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宇宙奥德赛
”吓着你了吧!“
她大笑,甫出水面,夹着最后一抹余晖,黑色发丝还有几缕黏在颊边,那双极长级美的眼睛弯起,睫上水珠颤颤,在幽微迷离的光线里,像随时与落日一同消失的幻影。
他仿佛整个人都僵直了片刻,双臂将她死死揽住,温热的,鲜活的,浪音重新涌回耳中,海鸥依旧执着地寻着晚餐,凝住的气息缓缓吐出。
这个拥抱很紧很紧,泰乔义几乎是拖她着往岸上走,罗宝霓笑了片刻才发现那张脸上竟没有分毫往常的模样,应该是说,自己从未见过这种近乎冰寒的神色,就是大西洋城那晚也不曾。
紧抿的唇,隐藏了所有情感。
心中蓦然一惊,这才后知后觉。
”泰......你生气了?“
下城 36失控(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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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 37故事
此时的他,与刚才的泰乔义,彷彿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望着海面,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回应与否,自顾自地开了口。
“一九六六年,
叁个生活在缅甸难民营的少年男女,在长辈皆尽过身后,决心离开马帮、军阀、游击队、与政府军混战的丛林。
两少年是堂兄弟,而女孩是堂弟的妹妹。
在群山里走了两个月,一路艰险,九死一生,他们终于穿越边境到达泰国,为了筹钱偷渡香港,几个人又在港口逗留一阵,长辈口中的香港,相较满是瘴气疾病的丛林,就好像一个梦幻天堂,只要上了船,美好的生活就在不远。
但老旧幽灵货轮禁不住台风,航行几日,最后在香港附近水域沉没。
黑暗里,他们抱着碎片载浮载沉,妹妹给大堂兄背着,海面上没有月光,只有暴雨与大浪。
麻绳无法负荷剧烈的挣扎泅泳,很快松脱开,妹妹落水了,呼救声却传不出去,就算有人听见,也不会帮忙。
她水性不好,丛林跋涉和海上货轮折磨,身体早已不堪支撑,两人疯了一样在海里寻着。
浪头四面八方,乱山一样,一下将人颠得几公尺高,一下又砸入水面。
四周偶然撞来浮尸与货船残骸,而他们筋疲力竭。“
罗宝霓不知不觉已止住泪,整个人都融进了他的故事。
周身冷冷凉凉,恍若泡进绝望的海水,耳鼻眼里灌满盐碱,泰乔义的脸却很平静,疏远地像海面乌云遮蔽的月光。
“视线实在太差了,一转眼,浪就吞没了她,他们吼着,你知道,巨浪的声音像地雷,几吨重的水花只是它的丁点波澜,一旦给砸晕,不可能生还。“
”找到妹妹了吗?“,即使希望渺茫,她仍忍不住开口。
“找到了。”,泰乔义唇边带上一抹笑。
“简直像奇迹一样,两人在水里拼命乱抓乱扒,挣扎的时候,弟弟忽然抓住了东西,又软,又凉,他用力一拽,竟是妹妹的脚,她在浪里滚着,还有一点温度。
叁个人重新聚在一起,但是面对滔天怒海,刚刚燃起的振奋再度熄灭,兄弟将妹妹绑在中间,就算死,他们也死在一起。”
后来一定是得救了吧?否则他不能最终来到纽约。
“破晓前,一艘香港渔船捞起他们,说他们好好,这个水域向来有鲨鱼,真是好好,没有被吃掉。”
他抿起唇,罗宝霓抬头看他,奇怪那语调没有多少大难后的欣喜。
“她昏迷着,压了胸口,呼吸心跳都有,只是不醒,但即使着急,除了等靠港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我们一看便是偷渡者,船长打算落船就将我们交给民兵,无论怎么恳求都没有用。”
罗宝霓心底忽地一紧,注意到故事的主词已不知不觉换成了「我们」。
“后来呢?”
兄妹叁人终是登上了香港岛罢?无论过程如何曲折。
“没有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只希望靠港时有机会逃,在货船上听很多人讲,只要能跑掉,在香港活下来不是问题......“
他再度顿了顿,这一次却暂停了很久。
她全副心神已在这个故事中,没注意到那张英俊绝伦的眉目忽地闪过一丝狠,无端令天生端正的容貌染了阴暗。
”回到船底舱房,我们对眼前的画面没有丁点心理准备,两个肮脏的渔工正在强暴我妹妹,她只有十二岁,身上湿漉漉,小脸发青,下身都是血。“
罗宝霓狠狠倒抽一口气,倏地瞪大眼,几乎不敢相信这个故事急转直下的发展,身子轻轻颤抖起来,为了那想象中惨烈的一幕。
一时之间,她甚至不忍心问他后来发生了什么。
”堂兄十八岁,我十四岁,自泰国上船后便没吃过一顿饱饭,怒海中挣扎大半夜,我们应该是没有多少体力的,但那时候,就像心底关着的一头野兽,一瞬间,它挣脱了枷锁。“
他忽然笑了,带着几不可辨的狰狞。
”等清醒过来,四周都是血,船员里只剩船长一个活人。
我们在战乱地界成长,他们没有料到两个少年仔这样狠,当然,若他们反应快些,死得就是我们,也许这算恩将仇报,但......不过是生存而已。”
血腥,残酷,野兽一样冰冷屠戮的少年泰乔义,仿佛凭想像便能闻到粘腻鲜血淹在肮脏船舱,混着鱼货的腥臭气味,她该惧怕的,但眼泪却止不住扑簌簌滚落。
“妹妹呢?”
“靠岸前就断了气。”
他的语调再度回复平静无波,一九六六年那个血腥夜晚,不过是野兽挣脱的起点。
“泰......“
罗宝霓半晌都说不出话,忽地抱紧了他,仿佛这样便能拥住二十年前那个伤心且疯狂的少年。
此时此刻,她终于认知到两人成长的世界有多么巨大的差异,几乎可说是天堂与地狱,当她在抱怨寄宿私校严格无聊时,泰乔义染血的少年时代早已结束,正往下一个残酷世界进发。
他是如何在香港浪荡,闯至纽约,最终成为现在的泰乔义,自己也许根本无法想像。
”对不起,我真不该开那样的玩笑。“
为了那场不能磨灭的海中恶梦,她真诚地道歉,红红的眼睛泪花闪烁,像一片灿然星光。
属于顶层社会发自内心,不参丝毫杂质、全心全意的善良同情,本该是令人厌恶的虚伪,但那些感情依旧单纯,直接,坦白,美好,热烈。
似一枚引信,不知不觉点燃心底从不曾发现的某种狂热。
泰乔义盯着这张脸,像在细细打量命运的轮廓。
片刻,他笑了,抹去那张脸上温热的泪,一下将她捞起,吻住柔润红唇。
这是他第一次袒露过往,罗宝霓心脏里涨得满满的,无限的柔情都想给那个少年,抚慰他的伤怀。
然而那吻,一下就变了味道。
”宝贝,刚刚被操哭得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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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霓:泰的故事是真的吗?
作者:老实说,只有他自己知道。
下城 38月色辉煌
他射的模样,性感逼人,连带着她又上了高潮。
而这场造爱,似乎与以往又有不同,稍早的愤怒,伤怀全都化在两人交合的一瞬,心底只剩丝丝甜蜜,好似,终于窥见那男人若即若离的真意。
浮在云端的震荡,一下落入地表,如墙上分针秒针稳定流逝,笃定而有安全感。
罗宝霓端着红酒,整个人歪在中岛与墙柱边,像只没脊柱的猫,看他俐落将管家备好的食材弄热,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金浩,那家伙同样厨艺惊人,然而泰乔义身在厨房的模样,仍旧相当违和。
合义堂坐馆给自己做海鲜意粉?
“笑什么?懒猫,什么都不会。”
她微微地醺,圆杏眼晶澈又迷蒙,腮端嫣红,其余则因酒而更白了些,举手投足全是懒怠,懒得理直气壮,怪了,倒是真愿意宠着她。
“泰,有没有人同你讲过,你做菜的模样好......sexy?和做爱同样sexy。“
真是醉了,忘了刚才被操成什么样,他无奈地把人抓过来吻了一下,再将圆盘端上桌。
两人一起以来,还从未有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一刻,在屋里吃一餐饭,一起静静偎在沙发上。
阳台折门大敞,海风里水气浓厚,将肺润得通透。
波涛宁静,热带的冬季没有丝毫冷意,与纽约是两个世界,上弦月则像柄年节后肥了的弯刀,挂在星光明灭的夜空努力散发浪漫。
泰乔义説,小臂的疤痕是难民营的烙印,而一九七七年曼哈顿大停电暴乱之夜,似乎确实曾在唐人街碰见过一个十二叁岁的小女孩。
即使早有猜测,但得到他亲口证实,震荡依旧久不能散,迷雾里春暖乍现,露出一角绿意,一霎那,充满生命的不可预知,若这不是命运什么才是?
确实与自由意志毫无关联,就是这样的!
罗宝霓一下扑进那怀里,死死搂着,像小时候爱不释手的填充熊,给她荒诞的安全感。
“你注定要遇见我。”,她笑着,很灿烂,宣告一种必然的合理性。
他吻在她额上。
到佛州后,那抹金属光泽便不在他指上,无名无名,在西方却有名有姓,ring finger,专为乘载承诺而存在,但她没有开口问,也不该开口问,就当作是一点柔情的尊重。
夜空发紫,银灿灿一汪月泉泄出天际又落入海面,滔滔的白,像她给他泼得不成形体的模样,头顶繁星是无穷无尽的宇宙过往。
面前是无穷无尽的他。
她掀开叁角钢琴上黑色丝绒布,无论是爱恋,是激情,是惶然,又或者是笃定的思绪,都在此刻的呼吸里。
将海上这抹他们唯一共有的月色,用黑白键泻成音符,荡漾的朦胧、诗意的温柔,软溶溶地,一股脑儿荡入爱情里。
而他起身走上露台,原是想点一根烟,却仿佛一瞬登上无垠里唯一浮岛,这一刻,泰乔义惊觉心中海潮竟有如此平和的一刻,手指怔忡,暂住了星火的燃烧。
像一场绵延了二十年的冗长雨季片刻奢侈放晴。
时间恍若水银落地,重钝地,随着音符落进身体里,月光穿过白纱帘,将所有蚀骨销魂浸得通透,他诧异这个念头怎会突然如此明晰。
映得琴前那双眉眼,美得不近情理,而自己向来是个不追逐虚无的人。
“宝霓,留在我身边。”,他说出此刻心底的欲望,没有任何矫饰。
而战场上,一场对抗拉锯终究完全失败,悖德与沦丧,惊心与摄魄。
“我爱你。”,她迎着他的缠绵。
战俘营囚徒的自白。
一夜风露潮湿柔软地抚在唇上身上,但那又不是梦,是泰乔义密密的吻。
隔天看海,钓鱼,戏水,做爱。
周一早晨开车返迈阿密,接着飞回纽约。
罗宝霓恋恋不舍,她没想过有一日竟会对于返纽约感到惶恐甚至不安,当一座城市太过巨大,一旦离开,便容易产生疏离感,好似一场梦终究要醒,所有美好都会冷凉地晾在纽约的冰天雪地中。
最终被吞噬殆尽。
飞机上,当她忍不住这么说,泰乔义脸上现出莞尔,好像面对一个不想开学的孩子,直到他保证两人和以前一样,总会时时见面,她才勉强压下心底这股无以名状的忧虑。
“......所以他真是一九七七年那个人?“,金娜的语气有些不敢置信,毕竟这样的机率近乎幻想。
罗宝霓点点头,悠悠晃晃,在蓝色水里,身体呈现一种凝滞又漂浮的感觉。
一时之间,金娜也无话可说,放下手里香槟,眼前是热闹的周末派对,泳池周围给暖灯弄得橘红,中城五十街的高楼顶层,一个奢侈的角度俯瞰哈德逊河以及对岸的新泽西州。
“孽缘。”
甚至都不需要问两人是哪种阶段的约会,从以前到现在,她从未在罗宝霓脸上看过这种神情,“婚外情很普遍,但若谈到爱,事情的本质就不同了。”
“你有很大机率受伤,非常惨重地。”
金娜的声线冷静地像在诊间给人宣告绝症,无药可医且符合安乐死资格的那种。
“沉重便真的悲惨,而轻松便真的辉煌吗?”,罗宝霓忽然读了一句法语,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跃出这句小说里的话,读完后,她自己先噗嗤一笑。
“看看我,天啊,这还是你认识的罗宝霓吗? ”
“不是,你被外星人附身了。 ”
金娜扬手泼她一脸水,“走,et girl,那靓仔不错,过来助攻。 “
顺着她的目光,玻璃围栏边缘,一个男人立在河景辉煌之间,浑身的贺尔蒙,果然是金娜的口味。
下城 39操守
华埠风平浪静,罗宝霓不算太过奔忙。
令人意外的是,新一波人事公告里,体育组的汤姆给裁了,由维尔康合并过来的一个资深记者取代,肯特失了狐群狗党,在办公室敛不少。
晴空万里,温度却极低,绕过学院门口的杰佛逊铜像,大堂里是熟悉的古典六角围堰形天花板,中间一盏中世纪金属吊灯,将肃穆气氛延一路伸进前方叁扇拱门。
哥伦比亚新闻学院身为业界圣堂,鼎鼎大名的乔瑟夫.普利策正是学院创办者。
毕业两年半,这是罗宝霓头一次回来,就业博览活动向来由离开校园不久的员工代表,和学生面对面交流,介绍公司的实习生活以及正职工作型态,今日同行的还有人事部经理丝黛芬妮。
面对师弟师妹各种问题,就像看见几年前的自己。
“琼斯教授!“
她欣喜地与走进摊位的中年女人招呼,莎莉.琼斯是罗宝霓的毕业论文指导教授,每逢年节,她都会送上问候,今日也打算会后过去拜访。
刚叙起近况,一个突兀嗓音却忽然盖过两人谈话。
“不知道下城新闻对于新闻伦理是怎么看的?”
回过头,罗宝霓一征,竟是一个完全没有想到的人,何敏敏。
去年平安夜后两人便再没有交集,难道她竟是新闻学院的学生?
纤白瓜子脸上似笑非笑,眼角泪痣令那份目光更显凌厉,她仿佛专是为着挑衅而来,见罗宝霓猝不及防的模样,唇角轻扬。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因着音量,一时之间,在摊位前夺了不少注意。
“毫无道德地卧底暗访,在受访者不知情的情况下,用非正直手段挖人隐私,这样的公司真的符合学院传统?
记者本人私德偏差,毫无职业操守,试图与受访对象发展男女关系,这样写出来的报导真的有新闻价值?”
有备而来的连串质问随着她尖锐的语调,引得周围目光汇聚,罗宝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底燃起怒意,背脊瞬间却是冷汗涔涔。
当初到唐人街,她告诉自己这确实不算是暗访,毕竟没有单一的线报或是针对事件,不过是多方面的了解移民生活。
然而关于泰乔义,一切终是走了样。
“无话可说?”,何敏敏冷笑,一击必中的自信令她的语调拔高几度。
“骗人说是个野鸡大学的留学生,哈!竟然是顶尖普利策学院毕业生,真讽刺,由员工可见公司文化,没有道德没有操守,我看下城新闻不去也罢。”
“这位女士,这些是很严重的指控,我愿意和你了解这些指控背后的实证。”
丝黛芬妮皱眉,有些弄不清情况,面前的女孩明显针对着下城新闻,周围聚起窃窃私语,不能让她损及公司形象,但都是学生,语气也不宜过重。
”暗访的定义难以片面界定,“,无论此时是否感觉到一种真实的心虚,是否正中红心地击中长久以来所逃避的不安,此时此刻,罗宝霓别无选择,必须回应,即使那回答既苍白又虚弱,”敝公司的采访方式绝对符合新闻伦理,合乎法律。“
真的吗?
扪心自问,一个声音同样质疑着她。
「共和国的塑造与未来,在媒体手中。」,事后琼斯教授只说了这一句,眼底既是洞彻亦是提醒,在罗宝霓掩藏狼狈时,这正是刻在乔瑟夫.普利策铜像下的学院宗旨。
作为媒体人的初衷是什么,她是否早已在爱情中失落。
就像那晚曾被迫面对心灵道德的挞伐,如今,这是另一层被自己极力掩藏的失德,合乎法律仅仅是最低标准,对于专业操守来说,她无法欺骗自己在立场上对他没有丝毫偏颇。
回沃特街前,她独自在西村拥挤的酒吧饮了一杯,感觉整个人都脱了力。
与他的关系再不可能退回当初,曾有不只一个机会,终是全面失守,佛罗里达之后,她彻底明白自己陷入的是什么,狂潮般的爱恋。
底线崩毁,背离道德。
且义无反顾。
而当她拖着疲惫迈入大门,原先隐在暗里的高大身影蓦地站进光明,脸上看不见似笑非笑,眉宇间甚至带着与他不相称的肃穆。
“谈谈。”,威尔.杭廷顿开口。
递过杯水,那男人四处踱步,兴致盎然,像一头观察逡巡陌生环境的雄狮。
“原来这上面的夜景这么奢侈,繁星一样,你知道吗?其实我挺讨厌你的,你属于我最讨厌的那一类人,从小锦衣玉食,不知社会疾苦,还偏偏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社会资源,拥有媒体话语权,听过八二法则?”
他贴着暗色玻璃下望,“从这俯瞰,你甚至不能看清底下那个偷偷抽烟的门卫的面孔,还有比这里更高高在上的角度了吗?”
“喔?你就是为了表达对我的讨厌,特地来我家说给我听?”,罗宝霓笑了笑,端起自己一杯威士忌。
“去过越南?”
威尔转身走来,拿过她手里的酒,换了自己的冰水。
他不反驳,这种愤世嫉俗的特质在他们这群人里算是常态,”共和国的顶端并不在乎死在越南的二十万人,一切不过是场政治游戏。 ”,他笑了笑,“非战之罪,我们输在一个个领导战役的人,都是政客,媒体,和犹太军火掮客。”
“即使回到国内,事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蠹虫遍布。”
“所以呢?现在你要和我讨论一场十多年前已经结束的战争?杭廷顿先生,我不是ptsd咨商。“
幽蓝的光线映上致面容,确实像那些上层阶级的人,华丽且疏离。
威尔将她困在吧台之间,高大身形带来十足的压迫感,以如此接近的距离看她,东方风情与西方狂烈的融合,确实美得惊心动魄。
”我是来讨论我们之间。“,他故意弯下身,淡淡香气蓦地萦绕鼻尖,像一场早放的春。
“抱歉,我有男朋友了。”,罗宝霓静静地望他,轻易看穿这只是虚言恫吓。
威尔低低笑起来,“joey泰......“
几个字,抛出得毫无征兆,一个音节一个音节都彷彿山崩海啸,罗宝霓心脏狠狠一震,霎时间,她的脸色几乎维持不了原先的泰若。
他怎么可能会知晓?
“......我们先来讨论joey泰的问题,“,他接着说。
悬在空中的惊悚,一下又沿抛物线坠落,不是?
罗宝霓呼吸凝滞了数秒,握在吧台边缘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强迫自己不着痕迹地细细吐气,得失态下,给他瞧出端倪。
“他?”,她皱了皱眉,“为什么和我讨论?”
“我找你谈过合作,报唐人街的案子,现在这人已经是唐人街最大叁合会主事,当然,我相信你见过他,我看过你的采访报导。”,他顿了顿,“我依然认为之前华埠几件案子都与此人有关,你认为呢?”
“我想这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距离,”,罗宝霓将他推开,趁着转身的时候敛起脸上可能泄漏心绪的神色。
“我认为?我不过因为采访见过他几次,况且,没有证据显示合义堂是叁合会......也许,他......只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像我父亲一样。“
是心虚,与今日依旧没有整理清楚的偏差,她仍是下意识地维护了他。
”喔?“,威尔笑起来。
”这就是你的判断?小甜心,以我对你的第一面直觉,你没这样盲目。黄龙兴,金沣,汤玛斯吴,还有天知道多少具无名尸,大半年下来,看看现在谁是最大得益者还不够清楚?“
“证据?”,这家伙上次吵嚷汤玛斯吴的案子后来一并被告了毁谤,可见警方并没有任何实证。
”证据?那家伙不蠢,怎会留下证据,但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他,虚伪,奸猾。“
”难不成警方现在靠直觉办案?“,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自承没有证据,她竟悄悄松了口气。
”那我们来谈谈你的男朋友,“,话题转的突兀,他脸上扬起讥讽,”是不是和你一样,家境富裕,名校菁英,不食人间烟火?“
罗宝霓给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惹出了怒意,这男人不可理喻。
”没错,家境富裕,名校菁英,有自己的事务所,和你这种类型完全不同。“,她敏锐地觉察威尔时不时出现的奇异比较神色,就像他第一次提起泰乔义。
然而肩上驀紧,那双手举重若轻,轻松地将罗宝霓抱起又压上沙发,快得令人无法反应,她惊呼。
”是吗?确实和我很不同,看来上城的人果然只愿意和云端上的人一起,如果你是想刻意强调这一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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