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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酬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思无
周广陵看她还是可爱,只不过中间掺入一些恼恨。
刚才对她说什么来着?好像是鼓励她和别的男人谈恋爱、上床?他指不定是中了什么邪,竟然这么宽容大度、通情达理,简直是个居功甚伟的慈善家,应该拿个金奖杯!
周广陵在性事上不讲客气,他心里想着,身下就加重了力道。
这个人放出去还能得了?他几乎看到了她未来的样子,看到她还有她那年轻漂亮的小男朋友。两人可能是一个专业的同学,他们在校园里散步,并肩到图书馆学习,参观展览馆的时候她用崇拜的眼神仰视旁边侃侃而谈的臭小子……他们在一起有做不完的事、说不完的话,最后自然而然就要滚到床上去了!
他俯低上身看着王照安,浑身的绯红和薄汗还没落下去就又漫上来了一层新的,从额头到脖颈,从脸颊到耳根。
见鬼,她怕不是也要像现在这样千娇百媚地躺到小男友身子底下,头埋在对方颈窝里不是亲就是咬,爽到顶的时候两腿一夹,哼哼唧唧,谁还能想起周广陵是哪一号人!
“为什么哭?你有什么可哭的?”
“我没哭。高潮之后流个眼泪你也管……”王照安还要顶撞,话没说完,身体先遭到了对方的强硬顶撞,然后她只能听到自己失控的呻吟声。他要她叫,还要箍着她,吻她的嘴唇,不许她叫。
一时濒临窒息,什么话听来都是模模糊糊的,他好像说她是他的,也不知道是陈述还是在疑问。王照安不说话,进攻就越来越猛烈。
他攥着她的右手在她眼前晃,“这就是证据,只要这条疤还在……”你就别想忘了我。
“……你今天来,已经想到会见到我……是不是?你故意的,小狐狸……狐狸精……”周广陵像头公狮子,他用力握住她的两团乳房揉捏,低头含住乳头吮吸撕咬,说话时嘴唇还要贴着她的皮肤。
偌大的房间只有两个人,她却对他说起悄悄话,气声像小蚂蚁一样在他的耳朵上爬来爬去,听得他酥酥麻麻, “小王老师给你讲……什么叫醉翁之意……嗯……不在……”
酒从两人体内相向倾泻出来。外面天空中响起阵阵闷雷,很快降下了瓢泼大雨。
王照安休息一会儿,穿好衣服,端了杯水站在窗边,随手把窗帘拨开个缝望向外面。雨幕里闪电和城市灯光交相辉映,她正一边喝水一边走神,忽然又被人从身后抱住,鼻息喷在她肩头。
“不行……我明天就要走了……”
语气何等柔弱惶恐。她明天就要走了。她都要走了,为什么今晚不能多和他待一会儿呢。
周广陵从她手里夺过杯子放到一边,然后把她身子扳过来。她转身时胳膊一松,重重的窗帘落了回去,屋里屋外又隔绝成两个世界。
不就是雷雨天,有什么好看的。反正这场雨是要下很久的。
两人在每一个房间疯狂激烈地亲热。周广陵隐隐约约萌发一种念头,仿佛按着他们身体曾经交合过的轨迹一处一处的纠缠,这一年的时光也就能成天成月地倒流。
王照安脑海里也掠过相似的片段,连续剧一样的生活被硬生生截取波峰波谷,剪辑成一部电影。
开场便是近得几乎填满荧幕的阴茎、玻璃上的白色哈气、凌晨时分的青石江,溅在小腹上的血、单向镜后面的椅子、抵在眉心的枪口。床头挂着领带,皮带像蛇一样盘在一边,针扣是蛇信子,哒哒地碰着发出声响;床单上有大片洇开的水渍,地毯上散落着撕开的套子包装、铝箔药板、满了的烟灰缸和空酒瓶。
画面从中间分离开来,一左一右。大衣和巴掌印,围巾和空笼子,霓虹闪烁的青江桥和盛夏大楼。
然后电影停下,她回到床上休息,不知睡了多久后被后背一连串细细密密的痒意弄醒。她睁开眼睛,知道是胡渣在作祟。周广陵再一次欺身上去。
王照安希望男人的不应期至少要有二十四小时,而周广陵想要日期永远不会跳到明天。
宽大的一张床无论什么姿势都占不满,可周广陵偏偏像节约空间一般与王照安侧身相对。
他的胳膊从她右肩伸过去搂住左肩,她躺在他的臂弯里,一条腿跨在他身上,有时在腰际,有时缠着他的腿。
雨下个不停,势头比之前小了不少,雷电和疾风早已过去,只剩下时密时疏的雨线冲刷着城市。“明天”成为了今天。王照安来的时候天还没完黑透,经过短暂黑夜,朦胧的暗蓝色铺开在天幕里,并即将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变浅。
王照安在做的时候不喜欢开灯,因而在一片黑暗里,透过窗帘杆上端空隙印到墙上的蓝色光条很容易被眼睛捕捉到。
她轻轻说了一句,“天亮了。”
天亮了,你该让我走了。周广陵手掌按着王照安的屁股让阴茎全数没进去,她扭一扭腰,“太深的话……我不舒服的。”
说完她向后撤一些,身子往上挪,让余下的尺寸刚好在敏感点附近,周广陵再清楚不过。他频率快起来,小穴一下下咬着他,她被刺激得挺着上身把乳房送到他面前。他低头张口舔弄着乳房边缘,鼻子和下巴来回在双峰之间的谷底重重剐蹭。
水珠随着每一次抽插溅在两人的腹部和腿上。王照安双臂紧搂住他,手指伸进他的短发,鬓角和后颈上方那些极端的头发有些扎手心。
她抚摸着他的脸,额头,眉骨,鼻梁,嘴唇,手指经过哪里亲吻就轻柔缠绵地落到哪里。最后,她鼻尖碰一碰他的耳朵,小舌头伸出去,舔舐里夹杂着她临到高潮的喘息。她说,我要你射进来,射给我。
周广陵狂风骤雨般捣弄起来,面前气力几乎耗尽的提线木偶险些被他撞成一堆零件。
酸胀和愉悦如涨潮似的一番一番愈加汹涌,灭顶的感觉到来的时候,王照安以为自己会喊出来,结果却是呼出一口气后便失了声。周广陵咬着牙,像要说话,声音还压抑着,终于没说一个字,低吼呻吟着射在深处。
高潮带来的是快感,王照安却茫然地皱着眉,嘴巴张大,急促地呼吸,泛红的额头和脖子上的血管明显地绷起来,表情像极了痛苦。
周广陵把她搂在怀里,格外安静。
过了几秒,王照安感觉到周广陵胸腹小幅度紧缩几下。黑暗里,抬手去摸他的脸。热热的,不是汗的温度。她愣了片刻,手指细细地把他脸上那些湿漉漉的轨道抹掉,张开手臂抱住他。
“……你说我是你的,不对。明明是你把身体和精液送到我身体里。”她的右手覆上他的左肩来回摩挲,“你是我的,周广陵,你给我记着,记一辈子。”
这话在预料之外,而周广陵依然深刻记得昨天王照安临走时,他是怎样的心情。
他在心里给她送行,却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近,他惊诧间刚张开手臂就被她撞个满怀。就像福利院的孩子被亲生父母领走,收容站的流浪狗重新看到主人,这与失而复得又不尽相同。
沉默许久,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话,于是淡淡笑着,“好吧。都可以。”追-更:fanrenshu ( )





身酬 245
大雨过后是个通透的晴天,王照安走到滨江路步道上,江风吹来,清清凉凉。气温不很高,大楼遮住阳光,人站在阴影里时不时会觉得有些冷。
时间还早,路上游客稀疏。
唱歌的女孩已经坐在老位置,琴盒开着放在高脚椅前面。和王照安印象中冷艳面容常搭配的沙哑烟嗓颇有出入,那女孩拨弦唱歌,嗓音清脆直白,带着点率真。
王照安听了两首歌,往琴盒里放下些钱,转身走回盛夏。周广陵在门廊底下远远站着,车子已经停在酒店前等候。
“等下司机先陪你回家取行李。青江桥交通管制,要绕点路了。”
“嗯。”
“身份证、护照、信用卡,还有其他重要的证件文件,临走再照着清单核对一遍。”
“知道了。”
“起飞前给阿九发个消息。”
“好。”
“王照安——”周广陵把所有废话都搜罗尽了。
马路对面,女孩的歌声悠悠穿过车流,像灌制在磁带里,按下老旧的录音机,朦胧的声音混着杂音缓缓流淌。
“though we’ve got to say goodbye for the summer
darling, i promise you this
i will send you all my love everyday in a letter
sealed with a kiss”
“i will see you in the sunlight
i will hear your voice everywhere
i will run to tenderly hold you
but darling, you won’t be there”
“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 for the summer
knowing the love we’ll miss
let us make a pledge to meet in september
and seal it with a kiss”
晴好天气里,周广陵的怀抱像昨天下午的云层,穹庐一般密密实实地扣住世间万物,让人走不动路,说不了话,也哭不出来,只能听他轻轻叫她,王照安,王照安……
昨晚中断的电影继续放映,大量倒叙和插叙险些打乱影片节奏,幸而在最后一幕,他说送她去意大利,说一切都安排好了,然后给她手腕上拴一个白晃晃的金属圈。
直到女孩开始调过弦开始唱另一首歌,两人才分开。
王照安走向车子,临上车时转过身去,眼睛望着那个注视她的男人。不知什么原因,她怎么看都看不到周广陵,视线所及只有过去十五年的自己。王照安挥手道别,然后闷头钻进车里。
最后那一抹笑容看得周广陵心头骤然一沉,等他回过神,车子已经升起车窗,拐到了滨江路上。
机场,司机将车停在停车场,帮王照安推着没装满的20寸软箱走进航站楼,看她过完安检后才离开。司机走后过了约半小时,一个戴着红棕短假发,身穿宽大薄外套、阔腿裤和帆布鞋的浓妆女人戴着墨镜从航站楼到达口走出来,吊儿郎当地拉着玫瑰色铝框行李箱前往出租车排队处。
车子从机场出来驶上高速路。王照安闭着眼睛听车里的新闻广播,听着听着有些困意。
过了一会儿,眼睛在合住的眼皮底下忽然看见一片红光,原来是车子开往另一个方向,阳光毫无保留地从没有贴膜的车窗照了进来。
王照安被晒得眯着眼睛。她想起一句诗: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她戴上墨镜,晒得发疼的胳膊藏在敞开的外套下面,只露出摊开的手掌。阳光热热地洒在上面,疤痕上的细汗偶尔闪一闪光,很快蒸发干了。
手腕轻轻左右旋动,王照安端详着那道疤痕。周广陵说那是证据,那又怎么样呢。她手上的疤是她自己留下的,而他肩膀上的疤,也是她留下的。可这点皮肉伤才哪到哪呢。
这时候王照安又变得很单纯。
耳边依稀是听过很多遍的故事。巴萨尼奥说,你这样使劲磨刀做什么?夏洛克说,从那破产的家伙身上割下那磅肉来。
夏洛克不知道如何不流血地割一磅心头肉,她却知道怎么用亲密把一个人填满又掘空。
哪怕没有办法亲手把周广陵送到刑场,她也要在他心里留一片阴影,让他从此想到王照安这个人就觉得害怕、屈辱,最后发展为生理上的病痛;她要他在一次又一次回想被抛弃的情景时被自卑和质疑吞噬。他说要她疯,要她死,她倒要看看是谁先被一把钝刀锉断心脉。
官司打到这里才算结束。
王照安虚握起五指望着外面。已往不谏,来者可追。今天以后她就能崭新地再活一回。




身酬 246-247
登机时间,阿九收到了短信。周广陵挂断电话,关上卧室窗帘,躺到床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断断续续地做梦,他梦见王照安说不喜欢m国的气候;梦见她到学校的第一天迷了路,急得看着人群哭;梦见她盘腿坐在椅子上,咬着手指啃课本。
他还梦见她要毕业了,问他去不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他也想和她挽着手在校园里逛一逛,听她说她这几年怎么学习、怎么生活,可还没等他说话,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美梦破碎了。
阿九说,没有接到王照安。
航班降落之后,阿九等了一个小时,期间每隔五分钟便给王照安拨打一次电话,然而听筒里始终是“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电话另一端的阿九把情况汇报完,等着下一步的指令。屏幕上的秒数平白跳了叁十来下,他才说:“我再联系你。”
周广陵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千端万绪像王照安的乌黑长发绞住思维的齿轮,一缕缕地缠进去,终于把人死死卡住。他觉得自己又喝醉了,他努着劲集中注意力,一团毫无意义的白色反而急速在脑子里膨胀,他什么都想知道,却什么都想不到。
十几个小时眨眼过去,周广陵没有连贯的记忆,直到从公安局回来才有了意识。
大齐从航空公司查到王照安根本没有登机,并且发现王照安的护照号购买了次日前往香港和香港飞多伦多的机票。好巧不巧,周广陵打开书房里的电脑,输入王照安的六位生日,解锁后发现设置为自动登录的邮箱里有一封瑞尔森大学的录取信,一月开学。
尽管温哥华和多伦多一西一东,就像当年叶离离和周彩练各自在西雅图与纽约,存心的话可以永远不相见,周广陵还是给许家宁打了电话,尽力语气平和地要求和她谈谈。许家宁干脆赴约,却表现得一无所知。
他又去养老中心看望于英,于英态度客气地关心他几句,又说王照安自己有计划,她不会管太多。说来说去,就是没有明确的答案。
可也正是于英的平静让人心生疑窦。王照安被泼硫酸的那天,于英在医院焦急万分的样子与今天是天壤之别。周广陵折返回去,问于英能不能把王照安在意大利的地址告诉他。“意大利?”脱口而出的追问证实了他的猜想。
他让许家宁去公安局报王照安失踪,然后在崔局的关照下查看了监控。王照安空手从卫生间出来,带过去的行李只剩下一个钱包斜跨在身上,又去箱包店买了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拉着走了。然而监控追踪到一段山路就中断了,公安局也只好让他回去等消息。
等,周广陵想,他靠等得到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回到盛夏不多一会儿,大齐就送过来一个快递信封。王照安寄送了次日达快递,普通的扁首饰盒里放着两根半个的镯子,另附一张折起来的打印纸,表格里列着她所有用过的“服务”和估算价格,只高不低。
页面底端写着:书房抽屉。一个字没有多留。
支票拿在手中,周广陵恍然间明白,王照安不要他的钱,不要他的照顾,不要他的感情,也不要他。
她来见他,确实是故意的,可他只猜中一半。多可笑呢,他以为自己识破了她的醉翁之意,却只是满脑子想着:她舍不得他,那就不管什么擒什么纵,什么拒什么迎。
她说,你是我的。他沾沾自喜地同意,也不想想和一个语文老师玩文字游戏怎么玩得过。
他是她的,既然是她的东西,那她当然可以随意处置。她把他当垃圾一样扔了,还要他记着,记一辈子。
他就是个笑话,是个傻子,是轻敌的败军、落水狗。
办公室接到电话,问前两天送过来的文件是否批阅了,明天的会议如何如何。
周广陵心烦意乱地把前两天积攒的文件潦草看完、签字,然后点起烟在书柜前面驻足。眼睛平视的两层摆满了书,有些看过了,有些还没拆封。
抽了一半的烟灭在烟灰缸里,周广陵走回书柜前发狂似的把书一摞一摞地砸在地上,语文教材、教育学着作还有名着小说散落堆迭。都是送王照安回家那天买的。他还得意自己开了窍,知道以后根据什么去听她心里的话,看她走过的路。真贱啊。
他蹲下身去捡起一本来,是王照安最喜欢的音乐剧的原着。
翻开夹着书签的地方,书页上写着,“地上有一盏昏黄的灯笼,照亮了一个地下泉眼,泉水咕噜咕噜地冒出来,然后迅速渗透到我身下的地面。我头枕着那个黑衣人的膝盖……”
他两指捏住右半边书本的上端,另一只手猛地用力,把书从书脊处硬生生撕开。
又捡起一本,不是小说。这本书很厚,名词和理论很多而且枯燥,对他而言,这比当初叶秋实给他安排的那些金融财经之类的课程还要难学。可是王照安学这门课学得很好,所以他读的时候很有劲头。
这本书实在是厚,撕起来都那么费力气。周广陵坐在地上,咬着牙用两条手臂的力量去拆那本书,终于把它拆成了一小迭一小迭。他拿起一份来,转身喂给碎纸机。
纸张破开的声音刺啦刺啦的在屋子里响个不停,碎纸机很快饱了,他把碎纸机肚子里的纸屑一股脑倒出来,然后再喂,再倒,再喂,再倒。到最后他撕书撕得手臂肌肉酸痛颤抖,可那摊了一地的书才消失了五成。
周广陵摘下眼镜合到一边,鼻腔里全是新书的纸张味油墨味。
茫然地看着自己被如山堆砌的白色碎屑和书籍残骸包围,他缓缓弓下背,掌根按了按眼睛。




身酬 248
一个星期过去,失踪调查没有丝毫进展,王照安本人的护照也没有出境记录。
阿九提议查替头护照的信息,然而周广陵却有些顾虑。和崔局的关系再近也是能少一个把柄就少一个。况且,万一王照安真的用假身份成功入境香港,查到以后就要治一个偷越边境罪抓回来坐牢。让叶家知道了,兴许她刑期还未过半就意外死在监狱里。
一旦做出决定就没办法后悔,周广陵想了又想,还是没走出这一步。
“找人向学校核实王照安录取信的真假。如果是真的,开学之后弄到她在教务系统登记的地址。”他对阿九说,“继续盯着她母亲和许家宁那里。还有……李自明。”
录取信是真的,然而到了一月份,并没有这样一个中国学生到学校注册。
几个月里,许家宁回了温哥华,进入表亲的画廊工作,日子过得毫无波澜。在王照安舅舅的签字同意下,于英和姐姐搬出了养老中心,两人凑了凑存款,在老家附近的小城买了套房子住在一起。而李自明和女友赶在元旦假期后的第一天就领证结婚。
似乎王照安身边的人都把她忘了,而她自己也像蜕皮一般脱离了与过去的一切联系,泥牛入海,再无踪影。
二月一号是周广陵的生日。原先他会到1332喝点酒玩一玩,可今年这天正好是大年初一,1332的人两天前就走空了。夜店冷清,关门大吉,滨江路车水马龙,盛夏酒店的正经生意依然红火——错峰出游的人们促成了新的高峰。
高勖打来电话让他过两个小时到锦山麓12号吃晚饭。
站在落地窗前,周广陵向江对岸望去。千广市的冬天晴天不多,天色总是乌沉沉的,不过江畔的楼宇永远灯光熠熠,尤其是盛夏之帆的大楼。再向下看,步道上游人如织,小观景台上似乎还有人在唱歌。他转身往酒柜走去,抬眼瞥见了紧闭着的副卧房门。
将近七个月过去,王照安的痕迹却没办法消除。他把她住过的房间里所有的东西搬走丢弃,可房间还在那里。哪怕房子改了格局,34层还在,盛夏酒店的楼还在,千广市还没有毁灭。
是他心里有鬼,所以看什么都觉得忌讳。
就像此刻在高勖家,看见五个月大的婴儿被保姆抱着,咯咯地笑,他就难以控制地想起王照安有过的那个孩子。如果那个孩子留下,王照安也留下,他们陪他过生日是什么情景?这种时候,他会很想她。
等到坐在餐桌前,唐果果像往常一样笑着说话,他又觉得那热情的笑容下不定是不是嘲讽,是不是可怜,或许藏着物是人非的感慨。他能想象出唐果果尖挑的声音里带着遗憾,说安安在的时候她们如何如何。
事实是自从王照安的消失成为定局后,关于王照安的一切事实或疑问,唐果果一个字都没当他的面说,高勖不说,秦山也不说,他身边几个知道王照安的人都默契地缄口不言。
沉默就是最震耳欲聋的宣告。
不久,周广陵往湖畔别墅里放了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一家企业的小员工,陪上司参加酒局,坐在男人中间充当清口小菜。
一来二去,周广陵约她单独见面,孤男寡女水到渠成。
她摆脱了加班陪酒的际遇,搬进别墅后买了只英短一起生活,偶尔见到阔绰的新老板总是乐乐呵呵,笑脸相迎。周广陵同样觉得这种状态很好。他早就该像以前一样过活。什么都比不上用钱买来的温柔乡。




身酬 249-250 (18)
一场小雪让宁州的行人重新穿上冬衣。路面上的积雪留不住,雪化成水,被车轮轧来轧去搅合成了泥浆。单元楼门外,请假提前下班的王照安在门口垫子上跺了跺鞋子沾的泥水,从包里掏出钥匙串刷开门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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