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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短篇集】我心匪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久辞
可偏生他们快乐过。
转瞬就是一月,暮春早晨河水还结雾,橘色的初阳爬出河线,青雾便飘荡着消散。艄翁撑着乌篷船,桨声催人,书肆便又迎来新的一天。
谢渺将门打开,清晨的行人大多聚集到集市,她这边还安静,却见容珏站在门口。她吃惊,未想到他又忽然出现。
青雾还未散尽,他的眉眼被水乡的烟软化,谢渺怔愣着以为自己错看,他却笑着开口唤她:“怀霜。”
谢渺提起的心急急下沉,不是错觉。垂在身侧的手蜷缩,抠着掌心的软肉,谢渺应道:“殿下怎么来了?”
人最怕的就是明知故问,她比谁都清楚,却装作糊涂。容珏早猜到会是如此,可当真的面对她竖起的软刺,还是会被扎伤。他往前走了几步,两人距离缩短,所隔不过一步台阶的距离。
“我只是来看看你。”他看着谢渺,说话时格外温柔,好像连声音也被水雾浸润。
谢渺微讶,随即又听他道:“怀霜,我很想你。”
他曾不止一次在梦里抱住她呢喃,如今还有机会便只想亲口说与她听。
熹微晨光落下,洒在他的眉眼,谢渺有一瞬恍惚,好像眼前人只是一个爱慕自己的普通少年郎。她抿了抿唇,避开目光,却恰好看见他肩头的湿润。他的衣服被水雾浸湿,可见他在这里等了许久。想拒之千里的话堵在喉咙说不出,谢渺越发难受,恨自己心软。
面前人的不退也不进,保持着安全的亲密距离。
“姐姐。”
阿清却在此时出现,两人循声望去,就见小姑娘提着油纸包站在不远处。她并不认得容珏,自然也不知他和谢渺之间的纠葛,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个男人大清早堵在门口很奇怪。
“这么快就买好了吗?”两人熬了粥,谢渺来开口,阿清就从后门出去买包子。
阿清点点头,打量着容珏,神色古怪地走向谢渺,“买了你最喜欢的冰糖芝麻馅。”
随即又去看容珏,对上他俊朗的模样也没有好脸色,“这位公子,现在时辰还早呢,你凑在这儿干嘛?”
容珏被她的话噎住,谢渺也是一愣,随后侧开身子,对阿清道:“先将东西拿进去吧。”
阿清最是听她的话,自是乖顺地进屋,只是进屋前还不忘看容珏一眼。谢渺复又去看容珏,见他脸色不好,颇有几分歉意地开口:“殿下莫怪,阿清她小孩心性,没有恶意的。”
似怕他生气责怪,她解释时格外小心。容珏喉头发涩,“你知道我不会为难你的人,你又何苦这般小心?”
谢渺咬了咬唇,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却也觉得言下有几分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
容珏好似也想到这一层,忙着急道:“我并无旁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莫要这般泾渭分明。”
他们明明是夫妻,宗祠里记录的还是她的名字。
“怀霜亦无旁的意思,本就是阿清失礼,我理应替她道歉。”她仍是要划开距离,不愿承认与他亲近的关系。
容珏叹息,屋里又传来阿清的声音,“姐姐,吃饭啦。”
谢渺应了一声,随即对容珏道:“如今时候尚早,殿下若是想买书,不妨晚些再来。”
委婉送客的话容珏又如何不懂,可他真会按着她的话来便不会再次出现在这里。他假装未听懂谢渺的话,薄唇微微收紧,开口时眼神暗淡,“怀霜,我赶了一路,还未用食。”
他的声音低低的,有几分委屈,像是被主人舍弃的可怜幼崽。
谢渺抿唇看他,手指一下一下抠着自己的掌心,她不想管他的,可又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肩头的湿濡便是证据。
“怀霜,为了……”
“殿下。”他还欲再说些让她心软的话,谢渺却打断了他,侧身让出些许位置,容珏便知她是答应了。
他的心喜溢于言表,正欲上前,就听她平静开口:“还请殿下用过早食后便离开。”
一盆凉水兜头淋下,方燃起的微弱火星被一句话熄灭。
席间谢渺一言不发,甚至不看他,容珏意识到她应当是生气了,一时也不敢再进一步。阿清察觉出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只埋头吃饭,间或偷觑两人。
整个厅堂格外安静,只有瓷勺碰撞碗沿的声音。最后是阿清受不了了,几口喝了粥跑去前面看店。
紧接着谢渺也停下动作,开口说道:“殿下吃完便离开吧。”
她连生气都温柔,容珏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放低声音开口:“对不起,怀霜。”
听见他的道歉,谢渺才偏头去看他,对上他的目光,一股无力感升起。她不仅仅是气他拿捏住自己的脾性,利用自己的心软来步步试探靠近,更气的是自己明明知晓他的用意,却还是忍不住心软。
“殿下,请您不要再让我更埋怨自己了。”
这话犹如锋利的双刃剑,同时割伤了两人。容珏只觉有人扼住了自己的脖颈,他甚至不敢看谢渺。
谢渺也颔首不看他,晨光落进屋内,她轻声说道:“殿下早些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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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这章容珏可以表白,结果我高估了自己,我真的好喜欢写废话搞人设啊_(′□`」 ∠)_
* 后面有个非常重要的剧情,但是我觉得如果这么设定写了,他们两个很难he啊,啊啊啊啊好烦,我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古言短篇集】我心匪石 【御街行】难舍
「拾肆」 难舍
谢渺看着眼前人,不知要说什么好。那日她生气后他虽不再想着办法更进一步,却也日日到书肆找她。
此时正是晌午,往来行人颇多,他也无逾矩行为,她自是不好撵他。
不等谢渺说话,他先开口:“怀霜,这是给你的。”
说完他便把一个由锦布护好的小包袱递了过去,谢渺不接,他便不收手。
“是《金玉杂集》和一些旁的册子。”容珏解释,“我并无旁的意思,你不必因收了这些东西而有太多顾虑。”
“这次来扬州特意为你带来。”顿了顿,在谢渺惊讶地神色下继续说道,“我要回去了。”
谢渺心中蜇了一下,却还是没说话。见此,容珏将布包放在一旁的桌上。
谢渺等他放好后叹息着开口:“殿下其实不必如此为我费心,您和谢家的关系并不会因我的离去而改变,伯父想……”
她的话让容珏变了脸色,他忙开口:“怀霜!”
容珏打断她的话,“我所做并非出于利益考量,是我想这么做。”
谢渺的误会让他痛心难当,可他又能怪谁,是他自己迟钝无知才错过了她的爱意。
“怀霜,我只是心悦你。”他是贯会隐藏的,曾无一人知他难堪不明的心思,如今关于她的所有情意他却不想隐藏,只要她愿意回到自己身边。
突然的心意表露让谢渺措不及防,她怔愣在原地不知要做如何反应。她也曾一人暗暗偷想,他某日会将自己放在心上,那她定然会是全天下最快乐的人。如今他真的说了这样的话,她却连露出个合适的表情都艰难。
容珏见她抿紧了唇,眼眶还不自主地泛红,心中便五味杂陈,他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的感情会成为她的负担。可又如何不会呢?任谁处在这样的境地都会怀疑不安,又怎能要求她因一句话就全然放下。
他的肩背微微下塌,一如他的心情,“怀霜,你信也罢,不信也罢。”
谢渺想开口,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她是相信的,可她已经明白,有些事是说爱也无法解决的。
容珏不知谢渺所想,竭力维持着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我都会等你。”
她的眼眶越发红了,眼角那颗泪痣仿佛已开始为她落泪。
“怀霜,我会一直等你,不管你愿不愿意回到我身边。”
谢渺闭上眼,眼泪便从她的眼角滑落,沿着泪痣流过她白净的脸颊。那眼泪一定是苦的,不然他为何只是看一眼便觉心脏被冬日寒风洞穿。
“殿下这又是何苦呢?”谢渺睁眼时如是说道。
他想上前替她擦干眼泪,可手还未靠近便又胆怯地方收了回来,他怕她会推开自己,更怕她会越发远离自己。
“怀霜,你别哭。”聪慧的人在此时只能笨拙的安慰。他可以在波云诡谲的政治里泰然自若,却无法应对她的眼泪,想来一物降一物,她便是他过不去也不愿过去的劫。
谢渺抬手替自己擦眼泪,听见他叹息。
“是我自己愿意的,是以莫要难过,怀霜。”
////////////
容珏又离开了,却未带走留给谢渺的东西。他要送出,便不会收回。
谢渺知道里面是什么,读书人与生俱来的求知欲和压抑的感情引诱着她去打开。如容珏所说,里面装的是《金玉杂集》和一些册子。《金玉杂集》她只看过拓本,还是在谢太傅的书房中。她曾想找到可珍藏的原本送给爷爷做七十大寿的礼物,可她去岁有家归不得,错过了七十大寿,只偷偷寄了一份诗集回去。如今这本书就在她手中,可终归是晚了一步。
另外的小册子应是新的,她忍不住翻开,瞧见里面的笔墨便知是容珏亲自书写。她告诉自己不必理会,却被古怪的心情驱使着翻阅。读了几页她便想起前次他说的咸集楼辩论,里面是一些辩论的记录。
咸集楼是京中一处酒楼,常有王孙贵族、文人雅士齐聚。吟诗作画,谈笑风生,也自是少不了各方观点往来,久而久之便有了对辩的雅事。她在京城时也常去听人论时事,辩观点,见贤思齐,见不贤内自省。
册子中所记皆是些精妙的言论,又思及容珏的性子和他的忙碌,便猜想应是他命人日日去咸集楼详细记录,再由他看后自己整理下有用的部分。想到这里,谢渺不由得捏紧自己膝头的布料,为他这番心思揪心,也为自己无法做到决绝而痛心。理智和感情背道而驰,她在这座城池里画地为牢。
容珏有事务在身,不可能在扬州久待,可在他离开第十日便有一人送了册子到书肆。当时是下午,谢渺恰好在慈安院授课,是岳明收的东西。岳明虽是好奇却也紧守礼法,未随意拆看旁人的东西。
谢渺归来看见,银灰色锦缎提醒着她里面是什么。岳明见她失神,喊道:“言姑娘?”
“嗯?”谢渺回神,下意识应一句。
“你怎么了?”
触及到岳明关心的眼神,谢渺方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外露了,她避开目光寻了个理由,“我没事,可能是这一路回来得太急。”
岳明忙道:“言姑娘你要好好休息,书肆的事我会帮你的。”
他的善意和关怀让谢渺有愧,便不愿继续欺骗他,只得道谢后进内院。她方转身就停下,“岳公子。”
“怎么了?”岳明立即应道。
谢渺看向好好放着的小包袱,又看了看岳明。岳明好似看出她的为难,又道:“言姑娘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本神经绷紧的人好似做了决定,身体一瞬放松下来,她笑了笑,“今日在慈安院时玄远师父说起松山书院的陈先生要招学生,若你有心,可以去看看。”
陈先生收弟子不看贫富,岳明一听便双眼格外有神采,跃跃欲试,“多谢言姑娘。”
顿了顿他又道:“我会努力的!”似在像谢渺保证。
谢渺只是浅笑,随即道:“玄远师父同陈先生是忘年交,明日不若你去慈安院再细问一番。”
“我便先进去叫阿清来帮你收店。”随后她走过去将包袱拿起。
还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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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居然在popo写了十几章剧情还没开车_(′□`」 ∠)_我疯了




【古言短篇集】我心匪石 【御街行】万里
「拾伍」 万里
长安离扬州万里遥,往来一次最快也要两旬,可每隔十日便有人为谢渺送来册子,随之一起的还有些旁的物件。
容珏也来,每隔月余他就要来一次。谢渺拿不准他的时日,常来不及回避。
转眼就入夏,天气越来越热。扬州是水乡,比旁处凉爽些,却也蚊虫更多,谢渺便采了七里香的花叶来做香囊驱虫。
她的女红并不出众,甚至拙劣,制个香囊也要费不少时日。修明出现在书肆门口时她正往香囊里塞晒干的花瓣,见着修明,她着实有些吃惊,毕竟每一次容珏前来都是独自一人,从不带他。
修明虽沉默却忠诚可靠,谢渺对他从来都怀着一份善意,见到了他便立即起身。修明像是很急,忙道:“王妃!”
“我……”
修明不等她解释,“王爷他病倒了!”
谢渺失色,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只听修明又道:“还请您和属下一起去看看王爷。”
想答应的话呼之欲出,可到了唇边她又犹豫了。对上修明焦急担忧的神色,谢渺只觉喉咙发紧,复杂的情绪齐齐作祟,她放心不下,却又不愿回京。
看出谢渺的犹豫,修明忙道:“就在附近,王妃不必过分忧虑。”
谢渺又是一怔,抿紧了唇。
如修明所说确实隔得不远,就在河道对面,只是想过河得绕行,从一处石桥过去。谢渺一路上都是静默的,由修明领着往前走,心绪纷乱无法言说。
容珏盘下的院子虽有二层,位置却不算好,布局也有待商榷。一路畅通无阻,修明直接领谢渺进了容珏的房间。来时修明已同谢渺说过容珏的情况,忧思过甚、费神操劳,再加上连日赶路才会在临近扬州城时疲惫不堪晕倒。虽是早有准备,可真的看到他没有意识地躺在床上,谢渺还是无法控制的心疼。
她站在三尺外,双手垂在身侧,目光落在他无血色的面庞,见他昏睡中还眉头紧锁,柔软的心脏就好似被人揉了一把。
修明将人领到后就退了出去,他是明眼人,不然也不会自作主张去找谢渺。
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安静的空气里只余各自轻浅的呼吸。她想要冷静,不敢靠近,却无法移开目光。她想起他以前染风寒却还夙兴夜寐,清秋寒夜里总是咳嗽,还是她找陆愈拿了蒸冰糖雪梨的方子,日日照着蒸给他吃。兴许是幼时受过苦,他并不喜甜,却也每次都会将她送去的冰糖雪梨吃干净。他总是妥帖的,就算那时对她并无意。
她妥协了却又不甘,便端一方圆凳坐在离床一尺左右的位置,好似这样就能自欺欺,坚定自己微弱的决心。
从小谢渺就不需长辈费心,给她一本书就能安静看上一日,也就养成了她安静的性子。容珏也是安静的性子,却是幼时在沉香殿孤寂惯了。说来两人也算脾性相投,不然也不能在婚后相处得这般和谐。如今亦是如此,她安静坐着,也微微蹙眉,随后叹息着倾身去替他抚平紧蹙的眉心。
床上的人似有所感,动了动身子却没有醒来,谢渺收手时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指。
“怀霜……”他不安地呢喃,谢渺想挣脱的手顿住。
“怀霜,怀霜……我好想你……”
他一遍遍唤着,谢渺便红了眼,所幸现在房中没有旁人,无人窥见她眼底波澜。
////////////
容珏醒来已是两个时辰之后,这途中只有修明来为谢渺送过茶水和点心。他进来时见谢渺任容珏牵着,方放心些许。
容珏睁眼便见眼前熟悉的面容,他眼神有几分迷离,还以为自己在梦中,不由得笑了笑,能有她的梦便都是好梦。
“殿下如今醒了,还请放开我。”谢渺还算镇定,平静地出言提醒。
容珏怔住,随即目光移到紧牵的手,掌心的柔软和温热提醒着他这并不是梦。他忽如醍醐灌顶想通什么,莫大的欢喜铺卷而来,只想将她再牵紧些。
面前的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抽了抽手又道:“还请殿下放开我。”
他再是不舍也不得不放开,同时目光紧锁着她,撑身坐起来。
“怀霜,你……”他的欢喜溢于言表,一时竟激动得不知要说些什么,只能看着她,用目光倾吐自己的情意。
谢渺却格外冷静,就在他没醒来的时辰里,她看着被他紧握的手,想了许多。她有足够的时间去让自己平静,也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殿下,可否容怀霜说几句。”她的神情格外郑重,说话时也看着他,让他不可避免的看清她眼神中的认真。
心下生起不好的预感,容珏捏紧身侧的锦被,想要开口拒绝。可他要如何拒绝她?他一直无法拒绝她的,不然也不会在无知无觉中把一颗心遗失在她身上。
不等他答应,谢渺直言道:“扬州和长安相隔遥远,殿下又事务缠身,实在不必为了我如此往返劳累。”
他本以为她是心疼他才来看她,可真正面对时却是如此,她只是来劝自己离开。
她顿了顿,又道:“怀霜不值得殿下如此费心。”
她这般看低自己的话让容珏又气又心疼,他知她是故意,就是想要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他急切地想要说话,却因太过激动咳了起来。本就因劳累而单薄的身子颤动,谢渺听着他的咳嗽声,心尖尖颤了颤,红着眼瞥开目光。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他眼角泛红,哑声开口:“没有人比你更值得。”
谢渺不动声色地收紧拳头,指甲在掌心刻下月牙痕迹。
“怀霜,这世上唯有你值得。”
* 谢谢略略略、后来人、1127、moonlight555、悄悄、茜茜美少女、一颗生菜、therethere、dindong、夏天亦晴天、依云矿泉的珍珠(* ̄3 ̄)╭??




【古言短篇集】我心匪石 【御街行】安好
「拾陆」 安好
“怀霜,这世上唯有你值得。”
他的话让谢渺心中泛酸,眼睛更是胀得几欲落泪,她曾期待过有一日他能如此待自己,不是因为夫妻之间如宾的尊重,而是出自内心的喜爱。如今她真的等到了,心中难过和遗憾却远超她以为的欢喜。
谢渺垂眼不看他,等了片刻方开口:“我身为人妻却诈死出走,不仅有违礼法,还伤了皇家和殿下的颜面,我这般行径又怎担得起‘值得’二字。”
容珏又咳了两声,原本苍白的面色因接连的咳嗽而有了些许颜色,“我从未怪过你,是我不好,才让你铤而走险想出此等办法。”
谢渺摇了摇头,浅笑着看向他,可她眼眶泛红,这笑里也就藏了泪,“殿下又何曾做错过什么呢?”
“我,我不该……”这些话太难以启齿,他到如今更是不敢与她提起。那对她来说就像薄如蝉翼的刀刃,锐利、冰冷、致命。
“其实我比谁都明白你们之间以前没什么,以后也不会发生什么,是我做不到泰然处之。”她轻声说着,心湖之下波澜横生,“一直无法面对的都是我,是我。”
“殿下总说会等我,可殿下可曾想过若我回去京城,又要如何面对姑姑?”说着眼泪就落下,她未去管,只继续道,“姑姑对这些事一无所知,我却是身在局里,可我也只是寻常人啊,没有办法装作无事发生。”
她的一字一句轻浅平静,却如淬了鸩毒,让容珏寸寸血脉都疼痛,“怀霜……”
“爷爷给我取名谢渺,又在我及笄时送我小字怀霜,是希望我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学问都能心怀敬畏的同时又志存高远、眼界开阔。”谢渺吐纳着让自己平静,可眼泪却从不听使唤,“可我囿于情爱,成了自扰的庸人。”
说至此处她好似被拨开了铠甲的兵士,一瞬变作了无助的孩童,本是无声的哭泣变作细声的抽泣。她的声音压抑,却都砸在容珏心上,将他殷红的心脏砸出伤口。眼前他从未见过的谢渺让他猛然清醒,他忽明白她所承受的远远不止他所以为的。
她从小读百家阅典籍,世人言传她如何惊才绝艳,可她从始自终也都只是寻常人。她也会在冬日懒床、在夏日偷凉、也爱听坊间趣事,高岭上纯洁耀眼的雪莲花也只是一朵花而已,她从来都只是普通的姑娘。所以她也会难过、会嫉妒、会不安。可她秉性赤忱,当她发现自己不仅因这段感情难过,甚至开始嫉妒谢荷时她便无法再平静地面对自己,那已经不是她所期待的自己了。嫉妒是会吞噬人的深渊,她害怕自己在日复一日的猜疑不安中变作另外一个人,所以她逃了。
容珏知道嫉妒是什么滋味,他太知道嫉妒会让人如何扭曲,就如现在,他常因嫉妒想杀了岳明。他是黑暗里见不得光的卑劣者,可以坦然接受这种噬心的情绪,可她不是,她从来都纯善,又怎能安然处之。
她的痛苦都源于他,她本应快乐逍遥地活着,却淌进了他这滩浑水,是他让她难过了。
“怀霜,对不起。”他想要说些什么,可除开道歉又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再多雄辩之才在她面前都那么浅薄。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尺的距离,这次他没有犹豫,撑着床榻靠近她,抬手为她擦掉眼角的泪水,“怀霜,是我不好,是我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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