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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酬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思无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思考了良久才说:“我知道,很多东西你都没有了。你让我补给你。”
“我不要弥补,我要遗忘……不奢求完全遗忘,淡忘就够了。”
“你能不能现实一点?”他说,“两年的时间,你忘记什么了?你什么都没忘。你要的自由呢,得到了?还不是把自己有的那点东西拆分卖掉,向公司卖时间和劳力,向炮友卖身体,还差点把自己的孩子也卖了。如果要卖,我出的价高,你卖给我。”
“就算是1332的妓女,还能决定自己接不接某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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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酬 269-271 (18)
王照安让周广陵知道他从青江桥上把她带回盛夏的那个夜晚不可复制,顺便借父亲去世找他要了两天安静日子。
睡了半夜,王照安醒来下楼找药箱。药箱没找到,保姆听见动静从房间出来问她哪里不舒服。王照安说嗓子疼,鼻子也堵了,保姆才把感冒药按剂量给她。吃完药没过多久,她脑袋发晕,总算重新睡着,忘了前一个梦里肖媛和王宽正坐一起看电视,于英在厨房做饭,她像个游魂飘在家里,没人理她。
第二天,周广陵带她去医院做检查,叶离离看见她都叹了口气,怎么又回来了。
庭院里新辟了个鱼池,天黑以后气温低了些,王照安坐到池沿的石头上投鱼食,一会儿投得远,一会儿投得近,遛着几尾锦鲤游来游去。一朵石榴花掉在水里惊得鱼四散游开,王照安伸手在水里打着圆圈,让花顺着水流飘得近点。光线从背后照过来,池水波光粼粼的,余光一瞥,水面浮上一道黑色人影,逐渐往前拉长,随水波一起扭曲摇曳。
王照安呼吸停了片刻。
今天是七月十叁号。
山间晚风清凉,王照安跟着周广陵走在步道上,手里提着个礼品纸袋。
临出门时,周广陵把袋子交到她手里,说一起去高勖家吃饭。
她低头看了看,里面是包装盒子非常精美的幼儿玩具。“果果的孩子是前年十月份出生的,男孩,小名叫糖叁角。”他说,“跟人家就不要摆脸子了,要不是她在疑似代孕的名单里发现你,你现在都揣上种了。”“要不是她?”“跟你那家私人诊所合作的生殖中心——背后大老板姓叶。”
袋子有些沉,王照安换了只手拎着。
进了唐果果家,高勖远远面朝着门,问周广陵怎么迟了这么久,到底是谁给谁接风。
等王照安从周广陵身后走进去,一屋子人不约而同地静了一两秒。
“安安!”唐果果打破了微僵的局面,小跑过来亲亲热热地抱了她一下,“这么长时间没见,一点都没变啊!”
当然没变,保姆化妆是一把好手,她脸上的灰颓气色遮盖得彻彻底底。她看向唐果果,比之前更瘦了,下巴尖尖的,不过她还是微笑着说,你也是。
客厅里高勖、秦山和叁四个比较近的下属坐在一起,还有几个女孩,王照安看着脸生。
唐果果喊了声糖叁角,人群中间的小孩笑起来,故意抱住一旁女孩的小腿躲到她身后。王照安半个多月没怎么见人,很希望跟人说说话,但一时见到这群人太过喧闹,还是需要适应适应。她没看到身后周广陵脸色微变,秦山看到他的脸色,一下子站了起来。
周广陵心里较着劲,不知道跟谁,是跟王照安,跟高勖、秦山他们,还是跟自己。他一定要不动声色地在又一次接风宴把王照安带在身边,以此宣布一切一如既往。他没把王照安要来的事告诉别人,于是就有了眼前让人头疼的一幕。
被糖叁角抱住腿的人正是丁娇。
糖叁角被果果摘走,丁娇望向王照安,有些犹疑,“照安学姐?”
王照安打量着她,看她穿一身米白色西装套裙,飒爽干练,还以为她怎么也二十五六岁。结果丁娇却说,“我也是千大话剧社的,一九级,整理社团资料的时候看到过学姐的资料。去年社团用学姐改编的本子参加省内大学社团比赛排名第五,二等奖!”
学生时代值得骄傲的事没有多少,在社团留了点质量尚可的东西算是其中一件。王照安被恭维得挺舒服,目光一转,发现秦山抿紧嘴唇盯着丁娇,一会儿又频频看向周广陵。她心里隐约有种预感,顺势说道:“你是秦山的女朋友吧?我就住17号,有空去玩啊。对了,你住几栋?”
丁娇摇摇头,说自己在市区租房子住。她看了看手机,对果果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唐姐,你明天去1332吗,我把材料带过去?”
唐果果应了一声,嘱咐她开车小心。
丁娇走后大家简单聊了几句便开了席。糖叁角困得早,被育儿嫂抱到房间去睡,楼下的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王照安默默看着,大齐一向很少参与这样的聚会,阿九现在也不见了,秦山成熟了些,不过还是大大咧咧爱开玩笑。
席间周广陵待她还是那样,坐一起也不说什么话,偶尔让她给人敬酒,他让敬她就敬,别人给她敬,她也喝,面子给全,不触霉头。
饭后唐果果拉着王照安叙旧,周广陵把秦山叫出去抽烟,皱着眉问道:“丁娇自己来的还是谁叫来的?”
秦山说丁娇找唐果果报账,有份文件中间有张空白页,丁娇没注意,果果家里打印机的鼓粉盒用光了,没办法重新打,果果就让她别折腾,留下吃饭,报账的事下次上班再说。
周广陵啧一声,掸下烟灰。他让叶繁枝抽空带一带丁娇,丁娇却没什么劲,名下开了间传媒公司还叁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又回到1332去,唐果果说手边缺个打杂跑腿的,就把丁娇叫了过去。
“她散伙饭那天,我都把话带到了。您放心。”
“那就行了。”周广陵说。
秦山琢磨了一会儿,“噢——您是怕安姐知道?”
“滚!”
两人回到麻将桌上,周广陵眼睛盯着牌,耳朵竖起来听阳台上唐果果跟王照安说话,秦山坐得离她们近,听见唐果果说他就要还嘴。一抬眼,她的目光时不时向他飘过来,他更加心不在焉,手一松开始拆牌里的对子,又留心着,谁听牌就给谁喂牌,打一局输一局。
“手气不好啊。”周广陵把牌一推,笑着说,“今天看来赢不了了,我改天再玩,到时候一定好好杀你们一把,都把钱给我准备好了!秦山——过来替我。”
回到17号,保姆做好了醒酒汤。王照安喝了几口就上楼去。
浴室里,吹风机开了低档缓缓吹开乌黑茂密的发丝。周广陵站在王照安身后,手指捋着她的头发,淡淡香气随着潮湿的暖风悠悠散发出来。
“王照安,你知道今天是几号吗?”
“……知道。”王照安的声音有些颤抖。
周广陵双臂撑在洗手台边,她在他身前,被他用鼻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耳朵,她惊惶地偏了一下头,他抬手扣住她的脸。
镜子里,她眼下乌青,面颊酡红,脸上只有承受的无奈。
“李自明结婚了,你走之后的第一个元旦,和他的小师妹。”
理应如此。
“章毓姿也没找过你。没去过你家,没打过你的电话,没到你工作的地方问过。”
意料之中。
“我养过两个女人,都已经断干净了。一个上周离开千广了。还有一个是丁娇,现在跟着果果工作,我不会和她单独见面。”
他的气息挠过她的脸颊和耳廓,“今天以后,还是我们一起。”
紧张的心绪松懈下来,随后只剩下怅然空洞。
周广陵对她可真好,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供她养尊处优,保她亲友平安,谁看了不夸他是无价良人。
此刻,他的双臂合在她身前。他很有力气,这双手臂能搂抱她,同样能折断她的骨头。
晓事是她的本领。这么多天,他让步至此,她再拗就是没有分寸。至于让步是什么,分寸是什么,解释权当然在他那里。
走了那么久,终于还是捡起在他身边的生存之道。
王照安缓缓闭上眼睛,有一只手沿着大腿内侧摸进睡裙。稍小的手覆在大手上是为默许,只看镜子里的画面,却好像是女人主动引着男人往下身去挑逗。摸得有了快感,她仰起头咬着牙轻吟出声,颤抖着瘫靠在他怀里。
天旋地转,她被抱起来扔在一片柔软里,眼前仍然什么都看不到。从前尚且能看见他在夜里的身影,现在却什么都没办法预知。
等鼻息凑到跟前,她下意识抿紧双唇推着他的肩膀。“我喝多了,有酒味,不要亲嘴唇……”
明明是薄荷牙膏味。
周广陵打开床头灯从抽屉拿套子,回头瞥到王照安又在摸右手小指。她看不见东西,以为别人都看不见?他眯了眯眼睛,俯身上去抓着她的手,起初是亲吻她的手心,待进入她的一刻,他轻轻咬住她的小指。她用力往回缩手,欲盖弥彰。
这一天看起来可以安然度过,或许不能。
舒服吗,王照安?
舒服……
这是到了第几次?
第……
你在和谁做爱?
周广陵。
她每次高潮,他都要把几个问题问她一遍。只有一张嘴一颗心,叫了周广陵就叫不出章毓姿,想了周广陵就不会想章毓姿。姿势换了一个又一个,酒劲让她发了一身汗,飘飘悠悠感受自己潮起潮落,没有间断地,潮落潮起。
幸好,没有情,还有欲。
幸好,没有情,还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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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酬 272-273
九点来钟,王照安还在睡着,被角盖在肚子上,其余部分都露在外面。
周广陵睁了睁眼,暗笑着把腰上的手臂拨了下去,翻过身把人搂住,又把被子往两人身上提了提。王照安不一会儿热醒过来,周广陵正闲闲地在她身上抚摸。
指尖触到不寻常的细小沟壑,他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照安还没全醒,脑海里轻飘飘的,连身下的床垫和盖着肚子的薄被都感觉不到,根本不知道旁边的人在问什么,以为是梦里的对话。周广陵打开灯,撩开她的裙摆仔细看着胯部,几道比肤色更浅的痕迹像树根一样从大腿根延伸出来,有的地方泛着淡淡的红紫色。
一只脚蹬开被子,身上凉快了些,王照安却忽然想到昨晚周广陵折腾完她却没走,还睡在了床上另一边。她霎时睡意全无,皱眉眯眼看了看周遭,然后顺着周广陵的手指,自己也伸手往腿上摸了摸。
那是去年五月份的时候。
在千广市的最后一年熄灭了她对爱的期待和真诚,可她不允许自己单身,既是因为一个人太过空旷,也因为不想承认自己的生活轨迹就被某些人轻易改道。她不断地确定关系,等到恋爱的效用越来越差,不仅不能带来乐趣,还让她看见那些套路化的对白和行动就烦,她和最后一任男友分了手,隔天从书店辞职。
独处的时间骤增,她强迫似的把二十多年经历过的事情掏出来反刍,时常想得沉郁。好在甜食又能从生理上改善人的心情,她也本来就爱吃点甜的,很快上了瘾,不到一个月重了近十公斤,无心控制,体重就继续涨。某一天,食欲突然又消失了,每天就算有一回半回觉得饿,肚子叫几声之后自己就“饱了”,胃里丝毫不会难受。没过多久,体重断崖般掉下来。可惜人瘦了,撑裂的皮肤没再长好。
王照安截掉了男朋友的部分,把过去平静地讲给周广陵,手却像遮羞一般捂住肥胖纹不让他再看。他的手掌搭在她肩头沉默着,像是有些自责。半晌,她轻轻问:“许家宁现在怎么样?”
周广陵没说话。
“现在你比我对她了解还多,就问问你吧……也不知道她到底结婚没有。”
周广陵告诉她许家宁独居,还没说别的,他就觉得她心跳有些急促。
“你说,如果我再离开你,就要让她把我经历过的都经历一遍,那包不包括我只待在你身边那一段?”她问,“她很优秀,性格也好,还是货真价实的白富美,很招人喜欢的……就是单纯,一点都不会防备人。就算结果都是在一起,你能不能正常地追求她?除了尹天昊,她没怎么发愁过。”
“你又唱哪出?”
“你都不想一想,我没有手机,没有证件,没有钱,每天还被保姆看着,我怎么走?用腿吗?就我的体力,还没出社区就累了。既然走不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说许家宁,是不是有点喜欢她,拿我当借口……”
“我喜欢她?拿你当借口?那何必等到今天,你走那天我怎么不把她弄来!”
周广陵恼她胡搅蛮缠,然而他这一发脾气,王照安知道他对许家宁确实没有她猜想的那种意思,多少放下心来,随即趁热打铁又问:“可她都去国外生活了,你还追踪她的消息……你怎么查到她在国外的地址和银行账户?”
“不用查,贺端然直接告诉我了。”
王照安想起,刚回千广那天,周广陵也是这么说的。当时她以为是贺端然把她卖了,可他私下培养胚胎,说明还是打算让她代孕。后来周广陵又说她的消息是唐果果发现的,她就更分析不通。
终于,周广陵告诉她,他先从医院知道了她留下的个人信息,然后“请”贺端然去“聊天”。
贺端然把她的计划全部兜了出去,包括她用瑞尔森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迷惑周广陵,实则学费交给了一所澳洲的学校。这也是让周广陵错失最佳时间的重要一步。
不仅如此,贺端然还添油加醋说了不少事:他说她从流产后就开始找他帮忙,为了有贺家做依靠,主动提出为他代孕,还早就将财产转给许家宁,预备跨过国内的购汇流程,只等出国后由许家宁的海外账户直接汇款给她。
王照安默默听着,呼吸却暴露了情绪。贺端然一定记得她借《狗镇》敲打他们的话,所以把自己撇清,一切有的没有的都栽到她头上,就是为了激怒周广陵,找到她,让她死。
回想面对周广陵对代孕的质问,王照安简直后怕——如果她没有坦白对贺家的算计、没有说拖延、离婚、堕胎一系列的“万全之策”,或是周广陵有一丁点不相信她说的话,她会不会已经死无全尸了?
从到达宁州被迫做出约定到被周广陵重新找到、让许家宁陷入被糟蹋的危险,一切都是因为贺端然甚至贺家一家子的高傲和贪婪,吃了王宽正还不够,还要把她也吃了,敲骨吸髓。
想着想着,王照安莫名打了个冷颤。周广陵的胳膊搂住她的肩膀,倒是温暖踏实。
“那……你这两年过得好不好?”
“没什么好和不好。”周广陵停顿片刻,像讲稀奇事一样说道,“就是中间运气差了点,被人摆了一道,进局子待了一个多星期。”
“为什么?”
“有人买通妓女做‘卧底’,举报盛夏涉黄。笑话,盛夏从落成那天就没干净过。”
“是嘛……反正你全须全尾,现在还好好的。”
周广陵听见这话笑了,诡谲地说,是啊,抛了近一半身家打点关系才把自己捞出去。
王照安拽了下被子,又向他的身体靠近点,声音有些委屈,“……我过得不好,很不好。”
说完,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两侧,“有点头疼,你给我揉揉。”
“这样行吗?”
“重一点。”
“这样?”
“轻一点。”
……
早晨的卧室里,一对爱侣亲昵地依偎在床上,似乎彼此都忘了说话间穿过了多少腥风血雨。




身酬 274-276 (18)
没过几天,阿九那边有桩生意需要周广陵亲自过去和对方谈,周广陵把千广的事情交待给秦山后很快动身。他走之后,无聊的王照安就时常去果果家里做客。
这晚恰好丁娇也在,趁着果果跟育儿嫂交待事情,王照安能和丁娇单独聊几句。她有意和丁娇搭话,丁娇面对她却有点毕恭毕敬的。
王照安先问了些学校的事,知道丁娇是传媒学院的以后忽然想起什么,问她:“你本名就叫丁娇?还是,也是果果给取的?”
“唐姐取的。”
“你大名是不是叫丁司南?”
那年校庆,王照安在传媒学院外的大屏幕上看到过优秀学生的视频,她驻足几分钟,当时播放的正是丁娇出场的一段。和其他优秀学生一样,奖学金、助学金、比赛项目……丁娇大一那年获奖多得几乎占满屏幕左半边。
真正让王照安留下印象的还是她的名字,“司南”在一众博文、文博、涵雅、雅涵里脱颖而出,再加上她说话时习惯把“五”发成唇齿音,丁娇一说传媒学院,王照安一下子把她和丁司南联系了到一起。
王照安提起这事,丁娇直说两人是互不认识的“老熟人”,不再小心翼翼,话也多了起来。
原来丁娇父母收入微薄,姐妹四个,她和读高中的小妹还处于纯支出的阶段,日子过得紧巴巴。厨房的天然气软管老化引发火灾烧了半间房子,丁娇为了完成课程作业租来的设备也没能幸免。
纵使奖学金和助学金加起来数额不少,但久不到账,远水不解近渴。为了赔钱,她早在大二就到1332卖过一晚。初夜价高,那位客人又给了不少小费,总算把钱还上。只不过那晚实在折磨,她说什么也没再做下去,走时还挨了唐果果一顿数落。
后来妹妹高考失利,她把攒下的两万块打给父亲,让他送妹妹复读一年,结果放寒假回去才知道钱被人骗了,不仅学费有去无回,家里还倒欠了叁万高利贷。
王照安一副了然的神色,接下来的剧情都想好了,美丽少女山穷水尽堕入风尘,英俊恩客一掷千金共度良宵。
谁想到丁娇却说,她最初只是想敲诈一笔。周广陵给了她二十万,她补上了学费和欠债,存了十万块以备不虞,剩下的钱拿在手里,一时不知道怎么花,就先比着同学买了对大牌的耳环。
有了耳环,只穿连帽衫和牛仔裤也没办法戴,很快又有了裙子、包包和全套化妆品。中途对高跟鞋的热情一发而不可收,猫跟的、高跟的,方头的、尖头的,放满一柜子。她认真打扮起来穿什么像什么,过了不到两个月,钱已经不够开销,她就回到1332,不敢再陪睡,就陪酒卖酒。
王照安听着觉得自相矛盾,随口拆穿:“怕陪睡还跟着他。”
“钱到位的话,不是不行。”丁娇看起来满不在乎,“也是因为知道他还有一位,就算睡我也睡不了几次。最后比我预想得还‘好’,一次都没有。”
“是嘛。”王照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丁娇一眼,觉得她君子绝交不出恶声。然而把鱼放到猫面前,猫会不吃?
湖畔别墅那位被丁娇叫做白月光。
“我一开始觉得他对白月光是真好,又是高档别墅又是豪车的。白月光中间去上海打拼,过了两个月坚持不下去,回来了,他还是一样养着。她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就是养养猫,研究研究医美保养,还不用考虑价格。而且当时……”
“当时怎么了?”
“.…他们准备生孩子,他也说不再见我,我以为白月光终于熬出头了呢。”
真可惜。王照安想。“他们结婚了?”
“没有。”丁娇说,“不过她都叁十岁了,被包养也包养不了几年。结婚么,嫁人肯定嫁得不如现在这个好,还不如生个孩子,抚养费少不了,而且非婚生子女也有继承权。”
王照安赞同地点点头,心说丁娇和白月光一对爱做梦的。周广陵出生的时候叶铎近五十岁,现在周广陵都叁十多岁,老头子还活得好好的。靠孩子继承遗产,找个刚躺进棺材的电击取精还差不多。至于死者家属让不让电……
“唉……她月初突然卖了房子走人,我还想趁他们分开,努努力……学姐你笑什么?”
“啊?是吗?没笑吧。吃早饭的时候把嘴里咬到了,可能要长溃疡。”王照安说着,随意往脸上摸了摸。
她其实是在笑丁娇。接风宴那天,她故意说丁娇是秦山女朋友,丁娇不置可否,她就猜测这位是像郑疏桐一样虚伪狡猾的难搞角色。没想到说了会儿话发现丁娇不太一样,小小年纪,世故,但世故得直率,反倒让人讨厌不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打断你了。”王照安说。
“噢,我说我想努力顶替那位的位置呢。结果不管白月光在与不在,他都不会见我。也是,毕竟你这个正经白月光回来了嘛。”
白月光分明是肖媛。王照安听见丁娇把名号扣到她头上,像被侮辱了一样,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和那位像吗?”
丁娇想了想,摇摇头,“不像。她是真的孟烟鹂,可你只是乍一看像,其实棱角都在心里。”王照安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装作打趣问道:“你又懂了?”闻言,丁娇愣了两秒才笑着说:“我妹最近沉迷张爱玲,自己看,还要一段一段拍图发给我,都把我带魔怔了。”
唐果果和育儿嫂说完话出来,找了副适合叁个人玩的简单桌游,和丁娇、王照安边玩边闲聊。唐果果和丁娇坐一起,说话密得不需要人接话,王照安就负责听。糖叁角会唱字母歌了,1332有个活动要认真办,高勖和朋友出去喝酒怎么还不回来……
玩过几局,保姆到棋牌室说王照安的保姆来了,接她回去。
“知道了,让她稍坐一会儿吧,我们把手头这把打完。”唐果果说,“娇娇,该你了。成天抱着手机……”
丁娇神色抱歉地出了张手牌,然后又低头回复消息,法式美甲“叩叩”地轻轻敲在手机膜上。过了几分钟,她起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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