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的男人系列]不擇手段的男人[SD][流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Elyselaker
在他猶兀自沈思之際,黑髮男子已經抱著懷中的人兒旋過身,邁開腳步往門口走……跨開的步伐依舊是輕緩且平穩的,看得出他盡力將震動減到最低的用心。
然而,紅髮男子掩不住痛苦的囈語則是自始至終沒有斷過……時而嘆息,時而呼痛,時而喃喃地喚著那唯一的一個名字……堅定邁出的步伐不受影響,仍以著一定的速度行走著……就在黑髮男子即將抵達門口之際,他懷中的人兒突然不安地震動了一下,無意識地揪緊了他的西裝外套—
「孩子……楓……孩子……」
裹在床單下的身軀微微地顫抖,那細微的震動傳達到他抱著對方的手臂,連帶地,扯動了他的心。
流川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這白痴……如果真這麼在意,為什麼不會先來找他商量呢?就算怒氣沖沖地跑來質問他都好呀!偏偏一遇到這種事,平常直來直往的野猴子就自動變身成一隻逃避現實的鴕鳥,而他~永遠都是這傢伙第一時間選擇放棄的那個……
他和他,到底是害怕到不敢知道真相的他比較傻,還是一直被捨棄卻仍然沒辦法不愛對方的自己比較傻呢?
黑眸隱隱掠過一絲苦澀,出口的嗓音仍是無波:
「小林。」他頭也不回地對著那走上前等候他差遣的娃娃臉男子令道:「要法院快點開庭。」
這陣子讓他寢食難安的罪魁禍首已經被抓回他身邊,他的下個目標,就是一舉解決這件『生子疑雲』,而且—越快越好!免得夜長夢多,野猴子又要給他上演逃家記。
「是。」小林肯定且恭敬地應答,並始終保持著半垂著頸子的姿勢,直到黑髮男子一行人走出房間,他才抬起頭,轉向床上那一臉仍如在夢中的高大男子。
他微笑,燦爛真誠得彷彿方才那些亂七八糟,下三濫的手段全都不曾發生過那般。
「抱歉打擾您,先生。」他有禮地朝對方行了個九十度鞠躬。「為了補償您的精神損失,您這些天在grand hotel的消費,將由我們全數支付,請放心享受飯店設施。」
對方態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讓仙道悠完全反應不過來,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娃娃臉男子掛著溫和的笑,深深地再朝他一鞠躬之後,踩著優雅的步伐,離開了『他的』房間。
他看著對方輕巧地『帶上』門,門扇卻仍是半掩—而,原本是門把的位置,如今卻是空空蕩蕩,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彈孔。
仙道悠眼前一黑,差點沒難看地昏過去。
他有預感……要是他昨晚真的跟那紅頭髮的傢伙『怎麼樣』的話,今天那些彈孔,可能就會同時落在他身上了……
不行!他一定要立刻、馬上、趕快退房,離開這可怕的,沒有法治的地方!!
[嫉妒的男人系列]不擇手段的男人[SD][流花] 七、開庭
法國 ? 巴黎 高等法院
今日,巴黎高等法院附近的氣氛顯然地不同於以往—不但四處可見巡邏的駐衛警,媒體sng車的數量也是有史以來最為可觀的一次,經過的路人紛紛回頭觀望,竊竊討論著今天不知又有什麼政商名流要到法院來備詢,才會有此等浩大的陣仗。
而,法院內—
尚未開庭,法庭內卻早已黑壓壓地坐滿了一群人,在一個這麼多人聚集的場合,卻只聽得到眾人刻意壓低嗓音的窸窣低語聲,著實是件令人通體不舒服的事,更替原先就已十足緊繃的氣氛憑添了一抹詭譎。
只見在場大多數的人除了彼此私下咬耳朵之外,更時不時地就把目光轉到坐在最後排長椅上,一高一矮的兩名男子身上—
較為高大的男子上身著一件絲質深藍色襯衫,外罩一件簡單的黑色西裝外套,髮型是針山似的沖天頭,臉上掛著一抹人畜無害的溫和微笑—但,即使他的表情看來沒什麼殺傷力,那自他周身輻射出來的強大氣場和渾然天成的,屬於領導者的氣勢,還是讓眾家記者只敢遠遠地對他指指點點,竟無人敢上前攀談。
如果說,高大的男子是予人只可遠觀的距離感的話,那麼,他身邊那位,黑色短袖毛衣黑色休閒長褲黑色皮鞋,一身黑的較矮男子,一臉的肅殺之氣比他全身凜黑的打扮更讓人退避三舍—足以嚇哭大多數五歲以下的小朋友,讓二十歲以上的成年人不由自主的冷汗涔涔。
「放鬆點,小貓……」身側那細瘦的肩膀其緊繃的程度,連仙道都快看不下去。他俯下頭,在對方耳畔低語:「不知情的記者可能還以為被告是你。」
陰霾滿布的貓眼冷冷地斜睨他一眼,抿緊的唇線依然一絲笑意也無—對他這種連耍狠的時候都不忘掛著淡笑的人來說,此刻的表情真是千金難求。
現在要他怎麼笑得出來?!當然他心裡的某個角落是信任流川的話,但是,對方擁有的證據實在太過完備,他完全想不出,流川能用什麼說詞駁倒對方—總不可能在法官面前一味否認就能順利過關吧。
而~萬一敗訴,萬一那孩子真的冠了流川的姓……那女人和流川的關係,就再也撇不開了……花道他……決計不可能讓自己容身於這樣錯綜複雜的關係之中的!
他一樣會像前些日子一樣,選擇離開……只不過,這次~將會多帶走一樣東西—屈辱!
貓眼益顯深沈,擱在身側的拳緩緩捏緊……
要是……流川真的讓花道承受了這些……他發誓~他絕絕對對不會饒過流川和那女人!就算用盡他這一生,他也絕對要讓他們嚐到花道所受的,十倍以上的痛苦。
溫熱寬大的掌自上而下,輕緩地覆住他死命攢緊的拳……狠絕流竄的貓眼對上了蘊滿包容與安撫的溫潤黑眸……前者怔了怔,赤紅的眼眸中,裡頭的腥風血雨緩緩散去,原先周身盈滿的戾氣亦然。
和緩的男中音不管在何時聽來,都帶有能讓他心情平靜的神奇魔力—
「櫻木會出席嗎?」
洋平緩緩地搖了搖頭,眉間打了幾個摺。「不知道,打電話問他,他也只說他知道了。」
被流川『據說』以『非常』手段自美國帶回來之後,那傢伙雖然表面上和從前一樣,每天工作完乖乖回家,絕口不再提自己當初離開的原因,但,那雙變得消沈、變得黯淡,變得無精打采的金色眼睛騙不了人—騙不了他,自然也騙不過流川。
流川自那天之後幾乎每隔幾天就飛國外開會、談生意,就連今天,也是從國外趕回來開庭。流川雖未明言,他卻隱隱察覺得到……這大概是那唯我獨尊的傢伙為花道所能做的,最大的讓步—雖然逃避不能解決問題,但如果見了面對整件事情還是沒啥助益的話,與其兩個人僵在那裡倒不如分開冷靜一段時間。
真是棘手啊……冷凝的的貓眼越過交頭接耳的記者群,遠眺那隔著一段距離,看來更顯得莊嚴肅穆,不可撼動的法官席,梗在心頭的,那沈甸甸的壓迫感,揮之不去……
開庭前五分鐘,一名高大的黑髮男子走了進來,戴著看來土氣的黑框眼鏡和一副大口罩,身上穿著的黑色西裝剪裁已經有些過時,甚至不難看出洗得泛白的痕跡;他的頸上吊著象徵採訪記者身份的掛牌,肩上揹著一個看來沈重的肩背包,懷中抱著一台筆記型電腦。雖然口罩遮掩了他的表情,但他那左右張望,手腳不知往哪擺的無措舉動卻完全將他此時的心理活動呈現得十成十,許多離他較近的媒體記者都不由得向他多投去了幾眼,心想著這是哪裡來的菜鳥記者。
「伊恩、伊恩……這裡、這裡!喂!」
人群中傳來小小聲的叫喚,甫進法庭的高大男子卻還是茫然地四下環顧。
「伊~恩~!」
不知打哪橫著伸出一隻健壯有力的手臂,扯住了那抹不知要飄到哪去的遊魂,同時,以著難以想像的蠻力,一把將他扯到自己身邊。
戴著金邊眼鏡,一臉精明幹練的褐眼男子臉色不善地抱著胸,看著那因為拉力過大加上一時不察而整個人撲倒在長椅上,滿身狼狽的黑髮男人。
「你~在~搞~什~麼?!都快要開庭了才來!如果不是我提早來佔了這個好位置,我看你等一下連法官說什麼都聽不清楚!這麼重大的事件你竟然搞這種飛機……你那口罩是怎麼回事?!」
比聲更快的手臂探出—巴頓下意識地,就要扯掉那怎麼看怎麼礙眼的大口罩,卻被另一隻出其迅捷的手臂硬生生擋了下來。
厚重起霧鏡片之後的眼眸對上透出狐疑的褐眸,前者幾不可見地亂轉了轉。
「我、我……得了重感冒……咳咳咳……我怕會傳染給別人……所以……」伊恩壓著口罩,掏心掏肺地就是一陣狂咳,咳得四周的記者們紛紛移位,咳得巴頓自討沒趣地收回手。
「真是不中用,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巴頓忍不住又咕噥了幾句,對這個新人的脫線實在有股濃濃的無力感。
唉……為什麼這種千載難逢的超級大新聞,上頭偏偏指示要他們兩個搭檔來報導啊?!這傢伙明明只會扯他後腿!
算了!就要開庭了,再自怨自艾也沒用。
法庭最前方的門緩緩開啟,身著法袍的法官與書記官魚貫走出;幾乎與此同時,法庭左後方原本關閉的特殊通道亦在此時被人推開,巴頓雙眼放光—
燦爛的正午陽光由敞開的門扇照進法庭,不過只有一瞬間—很快地,黑壓壓的陰影便徹底遮掩了光線……數十個一身黑衣黑墨鏡的彪形大漢,簇擁著一名有著一張引人遐想的俊美臉孔,卻渾身散發著令人退避三舍冷冽氣息的東方男子,還有他身邊,提著手提包,戴著無框眼鏡的娃娃臉男子。
記者席中的嗡嗡低語越來越頻繁,許多人甚至難逃職業病地揚高了手臂想要拍照,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由於法庭內禁止各種攝錄器材進入,他們的相機全都被集中在法警那兒而訕訕地垂下手。
就在記者們仍身陷在直擊話題人物而興奮得無法自拔之際,右後方的通道也在此時緩緩開啟—映入眾人眼簾的先是一抹紅,幾乎要與室外的陽光一樣灼人的紅~
蓄著紅色長捲髮的高挑女子似乎想配合今日莊重的場合而穿了一襲素黑色的連身洋裝,卻不意反將她豔紅的髮襯得更為張狂。而,她的右手牽著……一個戴著棒球帽,帽沿壓得極低的小小人兒。
記者們面面相覷,對於女子竟然毫不避諱地把孩子帶來這種場合都感到有些驚訝。
兩造人馬隔著中央坐得滿滿的旁聽席遠遠地打了個照面,難以言喻的氣氛在他們之間流竄,不過,不論是黑髮男子或是紅髮女子,似乎都沒有多說什麼的打算,兩人一左一右,各自走向屬於他們的位置。
巴頓『唰』地抽出他的筆記本,拿出他的速記筆,整個人彷彿都籠罩在一團火焰之中,進入完全的備戰狀態;而他身邊的黑髮菜鳥,則是溫吞地拉開肩背包的拉鍊,翻找了好半晌才終於找著一本筆記簿,一支筆;垂下的長睫與厚重的鏡片一起,遮掩了他眸中的思緒,唯有那隻擱在身側的手臂,不知為何,隱隱抖顫了起來……
[嫉妒的男人系列]不擇手段的男人[SD][流花] 八、真相
本不算狹小的法庭,卻因一次湧入太多觀眾而一下子變得擁擠了起來,空調即使努力地吹送,但在正午時分太陽正熾的時候,室內的溫度實在不能算宜人。不過,儘管如此,此時此刻,女方的辯護律師仍然秉持著敬業精神,滔滔不絕、慷慨激昂地陳述著—周遭的觀眾亦莫不摒除悶熱與雜念,聚精會神,振筆疾書……旁聽席中只聞筆尖在紙張上移動的沙沙聲。
「……所以說,請法官大人看一下我方才所呈上去的資料……醫院的dna檢驗報告的確證實了安得魯與流川先生的親子關係,這點是無庸置疑的。而~我的當事人在的確在幾年前與當時還是籃球選手的流川先生有過一夜的露水姻緣,孩子就是那時懷上的,如果法官大人希望的話,我的當事人甚至可以詳盡地提供流川先生的身體特徵以供證明。」
記者們輕輕地倒抽一口氣,執著筆的手微微發顫—是因為興奮。
流川集團的下一任繼承人……天哪!他們幾乎都可以在那垂著頭的小男孩身後看到鍍金的光環了!
伊恩的手一滑,手中的筆差點飛了出去,幸得他再次反應靈敏地把它撈了回來,也幸好巴頓此刻全心全意都集中在律師的話語中,沒空數落他。
洋平暗暗咬牙,拳頭又不自覺地攢得更緊;仙道微微簇起眉,唇畔悠然的微笑斂去。
位居最高位,不苟言笑的白眉法官轉向另一側始終目視前方,連一眼也吝於施捨給對方辯護律師的黑髮男子,開口問道:
「流川先生,關於方才對方辯護律師所言,您與這位女士曾經的私密關係,您是否有什麼要辯駁的?」
小林動了動唇,似乎正要以辯護律師的身份代答,卻被流川揚起的手掌所制止。
紅唇一開一闔,嗓音沒有情緒起伏:「我不否認。」
旁聽席起了一陣騷動,卻因接收到法官威嚇性的瞪視而復又平息。
伊恩埋首修改著他的連番錯字,水戶洋平眉間的褶痕幾乎可以夾死上百隻螞蟻。
法官沈吟了會兒,戴上老花眼鏡閱讀了會兒手中的dna鑑定報告資料之後,才又抬起頭來,開口道:「所以,流川先生,您接納這孩子是您的骨肉嗎?」
這次小林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平板的嗓音就已經響起:「孩子不是我的。」
法官花白的眉皺起。
「那麼,恐怕您得為這句反駁,提供更強而有力的證據,流川先生。」他揚揚手中的文件。「以目前現有的證據看來,我恐怕得將小孩判為您的親生骨肉。」
黑眸眨也不眨,流川甚至連一根眉毛也沒動。
「孩子,不是我的。」這次,他多加了一個停頓,不過,基本上,內容沒啥差別。
不少記者勾出幸災樂禍的訕笑,他們心中莫不想著:富家子弟誰不是這樣,玩完人家就不認帳,不過現在人證物證俱全,就算當事人矢口否認,在法律的跟前怎可能只單聽一個人的片面之詞—不管你再怎麼有錢都不可能!
法官亦有些不耐了,他加重了語氣再次問道:「證據呢?」
小林這次反應迅捷地自公事包中掏出關鍵性的牛皮紙袋。
「證據就在這……」
可惜,他的頂頭上司還是比他快上那麼一些些—
就在書記官的手指即將接觸到那密封著的牛皮紙袋之際,無波無緒的嗓音再度響起,但這次,卻無異於替現場投下了一枚巨型核彈—
「我結紮了。」
[嫉妒的男人系列]不擇手段的男人[SD][流花] 九、菜鳥記者
『我結紮了。』
小林臉上的職業微笑垮得很迅速。話說他兢兢業業,如履薄冰地就是希望楓少爺不要當眾把這事說出來,明明他只要把證據呈上去就好了嘛,根本沒必要弄得人盡皆知不是嗎?!這下可好了,當著這麼多國際媒體的面揭露這件事,就算老爺人遠在日本,相信也是今天晚上之前就會知悉這消息—希望別把他老人家驚出心臟病來才好!
他結紮了?!!!!!!
這是眾家媒體記者心中同時浮現的四個字加上一連串的驚嘆號—瞧瞧他們每個雙眼發直,連記重點都忘了,完全呈現呆滯狀態地盯著那仍然彷彿置身事外的黑髮男子。
伊恩這次沒撈回他的筆,圓柱型的筆桿非常順利地滾離他,投奔自由去了,他卻無心注意這點小事,只帶著不可置信的驚愕表情瞪著法庭前方的男人。
水戶洋平則是吃驚到差點有失形象地自座位上一躍而起,幸而仙道眼明手快地一把扯住他,只是他的臉上一樣是難掩震驚。
親口丟出這個極具殺傷力震撼彈的男人無視在場眾人可能有被他嚇到中風的疑慮,只冷冷地,帶點譏誚地瞥了一眼此時姣好臉孔血色全失的紅髮女子,平鋪直敘地續道:「在與那位女士發生關係之前,我早就已經結紮了。小孩,當然不是我的。」
小林掩飾性地輕咳了咳,環顧被驚呆的眾人,決定不再讓自己的主子殘害大家可憐脆弱的小小心臟。他盡量以著平穩專業的語氣向庭上同樣掩不住驚訝表情的法官說道:「法官大人,我現在呈上去的資料,便是當初流川先生動手術的醫院所開的診斷證明書,而,上頭的手術日期很顯然地,遠遠早於他與對面那位女士相遇的時間。」他推了推無框眼鏡,律師的口才在他的侃侃而談中表露無遺:「再者,我還附上了一份近期內流川先生所做的身體檢查,精液的分析同樣證明,我的當事人,根本不可能讓任何一名女人懷孕。」
鏡片後的眼眸犀利地射向那有些搖搖欲墜的紅髮女子。
「所以,我倒想請教麗茲女士,她所提出的那份dna鑑定,與那位替她做鑑定的醫師戶頭裡突然多出的一百萬美金,究竟~有沒有關係?!」
先提出強而有力的證據吸引眾人的信任,然後,抓準時機,狠狠地,反咬對方一口—甚至,還揪出對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狐狸尾巴……這次,非得一舉扳倒對方不可!
『轟』地一聲,記者先生小姐們的小宇宙整個爆發了—在參加這場審判之前,沒人可以料到事情竟可以有這樣三百六十……不,五百四十度的大幅轉變!不但原本看來穩坐流川集團下屆繼承人的小男孩徹頭徹尾的失格,甚至,還扯出背後這麼驚人的陰謀論。
天哪!這可以做多少個月的頭條新聞啊!
眾人腦袋發暈,卻還是猛力抓著手中的筆桿,用力地、努力地寫,務必為今天發生的事下十幾二十個標題不可。
水戶洋平長吁了一口氣,緊繃了好幾個小時的肩膀終於鬆懈了下來,癱軟在椅背上,仙道側過臉望著他虛脫的表情,頗感失笑地輕輕捏了捏他的手。
滿場埋首猛做筆記的記者群中,一直平視前方的伊恩顯得非常顯眼……鏡片後的眼眸望著庭前那冷冷地勾起一邊紅唇,笑得狠絕且嗜血的俊美男人,眼底思緒……一片複雜……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空、白!這麼重大的新聞你半個字都沒有做筆記?!!」
夕陽的餘暉灑在宏偉的白色大理石建築上,將之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暈,也替三三兩兩站在法院外頭的媒體記者帶來重獲光明的錯覺—在沈悶的法庭一坐就是五、六個小時可不是件輕鬆的差事。
而~出了法庭,重新回到空曠場地之後,巴頓的咆哮幾乎可以震聾人的耳膜—他不可置信地望著菜鳥記者手中那一本,雪白得差點令他落淚的筆記本。
「我真不敢相信!你是第一天跑新聞嗎?!」他扠著腰,仰著頸子,瞪著那比他要高出一個頭以上的高大男子,顫抖的食指幾乎要戳上對方的鼻尖。「我的筆記搞不好有疏漏或錯誤的地方,在沒有錄音器材的情況之下,對照兩本以上的筆記有多重要你知道嗎?!」他憤怒到幾乎要原地跳腳。
「你、竟、然、沒、做、筆、記!」他的獅子吼大約方圓五公尺內的記者都聽得見,好奇、探詢、幸災樂禍……的眼神紛紛朝他們這方向投射過來。
「我、我……」他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自己嗆死自己。「我一定要向上級稟告這件事!你準備好辭職信吧!」
氣死他了!他平常雖不愛以著前輩的姿態打壓新人,可這隻菜鳥這次真的脫線得太過離譜,他非得好好教育他什麼叫做專業素養不可!
被對方這麼一陣連珠砲地劈頭痛罵,伊恩卻是異常的安靜,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打算說,只靜靜地垂著頭,背著手,像做錯事的小學生那樣認命地承受所有指責。
巴頓看他這麼一副要死不活的小媳婦模樣就不禁心中有氣,他吸飽了氣正欲再開罵,卻因周遭傳來的,不尋常的騷動而轉移了注意力—
只見原先三兩成群,散佈在法院外頭廣場上的記者們不知何時,全都團結一致地朝中央靠攏,每個人紛紛舉起自己吃飯的傢伙—攝影機、相機、錄音筆、麥克風……不一而足。
而,他們聚攏的方向,正是六角型的法院建築中,位於正中央的白色長階—此刻,一群黑衣人,正簇擁著那個今日在法庭上不只打了一場勝仗,也製造了無與倫比話題的東方男子,一行人緩緩地拾級而下。
方才憋了五、六個小時不能拍照不能錄音不能攝影的記者先生小姐們,此刻就像是被解除禁足的孩童,又像是被放出籠的野獸那般,朝著血腥味—新聞的氣味—靠攏過去。
一時之間,鎂光燈此起彼落,竟比燦爛的夕陽餘暉更耀眼。
巴頓覺得自己簡直倒楣到最高點。
好死不死,他正站在離長階最遠的一個角落,現在要過去搶拍照、搶錄音,得穿過如同萬里長城般的人牆,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可惡!」他扼腕地跺了一下腳,沒有察覺到伊恩緩緩地抬起頭,專注地望著遠方那被眾星所拱的月兒。
巴頓自隨身的包包中翻出單眼相機,左顧右盼地想找個適當的切入位置,好更接近他的採訪對象—可惜,隨著黑髮男子腳步不停地移動,以他為圓心的圍牆也跟著像股巨大的渦流般邊轉邊移動—別說切入了,沒被人群踩死就是萬幸了。
他垮下臉,正欲放棄之際,神蹟突然出現了—
只見那原本筆直地朝法院大門口方向行進的黑髮男子,不知為何,腳跟一旋,直直地朝他的方向走來。
巴頓喜上眉梢,舉起手中的單眼相機準備正面交鋒大拍特拍一番,但隨即,他就發現他大錯特錯—
那朝著他,隨之湧來的龐大人流,讓他完全不懷疑自己的死亡證明上將會寫著:死亡方式—被人群踩死。
他驚恐地倒抽一口氣,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不意卻撞上一直默默佇立在原地,似乎什麼也不打算作,又像是刻意地,在等待著什麼發生那般的伊恩—可惜,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化做肉餅模樣的巴頓壓根兒無暇分神去注意伙伴的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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