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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意通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道无厓

    少女下意识的道:“龙困于此,潜移默化之下,这方天地便会化作一处“龙巢”,万物皆能沾染其气机,说不定会得莫大机缘,那龙鳅与这棵树皆是如此,不过,此木却是有人故意为之,想以龙气滋养,你——”

    她说着说着,忙一掩嘴,仿佛意识到自己失言,而后瞧着面前不知何时正笑望自己的少年,似明白了什么,猛的一跺足,气鼓鼓的道:“好啊,原来你在套我的话!”

    “大黄!”

    张牙舞爪,气极的少女扭头就对不远处的巷弄喊了一句。

    旋即就听。

    “汪!”

    一道黄色急影自雨幕里飞窜了出来,来势汹汹。

    “还来!”

    从小到大,早已被狗追习惯的少年,只在少女前仰后合的娇笑中手脚麻利的爬上了槐树。

    “汪汪汪——”

    雨幕中犬吠连连。

    树上蹲着个少年,树下少女咯咯直笑。




011 斩树
    冷雨凄迷,天色阴霾。

    却说古阳镇镇尾的老槐树上,少年趴在树杈间,四肢似老熊抱树一般,起伏的气息自口鼻间带出低弱的鼾声。

    竟然睡着了。

    许是风凉,又像是做了个噩梦,伴随着树叶簌簌而晃,酣然入睡的少年猛然一个激灵,他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就要撑身而起,可手下一空,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至于树下的少女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了,自然也带走了她那条黄狗。

    打了个哈欠,燕孤鸿矫如山猿般从树上跃了下来,他深深地看了眼老槐树,然后扭头就走。但很快,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又回来了,嘴里咬着一个馒头,背上背着一个长条物件,手里提着一把斧头。

    梳着的头发上落满了一颗颗细密的水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少年嚼咽着嘴里的馒头,二话不说,举斧便砍。

    “砰!”

    一斧下去,惊世骇俗的事情发生了,燕孤鸿就见斧刃与槐木碰撞的瞬间竟似有雷火迸溅。

    紧接着,一股沛然大力自斧上传来,而后斧子震脱了他的双手,飞出去老远,坠在地上。定睛再瞧,但见斧刃上裂出一道豁口,贯穿斧身,然后砰然碎开。

    至于槐树,不损丝毫。

    燕孤鸿双臂发麻,整个人踉跄而退。

    他呆呆的望着那颗槐树,木然的脸上却忽然露出冷笑。

    就见粗壮苍劲的树干上,就在那卷裂而起好似龙鳞般的纹理间,竟然在斧劈间溢出缕缕流窜的金光,勾勒出一枚枚古怪的印记,自树干瞬间蔓延至枝叶,一闪而逝。

    “符箓”

    燕孤鸿死死的盯着树干,嘴角咧开。

    错不了,就是符箓。

    “道门的手段”

    此木坚逾金铁,而且其中暗藏玄妙,脑海中一切如电光急闪,看来阿花果真没骗他,倘若真是如此,他眼中精光一闪。

    深深换了口气,燕孤鸿右手解下背后的长条物件,那东西被布单裹着,等他解开,就见一柄朴拙古剑已在手中。

    狭长的古剑泛着幽寒冷光。

    “但愿没有猜错!”

    低声自语了一句。

    燕孤鸿一手托鞘,一手握柄,腰身一扭,右手已拔剑出鞘。

    “呛啷!”

    清越剑吟宛如环佩震鸣,清脆悦耳,犹若龙吟。

    但见树下陡然乍现出一道青虹。剑光闪动,燕孤鸿丝毫未见迟疑,已对着面前槐木刺出一剑。

    行云流水,快急如电。

    这一剑,他直刺树干之上。

    就见原本斧劈不损的老槐树,此刻在这柄长剑之下,瞬间宛如纸糊的一样,燕孤鸿只觉剑下毫无阻拦,长剑已然没入其中大半。

    而后,少年豁然双眼一眯,瞳孔一缩,但见缕缕殷红如血的汁液,竟然沿着刺出的豁口,淌了出来,浓稠无比,散着一股淡淡的腥气。

    莫不是真的成精了

    “吱吱!”

    隐隐约约,一剑刺下,老树摇枝晃叶,簌簌之声似极了细微的惨叫,令人毛骨悚然,便是早有准备的燕孤鸿也大觉吃惊。

    先前树皮上的符箓,此刻再现,而后如泡影般破碎,化作漫天光影。燕孤鸿再一拔剑,一缕血水立时自槐木中涌出,粗细好似葫芦口,紧接着,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就看见周遭的桃柳飞快枯萎,便是老槐树那茂密的枝叶,而今也有变化。

    只是一剑,燕孤鸿见机收剑便走,眨眼奔入一条僻静小巷。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见。

    “轰隆!”

    一道凄白闪电,粗如车架,宛如苍天一指,直直劈在了老槐树上。

    这声惊雷,响彻苍穹,更是映出了许多人几似无血的脸色。

    但所有人神情各异,冷笑有之、平静有之、大怒有之、惊喜有之,各有不同。

    老槐树通体为雷火所燃,哪怕雨水淋下也未有半点弱势,仿佛被淋了一层火油,大火之中,更现奇景,这寻常燃木无不是黑烟灰雾,多是烟尘,可这槐木一燃,就见缕缕白烟盘旋而起,仿若一尾尾游鱼,散向各方。

    不但槐树死了。

    就见槐树方圆四五十丈之距的范围内,花草树木无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蔫下,像是被火辣的日头暴晒过一样。

    绵密的春雨飞快大涨,短短几个呼吸就见大雨倾盆,整个天空竟是变的异常的亮,却非白日里那般,而是昏黄无比。

    就连雨水都似是被染成了黄汤,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落下。

    可这雨中,槐树仍旧大火熊熊的烧着。

    而那些人,各自目光一动,已然奔向各方,赫然是朝着那些游鱼追去,而且有人还因此大打出手。

    木匠铺子里,少年回来了。

    他浑身已被雨水浸透,裹着长剑,气息微沉。

    此时的他,不光脸在发白,就连嘴唇也已白的无血,一张脸冷静的不似往常,双眉微凝,如两剑互杀,透着一股机锋峻烈的冷意。

    燕孤鸿是坐着的,他就坐在堂内的一张黄花梨木的椅子上,怀抱古剑,拢袖而坐。

    而面前,是那个被他喊了十几年爷爷的老人,如今正四肢被缚,捆在木柱上,昏迷不醒,像是晕了过去,又似是睡着了。

    “哗!”

    茶壶里的冷茶被少年随手一泼,立时溅了老人一脸。

    晕晕乎乎中,老人抬起了头,恢复了意识,浑浊的眼眸也慢慢抬起。

    “醒了醒了就说说吧!”

    燕孤鸿好整以待的开口,显得格外的慢条斯理。

    老人先是一呆,待看清自身处境与眼前一幕,老脸立时生变,有些慌乱,更让他惊疑的是浑身竟然提不起丝毫的气力。

    “孤鸿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放开爷爷”

    “呵呵,爷爷”燕孤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揉了揉眉心。“哈哈,我实在是有些忍不住!”

    他斜睨向老人,顿了顿,复又道:“我居然喊一个太监当爷爷而且当了十五年,你说,这是不是一个笑话!”

    老人原本慌乱的神情陡然一滞,脸颊发颤,继而眼皮微垂,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与印象里判若两人的少年,凝视了好一会,本是微沙的嗓音蓦然一拔,尖利刺耳。

    “原来你早就知道”

    他又下意识望了望桌案上的菜碟,昨夜端回来的炖肉还有一些,仿佛意识到什么,一张脸变的阴晴不定。

    燕孤鸿冷冷一笑。“我八岁就已经知道了,你这些年从不愿与我过多接触,只怕是为了掩饰你身上那股阉人特有的骚味吧!”

    “臭小子原来你一直都在装疯卖傻!”

    老人的嗓音愈发的尖利,刺人耳膜。

    “你们不也在装疯卖傻么可惜,我本来还想再等等,更可惜的是你却有些等不及了!”燕孤鸿坐在那里,眼波微动,语气平静,轻声道:“现在,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不然——我剐了你!”



012 巫蛊
    门外雨势越来越大,倾盆直下,大的吓人,几乎目不能视物,天地昏黄,像是倒了乾坤,颠了阴阳。

    铺子里。

    少年扶剑端坐。

    老人看着他嘿嘿笑了起来,咧开的嘴里,是几快掉光的牙,瞧着像是一个堵不住的黝黑窟窿,露着鲜红的牙花儿。“到底还是个娃娃,你如今把自个的秘密露了出来,无论咱家说还是不说,你都铁定会杀人灭口,你觉得咱家还会告诉你么”

    燕孤鸿闻言沉默了稍倾,他直视着老人的眸子,从怀里取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盒。这还没打开,里面隐隐就有沙沙的摩挲声,似是囚着活物,盒顶还露着一个豆粒大小的孔洞。

    少年语气幽幽,自顾的道:“我确实没想放过你,其实,我只是打算在你说完,念在这十来年的份上,让你死的痛快些!”

    “既然,你非要自个挑,那我就成全你!”

    老人呆呆的望着那个木盒,再听其中的声音,忽的神情大变,惨然嘶声道:“巫蛊”

    他神情扭曲,很是不能相信。

    “不可能,十几年来,你所做一切全都在我眼皮底下,怎么会”

    燕孤鸿缓缓道:“你忘了有一年我最喜欢斗蛐蛐,整日里都在与虫子打交道么蛊毒之术确实要比武功来的方便,无须人前显露,却可杀人无形。”

    他拿起身旁小几上的一柄小小刻刀,在老人的胸口轻轻划了一下,力道不大,却也带出一条细长的血口。

    刹那,木盒里的沙沙声更急了。

    “这东西我当初一共捉了九条,共囚一盒,每日只以我自己的鲜血喂养。可惜时日一长,逐渐长成,胃口越来越大,便吃不饱了,最后群虫互噬,以同类为食。这些年下来,九虫余一,最喜血食,可是费了我不少心血!”

    燕孤鸿温言细语,似是说着什么寻常之物,语气不见起伏。

    “此虫名为噬心,专噬你这等黑心!”

    只在老人惊恐万状,剧烈的挣扎中,木盒已被打开。

    “沙沙!”

    那是一条雪白的蜈蚣,背脊落着三条乌金细纹,粗如竹筷,一指长短,非是寻常。

    像是嗅到血腥味,蛊虫已飞快攀附上老人身子,自下而上一直到胸膛上的血口,最后钻进了皮肉之中,没了影子。

    “你还不说么”

    老人此刻浑身颤栗,双目充血,似要凸出,死死的盯着燕孤鸿,可猝然,他本是苍白的脸色陡然涨红,两腮一鼓,额角青筋毕露。

    “嘿嘿——嘿嘿——”

    夜枭般的怪笑从他喉中挤了出来,张开的嘴里,一团嚼烂的肉糜和着血汁吐了出来,吐在了燕孤鸿的身上。

    这下他的嘴更像是窟窿了,血水外冒,止都止不住。

    老人阴冷的望着燕孤鸿发出阵阵凄厉怪笑,只是笑声越来越弱,渐渐没了声息,抬起不久的头颅又垂了下来,像是死了。

    “何必呢!”

    燕孤鸿神情平静,唯有看见自己身上那截嚼烂的舌头方才皱了皱眉。

    他望着已垂头闭息的老人,仍是自言自语的说着:“别费劲了,你中的毒名叫“神仙倒”,不会致命,却会化人内力,酥人筋骨!”

    又等了半晌。

    见老人还没反应,少年这才喃喃道:“原来,咬舌还真能自尽!”

    可是,直到老人眉心多出一个血洞,等那蛊虫破颅而出,燕孤鸿方才收回警惕的目光,相信是真的死了。

    抬手将蛊虫接入掌中,燕孤鸿有些不解的嘀咕道:“你怎么越长越白了以前不是红色的吗”

    虫子又怎会说话,只是飞快爬入了他的袖中。燕孤鸿大步走向后院,朝着卧房行去,然后从床底下挖出来一个密封严实的坛子,也不知道埋了多久。

    默然中,少年抱着坛子又冲进了雨里,院内一角是一口幽井。

    昏黄的天地间,映着他瘦小单薄的身子,燕孤鸿面无表情,一拍坛口,就见里面的药粉已随着雨水倾倒了进去。接着他又重新藏好坛子,放好了剑,等做好这一切,少年只似疯了般对着自己胸膛便拍了一掌,一口血箭吐出,清秀的脸色已透着虚弱。

    大雨中,少年踉跄冲出铺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救命啊,死人啦!”

    慌乱间连滚带爬,摔了好几跤。

    不过几息,已见雨中各处掠来数道身影,当先一人伸手一抓,提着燕孤鸿的裤带就把他拎起,正是铁匠铺的陈老汉。

    “怎么了”

    燕孤鸿像是小鸡一样被提在半空中。

    他神情惊恐慌乱无比,语带哭腔的一指铺子。

    “爷爷、爷爷——”

    泣不成声。

    众人闻之,神情皆变,不等他说完,已朝铺子冲去,紧闭的木门在这秃顶的老汉面前,竟似纸糊的一样,瞬间碎开。

    本是说书的穷酸秀才,此刻不见他如何动作,人已如风般掠入屋内,可接着就似瞧见什么恐怖之物,他勃然色变,倒退数步,然后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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