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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酬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思无
一进门就是一股东西煮糊了的味道,王照安以为于英想不开,吓得大喊了一声“妈”。
“在这呢。”声音从厨房传来。
王照安鞋都没换就跑进厨房,一眼瞧见于英站在水槽前冲着手指。
“怎么了!”王照安问。
于英说没事,只是出神久了,忘记灶上还给她热着粥,一时着急掀盖子,没戴隔热手套。
王照安看着她一丝两气的样子急得快要哭出来,直说自己不饿,坚持把她拉到阳台去看花。
阳台上有于英喜欢的植物,然而等王照安打开灯才发现植物已经枯死大半。
在王宽正从单位毫无征兆被带走后的第二天,监察人员找到家里向她调查情况。鉴于她的配偶身份,询问分了两天进行,从夫妻关系、亲朋好友到工作交往问了个遍。自然,无法避开郑疏桐。
于英回家后每晚都睡不着觉,又怕吃了安眠药会睡得太死,王照安被监委的人问话之后联系不上她会担心,于是硬撑着熬到现在,眼窝深深凹陷进去,目光呆滞浑浊。
母亲越平静,王照安心里越害怕。于英更年期时得过抑郁症,每当病情复燃,她都是不吃不睡不说话。
“不想了,不想了。”王照安点了份外卖,拉着于英的手让她努力吃一点,再服半片安眠药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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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酬 没有“爸爸”这个词就好了
仲春的深夜晚风微凉,空气里夹杂着新柳和花苞的清香。
王照安不顾于英的劝阻出了门,只说要回旧房子去准备卖房材料。
她伤心至极,流完了眼泪,只剩下冷漠迟钝的身躯固执地穿上大衣,坚持在半夜离开。
新房子和旧房子距离将近十公里,王照安没有打车,而是和路灯下自己的影子一起走回家。等走到家,体力就耗尽了,她就能够什么都不想,倒头睡上一觉。
她选了一条宽阔的大路,沿路灯火通明,路上很少过车,也没有人。
王照安越走越热,额头冒出汗珠,细风吹过一阵寒凉,她开始头疼。
再走,脚底和脚脖子都开始疼。敌不过疼痛的王照安还是坐出租车回了家。
进门后的黑暗静寂里像是隐藏着一张长满獠牙的口,王照安站在小小的客厅里,却觉得家里大得像荒原。
她快步走遍每一个房间,将灯全部打到最亮,颓然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无所事事。
一安静就要回想事情,想到王宽正说她喂不熟,于英觉得她是跟随父亲盗墓的儿子,父亲在墓里往外递财宝,儿子在钱财到手后就将系在父亲腰间的绳子一松,让他葬身黄土之下。
冤枉。她当然觉得自己冤枉。但是转念一想,她也承认自己和纯善正直不太扯得上关系。
如果没有东窗事发,她会继续把王宽正包养情妇的事情包庇下去,在家里做个合格女儿,只等王宽正老了,让他见识一下高级养老院里的晚景凄凉。
现在他出事了,她坚持不卖房退赃,除了确实存在的理智考量以外,也是借题发挥,以刑责泄私愤——惩罚他对她和于英的伤害,惩罚他的志得意满。
肆无忌惮伤害她的人,不会被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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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睡意,王照安躺在床上总是胡思乱想,干脆下床开始打包家里的东西。因为是搬家后装修过的房子,又只有她一个人住,家里东西不多。
王照安把床垫搬到地上防止楼下被吵到,又从阳台找了个纸箱子过去,一批一批地把书架上的书清空。
副卧面积不大却放了叁个书架,另加与写字台连在一起的小书柜。两个书架是王宽正和于英的,一个按日期满满摆放着多年前的《中国国家地理》,一个放着一些英语工具书和文摘杂志。
满满装了几箱之后,书架空空如也,房间里的视线似乎都变好了。
早晨六点,天色将明未明。
王照安终于感到倦意,揉着发颤的胳膊躺到客厅的沙发上准备眯一会儿。
做梦梦到在悬崖边荡秋千,明明两手紧握绳索还是摔了出去,她吓醒了就没再睡着,默默盘算起租房子的事情。
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家不回是有点糟蹋钱。但多花点钱,把周广陵和她的生活隔开,不算太亏。
想到周广陵,王照安还是隐隐担忧。
其一是仍然无法消除对他的疑心,其二是因为李施宏。
李施宏这个名字从陈征口中念出来,险些打碎了她的镇静。尽管询问过程从头到尾没有提及李施宏生活作风的问题,可是她知道周广陵手里切实握着视频证据。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把事情捅出去。
看来又要找周广陵高兴的时候撒娇求饶了,王照安想。
她坐起身来准备换身衣服回盛夏去,一眼瞥到墙上的挂钟才发现不到九点,离周广陵起床的时间还早。她走到卧室把旧房子的卖房材料装进包里,坐公交前往房产中介。
卖房子这件事,她为了于英答应下来,但答应得很不情愿。
如果王宽正现在生一场大病,她会毫不犹豫把房子卖掉,甚至不用于英提一句话。
可是用他们夫妻年轻时共同勒紧腰带买的房子为如今的王宽正和情妇收拾残局,它们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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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照安跑了四五家知名房产中介。
学区房的房源紧俏,王照安又急于将房子脱手,每一家中介都在用话术给她施压,催促她尽快签订独家委托合同。
大半天奔波让她口干舌燥,例假也不是很配合,虽然头两天血量不多,她依然腰酸腹痛。
从最后一家中介出来,王照安在附近小公园的石凳上休息片刻,看着时间差不多,连忙起身往一个街区外的律所走去。她出门时预约了律师帮忙看卖房合同,以免自己饥不择食,忙中出错。
小腹又钻起疼痛,疼得王照安喘起粗气,后悔选了树荫底下的那个凉石凳。她停下脚步来等疼痛缓解,然而疼痛一阵赛一阵地剧烈,让她连站立也觉得困难。
初叁体育中考当天,许家宁为了八百米跑步拿满分,在来例假的第一天硬撑着拼命跑完全程,结果考官刚刚记录完成绩,她就疼得躺在地上,最后被家长背到医院输液。
虽然不会每个月都严重痛经,但痛经的厉害她见识过。
又等了两分钟,症状依旧。由于上午出门时才吃过布洛芬,时间间隔未到,不能重复服药。眼前出现的密密麻麻彩色小亮斑和剧烈的心跳让王照安下了决心,她不再等疼痛缓解,直接打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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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二院的妇科和产科同在一层楼,人满为患。月经不调的中学生、身怀六甲的准妈妈和其他受疾病困扰的女性摩肩接踵,走廊两旁和大厅中间的金属排椅供不应求。
人挨人地坐着,等待久了就开始无聊,慢慢关心起身边的“姐妹”。
“你脸色这么难看,是怎么不好呀?要不我们换个顺序?你排我前面吧。”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女人问道。
“不用了,谢谢您。就是痛经。”王照安开完口,上下牙不住地颤抖着磕在一起,她想控制自己,几乎咬破了嘴唇。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走近诊室。
王照安目光空洞地看着她方才坐过的位置,被冷汗打湿的影像学诊断报告单不禁在手心团了又团。
“超声所见:宫腔内探及一妊娠囊,内见卵黄囊及胚芽,胚芽长6mm,可见心管搏动。”
“超声提示:宫内早孕。”
方才在诊室里,医生简单问过她的症状后给她开了几项检查,说先查明原因再进行止痛治疗。
当她拿回检查单时——
“不是痛经,是先兆流产。孕酮偏低。”
平静的话像一声惊雷炸响在头顶。
王照安张着嘴喘了几口气,“没有吧…”
她再相信现代医学,这一刻却无比希望主观意愿能改变一切。
医生在鼠标上动动手指,又给她开了个b超检查。
“孕六周。”
诊断报告无情打碎了她的侥幸。
“出血量不大,而且你说刚才等检查单的时候疼痛缓解——”医生一边说话,一边在医院系统里给她开药,“回家多卧床休息,如果出血量大再来医院检查。”
王照安微蹙起眉,无论医生再向她说什么,她都像聋了一样,木然地盯着医生的嘴唇点头,什么都听不到。
医生将药方打印出来递给她,随口问道:“孩子爸爸呢?”
王照安脑子里嗡的一声,一把扯过药方单子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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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没有“爸爸”这个词就好了。




身酬 巴不得和他失联到死
又是一天,王照安陪许家宁去摄影工作室挑选拍摄方案,回到盛夏时,正巧在门廊看到共事过的冯燕老师刚打完电话。王照安下意识地想摸出手机,假装无视,然而四目相对,她换了张笑脸走过去与冯燕打招呼。
林德中学的培养方案设计组研究出了新花样,从高一年级招募了二百四十名学生做志愿者,分成八个班,其中四个参与为期一个月的全封闭试行。
冯燕刚升了副主任,正是需要做成绩的时候,哪怕家里孩子才上小学也要硬着头皮上。其他一线老师却不太积极,任副校长说破了嘴皮子,承诺叁倍工资,报名者也寥寥无几。
无奈之中,目光只好投向社会补习机构的老师。学校发布了兼职项目信息,面试和岗前培训都安排在盛夏酒店的会议厅。
冯燕对面试结果不太满意,项目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还有两叁个位置没有招到理想的人。“不说咱们学校老师有多专精,但起码都是科班出身,科目知识和教学技能拿得出手。你看看这些…尤其是语文组和英语组。”她抖一抖手里的一迭简历,“什么专业的人都敢来投一把。”
王照安有些尴尬,毕竟她本科学的教育学,而不是有具体科目的师范专业。虽然考到了教师资格证,备课也很努力,但每次科目教研都觉得和汉语言文学师范出身的同事相差甚远。
“不是说你啦,跨专业也有做得好的。我说那些人本来第一学历就不占优势,自己水平也不高,试讲的时候问两句就露馅,招他们不是害学生嘛。”冯燕打圆场,“哎,你后来去哪个学校啦?”
周一下午,要是有工作也不会出现在酒店门口。王照安编瞎话都无从编起,干脆直说:“还没有找学校。辞职的时候想好了,先休息几个月,等年后再看。”
冯燕惊喜得两手一拍,“现成的优质师资啊!你愿不愿意帮个忙?”很快,她又啧一声,“就是得失联一个月,会不会舍不得男朋友?”
王照安眸光瞬时黯淡——冯燕当然以为她还在和李自明交往。转眼,她又轻笑起来。周广陵这种人,她巴不得和他失联到死。
“这个机会挺好的呀。”王照安说,“歇了半年,积蓄剩得不多了,不能啃老啊。不过我现在带着一个家教课,得先问学生家长能不能接受停课。最晚明天上午给你答复行吗?”
冯燕喜出望外,连说可以,称可以免去面试,直接签合同。两人又闲聊几句,冯燕的休息时间过去,又回到会议厅去组织面试。王照安蓦然转身望向门廊外,风吹着云,阴一阵晴一阵。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云里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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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王照安在床上问周广陵能不能让她去。
“不是给了你一张副卡么,一个月十万零花还不够?”
王照安摇摇头,“这钱不能花,花了就是被包养了。”
两人面对面侧躺着,周广陵手掌捏着她的屁股,“不然呢?”
“这么做的人怕是没别的能拿出手了,只有花大价钱才能让别人留在身边。女孩们得不到爱,还得接受一具很不怎么样的身体,当然要用很多很多钱才能安慰自己啦。”
周广陵哼一声,翻身把她压住。
王照安不露惧色,伸手往他胯下一揉,笑得俏皮暧昧,“我们两个不存在这个问题。”
一番携云握雨,她用尽浑身解数让周广陵乐而忘返。
然后,他给了她想要的东西。




身酬 欲望可以理解,锒铛入狱也可以理解(900珠)
得知王宽正出事,王照安下意识认为是周广陵动的手脚,毕竟李施宏是夜场常客,王宽正也在盛夏和1332有过应酬,落下把柄很容易。
就如她推测的一样,周广陵想先诱导她喜欢他、依赖他,然后转头狠狠往她心上插一把刀子。
家破人亡就是这把刀,既让他对王宽正复仇,又让她最重视的人痛苦。等她孤苦无依向他寻求安慰的时候,他再将真相一挑,留她真正万念俱灰。
可是回忆着案情想了一路,王照安开始动摇。
周广陵从商不从政,依靠的还是妻子娘家的扶持。体制内的人对婚事多少有些优越感,现在又早已不是寒门女婿能攀入贵门的年代,官员家庭应该看不上他,他岳丈八成是什么暴发户。
这样的背景,赚得盆满钵满没有问题,要说从国企制造生产事故并引起精确的蝴蝶效应,刚好把王宽正牵扯进来,他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就算他能控制每一步,他插手越多,留下的痕迹就越多,调查起来难逃干系。
况且——受贿的事情是王宽正和郑疏桐做的,无可抵赖。这件事让王照安悲愤交加,但她又可以理解这种人性通病。
就像穷人乍富,王宽正接近了权力,就需要一些侧面的东西来证明他的成功。
把灰色收入带进家庭太过显眼,而且王照安早已因为那一件错事给王宽正整个人打上了卑劣的标签,他再为她做什么,她都不会表露太多感激与崇拜。
所以王宽正乐于“帮”别人办事,乐于笼络一个对他有所求的情妇,他可以尽情为她付出,心甘情愿让她收钱牵线,为她鞍前马后地卖人情。
他的欲望可以理解,有朝一日锒铛入狱也可以理解。
王照安忽然觉得心头压着的扁担被卸了些重量,在夜晚湿凉的空气里,她拎起行李包,做了个畅快的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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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赶上晚高峰,等王照安打车回到新家已经过了晚八点。
一进门就是一股东西煮糊了的味道,王照安以为于英想不开,吓得大喊了一声“妈”。
“在这呢。”声音从厨房传来。
王照安鞋都没换就跑进厨房,一眼瞧见于英站在水槽前冲着手指。
“怎么了!”王照安问。
于英说没事,只是出神久了,忘记灶上还给她热着粥,一时着急掀盖子,没戴隔热手套。
王照安看着她一丝两气的样子急得快要哭出来,直说自己不饿,坚持把她拉到阳台去看花。
阳台上有于英喜欢的植物,然而等王照安打开灯才发现植物已经枯死大半。
在王宽正从单位毫无征兆被带走后的第二天,监察人员找到家里向她调查情况。鉴于她的配偶身份,询问分了两天进行,从夫妻关系、亲朋好友到工作交往问了个遍。自然,无法避开郑疏桐。
于英回家后每晚都睡不着觉,又怕吃了安眠药会睡得太死,王照安被监委的人问话之后联系不上她会担心,于是硬撑着熬到现在,眼窝深深凹陷进去,目光呆滞浑浊。
母亲越平静,王照安心里越害怕。于英更年期时得过抑郁症,每当病情复燃,她都是不吃不睡不说话。
“不想了,不想了。”王照安点了份外卖,拉着于英的手让她努力吃一点,再服半片安眠药好好休息。




身酬 把原则忘了
半夜,王照安裹着被子仰望天花板,怎么都睡不着。
她侧过身去端详于英的脸。妈妈老了。
不知怎么,王照安觉得她们母女异常荒唐。
一个隐忍丑事,一个让渡自由,两人各自失去了重要的东西,背着枷锁苦熬,却熬不到一个普通结局。
既然熬不到,那还背着枷锁做什么?
于英听到王照安的小声啜泣,睁开了眼睛。半片安眠药对她早已不起作用。
“宝宝,我们把房子卖了吧。”
“不。”王照安听到自己的声音。
于英没有想到王照安会拒绝的这么果断,难掩惊愕与失望的神色。
母女俩早已将监察人员询问过的案件一一对过,推测涉案金额在二百六十万左右。旧房子的地段好,新房子的面积大,如果照常卖出去价格差不太多,一套能卖两百万出头。
于英打算让王照安卖掉房子,退完赃后用剩下的钱在偏一点的位置买套小房子,够一家叁口居住就好。
王照安坐起身来,打开床头灯,又重复一遍:“不卖。”
“积极退赃就能减轻处罚,你真想让你爸爸在牢里呆一辈子吗?”
一向温和讲理的于英如此疾言厉色,王照安心寒不已。
“要退赃也是他和郑疏桐退,轮不到你!他贪的钱给你花过吗?包养小叁的时候告诉过你吗?”王照安问,“但凡你有一项肯定的回答,我现在就去房屋中介门口坐着等他们上班!”
“你这个孩子怎么说话!”
“为自己做的事负责是你教我的,怎么轮到他承担责任的时候,你就把原则忘了!”于英铁了心要以德报怨的样子让王照安怒火中烧,“你别和我说体制内混了几十年的人不懂法,想不到会有这一天!”
“你卖不卖吧。”于英问。
“不卖!”
于英攒眉蹙额:“这两套房子是谁过户给你的,你是不是忘了?”
“给我了就是我的!”
“他是你爸爸。”
“他是!他是!等他出狱,我把房子卖了,送他住千广市最好的养老院!我一分钱便宜都不占你们的,行吗!”王照安忍不住嚎啕大哭,一时之间口不择言,“他是我爸爸,也就你还天天记着!他犯错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是我爸爸!”
于英气得不禁重重扬起巴掌,最终还是没打在女儿身上。她以前从来不打人,只说话。
“你打!别一副受委屈的样子!”王照安抓住于英的手腕,让她的手掌朝自己脸上扇过来。
于英一把甩开王照安,跳下床去光着脚咚咚咚走到主卧的床头柜拿了一板安眠药出来。“我不打你。反正你要气死我,我死了就顺你的意了。”
“你怎么成这样了!”王照安感觉于英疯了,自己也要疯了,“你总说瞧不起自杀的人和拿命威胁别人的人,那你现在干什么!”
于英讲的道理王照安大多都能听进去。王照安听她的话,反而她自己现在做不到了。
“我什么也不干,只是要你救你爸爸!”
“自作自受,谁也救不了他!”
于英不再说话,倏地开始抠着药板里的药片。王照安眼疾手快攥住于英的手。
“放开!”于英说。
孩子到底是长大了,力气不小,于英没坚持几下就被迫松开了手,转头又跑去厨房拿了一把陶瓷水果刀比在手腕上。
王照安崩溃地蹲下身去,喃喃自语,“明知道我不会看着你死,你就这样…”
过了半晌,于英才放下刀,也蹲下去抱住王照安,泪水滴在王照安手背上,和她的泪交汇在一起,“你不能没有爸爸啊。”
王照安垂泣良久,问道:“是我不能没有他,还是你不能没有他?”
沉默让人心灰意冷。
于英的枷锁戴了叁十多年,早已嵌进肉里,长成身体的一部分。




身酬 赤身裸体的女人面对披头散发、面色苍白的另
王照安魂不守舍地回到新家时,于英正在阳台上拔枯死的花。
她偷吃了主卧床头柜里的地西泮,舌头打结地跟于英说自己跑了一天,跑累了,然后到副卧躺了半个多小时。
等情绪稳定下来,她拉开房门回到阳台。
于英佝偻着背,一手握住花枝,一手把着大圆陶瓷花盆沿,还在慢吞吞地拔她的花。
其实不是花。盆里竖着一根细细的秃枝,是王照安舅舅从老家院子的海棠树上帮于英切接扦插的,养了两年多,前一阵子终于死了。
“今天见的几个中介不太好,明天继续看看吧。”王照安缓缓坐上飘窗,“案子还没移交司法机关,我们有足够时间。你放心。”
于英看着女儿被抽空了精神的样子,没有说话,扯出微笑点了点头。
夕阳照进阳台,不刺眼,很暖和。
过了一会儿,王照安又说:“我们学校封闭营开的工资挺高,我想回去把工作做完。以后家里钱紧,我多挣点是点吧。你…好好的,行吗?”
于英说“行”。
王照安还是不放心:“要不你和我姨住几天吧。她昨天不是打电话想让你回去嘛。”
于英想了想,点头。
说走就走,王照安一个小时之内收拾出行李,订了最近一趟高铁票。
进入千广北站,一直走到安检口,王照安还没有分别的意思。
“你也去?”
王照安只说好久没有在春天回过老家。她不会提醒于英还有卧轨这种死法。
直到把于英押送回去,交到大姨和舅舅手里,王照安才稍微踏实,立即改口称冯燕有任务给她,让她马上订票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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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王照安站在了盛夏34层的房间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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