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NP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十六洲
“你那本肯定是知府找人连夜誊写的,真正的账本,记账时间不同,笔迹会随环境变化,是做不到从头到尾一模一样。”就是她,折子写多了偶尔也会偷个懒,草草应付。
燕云歌拿着账本细细翻看,意外这账册上的字迹娟秀,簪花小楷点画细腻,不像出自男子之手。再看这账册上所摘录的人名、时间、钱两数额,这应该是记录受贿赂的账本。再一联想这个知府是刚调过来的,她突然有了主意。
“把你那本放进去。”燕云歌指指匣子。
魏尧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按她的话照做。
燕云歌把真的账本给他,又将山水画恢复原状。
魏尧好账本,对她正色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燕云歌不以为意,“下次再见到我时,记得手下留情。我就当你还了这个人情。”
刚还说要和他新仇旧恨一起算,现在却让自己手下留情,真是反复无常的人。
魏尧无声地一笑,只道:“好。”
两人敛住气息,一起出了书房,凌空踏步来到花园的一处假山后面。按理说应该要分道扬镳,魏尧不知怎地还不想走,纠结了一会说道:“我家主子有招揽之意,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燕云歌惊讶,“白容看中我什么?”几次交手都是不欢而散,这人竟还起了惜才之心,是有什么毛病不成。
魏尧摇头,主子的心思他一向很少去揣测。
“说是招揽,其实由不得我选是不是?”
魏尧沉默。
燕云歌明白了,只是意外看他,“为何你要告诉我?”
魏尧想说你很有趣,又觉得突兀,干脆一言不发。
燕云歌也不勉强他一定要回答,别人的善意,坦然下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就讨人嫌了。
“让我想想吧。”白容以她为助力,她以白容为跳板,两人未尝不能合作。
魏尧点头,看了看外面,示意他该走了。
燕云歌指了个方向,“你往后园那去,那边都是戏班子的人,守卫比较松懈。真出不去,还可以混在里面出府。”
“多谢。”魏尧临走前看了她一眼。
燕云歌在他走后好一会,才慢慢走出假山。知道白容有心招揽后,她便不做遮掩,堂而皇之地走在青天白日下,真要被人发现了,就说自己是白容的门生,自然不会有人为难她。
这府邸实在是大,光花园水池就好几座,燕云歌也不知道走到哪了,庭院水榭一个拐弯,竟然又是一处院子。
她不由称奇,就是燕相府也没这般阔气吧。
走走停停,路上也遇到不少人,虽觉得她独自一人不由疑惑,可见她神态自然,衣着考究,也只当是跟着某位大人一起来的幕僚,都未加询问。
不知不觉快接近前厅,那边喧闹人声不绝于耳,燕云歌停下脚步,想了想还是回到刚才路过的院子。
这院子应该是府上某位女眷居住的,布置地淡雅别致。
燕云歌打量着,视线来到院中唯一一座凉亭,脚步不由顿住。
呵,果然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刚还念着的堂堂白小侯爷,这会竟然在他人府邸与人厮混。
那女子梳着妇人发髻,此时衣衫不整、发丝紊乱,两人依偎在一起,任谁见了都要多想。
燕云歌看得津津有味,嘴角不自觉勾起来。
小亭里,闭目养神的白容蓦地睁眼,冷漠地推开怀里倚靠的娇躯。
“侯爷?”女子嗓音酥软,不解看他。
“宴会该要散了,本侯回头还得和知府大人打声招呼,就先走了。”白容看似宠溺的笑,实际冷然的很。他径自将衣襟拉妥,从容起身。
“那你……何时再来?”女子神情哀怨。
“知府大人贵人事忙,总会有机会的。”他似笑非笑,前言不搭后语,却让人更浮想联翩。
猜他只是嘴上好听,女子揪着衣裳,神情更加怨怼。
“侯爷就不能给妾身一个准信吗?”
“本侯今日来见夫人,已是冒着风险,夫人若还要再贪心,可教本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白容状似无奈的一叹,语气却明显冷了几分。
不远处,燕云歌无声扬眉,这白容可真是拿捏话语的好手。
明明眼里毫无感情,说出的话却让人动容。她敢肯定,这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闲来无聊时打发的玩物,就好比人走在路上,偶尔也会多看几眼路边的狗,兴许心情好,还会伸手摸摸它的头,顺顺它的毛一样。
“那你说的带我走……”女子垂首小声说道。
白容皱了皱眉,面色微沉,语气还是那般的云淡风轻,“此事需从长计议,夫人不必多想。”连声告别都没有,便转身走出小亭。
女子不敢出声挽留,只黯然失色地站在那目送他离去的背影。
燕云歌心中啧了一声,真是个傻子。
女子深陷情爱是件最傻的事情,等同于给了男人去伤害你的机会。
“戏看够了?!”
是白容的声音。
燕云歌有恃无恐,微笑道:“侯爷此话差矣。”
白容目光一沉。
燕云歌笑着回:“男女之间花前月下,郎情妾意不外乎如此,怎能说是戏?难道侯爷不曾有半分真心在里头吗?”
白容冷冷道:“她是知府夫人。”他们两人的身份摆在那,能有什么真心。
燕云歌点头,略带戏谑地说:“原来侯爷也知道。难道她一刻钟前不是知府夫人吗?”敢做又何必怕人说呢。
早知道这人很会强词夺理。白容忍了忍怒气,“本侯没有碰她,本侯与她只是叙旧。”
叙个旧能让衣裳都乱了?
燕云歌一副我都懂的神情,“小人明白的,身处高位总有身不由己委曲求全的时候。”话一顿,想起过往,也不由带着几分感慨,“如我,曾骄傲谁也不低头,可后来,不也学会了花言巧语面对不同的狗。”
“燕云歌!”白容怒极。
女相(NPH) 第19章 情缘
“侯爷这么生气做什么?”
她说得是她的前尘往事,又不是意有所指,他气什么?
白容怒极反笑,“你爱信便信,本侯原就没有向你交代的必要。倒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得她就有向他交代的必要一样。燕云歌心里冷嘲,面上淡淡一笑道:“听说侯爷想招揽我?”
听说?白容唇边溢出一丝冷笑,“你的消息倒是来的快。”
燕云歌低低笑了一声,与这人说话真是不痛快,须三分谨慎,三分试探,剩下的几分还要顾及他的颜面。
太让她为难了。
白容脸色更冷,问道:“有何可笑?”
看,只是一个笑,都能让他多想。她不由感叹,“侯爷,你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猛兽总是独行,羊群才需要成群结队。”羽翼未丰的人,才要抱团取暖呐。
就知道她嘴里没好话!白容心中勃然大怒,咬紧了牙关,慢声道:“你这是看不起本侯?”
燕云歌笑笑,“不敢,我自然是愿意追随侯爷的,只是不是眼下。”
“你这话,叫本侯听不明白。”
燕云歌眉心拢起,走到他跟前,停住,目光紧逼着他,笑道:“侯爷想要燕某做刀子,燕某自然也要看看侯爷的能力,良禽择木而栖,侯爷若实力不济,我何苦给自己找麻烦,在这吃人的官场不知哪天就送了性命——难不成还能指望侯爷给我做主?”
白容唇角微微上扬,带起的弧度透出嘲讽,“你倒是会算计。”顿了下,“原来你想做官。”
燕云歌心想,不然呢?难道给你做跑腿?
像魏尧这种家生奴才是没的选,空有武艺,却整日做些宵小行为,她又不傻,放着自己的宏图抱负不展,一身才华去给他人做嫁衣。
少顷,苏芳从外面进来,看见她在,面上一愣,很快镇定说道:“侯爷,时候不早了,知府大人那边醉了也回了房里歇息,咱们是不是也该——”
主人家都走了,他们自然不好久留。至于魏尧,苏芳没提,看来是得手了。
白容挥手:“你去与管事打声招呼,下去罢。”等苏芳退下,他紧紧盯着燕云歌的眼睛,冷嘲:“你不要自以为是,本侯并不是非你不可。”
“侯爷。”燕云歌退开几步,漠然道:“你很快就会明白,是不是非我不可。”
白容安静了片刻,再次开口,声音低沉:“本侯拭目以待。”
燕云歌一怔。
——这般目中无人的态度。
真是让人不爽。
……
夜深了,窗外的蝉声伴着木鱼笃笃笃的敲打声此起彼伏。
燕云歌心烦意乱,直截了当道:“和尚,你若是没事做,不如去外面抓蝉,你们都吵得我心烦。”
无尘停了手中木鱼,沉默不语。半晌,他侧眸看着满桌的冷饭冷菜,问道:“你今日特别心浮气躁是为何?”
燕云歌敷衍道:“没胃口——”
“是为白容?”
燕云歌差点以为听错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和尚怎么也管起红尘俗事来了?”
无尘垂下眼睑,说了一遍:“贫僧只是观施主近日面相,嫁杏有期,依面相猜测。”
哭笑不得。
这……难道是吃醋不成?她一个佛门女弟子,哪里来的人会娶她。
嫁杏有期?亏他说的出来。
咳嗽了声,她也半开玩笑说道:“大师不妨多看几眼,小女子此生运势如何?”
“命带桃花,一生情缘无数,避无可避。”
燕云歌差点抚掌大笑,说的跟真的一样,“我问你运势,没问你桃花。”
“贵不可言。”
这就够了。她点点头,想到她的桃花,不由问,“可有破解之法?”
“在劫难逃。”
燕云歌摸了摸下巴,“那就不逃了,让他们来!我倒要看看是哪几个不怕死的。”
无尘神色黯淡下去,自嘲一笑,转身。
走到门口却停下来。
看在眼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不觉得好笑,男人闹起别扭来怎么都一个样,还好她前辈子哄人哄出经验了。
上前一个跨步,她从背后抱住人,感受到怀里身躯的僵硬,她的声音温柔又带着笑意,低低道:“和尚,你可还没说,我的情缘里有没有你呀!”
和尚闭眼,嘴角是她看不到的苦涩,一字一字道:“施主于贫僧,是佛缘是劫数,渡过了,贫僧成仙成佛不过一笑。渡不过,贫僧便舍了这佛门清净,一样在劫难逃。”
这敢情好,和尚也是她的桃花之一啊。
可惜了,和尚此生修为要折在她手里。
燕云歌低低笑了声,眼尾上挑,带着三分俏,眼波婉转带着无限的魅,“世间男子千人一面,我怎会稀罕?和尚……我却是想睡的。”
无尘在尚且来不及设防时,双唇被人夺走,蜻蜓点水般又被放开,随之入耳的是她委屈的浅叹,“和尚,我都等你好些年了,你什么时候肯给我?”
此时在南云锦的议会堂内,南月和旗下三十名管事们,讨论下一季布匹的花版纹样,然而会议才进行到一半,府内总管事突然进来通报。
管事们停止交谈,抬头看向他。
南月也从议会桌上的檀木算盘前抬起头,“何事这么慌张?”
“小东家,出大事了,蚜害啊,桑树全染上蚜病了。”
才听到蚜害,南月便皱起了眉头。
桑树是蚕儿的口粮,桑叶不好,蚕就不肥,蚕若不肥,吐出的丝便不佳,一环扣着一环,一环都出不得错。这还不包括天气,水源,土壤,工人技术等等问题。
人祸可挡,天灾难防,这次的蚜害,伯是要动到南云锦的根基了。
“有多少桑树染病?做了防护措施了没有?”南月连声追问。
管家回道:“咱们东区的桑树全部中招,属下已经命人连夜去砍了,就怕南风一起,会连累到南区那边。好在库房备了不少之前晒干的桑叶,刚好能把今季的货赶出来。只是入秋之后至少会影响到五房的蚕儿,若是范围继续扩大,属下担心来年丝绸的产量恐怕要减少三成以上。”
三成?!
那年底的供货怎么办?那些了定金的订单怎么办?
管事们都皱着眉,都在算着自家库房还有多少存货,还能撑上多久。
若是在其他地方,三成的丝绸产量或许不算多,可在南云锦里,三成的丝绸产量可是相当于上千匹的布,若是不能及时供货,双倍的违约金不说,影响到商誉却是致命的。
南月手指停在算盘上,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入秋以后,桑叶的产量只会更少,而蚕儿的活力也会减退,再加上这次蚜害影响,来年怕是问题多了。
“先清点库房的存货,看看还能捱多久,眼下新的单子都不接,专心把了定金的单子赶出来,如果赶不出来,该赔多少,我们照赔就是了。”
一个管事说道:“当家,蚜害一事,影响的不只是产量,还会影响到各工署的运作。如今桑叶减少,等蚕儿羽化之后,就再也用不着那么多的女工,可其中不少女工都是签了合同的,也不能直接要她们走,这部分的违约金赔起来也不是小数目。”
其中一名管事想了想,不由得脱口道:“那就送走那些没签合同的,至少可以减少一些损失。”
“不行。”南月一口驳回,“若是我们一遇事就过河拆桥,不仅会影响南云锦的名誉,还会与工人之间产生嫌隙,即便这关过去了,我们失了人心,以后谁还会为南云锦卖命。”
这批工人是南云锦保质保量的关键,是他们的底牌,当初他花了不少银子游说他们来南云锦工作,不能一出事就舍弃他们。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管事们不由得更加谨慎说话,议会堂内登时一片寂静。
“先查下下半年最大的买主是谁,”南月打破沉默。“由我去游说,看能不能让对方宽限时日,若对方手中还有未卖出的余货,我们也可以出双倍再买回来。”
此话一出,众人双眼瞬间一亮,可是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见一个管事苦笑道:“最大的订单来自岩城的宝丰行,我们的丝绸在他们那一向卖得好,只怕存货不多。至于宽限时日,听说他们新上任的当家不是善茬,阴狠手段与之前的季老爷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眼下无货可卖,甚至要向他们买货,只怕——”
“只怕什么?”有管事追问。
“只怕会活生生咬下我们一块肉来。”
宝丰行?南月不由想起前阵子上门来的燕云歌,自那之后,对方没有再上门。毕竟是两年前的案子,哪是说翻就翻,对方不过是个商人,影响也只在岩城,当初他的确起了刁难之心,想让她知难而退。
没想到现在峰回路转,换他有求于对方。
只是块肉么?南月不安,这次怕是要把自己也搭上了吧。
女相(NPH) 第20章 回眸
燕云歌在房里写了一个早上,在旁伺候笔墨的赵灵已经闷得要发疯,神情哀怨说道:“我这日子过得也太苦了,同是折草贼,我师姐这会不定这哪里风流快活,我来荣城这么久,却连男人的手都没有拉过。”
赵灵是个直性子,还是个不通文墨目不识丁的直性子,燕云歌只是觉得与其放她出去惹事,不如拘着她。她搁下笔,不甚满意地看着右手写的字,到底是不顺手啊,这字竟连以前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把刚写的字揉成团,她回道:“你师姐早晚要出事,你与其羡慕她,不如多想想等那日到来,该去哪里捞她。”
赵灵叹了口气,“真进去了还捞什么,我们早准备好这一天了。”
这般认命倒是新鲜。燕云歌大感意外道:“男人就这么好?值得你为他们付出性命?”
她的上辈子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处处留情却从不深情,男人于她是偶尔寂寞时的消遣,是朝野上互不退让的死敌,也是战场上腹背可托的生死之交,二十八岁便官拜国相,她的前世可以说做到了极致。可惜运气不大好,在与大秦的那一战,那枚凌空而来的利箭穿破她的胸膛,她连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
壮志未酬身先死,她的心情不可谓不悲痛。一睁眼发现自己成了一个五岁女娃,她本来欣喜不已,觉得这是上天垂怜,让她一展宏图来了。
可很快,她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一手一足软绵无力,周围的人更是防她如贼,不让她通文墨,不让她与外界接触,而她就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经文声中模糊了壮志。
若非那一日,莫兰来了,她还是三心寺中带发修行的女和尚。
好在这世的身份尚有可为,国相府的嫡女,有一个内心软弱却爱女如命的母亲,一个寡情薄幸目前看不出能力如何的父亲,一个自以为是的糊涂祖母,哦,还有那对母子。
这个勉强撑得起门楣的家世,以及了却和尚弟子的身份,可以教她脱离世俗管教,给了她女扮男装四处行走的机会。
“错错错。”赵灵摇摇手指,“是长得好看的男子才值得我为他付出生命。”
燕云歌却不以为意道,“你有过那么多男人,到底是你睡了他们,还是他们睡了你?分得清吗?”
赵灵先是一愣,忽地喷笑,“照这么说,好像都是我吃亏。”见燕云歌又开始画画,她有些奇怪道:“老大,我们不是答应了南月要帮他翻案,可你怎么什么动作都没有?”
“谁说没有,”燕云歌手中笔墨不停,认真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个案子的卷宗肯定已上报刑部封存,不过当地府衙应该有最初的判决文书。我们过几天就来个夜探府衙,把那个文书偷出来。”
“干嘛要过几天,我今天就可以去,歇了几天骨头都痒了。”赵灵摩拳擦掌,燕云歌也不理她,信笔作画又提了几句诗,外面传来酒楼小二的声音道:“公子,楼下有人找您。”
赵灵去开门,问:“我们在这无亲无故的,谁找我们啊,是不是弄错了?”
小二道:“小的不知,只听掌柜说是南云锦的管事到处在问有没有姓燕的公子,听说问了好几个酒楼客栈,最后问到咱们这来。”
燕云歌点了点头,让小二先下去,便搁了笔带着赵灵去楼下大堂,刚刚走过长廊,她入眼便看到了一个人。
来人穿了一身玄色直缀,五官俊美,气质风华,及腰的长发用玉冠半挽,静静立于走廊的拐角处,好似在等着谁。
燕云歌的身形在一般男子中都属于高挑瘦长,这名男子的骨架却比她还要大得多,可惜从赵灵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得见背影。
赵灵心思一动,不由得暗想,这位公子回头,必然是位美人。于是立在长廊上,整理了衣衫,露出了天真浪漫的微笑,转头问燕云歌:“老大,我今日这身如何?”
“好得很,”燕云歌笑答,知道赵灵看见美人就走不动路的毛病又犯了,略可惜道:“可惜晚了,那公子已经走了。”
赵灵一听,连忙探头去看,之前站在那的人影果然不见了,直叹两人没有缘分。
“走吧,”燕云歌勾起嘴角,下了楼梯朝大堂走了过去,道:“别让南月先生久等了。”
那头的段锦离动了动眼皮,转过身来,也只看见一个墨色华服广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燕云歌到时,大堂只有管事一人,他见燕云歌来,赶紧来打招呼,说他们东家已经得到消息,稍后便到。
见管事表情慎重,她猜测是有事商议,便做主从大堂换到了包房。
等南月走进来,她起身相迎道:“南月先生,坐。”
南月甫一落座,就出声:“其实,今日来找燕当家,是有一事相求。”
“哦?”燕云歌正在倒酒,听到这话,倒颇为诧异,不说有事相商,上来就是请求,看来是大事。
赵灵闻言,主动出去为二人守门。
燕云歌看了眼,含笑道:“先生现在但说无凡。”
“此事说来十分强人所难。”南月双手拢在袖间,往日斯文的面容上多了几分为难:“昨日南云锦的桑园,遭受到了有史以来最严峻的蚜害……”
燕云歌不说话,只静静地听面前的人把话说完,似笑非笑道:“然后呢?”
“宝丰行是南云锦最大的主顾,如果燕当家肯在交货时日上宽限一二……”
“只是宽限一二就可以了?”燕云歌微微勾起嘴角,看着面前人错愕的表情,漫不经心地道:“南月先生,不如直接说您要什么?”
南月从容地端起燕云歌方才倒好的酒,抿了一口,下定决心说道:“南云锦愿出双倍的价钱购回宝丰行余下的所有丝绸。”
“看来南云锦处境十分艰难。”燕云歌了然点头,给他斟酒。
“在下愿意和燕当家换个人情。当日燕当家所提之事,在下可以帮忙。”
话到这里,燕云歌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她满不在意笑了笑,这事算严格算起来,她半点不吃亏,只是他的人情,她却有点好奇了。
“南月先生可以给在下什么人情?金银财帛在下不缺,货源物资宝丰行自有渠道,若说管事一职,眼下倒也不是十分要紧。所以,南月先生可以给我什么呢?”
南月诧异,略一思量,不由试探问:“燕当家想要什么?”
她敲着桌子,目光如炬,看得南月心里紧张,唯恐她会提出什么杀人越货的要求。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小半天,燕云歌才缓缓道:“我要一张陆华书院的荐书,先生可办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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