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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木兮【NP】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食盐调味
“无非就是美言几句,夸样貌夸才情。”满肚子疑问的秦忆回想起损友的教诲,心想是不是自己应该要先挑起话头才行,可是具体要说些什么,他还是有些茫然,只好尝试着开口:“上次太匆忙,来不及多些了解穆姑娘。秦某今日也是第一次来这环采阁,若有哪里做的不好请穆姑娘多多包涵。”看着面前双手放在膝上坐得老老实实的男子,穆惜惜还是无法硬起心肠,哪有客人请妓子多包涵的啊…阿忆这家伙真是太老实了,她抬眼看向他无辜的双眼,轻声道:“别叫我穆姑娘了,叫我惜惜就行,珍惜的惜、穆惜惜。”
“惜惜。”简单的叠字花名,是烟花女子特有的风格,可秦忆光是唤她的名字就会嘴角上翘。他看她有松动的迹象,赶紧道:“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生的很有福气,是少见的面相。”他借来了秦老夫人经常用来夸小姑娘用的词,心想祖母的话总该更妥当些吧,像吕卫那样太过孟浪的他可说不出口。
秦小将军年方廿一,这赞美却老气横秋如古稀老妪,穆惜惜用脚指头想就知道他是听秦老夫人那学来的,哭笑不得地说:“秦大将军,您今天到底来做什么?”秦忆倒是老实,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尝试一次喝花酒。六爷之前跟我说你在花街环采阁,我从没来过花街就动了念头。”穆惜惜听到是六爷告诉他的,心中暗暗一惊,想着那人金葫芦中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别是那穿肠毒药害阿忆吧。她看着面前乖巧的小将军,片刻迟疑后便挂上了谄媚的笑容:“原来是六爷介绍您来的呀,是惜惜怠慢了,主要是我们这呢一般傍晚才开门接客,您来得太早了惜惜这边还什么都没准备呢~”她陡然一变的态度让秦忆又喜又忧,喜在她终于没那么不待见自己了,忧在她得知自己是皇上介绍来才转变态度,而且眼前这笑容比起那日差远了,不及千分之一。他心中泛起了奇怪的波澜,胸口酸酸胀胀,还有细密的刺感,他迷茫地将杯中最后一口凉茶饮尽:“是我唐突了。”
其实她大可继续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穆惜惜前世在宫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从一个难以自保的皇后到最后扶持自己长子登上皇位成为太上皇后,她学会了很多话术。但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秦小将军,惜惜觉得自己还是没长进地心软,忍不住想要伸手抱住他。可羽山那日六爷的强势她还历历在目,她不能因为一己私欲就害了阿忆:“你不该来这里,喝完这杯茶你就走吧。”这表面光鲜暗藏污秽的花街,哪里是辅国大将军该来的地方,只会污了他的鞋。
来之前秦忆想了很多,想着她会像那日一样笑容甜甜地叫他“秦小将军”,想着她会像那日一样牵他的手,甚至几杯酒下肚后,她又会像那日一样双颊带着薄红偎在他身边,可他从没想过她会直接赶人。秦小将军茫然地坐了一会儿,感觉今日从下朝起,肚里的疑问就在不断增多,先是阿卫再是惜惜,一个两个都不按常理做事说话,让他实在捋不清其中的前因后果。他迷茫着,干脆问了出口:“为何我不该来这里?”
穆惜惜自认说了这么多狠话,识相的客人早就该找个借口体面滚蛋了,结果面前这人跟榆木疙瘩似的就是不开窍,捧着个空茶杯连屁股都不挪窝,像是路边被抛弃的大黑狗,看着惜惜小心翼翼地摇着尾巴,哪有一点辅国大将军马上定乾坤的英姿,如画的眉眼都糟蹋完了。“阿忆有这么笨吗?!”她开始怀疑起了自己记忆中那个‘秦忆’,莫非是自己无意中把他美化过了头?





山有木兮【NP】 第四十四章 秦学好问
秦忆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小姑娘杏眼圆睁,一副白日见了鬼的模样。他有些慌,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我嘴拙,若是冒犯了,惜惜你直接指出就好,无需介怀礼数。”这已经不是嘴拙的问题了,穆惜惜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赶紧又给秦忆倒了杯凉茶,不期望他能懂自己送客的意思,只期望能用这杯茶堵住他的嘴,少说两句气人话。
可是仔细想想,秦忆确实又是这样的人。虽然穆惜惜总是说阿忆如何如何温文儒雅、阿忆怎样怎样谦谦君子,前世她刚遇见阿忆时那家伙却是一个除了练武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总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与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要不是阿芙向她介绍了阿忆,就凭穆西那面对生人就怂、面对不好惹生人更怂的怂包性子,她肯定不会主动向前搭话的。等真正熟识了后,她才认识到他安静地站在那不是喜静,只是怕生不知道该做些说些什么好,就站在一边看,试图模仿旁人的一举一动。后来他学得越来越,穆西送他帕子,他就学着送花送首饰,见她兴趣缺缺,还举一反三地学会了要送好玩的好吃的;穆西说她看他流血会难过,他便注意着不再受伤。
如今在她面前的秦忆其实就是当年那个二愣子秦忆,穆惜惜这么想想就想通了,干脆打开天窗说点儿亮堂话:“秦大将军要是想要女人,勾勾手指就有大把的良家女子,何必来这烟花柳巷。”她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对,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在拈酸吃醋,明明阿忆找什么女人关她穆惜惜哪门子事,她赶紧又补了半句:“再说旁人要是看见辅国大将军来这种地方,对您的名声也有影响啊,传到秦老夫人耳中您肯定还要受罚。”这话说得有理,秦忆忍不住感慨自家祖母威名远扬,只是:“名声这种东西对于我这种武将来说是以军功来论,我有一好友官居司马,平日兢兢业业夜夜来花街也没事,这次也是他帮我向祖母隐瞒。”
他说的好有道理穆惜惜差点就被说服了,果然近墨者黑,阿忆身旁有吕卫那么个花天酒地的种马损友,不受影响才奇了怪了,只是这“平日兢兢业业“和“夜夜来花街”都可以兼顾,大司马还真忙。看着秦忆又乖乖捧着凉茶水在喝,惜惜咬咬牙,心想硬赶不走干脆就让他喝一次花酒,在日落前把他打发走好了。想到这,她佯装无奈说:“您要这么说惜惜也没理由继续阻拦了,其实这喝花酒呢并不是喝酒,只是对逛窑子的一个美称,男人逛窑子无非就是找些乐子,秦大将军知道这乐子是什么吗?”要是平常她说出这话,早就黏黏糊糊地缠了去上下其手,可今天她始终有贼心没贼胆,满脸严肃地说这话倒像是个教书先生,就是教的不是啥好东西。
穆惜惜想着秦家家风端正家规严格,前世阿忆对她一直都是止于拉拉小手,他对男女敦伦之事应该是屁都不懂的。然而秦小将军平日行军打仗,军中是有配备军妓的,他听手下将士们相约去寻欢作乐,或是谈笑哪个军妓活儿好奶子大的荤段子也听了不少,便依葫芦画瓢地说:“就是交媾之事吧。”说到这他有点琢磨过来了,是不是惜惜嫌他慢慢吞吞才不待见他,他依稀记得将士们说过只有床笫间龙虎猛的男子才会招女子喜欢,为了让惜惜高兴,他要努力才行。
秦忆站了起来,穆惜惜还以为他要走了,心里大喜过望,却见秦小将军双手抚上腰带,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摧枯拉朽般将腰带解了开来,衣服落了下去落在他肘间,大片蜜色肌肤和结实的胸膛直接闯入惜惜眼中。上一个脱衣服如此快速干脆的人,穆惜惜只知道自己,而如今,她切实地体会到了那些被她肆意轻薄的文官们的心情。“你、你做什么!你怎么一言不合就脱衣服!谁教你的?!”穆惜惜捂住双眼叫道,她的阿忆有这么豪放吗?!一定是被吕卫带坏了!可是…她忍不住从指头缝偷偷瞟出去,啧啧这武将的身材还是和文官不一样啊,那悍又内敛的上身没有一丝赘肉,猿臂蜂腰,她的视线不自觉地就顺着他鼠蹊部一路溜了下去,然而接下来的美景被挡住了,徒留了点半露不露的风光,让惜惜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可惜,毕竟这可是她上辈子都没见过的景象啊,光是想想她就觉得有股热流涌向小腹。要是不是阿忆就好了,穆惜惜郁闷地想,换个别人她早就扑上去了,唯独阿忆会让她产生一股自己会玷污他的自卑感。
“不是找乐子吗?”秦忆正打算接着往下脱,闻言无辜地问,穆惜惜看着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甚至有种错觉是她把他衣服扒拉干净似的,她无奈叫道:“找乐子也不一定是要脱衣服啊!你先穿上,快穿上。”秦小将军乖乖地将衣服穿了回去,心里嘀咕怎么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样,难道惜惜喜欢白面书生?虽说本朝尚武,但武将的地位比起文官来说仍是低了一头,他忧心忡忡地捏了捏自己结实的臂膀,担心自己刚才那一下是不是吓到了她。
哪家嫖客有秦小将军这么憋屈的,穆惜惜都有点替他委屈了,可她今天就是要无理取闹到底,让阿忆不准再来花街。她伸出一根手指毫不客气地指着秦忆的鼻尖,厉声说:“哪有你这么直接就脱的,太无礼了!这找乐子也不限于男女之事啊!有很多客人来就是想谈谈天、听听小曲,秦小将军怎么如此下流!再说你就这么空着手来,将我的脸面置于何处,别的姑娘们肯定都要笑话我了!”,“谈天听曲送礼是吗?”下流的秦小将军面对戳到自己鼻尖上的手指毫无反应,相反他眼睛倏地亮了,像是条得到饲主表扬的猎犬:“受教了,下次我定会准备得更妥帖来。”
嗯?下次?都这样了怎么还有下次?穆惜惜傻了,她呆愣地看着秦忆站了起来,他俊俏的脸上还挂着一层掩盖不住的笑意:“今日多有打扰还请见谅,我领教到了很多,惜惜你放心,下次我定会表现得比今日好。”秦小将军说着抬脚就往外走,步伐间那是满满的自信与潇洒,吓得穆惜惜也顾不上放狠话了,赶紧一把拉住他,给他戴上帷帽。直到将秦忆送上马车,看着马车骨碌碌地远去,惜惜仍然在深思她放的狠话就这么没用,是怎么让他品出下次再来的邀约的?“穆…穆姑娘…”背后传来了唤声,惜惜回头,就见老鸨一脸为难地说:“刚才那位贵客,付的…可是过夜的银子。”
另一边,司马府中,大司马丝毫没有因为友人离去而败了兴致,反而和美妾调笑道:“没想到秦忆那小子居然开了窍,看来下次我可以叫他一起去花街逍遥了。”他忙乎着要瞒过秦老夫人,给兄弟打造一个完美的初夜。结果吕卫连酒都没喝完,就见秦忆满面春风地回来了。“这还一个时辰都不到吧,阿忆这么快?”大司马心里嘀咕了一句,招呼道:“怎么样,玩得开心不?叫了几个姑娘啊?”,“就一个。”秦忆答道。才一个?吕卫终是忍不住瞄了眼好友的裆部心想:“这也太快了吧。”
秦忆根本没察觉自己被好友怀疑了能力,他坐下来时嘴角还噙了一丝笑意,喝了一口酒竟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一开始她见着我还有些不快,一直在用非常疏远的口吻、想方设法赶我走。我问她为什么不让我来,她却怎么也不告诉我她不快的原因。”吕卫听得那是瞠目结舌,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见着辅国大将军上门了还摆脸色,欲拒还迎也不是这么拒的吧?更奇怪的是他怎么瞧着秦忆这小子还满脸享受?别是有什么连他都不知道的癖好吧…。“那你这么春风得意地回来,看来那姑娘后来改口了啊,你用了点什么招?”吕卫问道,却见秦忆一本正经地说:“我把衣服脱了。”,“啥?”吕卫震惊地看着从小循规蹈矩好友,心中咆哮这已经不是开窍了,他要怀疑阿忆是不是被谁夺了舍。“我把衣服脱了啊。”秦忆又重复了一遍:“虽然她马上让我穿回去了,但是之后她对我就温和了很多。不光没有用‘您’,还叫我‘秦小将军’了。”,秦忆想着穆惜惜唤自己名字的样子,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气氛突然安静,吕卫细品了一下好友这句话,觉得有些不对:“所以你们没有睡?”,“没有。”,“是那姑娘让你把衣服穿回去的?”,“是。”大司马沉默了,他在思索要不要给好友来点壮阳的补品,衣服都脱了到底哪不行才会被青楼娼妓要求把衣服穿回去,花街老手的大司马简直再清楚不过了,而且‘秦小将军’这个称呼…其实是阿忆被嘲讽了还不自知吧。可是直接点明也太伤人了,吕卫扪心自问说不出口。
大司马翻来覆去纠结了很久,开口道:“这样吧,要不过几天我办个酒席。你呢就带那姑娘来,哥哥想办法给你尽快促成好事,你看如何?”他想着不管阿忆这腰子如何,自己还是想办法让他先开次荤,说不定那妓子就能知道小也有小的好处了呢?秦忆原本想着自己回府好好琢磨琢磨下次怎么让惜惜开心,没想到阿卫愿意给他支招,连连点头说:“行,那我去邀请她来,你多教我些。”




山有木兮【NP】 第四十五章 调戏
为着秦忆那多出的几十两冤枉银子,穆惜惜是辗转反侧到三更天还没睡着。她不想因为这几十两银子和秦忆再扯上关系,可她又不好直接上秦家还钱,毕竟是瞒着秦老夫人的事儿。仔细想想这给了过夜的银子最后秦小将军得到个啥,两杯凉茶水和一顿臭骂?甚至脱衣服的还是他自己…穆惜惜是饱了眼福过了嘴瘾、一点都没损失,恐怕还得倒贴给他钱。“败家子儿,”她在心里啐了一口:“肯定是被阿卫教坏了。”把那两人骂了一顿,她心里舒服多了,想着等早晨起来后再和尹槐商量商量看怎么办,她相信尹槐的法子肯定比她多。
尹槐五更就起来了,他习惯了早睡早起,漱洗后便出门了。但他并没有急着去环采阁,而是先去了城南的陶记糕点铺,他到那糕点铺还没开门,陶记的少老板正拿着个笤帚清扫门口,见到他招呼道:“今儿也这么早啊尹老板,还是老样子?”,“是,麻烦了。”尹槐微微颔首,“好嘞您稍等。”陶少老板把笤帚一撂,就钻进店内,不一会儿就拿着三个油纸包回来了:“绿豆糕枣泥糕点各一斤,我做主又包了半斤当季的栗子糕给您尝尝。”,“这真是有劳了,一大早就来叨扰。”尹槐接了过来,油纸包还透着隐隐的热度,一摸就知道是刚烤出来。“尹老板客气了,还麻烦您多多照顾我家生意!” 陶少老板捡起地上的笤帚,随口说道:“不过您那儿这么喜欢吃我家糕点啊,每天两斤都吃的完。”尹槐手微僵,含糊地应了一句:“毕竟是陶记的糕点。”没好意思说这两斤经常大半是被个小胖妞吃完的。
回环采阁时还不到辰时,尹槐把油纸包放到后厨,便转身回了书房,这个时候阁里的姑娘们大半都还没醒,只有几个惯常早起的爬起来洗漱。尹槐拆了几封信,磨了墨正准备写回信,笔尖刚挨着纸,门外却探进来一个脑袋:“我有急事找你!”墨水在纸上洇开,尹槐看了看窗外,天色最多刚过辰时,向来赖床的穆惜惜怎么这么早就爬起来了?“说。”他换了张纸,提笔重写回信。穆惜惜磨蹭了半天,才小声说:“就是…昨天秦小将军来了。”
墨水又一次洇了开来,尹槐手指微滞,片刻后才若无其事地将笔放下,抬眼问道:“你伺候好没?”穆惜惜噎住了,她回想着秦忆走的时候满面春风的样子,有些心虚地答道:“应该…算是伺候好了吧?”尹槐察觉道她心中有鬼,眯起眼睛,语气变得严厉了起来:“穆惜惜你说实话。”在他无形的威压下,惜惜小声说:“他没留宿啦,就喝了点茶。”这可是个让尹槐意料之外的回答,要不是他看着穆惜惜亲口说的,他估计会当成什么玩笑:“我记得你不是这么矜持的女子,所以你来就是想说这事?”他还以为她见着心心念念的秦大将军会饿虎扑食,结果不仅她没扑,秦大将军也没那想法吗?穆惜惜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不是!是这样的,昨天我和他就喝了几杯茶不到一个时辰,可秦小将军他付的是过夜的钱啊,太多了。”,“既然他愿意给,你也就没必要替他省银子了。”尹槐凉凉地说:“我们做生意的,谁又会嫌银子太多呢。”
穆惜惜被他的话堵得是哑口无言,她还是挺替秦忆不值得,她觉得这就跟秦忆去买灌糖香,付了同样的银子,他的栗子却又硬又苦似的;不或许更惨,人家吃的是甜栗子,秦小将军是付了同样的银子得了一包炒黑沙啊,总之是亏了。“好吧…。”她嘟哝了一句,扭头跑了,还是她自己想个什么方法补偿一下阿忆好了。看着小姑娘一溜烟地跑没了影,尹槐低头看了看被墨水糊成一片的纸张,这黄麻纸虽不贵重,短短一会儿却废了两张,他还是有点心疼。“谁又会嫌银子太多呢。”他自言自语般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复拿起笔换了张新纸,开始写回信。
还没等穆惜惜冥思苦想个法儿去补偿秦小将军,就有机会主动送上门来了。惜惜下了马车,看着面前司马府巍峨不减的侧门,忍不住感叹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几日前她正发愁呢,竟有家丁上门说秦大将军邀她去司马府吃酒席,她一听就急忙拍大腿应了,然而真到了司马府她又有点怵,在门口徘徊不前,她可真不想见到吕卫那厮啊…上次那要拧断她脖子的莫名杀气她还记着呢…可来都来了,穆惜惜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了。
还没走几步,迎面却并肩走来了两个男子,右边男子身形修长,一见到她那双眼角微垂的眼睛便弯了起来;左边男子身形魁梧如一座山,一见到她两道剑眉便高高挑起,说不清是惊讶还是惊吓。这场景太过熟悉,穆惜惜怔忪了片刻,那几乎脱口而出的乳名在她舌尖滚了一圈,便被她吞了回去。
“惜惜你来了。”秦忆快步迎了上来,变戏法般掏出一个盒子:“上次是我准备不周,今天你放心,我在这几天恶补了喝花酒的技巧。你看看,喜欢吗?”穆惜惜接过打开一看,便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见那盒子里躺着一支蝴蝶流苏金步摇,那金光差点闪瞎惜惜的眼,她估摸着是吕卫指点他送的,很有大司马骄奢的风格。不过这么贵重的首饰她是不会的,可此时当着吕卫的面她不好拒绝,只好笑了笑客套了一句:“秦大将军有心了。”后假意了下来。穆惜惜忍不住在心里哀嚎,这下好了,她还没来得及给秦忆补偿,这人紧接着又给她出难题,这支步摇她必须要想办法尽快退回去才行。
秦忆见她下了步摇,这才想起好友还被晾在一边,连忙介绍道:“惜惜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吕卫,就是我上次和你提起的那位官居司马的好友,在他面前你就当做在我面前一样就好,无需介怀礼数。”他这话说的,穆惜惜哪能接,难道要说“啊就是那个夜夜去花街的大司马吗。”她乖巧地行了个礼:“惜惜见过大司马。”秦忆又转向吕卫,介绍道:“阿卫,这位是环采阁的穆惜惜,上次我贸然过去给她添了不少麻烦。”穆惜惜从刚才起就能察觉到吕卫的目光像尖刀子般戳着她,冷汗悄悄地爬上了她的背,她只好偷偷挪了几步站得离秦忆近一些。
“环采阁的穆惜惜是吧。”吕卫上前了一步,伸出那蒲扇大的手,不假思索地就覆在了穆惜惜鼓鼓的衣襟上。触手便是一片柔软,他顺手捏了捏,就能感受到那小乳粒就在手心下蹭着,比他预想中的手感还要好上百倍,便轻浮地称赞道:“不愧是前京城第一名妓,这奶子可真够肥大的。”穆惜惜哪能料到他会这么胆大包天,一时呆在原地,只能任由他肆意地揉捏,所以她这是…被调戏了?还是当着阿忆的面?不过她身边的秦忆看上去更加茫然,他眨眨眼看着吕卫在惜惜衣襟上流连忘返的手,轻声问道:“前京城第一名妓是什么?”




山有木兮【NP】 第四十六章 袖角
穆惜惜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姑娘了,她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也没搭理自己胸上那只咸猪手,向秦忆解释道:“花街那边每年春分前后都会举办一次花魁大赛,我是上一年的第一,自然要加一个‘前’来区分。”秦小将军听罢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惜惜正准备将大司马的手甩开,却听秦小将军又问道:“那今年的第一是谁?”,“满春院的卢小玉,”大司马揉了好几把也没见小姑娘有什么羞愤的反应,自讨没趣地松开了手,转而对秦忆说:“要我说那才是真正的美人,哪是这么个胖村姑可以比的。”穆惜惜听了,反而笑了笑,附和道:“大司马说得对,卢姐姐才貌双全,我确实不能和她相提并论。”她察觉道这人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给她难堪,干脆就顺着他的话说,得他继续挑刺。
见好友还有开口的打算,饶是秦忆脾气再好也觉得有些过了,他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阿卫,够了。”他有些想不通,明明来之前吕卫还兴致勃勃地非要跟过来、说要替他多美言几句撑撑场子,怎么来了反而在这砸起场子了?吕卫看他是真的有点恼了,把嘴边那些刻薄话咽了回去,不甘心地说:“啧,你要是真觉着她好我也不拦你,就是想说花街里比这村姑好的美人大把。”他说完也没等二人,甩袖直接走人了,好似再跟穆惜惜待一会儿就受不了般。
“抱歉惜惜,阿卫他平时不是这么无礼的。”秦忆和穆惜惜并肩往宴厅走,他瞥了一眼小姑娘皱巴巴的前襟,右手食指微动;他虽然留意到惜惜比寻常的姑娘家要丰满一些,但从来没有动过别的心思。可是刚刚吕卫那一捏,着实让他心里浮上了一丝异样的感觉,痒痒麻麻的又有些微酸。“没事呀,我没放在心上。”穆惜惜早就了解吕卫那脾气了,那人极其爱憎分明,对不喜之人是半点耐心也无,能动手坚决不会动口。惜惜想想刚才他只是呛了几句没动手把她丢出去,估计也算看阿忆的面上了。
临到宴厅,穆惜惜便闻到一股子怪味,像是大肉的油脂混杂着浓厚的粉水,她后知后觉忘记问秦忆这个酒席是个什么形式时,他已经先一步推开了门。宴厅内到底是怎样奢靡的酒池肉林,被金光二次闪瞎眼的惜惜形容不出,只是她扫了一圈便发觉这宴厅几乎囊括了京城所有的纨绔子弟,就见他们个个身边都环绕着打扮清凉的美人,觥筹交错间充斥着淫邪的笑声。虽说是全京城的纨绔子弟,惜惜找了一圈倒是没看见钟三郎,她估摸着是他自从奋发图强要参加武举后就被踢出纨绔子弟的行列了,也好要是在这见到钟三郎,也不知道是她恨铁不成钢的脾气还是他那醋缸脾气哪个先爆发,场面肯定会一发不可拾。就是不知道他近况如何,自从生辰那日后惜惜就再也没见到他的身影,倒还真有点想他那双桃花眼。
在这淫声浪语中唯一格格不入的人恐怕就是秦忆了,他自推开门后就一直紧皱个眉头,尤其吕卫还给他安排了个靠里的位置,从厅中穿过时那些纨绔子弟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公子哥道:“哟这不是秦大将军嘛,第一次见你屈尊来跟我们哥几个玩儿啊。”,“嗯,来见识见识。”秦忆说这话时面无表情,看着像是在挑衅似的,这群公子哥儿不论哪个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见状便不满了,正想发作,却听坐在首位的大司马懒洋洋地开口道:“辅国大将军他今天就是应本司马邀请来看个热闹,若是对他有什么不满的,大可直接来跟本司马说。”话是这么说,谁又敢跟大司马拽脾气呢?那恐怕是有几条命都不够用的。那公子哥儿一听立马怂了,呵呵笑了笑便伸手狠狠地拧了几把身旁美人的纤腰出气,疼得美人有苦说不出,只好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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