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短篇集】我心匪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久辞
扬州是个温柔风情的地方,普通人家对此早习以为常,甚至也会趁着热闹来看看各式美人姑娘。去岁谢渺到扬州时未能赶上,今次听流光提及,便应了下来。
阿清也是爱热闹的,待到了选花魁那日便关了门去凑热闹,也趁机见见月余未见的谢渺。谢渺同容珏一般谨慎,怕仍旧有暗探,便让流光给她寻了一套男装,搬做书生混进人群里。
水乡多的是美人,坊中女子更是各有所长,从琴棋书画到说唱逗趣,每人都能掌握一二。这其中就数流光最不中用,琴棋书画她无一精通,戏曲小调更是摸不着门道。可只要她装模作样走走过场,便能年年拿魁首。每每提及此她都觉好笑,妩媚的桃花眼上挑,同谢渺道:“那些个书生公子个个徒有其表,圣贤书念到狗肚子里去了才能被我迷了心窍。”
今年也无意外,她方款款上台,下面便呼声震天。谢渺被阿清拉着往人群里钻,终究是名门闺秀,做不出推搡别人的事,同阿清嘱咐几句后退出人群。恰好旁边有另一家教坊的姑娘在休整,其中一人念叨:“也不知有什么好办,年年被妈妈管着练琴,也比不上人家在台上笑一笑。”
“她一年接客不过二三次,谁不是把银子当流水才能见上她一面,这可免费一睹芳容的日子自然是人人争先。”
如她们所说,流光能这么受欢迎全因难得。她身为映秀坊的花魁,却是不轻易见人,若要一睹芳容就要出得起价。扬州城和江湖上处处传她如何美艳,自是引人浮想联翩,可出得起价钱的人少之又少,大家也就趁着这个日子看上一看。
谢渺噤声,权当没听见这番话。正欲走却被方才说话的姑娘发现,唇红齿白的公子哥,哪个姑娘不喜欢。馨香的身子靠过来,软声叫她,吓得谢渺连连告礼离开。
随即身后又有嬉笑的声音传来,“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出来看热闹,你也去打趣人家。”
似有人在笑,声音太小,被喧嚣淹没,穿不到耳边。
流光又得魁首,按规矩六日后便会在映秀坊选一位支持她的宾客当恩客。如何选,要选谁,全凭她心情。接下来的事谢渺已不需了解,她也已准备等几日回去。
映秀坊分内外两坊,外坊宴客,也住寻常姑娘。内坊便是阿无的地方,没她命令无人敢造次。谢渺住在内坊,已在想是要回去继续开书肆还是暂时换个地方。流光却跑了来,让她帮忙出个极难的考题,她要让那些跃跃欲试的男人全都铩羽而归。谢渺替她写了几个对子,后又添两首诗,流光这外行也看出其难度,欢喜地拿着东西离去,走前还让谢渺届时若是无事可以去看。
光是想想已知届时是何等局面,谢渺自是不愿去凑这个热闹。可选恩客那夜,忽有小丫鬟跑来寻她,说是她给出的题目皆被一位公子对上,流光姑娘心下不服气,邀她去帮忙。
谢渺知晓流光好胜的性子,便寻了一方面纱带上后随丫鬟去外坊。外坊和内坊之间隔着一条河渠,引瘦西湖的水流,养坊内花草。丫鬟在前引路,谢渺在后跟随,方挨近内坊一栋秀楼便听见喧嚣声。她看一眼高挂的绯红灯笼,房檐回廊上蜿蜒的水红纱巾格外暧昧。这还是她第一次夜间到外坊,与白日里寂静不同,是另一个热闹天地。
因戴了面纱,谢渺进入秀楼时并未有过多的担忧,而且她对流光和阿无很是放心。丫鬟带着她从无人的侧门进去,沿着楼梯上二楼。一路行来都无事,甚至未引任何人瞩目,却在过回廊时快速窜出一人影。谢渺惊诧,还未看清人影,眼前的丫鬟已被点晕在地。随即人影站定,谢渺看清他的模样,想搀扶的动作僵在原地。
对上眼前人沉沉的黑眸,谢渺下意识往后退,对方却不给她机会,阔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窜进旁边的房间。他的掌心滚烫,动作也格外用力,提醒着谢渺这一切都是真实。她曾想过若再见容珏会是如何,却从未想过会是这般。
容珏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露在面纱外的双眼,似想透过这双眼看透她心中所想。谢渺心中慌乱又惊骇,好在她也不是遇到意外便只会坐以待毙的绣花枕头,趁着容珏不说话的空档快速思索着要如何应对。
随即她避开目光,压低声音开口道:“公子可是来见流光姑娘的?流光姑娘还在前面,不若我领公子过去?”
如今她只有装作不认识他来莫混过关,只要她咬死不承认自己是谢渺,爷爷便能带着谢家不承认她。那么她便可以不是豫王妃,而是扬州城里开书肆的言姑娘。
抓紧她的人未松手,眼眸冷淡,嘴角却有笑意。
“怀霜,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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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短篇集】我心匪石 【御街行】朱砂
「柒」 朱砂
一句话让谢渺的心直往下坠,他早已知道一切,就等着她承认。她想逃,可才退一步就因被他抓住而无法继续。看见她下意识后退的动作,容珏眼神更冷,伸手去解她的面纱。他本想厉声质问,可看见她苍白的面色便忍不住心软,松了手要去抚她眼角的泪痣。
见他的手探到眼前,谢渺连连后退,可后面就是墙,不过一步就没了退路。她的退缩让容珏心下刺痛,亦让他难堪,他径直靠了过去,不容拒绝地抚她的脸,拇指摩挲着眼角那颗泪痣,哑声说道:“如此,你还要不认吗?”
他紧盯着她,深邃的眼中似氤氲着风雨。谢渺不敢回看也退无可退,只得紧贴着墙偏头捏紧自己的衣裙,稳住气息,缓声开口:“我只是映秀坊里普通的姑娘,公子您认错人了。”
咫尺之距,他可以看清她半敛的眼睫。她一再的否认让他的心脏无法安放,在胸腔内跳动叫嚣。
怎会如此?不应如此。
他不再说话,伸手揽紧她的腰肢,将她捞进自己怀中紧紧箍住。突然的动作让谢渺惊慌,方错愕地抬头,他的气息便铺天盖地地压来。
奢望成真,她又回到自己怀中,容珏含用唇齿去碾压她的薄唇,激动地将她往自己胸膛按,要将她揉进自己骨血,时时刻刻携带。谢渺有一瞬的错愕,怔愣地让他掠夺自己的气息随即就反应过来两人如今的境况,伸手想将他推开。
她不过一阶弱女子,怎是他的对手,用尽了全身力气仍未能换回一寸空隙,反激怒了眼前人。发现她的拒绝,容珏似狠了心,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牙齿咬住她的唇一点点磨。她只能往后仰头躲避,可身后就是墙,只得挣脱一寸,急忙道:“你莫要……”
话未说完他就追上来钳住她的后颈,迫使她仰面接受自己的亲吻,更趁机将舌头探入她口中。他从未如此强势,舌头沿着齿龈扫动,酥麻的痒意让谢渺发颤,只能发出一声声似小兽的呜咽。本来因变故而苍白的脸色逐渐染上绯红,甚至连眼眶也不争气的氤氲水雾,她觉自己难堪又无能,费尽心思走到这一步,不过瞬间就被戳穿。原本想要维持的自尊和情意荡然无存,所做的一切努力不过徒劳。
发现她似乎不再反抗,容珏略微放轻了动作,贴着她的唇瓣一点点地摩挲亲吻。随后又去吻她眼角的泪痣,以舌尖反复描摹。谢渺知道他很喜欢亲吻自己的泪痣,以往在床笫间也常是如此,他总爱一遍遍去亲吻那里,仿佛格外的温柔缱绻。当他又如此,谢渺心中忍不住发酸,他多温柔,轻易就能让自己沦陷。
这个认知让她愈发难受,为什么自己总是对他无计可施。谢渺闭上眼不愿再看他,指甲隔着纱裙陷入掌心,疼痛提醒着她清醒。
“公子,映秀坊虽是青楼,可坊内女子是否接客全凭自己心意,还望公子放开我。”
本以为她不再反抗是欲软化,却未料她会如此说。她明明知道他为何而来,却偏生不愿与他相认,甚至是自贬身份来逃避,容珏被她气得想笑。他也当真笑了,勾起的嘴角似刀锋,割开他想要维持的温柔。
他知道谢渺喜欢温柔儒雅的男子,他愿意藏起自己的獠牙在她面前当一只无害的宠物,只要她仍然愿意将他豢养。可如今她一而再的拒绝,那他面具下蠢动的狠厉便如野草般疯长。
他贴向她的颈间,温热的气息一瞬便洒在肌肤之上,女子与生俱来的敏锐让谢渺感到危险,她缩了缩脖子,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要干什么?”
她皮肤白皙,当她因害怕而紧张,脖颈下的血脉便格外清晰。容珏温柔地去吻孱弱的青色血脉,滚烫清浅的吻让谢渺绷紧身子,他却在下一瞬离去。
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却抬首看向谢渺,他依旧温柔,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害怕,“你既是不愿承认,我总得寻些方法证明。”
谢渺一怔,随即就见他将自己搂进怀中,贴在耳边轻声开口:“本王的王妃身子敏感,待本王探进去,你若没有反应,便是本王认错了人。”
他从不在自己面前这般自称,谢渺一下便知他说的并非玩笑。她心中惊骇,不可置信地看向容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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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珏刚将谢渺带进房内没多久,丫鬟被打晕的事便传到阿无耳中。她拧眉看向眼前的暗探,随即起身往外走。
她平日里处事都房间隐蔽,廊内不见一丝月光,只有两旁的烛笼有光亮。她似已经想通此中关节,疾驰而去想找到谢渺。
却在拐过第一个拐角时见一白衣身影,他身上着着大氅,似怕春夜微凉的寒意。他似听见了阿无道脚步声,回身看向她,欲开口却先轻咳了两声。
阿无拧眉,随即问道:“是你将消息告诉他的?”
面色苍白的人笑了笑,不回答,只道:“阿无,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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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珏并非只是说说,手掌贴着她的脊背一点点往上,谢渺扭着身子推他,惊慌地拒绝:“不要,别这般。”
理智在崩毁边缘的人怎么可能停下,她越是拒绝他越是加重动作。将推拒的人紧紧钳制住,容珏俯身过去亲吻她的脖颈,不复方才的温柔,含住一处白皙的皮肤狠狠的吮吸,疼痛让谢渺抽气。
“你放开我啊。”她疼也害怕,呼喊时便带上了哭腔。
容珏却似没听见,直到她喊疼,才松开了用舌尖舔舐,似想要给予她安抚。鼻息游动,牙齿咬开她的衣襟,掌心在腰间抚摸。她的身子本就极敏感,他又知她一切敏感点,只是这般隔阂衣服抚弄就让她软了身子,甚至连腿心也慢慢湿润。身子的反应让谢渺羞耻,她根本无法抗拒身体里窜起的感觉,双腿慢慢乏力,只能绷直双腿才能勉强站稳身子。容珏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用膝盖顶开她紧闭的双脚,她便只能软在他怀中。
容珏贴至她耳边,咬着她的耳垂舔弄,随后低笑着开口:“怀霜,我还未当真进去你便受不住,又怎坚持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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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短篇集】我心匪石 【御街行】絮果
「捌」 絮果
“怀霜,我还未当真进去你便受不住,又怎坚持到最后?”
他的话让谢渺僵住身子,手也随着这句话如解她的腰带,她愣在那里,竟未在第一时间推开他。春衫算不得厚,解开外面的衫子便能将她胸前的起伏看得更清。他未迟疑,修长的手指隔着衣衫去揉她挺立的乳峰,谢渺轻呼一声,眼愈发殷红。
她咬紧唇,伸手去推他,却被他抓住手往下探,意识到他要干什么,谢渺惊慌地摇头,挣着手不愿顺从,近乎哀求地开口:“不要……”
她微弱的反抗构不成阻碍,容珏甚至用膝盖抵她腿心研磨,她软了身子,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去揉弄腿心敏感那处。衣衫再是柔软,摩挲着最为湿软的地方仍是带来巨大的刺激,感受到自己的反应,她偏开头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呻吟。
容珏的手指紧贴着她的,引导着她去揉按衣裙下慢慢挺立的珠蒂,当感受到湿意。他到她耳边,似温柔似引诱地开口:“怀霜,你湿了。
这样的话听在谢渺耳中无疑是在嘲笑她的自以为是,仿佛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割舍的一切在他眼中是如此的不值一提,只要他愿意,她所有的盔甲都无法护她周全体面。这样的话和他所做的事都让谢渺觉得难堪,整颗心连同身体都被泡进结冰的寒江,强忍着的眼泪终究是掉了下来,顺着眼角的泪痣滑过脸颊。
“殿下既知是我,又为何要如此折辱我?”
容珏一怔,转瞬便发现已有眼泪打湿她的眼眶,而那双总是温柔的剪水瞳不复神采,只无神地看着某处。薄唇刻着齿痕,血珠正从破开的皮肉往外冒。理智在顷刻间回拢,她的话和眼神如利刃剖开他的心肠,唇上殷红的颜色更是提醒着他方才做了些什么。他想要解释,喉中却生了荆棘,言语到了唇边便会走失。
终究还是心软,她一句话便让他缴械投降。松开对她的钳制,容珏后退一步,谢渺便无力地倚着墙往下滑。她心底其实住着一个倔强的灵魂,发现他的退让,便立即以手支着墙不让自己跌坐在地上。
“我——”容珏看向她,眼眶也因激动而泛红,“我并非这个意思。”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折辱她,又怎么舍得她落泪受伤。
谢渺不看他,颔首敛着眉眼,轻声说着:“殿下难道不是想我认输承认自己是谢渺吗?那么殿下您赢了。”
她这番话柔弱又锋利,似她身体里生出来的触须,蔓延纠缠成尖锐的肉刺扎进他的心脏。
“我是想你承认自己的身份,却不是想侮辱你,我只是……”
只是着急,只是生气,只是害怕。他想说的太多了,惊慌无措的情绪比迷路的幼子更甚,却无法从头与她一一说起。
谢渺抬头去看向他,露出今日见面后第一个笑,“可是这样又能如何呢?”
能如何呢?他们在一开始就已经错过,再多的纠缠都只是徒劳。
她的笑总是温柔,似春日带着暖意的熏风。容珏喜欢看她笑,可这次他只从她的笑中看见了脆弱和疲倦,他张了张口,最后道:“我只是想让你同我回去。”
谢渺怔了怔,如叹息般细声开口:“殿下,我回不去了。”
当她看见他书房中暗藏的画卷,她便知道自己已无法再找到归处。
“怀霜,世上的事总得有个因果。”她的话让容珏激动,他甚至不懂为什么如今会是这个局面,“可你只给了我一个结果。”
谢渺似被说到痛处,咬紧唇看他,眼中尽是痛色。好一会才咬牙呼吸着让自己平静下来,“殿下心中早有意中人不是你我之间早就明了的吗,我可以鼓起勇气同殿下谈论一次,不代表还能与您谈论第二次。”
一番话如当头棒喝,容珏绷紧身子,血脉翻涌,心脏和呼吸却似停止。房间内一瞬间变得格外安静,丝竹管弦伴着鼎沸喧嚣而来,无法缓解两人之间如对峙的空白,却给空气更添几分焦灼。
等了许久,直到谢渺都觉自己无法在与他待在这里时容珏才艰难地开口:“你果然是发现了。”
近来他藏身驿站,想了千百种她离开的原因,每一次思索他都会有意避开一件事。那是他见不得光的密辛,于她却是淬毒的匕首。他日日暗藏,怕被她窥见一二,可终究事与愿违。她窥见了他曾经辗转反侧的心事,也窥见了他的肮脏。
难怪。难怪。
“殿下,我已经努力过了。”她细声说着,如同一声漫长的叹息。
她曾翻山越岭来到他跟前,却无法在他身旁寻到落脚处。
有辛甜涌至喉头,容珏闭上眼,随即不死心般直视着她哑声问:“所以你要放弃我了吗?”
回答他的是满室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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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着难免有几个荒谬的念头,理智如谢渺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在幼年时便觉容珏是温柔的人。这样的念头一旦滋生便无法轻易消解,所以当十七那年淑妃来信邀她回京时她欣然同意,当伯父暗示她和容珏定婚约时她没有拒绝。
她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心底住了个少年郎。她是糊涂的,凭借一腔年少心事便敢托付一生,甚至在成亲后发现他可能心有另属,也敢直言不讳寻一个机会。
两人成亲那晚未圆房,大红喜烛下她紧张得不像自己,紧绷的身子,揉皱的下裳,他收了动作的手,温声问她:“你很怕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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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很抱歉,因为我每天花了太长时间在工作上,实在找不到太多时间写。我每天早上七点出门,晚上七点回家,只能用回家路上的时间勉强写点,现在跟不上珍珠增长的速度,所以满百加更的上限会改一改。但是之前满了的那两次我会记着的。给大家鞠躬,承蒙大家厚爱。
【古言短篇集】我心匪石 【御街行】前尘
「玖」 前尘
“你很怕我吗?”他就坐在身侧,问话时温柔贴心,如情意款款的郎君。
谢渺被问红了脸,第一次没了所谓的持重,摇着头吞吞吐吐地细声回答:“我,我只是有些紧张。”
她在旁人眼中虽然已算二十二岁的老姑娘,却也是第一次成亲,第一次要与人坦诚相见。她这模样与以往都不相像,容珏见了竟觉有几分可爱。在京城各式言传里,谢家二姑娘是从不与可爱活泼这类词纠葛的,她更像悬崖绝壁之上盛开的雪莲,无人可以将她摘下,永远圣洁永远耀眼。
容珏笑了笑,“你不必这般紧张,若你害怕,我便不碰你。”
显然谢渺没想到他会如此说,放松的同时又微微蹙眉,容珏又道:“没事,旁人不会知晓。”
顿了顿又说:“这是我们夫妻二人的事,只要你我欢喜便好。”
他多温柔,谢渺连反手之力都无。就好似对弈的双方,他还未落子,她已经满盘皆输。
那夜容珏睡矮榻,两人无事发生,第二日他便搬去了则安居。他是滴水不漏的人,去前甚至与谢渺商量,只道:“往后时日还长,我等你慢慢适应王府的生活。”
她难得盲目,便尽数用在了容珏身上,用他的谎言去论证自己年幼时幼稚的念头。可她终究不是眼盲心瞎之人,时日久了也就知道他所言所行中几分是安抚几分是不甘愿。
没有哪位丈夫可以放任自己月余不碰新婚的妻子,除非他全然不喜她。是以他的分房而居是顾念她,更是不愿与她有太多的纠葛。
谢家累世簪缨,以富贵和诗书养出的儿女大多无惧无畏。也有可能是二十余年的人生从未有过什么波折,她才敢这般勇往无前,主动去往则安居寻一个答案。
她是温柔的,就连似责问的话从她口中说出也含蓄委婉。在容珏的目光下,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委婉地开口:“殿下,我知道这桩婚事更多是姑姑的意思,这是否让你为难了?”
平静的人有几分吃惊,看向她的眼眸微眯,似要细细打量她。
“殿下莫要误会,怀霜并不是因猎奇抑或其他心思而窥探你的心事。”她敏锐,从他目光中看出不满,忙为自己解释,“只是觉得若因为这桩婚事让你错失心中所属,怀霜心中也会愧疚。”
说这番话时她避开了目光,似有几分失落。成婚前容珏与她有过几次短暂的相处,对她脾性也有几分了解,不然定会以为她这是惺惺作态。
这番话让容珏确信她并不清楚自己心底到底装着谁,也就缓和下来,顺着她的解释开口:“我不愿瞒你,在成婚前我确实已有心仪之人。”
虽是早有准备,可听见他说出来,谢渺仍是怔愣了一下,面上温柔的神色有片刻凝滞。随后她才让自己平静道:“若殿下想……”
容珏似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了她的话:“你莫要多想,也莫要觉得自己应当退让,我既已与你成亲便会敬你护你。”
谢渺惊诧,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
不知是因为她过于震惊的目光有几分可爱还是因她主动来与自己坦诚相待的心意赤诚,容珏犹豫了一下,再开口时喊道:“怀霜。”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小字,表示亲近的称呼从他口中吐出,不过两个寻常的字,谢渺竟觉有几分温柔缱绻。
在容珏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她总是得体聪慧,成亲这月余他才发现她也有许多普通女子的一面,是以见着她此时痴痴的模样不会过于惊讶,只觉有几分可爱。她好像不再是圣坛之上冷静看世间的神女,而是鲜活灵动的枝头春花。
“怀霜,我所说并非敷衍,我不会和她如何。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我便会对你忠诚。”
谢渺自是信他的,文人和贵女的矜持傲骨让她还保有几分理智,她应了这番话后问道:“那……”
有些话她总归是不好意思说,思索几瞬后才道:“其实殿下还未做好准备,对吗?殿下内心深处是否还未准备好接受一个突然出现的妻子?”
容珏被问住,他其实可以说谎,这是他所擅长的。但是谢渺看着他,秋水般的眼眸里存着期待,他知道这份期待是想要个真实的答案。但秉性里趋利避害的劣根让他无法如实回答,却又不忍让她的期待落空。
谢渺却像是懂了,其实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她笑了笑,柔声开口:“那怀霜便等殿下准备好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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