,还有丁怡绝望落魄的样子,我也以为我会高兴。”桑絮松懈了浑身力气,把重量全倚在傅遇安身上,一同闭上眼睛,“可现在我的脑子里,总是在重复那个陌生女人的哭声。她一直在哭,一直哭,哭得我头疼。”
她的声音很轻,很急躁崩溃的话从她口中出来,总是不咸不淡的样子。
傅遇安抬头,凝视她不时轻颤的睫毛。
“我心里好难受。”桑絮睁开盈满泪的双眼,看着傅遇安。
电视的元旦联欢晚会正巧落幕,主持人和所有参演人员一同站上台前谢幕,告别的镜头轮番跳转,让这个昏暗沉闷的客厅随屏幕光影明明暗暗。
傅遇安没有说话,只双臂揽过她的后背和腿弯,突然站起身,往二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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