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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酬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思无
“她又没伤害你什么!你放了她!”
一股浓烈的燃烧东西的臭味从门缝飘进来,王照安颤抖着问道,“你给她用大麻了?!”
“客人抽的。”
眼瞧着那个男人一边听音乐一边脱衣服,而躺着的人似乎有了意识,动了动肩膀。
“周广陵!”王照安拽住他的衣袖,“就算我错了,算我对不起你,你别祸害她!是贺端然知道我的钱放在她那,所以要骗她——肯定是这样——我从来没告诉她我在哪,从没联系过——”
周广陵看了她一眼,依然没有表明态度。
房间里的男人将丑陋的性器露出来开始自渎。想到许家宁连十几年的初恋有婚前性行为都接受不了,再看看那个龌龊的脏男人把那东西送到许家宁膝窝缝里猥亵,王照安又开始嗡嗡的耳鸣。
她实在无计可施,觉得再厚颜无耻也豁出去了。她跨坐到周广陵腿上,两手揪着他肩膀处的衣料狠狠摇晃着,像要把醉酒的人晃醒。
“要是让别人碰许家宁,我这辈子不原谅你!你给自己留条后路!”
周广陵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探寻似的看她,“你给自己留过后路吗?”
后路是一直在留的,那一整年都是,唯独最后一件事没有。
王照安恼羞成怒地推开他站起身来,搬起自己刚才坐过的椅子就往玻璃上撞。“周广陵你他妈就是条贱狗!逮谁咬谁!难怪你从小到大没人要!谁沾你谁倒八辈子血霉!”
不出几下,玻璃出现裂痕,王照安闭上眼睛用尽力气把椅子向前猛砸,长方形的一块镜子整片破碎。
她睁开眼,拖着椅子踏过镜子碎片冲进房间,一屋子大麻臭味闻得她怒火涌到脑门,两手抬起椅子就朝着男人抡过去。
“离她远点!操你祖宗的!滚蛋!”
男人眼神有些萎靡,被飞来的椅子吓得后退几步,看看王照安又看看她身后,扭头走掉。王照安控制不住发抖的身体,踉踉跄跄跑到床前想用被单把许家宁全身先盖住。
“你醒醒,快回家——”
王照安扳过她的肩膀,头颅转过来,茂密长发下却是完全不熟悉的一张脸。
房间正门很快进来两个人把床上的人挪了出去。
一身热血顿时冷却,王照安僵在原地许久才想起转过身。
周广陵终于从座位上起身,也踩过满地碎玻璃一步步走过去,站到她的面前。
“王照安,这次又是谁没有留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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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周广陵驱车去了湖畔别墅。
刚打开客厅的灯,楼上卧室传来一声猫叫,随后一个穿着淡紫色丝质睡裙的女人款款从楼上下来。英短走得快,先她几步到周广陵腿前,鼻子碰了碰,额头顶他一下,身子绕着他的小腿转了一圈,最后在他的脚面躺倒。
周广陵蹲下身轻轻挠了挠它。
这个小畜牲记性好,隔十天半月的不见面都能认出人,打招呼。
他脱下外套,“吵醒你了。”
“没有啊。”
女人淡淡笑着把衣服接过去,闻到一股烟味,“又抽烟了吗?”
为了避免再次因为胚胎质量而流产,他计划和她做试管婴儿。备孕期间,他戒了烟酒。后来做了取精,任务完成,就又无所顾忌,只等着她了。
他嗯了一声,不再多说,已经往楼上走。
卧室里开着床头灯,被子掀起一角,另外一侧的那一半铺的还算平整,只是有被一团东西压过的痕迹,上面还落着猫毛。
周广陵冲过澡后去了另一个卧室。他晚上在这里,她按照老规矩把猫关到了地下室,然后到他的卧室,他的床上,躺在被子平整的那一边。
她睡得很早,但他过来,她当然要去迎接。已经睡了叁个多小时,再入睡不容易,她拿了本取名指导书翻看。
黄底封面上印着占了半页的太极八卦图,他看了一眼,书上讲阴阳五行,相生相克。他认识的人有不少信佛,信上帝,他是一概不信。她看得津津有味,还念给他听:林姓五行属木,木生火,火生土……煞有介事,仿佛肚子里已经有一个七八个月大的。
她一边念着,他看着她在暖黄灯光前,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对他而言,她是个不错的女人,像杯清水,性格绵,有耐心,还知道分寸。有时候觉得她钝钝的,不太聪明,但既然不是招聘会计,她不用很聪明。做员工,做情妇,她都算称职,他想,她做母亲也差不到哪去。
事情怎么就阴差阳错到这个地步,他想找人,那个人躲躲藏藏,声东击西,让他死活找不到。他当她走了死了,马上要从高速匝道上下来的时候,指路牌像沙滩上被盐引出来的蛏子一样跳出来,生怕他看不见。
女人关了床头灯,面向他躺进被子里。她睡姿很固定,蜷起来身子,睡着了能一晚上不动地方,从来不会半夜往床中间凑,胳膊横到他身上把他拍醒。
周广陵回过神,到湖边去,闻着湖水和新修剪过的草坪的味道,抽了支烟。
清晨,到了餐桌上,女人吃完早餐,他喝了口牛奶,说道:“孩子的事,还是算了吧。”
一瞬间,她脸上露出惊讶与慌张,但很快收敛在温和面容之下。他已经看到,说:“找小姐妹陪你出去玩几天吧。”
不开心了就去输钱、购物,从最初拿着二十五美元的筹码都犹豫到一晚上输几十万,她是很好哄的。
“回来以后,你去看个和这里价格差不多的平层,我买给你。自住方便,也好脱手,如果你哪天想回上海,就再回去。”
周广陵说完就去了盛夏。到了晚上,秦山告诉他,高勖发了份文件过来。
阿九走后,他就有意栽培人手。他被警察带走后,秦山及时稳住1332的局面,盯着叶家动向,又联系阿九在几天里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回国,一系列的动作干脆果断。这件事后,他对秦山器重不少。他在1332挂的经理位置先是给了阿九,阿九走后就归了秦山。
高勖在t国和m国的时间越来越长,与阿九暗中配合得很好。阿九做事稳妥,周广陵简单看过就关掉页面。
丁娇忽然打来电话,周广陵把手机递给秦山。秦山接起来,电话另一端非常嘈杂,服务员说是学生们吃散伙饭,几桌子人都喝醉了。丁娇说话含混,带着点哭腔:“我同学都走了,他能不能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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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喝醉,周广陵让秦山送丁娇到她自己的住处,结果两人开喝第二轮。唐果果和这两个玩得好,要不是她今天忙得不可开交,恐怕要被秦山请过去当旁听的知心大姐。周广陵看过秦山发来的短信,手机扔到一边,过了一会儿,给王照安那里的住家保姆打了个电话。
每天都能从保姆那里听到些王照安的状态。保姆说王照安食欲一般,睡得很多,从来不出房门,也不说话。周广陵就远远在盛夏听着。
湖畔别墅那位和丁娇都不会再打扰他,他想了一个多星期,却还是没有得出结果。大概两年的时间真的太久了,想念,懊恼,愧疚,憎恨,什么滋味他都尝过,可真让他只选择一种态度,就像让他把溶化在一碗汤里的糖和盐分开,这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事情。
终于,在一个天边挂着火烧云的傍晚,他还是去见了王照安。
当时的王照安正在睡着,腿露在被子外面,两条胳膊抱着个枕头。
从宁州被逮回来的那天晚上,她为一个假的许家宁耗费了所有的勇气和力气,周广陵报出了许家宁在国外的地址,他说再有下次如何如何,她的耳朵忽然听不到声音,身体摇晃两下向后倒去,肢体毫无保护动作,差点碰伤了头。等再度醒来,她已经在房间里,面临周广陵的又一次软禁。
这次境况稍好,房间里摆着书架,放着许多她看过的和没看过的书。她想,周广陵在等她死。他在宁州就没说要杀她。或许他下不了手,可是又实在恨她,所以让她这样住着,如果她有吃有穿有消遣还死了,那就不能怪他刻薄,只能说她自己不够坚强。
于是她开始了看书和做白日梦的生活。每看完一本小说,她都要在床上躺一会儿,脑袋里幻想几个后续情节。后来白日梦的时间越来越久,延长到了几个小时,有时候她没在看书,只是干坐着,那些人物和剧情都会鲜活地飘到眼前,把她的思绪勾走,甚至她晚上睡觉前都会花时间这样想,想着想着就忘了睡眠,把作息熬得昼夜颠倒。
不管怎样,反正她要活着等到周广陵。
房间里原本有个窗户,但是被封住,外面的光进不来,夜晚连幽暗的月光也没有,完全漆黑。
王照安睁开眼,还没真正看见人,鼻子已经认出了那一缕熟悉的淡香。他叁两下用眼罩勒住她的眼睛,在一室黑暗当中,他还要蒙住她的眼睛。
她反应过来,伸手去拽,却被他按住双手。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他的脸贴着重重蹭了蹭,动作原始得像动物在交配前识别对方的气味。
“你停下。”她说,“我告诉你,我不愿意。”
一身棉质的文明被野蛮撕扯剥落,她的双腿被打开,阴茎直接杵到最深处去。
身体被异物侵犯,王照安推不动他,只能双手紧紧攥着枕头的两个角,“周广陵,你有点尊严吧。别总把自己当成报复的工具。”
他听不进去,一下捅得比一下重,“你在给谁守贞?”
她听到章毓姿这个名字的时候,周广陵的手掌就撑开在她下颌骨上。于是她从章毓姿那里见到的一切又变成假的,再也不会有符号性的动作和轻吻,周广陵重新告诉她什么才是真的。她两年来努力压制思绪不敢细想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把她翻了个面,脚背稍稍用力就把她两腿压制着分得大开。枕头吸收了呜咽声,她被他全身贴在身上,后颈和肩窝被啃了又舔,湿淋淋的,阴茎往她身体里贯进去,不断往里贯着。
眼罩依然没有被摘下来,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皮肤隔着汗水紧贴、器官混着粘液交合,只能听到她的呻吟、他的喘息,还有她被操的声音,清脆地拍打进耳朵里。
身体渐渐紧绷起来,她的腿和腰腹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周广陵吸吮着她的耳垂问她,王照安,这两年,你一次也没有想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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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当然要想。只想一次怎么对得起你?”声音断断续续从王照安的嘴里挤出来,“被下药那天、第一次接客那天、被你用枪指着额头那天……肖媛祭日被你当作母狗、一月初关了大半个月然后几乎被当着我爸的面羞辱 ……还有那么多‘纪念日’,讲起来能讲叁天。我怎么能不想你?”
“我经常在睡觉之前想,能不能第二天醒来就患上心因性失忆症,好的不好的全忘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难道是那些事情还不够深刻?还是因为经历太多了,大脑都觉得我好欺负,再经历一些也没关系?”
周广陵撑起上身,生怕贴她的身体太近,连呼吸的变动都会被她听出来。
悲喜还是那样混沌不明。
不能否认酣畅的痛快,好歹她没有忘记他,而他在两年里如何被过去折磨,她也从同一条路走过来。既然她化作一根针刺在他心上,就要被他的血锈蚀。
可他还想紧紧抱她,亲吻她,安慰她,像以前两情相悦假象中他尝试付出的几分真心,只因为王照安带来的四季有风霜雨雪,却不乏春花秋月,他也是王照安的四季,充斥着沙尘暴、洪水、台风和霜冻,她穿一身单衣在原野里站着。
室内空调温度太低了,吹得周广陵皮肤发冷。她的身体温温热热,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捞起她的身体贴进怀里,太过熟悉,却是久违,熨帖的感觉涌上来,他有两秒钟失神。
她又是老样子,知道反抗不过就放弃抵抗,表面乖巧安生,内里早就卷起了无底的漩涡。
心头莫名一紧,眼前又看到她离开那天的笑容,和肖媛、周彩练对他最后的笑容别无二致,写作再见,读作永别,实质是欺诳,谁让他无足轻重。
他居然还要拥抱她,居然问她那样的话,居然没忍住靠近她、占有她,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蠢货。王照安骂他的话被他咀嚼了多少天,在盛夏时,那副粗俗泼辣的样子刻刻在眼前,现在却抛诸脑后了。
黑暗保护不了他,今天过来本就是一场失态。他身下故意又深又重地撞击,几下之后重新把王照安双臂钳在背后按到床上。
他像押犯人一样控制着她,她挤着跪成一团,大腿后侧压着小腿,他的手按着她的脖子,胸脯两团肉随着身后他摆动的身体而晃里晃荡。
王照安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像两年前被制服在冰凉地板上那一刻。大概他又回想起她演的那一出小女人患得患失的戏码。可他不记得自己怎么利用不对等的信息和阅历差距对她连哄带骗了吗。
“周广陵,我们之间就是一笔烂账,清不掉了。”
“是啊。”
“那就把账本扔了吧。”
“扔到哪?”
“用时间埋起来。人做不到的事情,时间可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心病到底是什么,你要过得开心需要的是什么。虽然医不自治,人不渡己,我是解决不了自己的问题,但我看别人可不糊涂。”
王照安以一种荒诞的姿势一边被抽插着一边侧过头把脸往身后的方向扭去,哪怕不能对视。
“你好好享受荣华富贵,让我不识好歹地在歧路上走下去。等我贫病交加露宿街头的时候,你衣着光鲜地站到我面前,嘲笑我覆水难收。”
周广陵缄口不言,推着早已谙晓的身体到达层层云雾之上的巅峰。等她嘴里除了咿呀的叫声以外没有别的字眼,他才说,“我怎么活,不用你告诉我。还有,王照安,你离了床就不会谈判了吗?”
此后便再没有任何话说。她被他催着奔赴肉体的极乐。穴里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她依稀觉得中途停下几次,因为套子干涩,他换上新的继续。
时间的概念渐渐失去,她到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没从耳边的气息里听到他的最后一刻。她思绪发空,没留意他什么时候抽出了就没再插进去,忘了眼睛上还有眼罩,在浴室花洒水声里很快睡着,醒来把眼罩拨去时,人早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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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照安倒是想和周广陵面对面把话说清楚,可周广陵那天做完了就走人,再也没有出现。书架上的书,让她感兴趣的已经看完,有的还看了不止一遍,剩下的都是翻过几页觉得无聊就没有再看下去。
在书店做兼职的时候,王照安借工作便利买了不少书囤在家里。部分是好书,部分评价不高,但是折扣多,价格便宜,老板心情好了还会送她几本,她眼大肚子小,统统带回去,结果放了一年,好多书连腰封都没碰过一下。离开宁州前,行李箱里也没给那些书留下一点位置。
王照安抚摸着一本硬装书封皮上凹进去的书名印字,觉得周广陵对她就像她对待那些书,爱不爱看不要紧,放到书架上再说。
然而周广陵在这天午后过来,和保姆说过话才到王照安房间里。她又仰在床上,胳膊挽着枕在脑袋下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问她为什么不下楼,她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
踏出房门站到走廊上,虽然和记忆里17号的装潢有些出入,走廊尽头,楼梯扶手对面还是那一大扇窗户。王照安还记得周广陵晕倒在走廊里那天,她坐在地板上向外望,望见的就是这扇窗户。
王照安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待了那么多天的房间就是原来曾经住过的卧室。她默认了自己像之前被关着一样,在公寓里,有人严加看守,所以竟然连扭动门把手的想法都没有产生过。
周广陵说她怎么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抬眼说道:“是,我自己画地为牢,居然不知道您赐给我这么大的活动范围。我是不是要给大善人树碑立传?”
“你这样有什么用?”
“没用。就是卖笑卖累了,而且再卖也没什么好价格,不如金盆洗手。”
周广陵脸色沉了沉,拿出手机给于英拨通电话,问她能不能下午去拜访,然后才把手机递给王照安,让她和于英简单说了几句话。
当初王照安半是埋怨半是威胁地对于英说,从王宽正出事到姑姑盘算奶奶的养老钱,小半年里她的心里始终很不舒服,要自己冷静一阵子,等心情好起来或者毕业回国再联系家人和朋友。那次见面之后,王照安就真的两年没有和于英通过消息。今天接到电话,于英的声音很激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最后一连说了几个“好”,把现在的住址告诉了她。
周广陵先带王照安去了花卉市场。市场是一个高大宽敞的温室,几乎封闭,出口入口垂着厚重的帘子。由于是周末,许多市民散客来花市看花买花,颇为热闹。
两人在商铺之间的通道走着,原本肩膀和肩膀隔了十几公分的距离,说着说着话,胳膊越离越近。周广陵的右手有意无意碰到了王照安的左手,手指紧接着再试探着碰了一下,攥住她的手。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迈着步子。
王照安另一只手的拇指指肚在小指内侧又摸了摸,空空荡荡的。那天夜里,周广陵不知什么时候把她的戒指摘走了。
他想要什么都有,偏不知足,还要抢她为数不多的东西。她的气不顺,手掌反握住他来了个十指相扣,不忘故意说他:“我身上就那么点地方,你哪没碰过哪没玩过?矫情!”说完把手一甩,两条胳膊抱起来快步走开。
周广陵被她戳破颜面,一阵赧然,又争辩不出什么,只能强行压下一口气。
于英的新住处靠近小城的一条主干道,离市中心较远,但交通便利,设施还算齐备,和王照安在宁州租住的第一套房子类似。
房门打开,于英看见王照安先愣了一下,赶忙把她和周广陵让进屋里。周广陵打量着客厅,没有角几也没有花架,不知道该把五针松盆景放到哪。于英让他随便先放到地上,然后拉着王照安,眼眶红了起来。
王照安的大姨再婚搬走后,于英把副卧改成了书房。面积更小的书房里只剩了张木桌子,墙上稍高些挂着个不大的相框,里面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当时四十多岁,发福还不厉害,和去世时的年纪相比看起来相当年轻,微笑着,不大的眼睛眼角稍见笑纹。
“你爸爸……”
不需要于英开口,王照安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周广陵看见王照安盯着照片,泪珠滚落几颗,滑到下巴,一滴滴砸在地上,她的脸色乍一看倒是平静。
于英早已接受了现实,再提起来也只是抹了抹眼角,然后走到王照安身边,耐心地捋了捋她的背,“好了,宝宝……”
这一拍,比于英高了半头的王照安忽然抱住她,额头抵着她的肩膀,长长叹了口气。
周广陵冷眼瞧着王宽正的遗像,目光很快转到王照安身上。他去宁州带走她的时候,让她看着“许家宁”被羞辱的时候,都没见她哭,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他什么时候走的?”王照安带着重重的鼻音。
“去年五月底,高血压性脑出血。”
“葬在哪了?”
“在咱们老家。”
王照安的舅舅在老家有一片地,家里有人去世会埋过去,王照安的姥姥姥爷,还有肖媛,都在那。
“怎么让他葬到那了……”
“刚结婚那会儿他就说,你姥姥对他有时候比你奶奶对他还好。唉,希望他到那边能看见回家的路。”
亏得于英还惦记让他死了也要有个家。王照安的脑袋一下子又清明起来,方才一时情绪化掉的眼泪早就干了。
眼神扫过桌子上摆的贡品,王照安觉得于英真是糊涂了,居然开始迷信“那边”。要是真的有,王宽正和肖媛埋得那么近,难道在地下还要把龌龊事闹个没完?王照安差点又要反胃。不管有没有,她死后可绝不要埋在老家,随便烧了撒到哪也不要埋回去。
王照安陪于英感慨了一会儿,离开了书房,去聊活人的事情。
于英知道王照安的脾气,她不想说的话,无论怎么撬她的嘴都听不到答案。所以她没问王照安这两年怎么过的,只说让她找份工作踏实下来,又感谢小周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
一个词险些把王照安点炸了。
她有些疏离地看着于英,她怎么就自相矛盾,还这么卑微。到她嘴里,她王照安就像得了软骨病的婴儿似的,非得有人扶着才能走。
王照安几次想张口问她,你女儿今天对这个男人多冷淡你看不出来吗?你女儿从叁年前、从十几年前起就不对劲,你看不出来吗?
然而一如曾经多少次话到嘴边,王照安在心里先把气泄了,最后自然不了了之。何况也不能怪于英,一个老年傻白甜怎么禁得住她和周广陵合伙骗人。
深夜回到锦山麓,周广陵在客厅坐着不走,有留宿的意思,王照安却径自回了房间。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他到自己原先的卧室洗过澡换了衣服,走到她的卧室,黑灯瞎火一片寂静。
他悄声到床上去靠到她身边,伸手去摸她的脸,却发觉她的睫毛擦着他的手指一开一合地扫了几下。
“周广陵,你觉得我在哭,是吗?”冷冰冰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他收回手去。
“我听说父亲去世,伤心、脆弱,所以谁来都不会拒绝。正好我妈没主见,对我却很有一套,她又坚信‘从一而终’,你讨了个巧。今天真是左右我情感的好机会,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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