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葡萄成熟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喃
桑絮乖乖点头,加快脚步跟上桑儒已经可以放慢的步伐。
路口,一辆黑色轿车靠边停着,低开的窗户露出司机的脸。
桑絮认识他,之前是她姥爷的司机,她也只在小时候见过几次,因为在姥爷去世后,桑儒就把这车编号成了厂里的公务车,他很少私用。
“爸爸,今天是厂里的司机叔叔送你来接我吗?”
“嗯,事情突然,他帮忙送我来。”桑儒带着桑絮坐在后排,跟司机说,“咱去市医院。”
“现在去看傅叔叔吗?”桑絮察觉怪异。
桑儒点头,抬手摸了摸她头发,“先和你说说吧,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桑絮有不好的预感。
“你傅叔叔可能快不行了,他手术后情况一直不稳定,昨夜里急性休克进了抢救室,医生才发现他术后出现肺栓塞。之前原本就是肺上的手术,这二次开了刀口,生命体征骤降,医生说他求生意识不高,可能会撑不住。”
桑絮听不大明白这些病名或医理,只在知道这个结果时眼圈就不自觉发热。
她垂下头,看见自己握紧的双手,是下意识的紧张和担忧。
她知道,此时的自己除了在为那个笑容和蔼的傅叔叔惋惜难过,心里还正无法控制地、更多地去替另一个人担忧、打算。
余暗……
他知道了吗?
他要怎么办?
桑絮乱糟糟的心里,扒不出答案。





葡萄成熟时 18
桑儒在前面推开病房门,桑絮先看见站在床脚的余暗。
他手扶床尾栏杆,垂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容。
病房里还站着不少人,大都是西裤衬衫或polo衫的打扮。他们中有人认识正带着桑絮往屋里走的桑儒,竟在这种时刻还上前与桑儒握手攀谈。
桑絮没再理会这些提早来奔丧的傅亦山的同僚,只默默停脚在余暗身边。
她先看了眼病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傅亦山。
因为中考,快有一个星期她都没来医院看望,没想偏就这几日,伟岸的中年男人瘦得快脱了型。
他没有家人,快死的时候身边也只有养了叁年的余暗守着。
同事是同事,邻居是邻居,临终前他们终是和家人不一样,他们无法同傅亦山念叨些活着的人的不舍和难过。
会失了分寸,越了边界,这种感情不论真假都会让旁人觉得怪异。
所以没人去做。
室内逐渐静了下来,偶有站在角落的人轻声交流两句,其他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傅亦山身上。
他还是那样安静地平躺在病床上,没有大口喘气吸氧,也不见有半点惊恐或动作。他的目光始终虚浮着朝墙上望着,里面的光越来越失神空洞。
“傅哥,傅哥。”桑儒还是没忍住,他走上前握住傅亦山的手,虽然明知这时唤他回神还不如让人就那样安静无牵挂地走。
傅亦山缓缓转动眼球,看向他。
桑絮看得出,他只是偏转个视线,都像是劲了力气。
“余暗。”
他是对着桑儒喊。
桑儒以为傅亦山是托孤的意思,立马低声应,“傅哥,您放心,以后余暗也是我的孩子,您放心。”
这种简单的承诺,在这种氛围下说出口,连桑儒都鼻酸眼热。
傅亦山喘了声气,很微弱继续喊,“余暗。”
余暗终于走了过去,桑儒让了位置,他站到床头。
傅亦山看着他,似有若无地表情变动,像是笑了,又像没有。
桑絮一时分不清,又见他企图抬起手,余暗先伸手握住他。
“和傅局说说话吧,他想和你说话。”有傅亦山的同事开口催促。
桑絮担忧地看着余暗,他仍是垂着眼看傅亦山,一言不发。
就在连桑儒也想开口喊余暗时,傅亦山又缓缓开了口。他气息微喘,只与余暗说了两个字胸口便是一阵急促起伏。
“放,心。”
已是气若游丝的挣扎。
余暗明白他的意思,傅亦山终于在死前给了他答案。
“张婉君是这个病房的家属吗?”
有护士推开门,询问声打破了沉重的气氛,除了沉默的余暗和奄奄一息的傅亦山,大家都往门口看。
桑絮就站在床尾处,离门不远,她先跑到护士身边,“是我妈妈,她怎么了?”
护士看她一眼,“出了交通事故,在急诊,要不是有这层的护士路过急诊科瞧她眼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怎么一问叁不知?”
护士后面说的话桑絮都没仔细听,只闻张婉君出了交通事故,她脑袋里就“嗡”得一声要炸。
“她人呢?!”
桑儒几步跨过来,把面前的护士吓了一跳。
“人没事。”护士打量了这个急躁的男人和明显未成年的少女一眼,“你俩谁跟我去一趟急诊,给她做个登记。”
*
等见到张婉君,桑儒和桑絮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人的确没事,甚至连眼圈都没红。
“妈妈,你没事吧?”桑絮跑过去,前后给张婉君用目光检查一通。
“哪有什么事。”张婉君拉住她,“你怎么来了?”
“我就在楼上……”桑絮话说一半,就见随便应付完护士问询的桑儒一把拉住张婉君,给人紧拥进怀里。
爸妈太恩爱,气氛略微尴尬。
“絮果还在。”张婉君手忙脚乱从他怀里挣脱。
“怎么就出了事故。”桑儒不放心地又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路上被人追了尾,我没……”
张婉君没解释完,一个陌生人就从她身后走来,“你是没事,我都被吓死了,这是你家里人吧?”
张婉君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
这人看向桑儒,竟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我真不是故意撞上去,这位女士突然半路急刹车,一路绿灯我正常车速跟她后面,哪曾想要停车,根本就刹不住,两车就撞了。不过真是很轻微啊,刹车都被我踩死了,急慌慌下车询问她情况,怎么是一问叁不知啊……”
这人说话言语动作虽有些夸张,但桑儒见张婉君一脸窘迫,便知是实情。
“还以为轻轻追尾也能给人撞伤脑子,就火急火燎打了120,一通检查下来,人医生说没什么事,谁知她还是什么也不答不上来啊。”
“我现在想起来了。”张婉君拉着桑儒的手,小声解释。
桑儒拍拍她的手臂,示意安抚,又朝那人说道,“很抱歉,我妻子这几天比较疲累,状态不好。这检查我们自己交,也耽误你时间了。”
那人一瞧这家夫妻俩都挺好说话,也算松了口气,“不至于不至于,追尾也是我的责任。就是下次还是多注意……”
他看了张婉君一眼,有些话没说出口。
任谁都知道这人一问叁不知,肯定不是什么疲劳或者状态好不好的问题。
“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去吧。”张婉君等那人走了,摸摸桑絮的头,与桑儒笑着说话。
“车钥匙。”桑儒朝她伸手。
“也不至于吧?”张婉君嘴上是这么说,还是老老实实把车钥匙交了桑儒。
“以后去哪就告诉我,我送你去,你不要再单独开车出来了。”桑儒把钥匙装进裤子口袋。
“你工作那么忙……”
“那就打车。”一副不容商量的语气,张婉君无奈沉默。
桑絮拉她的手,“爸爸也是担心你。”
“我知道。”张婉君笑得温柔,倒是半点没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往这边走,不是回家吗?”她跟着桑儒和桑絮,发现竟又往医院里头走,那儿只有住院部。
“我们要去探望谁?”她看向自己的老公和女儿。
他俩也正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絮果儿:我妈傻了。
傅小狗:我叔死了。
【你俩先抱一个吧,彼此安慰取暖,毕竟狂风暴雨还在后面】




葡萄成熟时 19
景春公墓。
这场葬礼很简单,或者说根本就算不得葬礼,这些站在病房里看着傅亦山死去的人,现在只是换了个地方。
余暗作为唯一的亲属,是最后一个在傅亦山与他妻子的墓碑前献上白菊的人。
墓前的花束已经堆成山丘,他把花摞在最上面,遮挡住遗照上都笑得柔情蜜意的夫妻二人。
至此,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桑儒和张婉君带着前来参加悼念的客人去了酬谢酒店,桑絮跟在最后面。等与那些人稍微拉开点距离后,她伸手拉住了余暗的手腕。
炎热的夏天,他的体温像冷血的动物。
“余暗,你没事吧?”
余暗回头看她,眼神中没有太多情绪。
“没事。”他表达得很清楚,言语是过分的理智和清醒。
桑絮敏锐地察觉此时的余暗有点不太一样,这个念头刚萌芽就被她本性生出的对他的心疼与可怜碾压,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来不及细想。
“以后,你还有我。”
她开口安慰他,话没过大脑直接就吐露出来。说完了人家没有回应,她才感觉唐突而稍得局促不安,心脏也狂跳起来,耳朵迅速晕出两抹不自然的红。
桑絮低下头也能感觉到,站在她面对面的余暗,正静静看着她。
直到张婉君从前路绕回来,催促他俩赶快过去,桑絮这才后知后觉回拉他的手。
而余暗自始自终没有回答。
*
录取通知书下来一个月后,一高的高一新生开始军训。
余暗和桑絮这回进了同一个班。
自从公墓那次冒失的安慰没有得到回应后,桑絮再也没有对任何人表露过她内心情愫的萌动。她已经决定把这份悸动深埋在心里,当成青春期的秘密守护起来。
但一个人的感情最是藏不住的,每每看向他的眼神、不经意的言语,或者潜意识的动作都让它在你生活的细枝末节中暴露无遗,自以为的完美隐藏,旁人却早了然于胸。
当局者迷。
“余暗还没来呢?菜都要凉了,絮果,你去隔壁喊他。”张婉君从厨房端汤出来,看客厅还是只有桑絮一个人。
“哦。”桑絮起身往外走,脚步轻盈。
自高中以后,中午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回家,晚上又有晚自习,所以一日叁餐都差不多是在学校食堂解决。除了偶尔的夜宵和周末的叁餐,桑絮能和余暗一起吃饭的机会已经少了很多。
但今天例外,不仅是周六,还是她的生日。
她拉开了余暗一贯不上锁的大门,走进院子摸了摸窝在窗台鸟窝里贪睡的黄鹂。正准备进去,余暗已经推开门出来。
他手里抱了个半人高的娃娃熊。
桑絮的目光从娃娃熊脖子上的领结抬到余暗脸上,她还没说话,余暗先把熊递到她面前。
“生日快乐。”
桑絮双手接过来,脸上已经绽开笑,脸颊也变得粉粉的,“怎么还给我买东西啊。”
往年生日,余暗总会给她做一些漂亮又少见的工艺玩意,有木雕的小鹿,有陶的笔筒,这花钱买娃娃还是头一次。
“不喜欢吗?”余暗看着她。
他黑沉的眸让桑絮心跳加快。
“喜欢,超喜欢。”桑絮低头看自己双手抱在怀里的娃娃,“走啦,吃饭了。”
她今天梳了马尾辫,藏不住发红的耳朵尖。余暗看了一眼,回目光,“你先回去,我去拿个东西。”
桑絮看了进了屋,这才往回走。
张婉君正掂着一个包装美的蛋糕站在自家大门口,看桑絮从隔壁出来,对她笑了笑,面上略抱歉。
“你爸爸今天中午有应酬,说是推不开,他的助理刚刚送来了蛋糕。”
桑絮抿抿唇,心中刚起的雀跃顷刻间就沾了水,湿着翅膀便跳不起来。
桑儒的工厂到底还是顺应政策由私转公,成了国企底下的一个分支,职位从厂长变成了国企部门经理,人却愈发忙碌,不回家吃饭是常事,但缺席女儿的生日,这是第一次。
桑絮看得出张婉君此时心情也不太好,她懂事地敛起失落,把娃娃熊单臂搂住,另手接下张婉君手里的蛋糕往家里走。
“不知道爸爸给我订的什么口味,我猜是草莓。”桑絮笑着问张婉君。
“回去看看。”张婉君看女儿没有不高兴,心里才松快了些,她看向女儿抱着的半人高的娃娃,“这是余暗送你的?”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大的熊娃娃。”桑絮拉开家门,让张婉君先进去。
“看着就不便宜,他对你太舍得了。”张婉君半是埋怨半是心安。
两个孩子感情很好,即使现在这个年纪有些敏感,动不动就和早恋扯上关系。但她不反感,毕竟她和丈夫也是这样一路走来。
但该建议的还是得说。
“他现在还是学生,你傅叔叔虽然给他留了钱,也还是节省些好,你和他关系好,这些话你平时多说说他,别让他乱花钱。”
“他很少花钱的,也就对我大方。”桑絮很难掩盖自己内心的窃喜得意。
张婉君还要说什么,就见桑絮已经把蛋糕放在桌上拆开了。
“啊!是翻糖蛋糕!爸爸万岁!”
张婉君由她眼中的惊喜看向桌上造型美的蛋糕。
粉色的蛋糕四周画着繁复的花纹,中央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芭蕾舞裙、头戴皇冠的小公主,她的裙摆层层迭迭地蓬开,立起的脚上有双雕坠蝴蝶结的绑带舞鞋。还有几朵白色五瓣小花在她脚下盛开,与这个一身纯白的小公主交相辉映。
它漂亮致得不可方物,这是景春没有的,张婉君也头一次见。
甜香的气味在空气中逐渐飘散开来,桑絮认真地观察它的每一个细节,几乎快闻不到饭菜中的烟火香。
这个她只在图片上见过的美蛋糕让那点失落一扫而空,怀里的娃娃熊也被她的体温染上热度。
即使爸爸因为工作忙没有赶回来,她此时也真的非常开心。
因为那时候的桑絮还不明白,甜蜜美满的生活总多注重内容而非形式,只有空虚冷漠的人生才会因为美丽却空洞的事物忘记生活本质。
傅小狗:絮果儿,我和你爸一起给你上了人生一课,你懂吗?哎,真是父爱如山。
絮果儿:呸!渣男!




葡萄成熟时 20
桑絮的生日于余暗而言,不过是多吃一块蛋糕的事。他看着厨房里忙碌拾的张婉君,心里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这几日思来想去必须做的,才是正事。
余暗的手指在裤兜里捏紧了那几页薄薄的纸,朝张婉君走去。
“姨。”
张婉君闻声停下手里动作,回头看,“余暗呐,怎么不去睡会午觉?”
余暗摇摇头,“我不太困。”
“那你给池子里的杨桃捞出来放篮子里沥沥水,拿去客厅看电视吃去,都是洗干净的。”张婉君把手边最后一个盘子放到水龙头下冲洗,直到手指摸上去没有泡沫的滑腻感,她拧住了水龙头。
余暗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兜里点池子里的水洗了手,把杨桃一个个捞进水果篮子里。
“我再去院子里摘点葡萄。”张婉君解开腰后系的围裙绳结,挂到门后粘的钩子上,“说是金秋十月果飘香,可你瞧今夏的怪天也知道,北边大旱,咱这又是降温又是冰雹,跟发了灾似的,藤上的葡萄花都凋得七零八落的,现在马上该降温了,葡萄没结多少不说,底下都还泛着青,也就絮果闹着吃。”
余暗已经把杨桃都捞到篮子里,于是跟着张婉君去了院子。
他从屋檐下搬来人字梯子架在葡萄藤下,“我来,姨。”
“慢着点。”张婉君伸手扶住梯子。
这葡萄藤虽没谁日日心浇灌,但张婉君闲时也多顾及,可能真是天气异常,往年硕果累累的架子上如今竟没多少可选。
勉强挑了几串品相稍好的,余暗从梯子上下来,把装着新剪的几串葡萄的小菜盆放低给张婉君看,“捏着还硬,应该不大甜。”
张婉君笑着伸手掐了几颗果,葡萄表层的霜泽仍牢牢扒在它青紫的皮上,是没熟。
“已经是紫得最多的几串了,等会让絮果尝尝,再酸她也得吃完。”她与余暗说笑。
余暗也笑,“我先去给洗了。”
张婉君看他抱着菜盆进了屋子,没多会就又在厨房的窗口瞧见他低头一颗一颗地洗葡萄的身影。
欣慰也心酸。
张婉君坐到葡萄藤下的石凳上,想起女儿无忧的笑脸,小猪一样爱躲懒,吃饱拍拍肚子就跑睡去了,再瞧这没大她几岁的余暗,勤快而异常有眼色,反教人心疼。
“姨。”余暗洗好了葡萄走回院子里,在张婉君身边坐下,“我有事想跟你说。”
“嗯,你说。”张婉君瞧他似有正经严肃的脸,不禁笑笑。
等看清余暗摆在她面前的是什么,脸上的笑容便慢慢敛了下来,“这……”
“姨,这是傅叔留给我的,我想给你。”余暗抢先开口。
张婉君没伸手,不解但更是不认同地摇头,“傅哥留给你的,自己好。”
余暗低头看自己手里这张已经窝出褶皱的老旧存折,低声说道,“傅叔给我留了房子和钱。房子我已经日日住着了,但钱我用不到。我知道桑叔工作有变动,对家里入多少有影响。这么多年我一直受姨的照顾,这钱给您用是应该的,傅叔知道也会觉得我做的对。”
“对什么啊,你这孩子。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虽然你桑叔换了岗,但担负一家四口吃穿用度还是绰绰有余。这钱自己好,以后你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就安安心心把钱存在银行里,备着以后。”张婉君抬手摸了摸余暗的头,这个善良诚恳的男孩让她心生暖意,只想跟孩子多说些剖心的话。
“傅叔给我这些钱,是怕我万一没人管饿死街头。”余暗抬起头,看着张婉君的眼睛,“但是,姨,你不会不管我的,对吗?”
他执拗地朝她伸出捏着存折的手,话里却有小心翼翼的不安。这令张婉君心酸,眼眶直泛热意。
“说什么傻话,你就是姨的孩子,你跟絮果在我心里是一样的,我和你桑叔都不会不管你。”
“那姨把钱着,密码是880314。”
他言语不肯退让,对峙时的倔强最终逼得张婉君伸出了手。
“先说好,这钱我只帮你拿到高中毕业,到时候你上大学会是比不小的用,那时候你也成年了,我立即给你。”张婉君拿起存折侧边两脚,一个不慎存折里页从下面刷刷掉出。
她没细看页面机打的数字金额,倒先笑着看向余暗,“你和傅哥还真是不拘小节,存折都烂成这样了……”
屋里电话响起来,张婉君把掉在地上的几页和存折壳子一起放在石桌上,起身抬脚往内走,“我先去接个电话。”
留余暗一个坐在院子里等,他抬头看头顶上深绿的葡萄叶默默出神。
几分钟后,张婉君推开门从屋里走出来。
余暗听见这扇纱窗门的响动,转回头。
“正好我下午要出去了。到时候先去银行把你的存折换成卡,省得存折烂成这个样子,以后银行要不认账了。”她边笑着说话边来到石桌前,弯腰把存折和掉出的纸页拢到一起,“密码不会变,还用……”
她想了会还是没想起来,笑里就有些不太好意思,“最近睡眠差得很,记性就更是没法提。以防万一,你还是写下来吧。”
余暗点头,跟着张婉君进了家门,用她递来的笔和纸写下一串数字。
等她把纸和存折都放进沙发上的手包内层,余暗开口问,“姨,你下午要出去吗?”
“是啊,刚你桑叔的前同事打电话说找我,也不知道什么事。”
“姨,今天下午四点半,絮果儿在人民剧院有场舞蹈比赛,她没和你说吗?”余暗开口提醒。
“哦,对对对,我竟给忘了!”张婉君拍了拍脑门,脸上满是懊恼之色,“四点半对吧?正好我和人约的两点,差不多四点之前我就赶过去。”
*
桑絮醒来,两点零五。
她拉开卧室门,发现家里只剩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的余暗。
“我妈妈呢?”她身上还穿着午睡前换的过膝裙,上面印了只粉色的胖兔子在啃胡萝卜。
余暗记得这睡裙她穿的有两年了,现在再看,大小长短仍适宜。
“姨出去了,过会我先陪你去剧院,她说她比赛前会到。”
桑絮点点头,视线落在茶几右侧玻璃盘子里的那串葡萄上。
她下意识往窗外的葡萄藤上看了眼,又看向余暗,“摘葡萄啦?”
余暗点头。这回他没回目光,静静看她满心欢喜地跑到茶几旁蹲下,随便捻了颗圆溜溜的葡萄放进嘴里,然后立马就变了脸。
“也太酸了!”
桑絮皱着脸把嘴里的葡萄吐在手心。
旁边的人轻笑出声。
口中津液因为味蕾的刺激还在不停分泌,桑絮自知自己此时的表情因那颗酸涩的葡萄捉弄定不好看。下一秒尴尬和气恼陡然攀升,她脸颊随之生热,只得抿唇刻意忽视正笑着的余暗,起身小跑去厨房把手心粘腻的汁液洗个干净。
清凉的自来水慢慢冲刷掉少女的窘迫,身边有人递来毛巾。
1...34567...4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