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殖之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凉鹤
“跟那个主席自然没法比。”他的眼睛从面具里透出来,黑睛明亮,一如既往。
“你每日戴这个面具不难受吗?我觉得你该摘下来……”
“吓唬人吗?”
“谁会被吓到!这屋里又没别人。”
他似乎笑了,躲在面具后面咳了两声。
“不吓到也会被恶心到。”
“你试试我,我就不会。”
法蓝面无表情,确切说,他有什么表情,她也看不到,只有一张白森森、塑料感的假脸对着,九娣更觉发怯。
“人性经不住考验,你真露了怯太尴尬,我又何必自取其辱。“他咕哝一句,讥讽又浓一倍:“你既然看到我的房间了,也该回去休息了吧。”
九娣知道他发现了自己的惧意,但 却深深误会了,以为她仅仅是怕他的样子。
“我也想看看你在干什么……”九娣笑嘻嘻走到他书桌前,挑着看他阅读的书,都是些大部头的哲学政治,平日里九娣只听过真看过,现在倒纳闷他这么年轻还能沉下心看这些:“你都能看得懂?”
“看不懂就多看几遍。”法蓝淡淡回答,好像也不太在意她烦乱了他的书桌,向后仰着,白色僵硬的面具皮里,他的眼睛落在她头发上、面颊上,又沉到底下,久久不敢再抬眼看她。
“所以,你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看这些书?”
“是。”
“全天下人都在自由狂欢,只有你倒过得像蹲牢房。”
“自由的都是囚禁的,囚禁的反而得了自由。”
九娣回头同他微笑:“现在天下病乱,你倒是读了个清净书,你们这些当官的倒是当得容易。”
“军队一直不参与两派之争,何况大部分兵力还陷在仙山口持久战,前线将领早就应接不暇,怎么可能还管自由区事务,你想多了。”
“还陷在仙山口?”九娣隐隐觉出不祥来,多明克曾就在那里牺牲,可现在听起来,一切犹如昨,人是白死了?
“是,旧时瓜娲国的权利机构和军队仍然残存,自由区奋斗了这么久又回到原地,东西区分裂得竟比以前更严重,确实可笑,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看现在人人都把这病叫玫瑰病,你大概就知道这病来得不简单。”
“玫瑰病?”九娣想了想说:“这名字还真挺形象!”
“难道不恶毒吗?” 他抬头看九娣,九娣也正好看他,四目相对,即使隔了层面具,二人心中也俱是一震。
九娣眉头越皱越紧,忽然瞪了眼睛问:“难道你怀疑这病是瓜娲国那帮老派搞的?”
“未必,但这脏水泼得很到位,现在人心惶惶,早有言论说自由党作风太放荡没规矩,触了天怒犯了罪孽,现在就是惩罚……这说法还真笼了大批受众,所以,民心虽所向自由,但跟生存相比,自由就不算什么了。”
九娣噗地笑了:“难不成大家还怀念以前在交配场的日子?”
假面迎光,影斑交错,人竟显得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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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在旅行,更慢了点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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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殖之地 面具之下
“以前的交配场有什么不好?就该栓住男人那根贱吊!要不是他们到处风流乱脱裤子,怎么会传染出这个病!
圣安教堂里最近来了一批新人,男女都有,说是从西区跑过来躲灾的,但也有几个带着东区口音,拖家带口,一看就是自由党的人。
好在这帮逃难的都自带口粮和物资,有条件的还能分一些面包给原先躲在里面的人。
原难民一开始也怕自由党,但接触下来后发现这帮人也都是和自己差不多的普通人,也没见他们有多不规矩,反倒是他们天天聚在一起骂自由党骂得最凶。
“不错,要不是臭屌子到处乱插,能传染这么多人嘛!插完女人又去插男人的屁眼,鸡巴上都是屎,真他妈的恶心!你看看,现在满大街死了多少人,医学部来抬尸体几辆车都不够!”
说这话的是几个女人,有抱孩子的年长者也有像学生的年轻者,调门也高,听得那些原难民都捂着耳朵,面露臊色。
唯有卢琳竖着耳朵听,听到处还忍不住捂着嘴笑。
有男人听不下去了,过来劝:“好了好了,当着孩子们面少说两句了吧,再说,你们又不是医学部的怎么知道这病是男人传的?”
“没看电视报纸还不知道常识嘛!液体传染哎,连专家都说,男性生殖器长在外面容易感染病菌,再传到女人阴道里!什么时候倒霉的都是女人哎,什么病都是你们男人带来的,男人啊,就得有专门人管着点,不管着屌都能操上天!”
这说话的女人大概另有所指,给墙角里自己的丈夫翻了个白眼。
旁边的男人看不下去说:“以前不也一样!锁得住平时,锁不住交配的时候,还不是和不同女人做,我看,不如男女都管起来,像以前一样,卫生健康检查不合格的都不给放出来,合格了也要每年定期检查……”
其他人笑起来:“那还不是以前那套!”
“以前那套怎么了,以前咱是被自由党那帮人蒙了心,拿几句什么民主、自由的口号就给咱洗了脑……现在看看,咱老百姓就是没点子智慧,选出来的都是什么人啊,你看那个主席,叫什么席艋吧……什么玩意儿!国家有难,他人跑哪了?”
“嘿嘿,不知道又躲到他那个情妇家里睡大觉了吧!”
“他那个情妇我认识!叫九娣,中央大街做鞋子的,人也是个搞鞋子的,以前跟自由党混上了山,又怀上多明克的孩子,现在又跟这个主席……也是够乱的!”
“说的是什么,我看闹了半天革命,革的是咱们的命,成全的是这些贱男荡妇的自由!我算看透这帮虚伪的自由党们了!”
卢琳注意到瘫在一旁的人忙挣扎要起身,她帮着扶起来,却见那女孩子的脸色煞白,表情怪异。
“你刚才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她忽然咳出了声,打断了对话。
“谁?”众人回头,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废人,吃惊,迟疑,又叽叽喳喳问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小小年纪就怎么废了?”
卢琳知道她不会说,自己更不会说, 便帮着直奔主题又替她问一遍:“哎姐姐,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做鞋子情妇是谁?”
“她叫九娣,你认识吗?”
卢琳摇摇头,但却觉出旁边的女孩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就在此时,教堂内的一声钟鸣轰然响起,震得天动地摇,大家惊跳起来,四顾环望——这是什么声音?
“是丧钟!”
只有在圣安教堂住久了的老人知道,丧钟而鸣,国有大殇。
“嘭——嘭——嘭——”
九娣一下子睁开眼睛,瞪着暗下来的房间,这才想起来她是在法蓝的房间里看看书睡着了。
她还是做不到,读那么大部头的书不犯困。
九娣发觉自己竟躺在法蓝的行军床上,身上还搭着他的军用睡毯,一股脑爬起来,摸黑点去开落在地上的小灯。
光来了,她力揉眼,看见了还坐在椅子上的人,他戴着白色面具,一动不动靠在椅子上,像个已经僵硬的尸体。
九娣心里也虚慌,走过去先观察他是不是还有呼吸,再碰了碰他垂在大腿上的手,有体温,还没死。
“法蓝……”
她轻唤他,他没动,白色的假脸就像长牢了,不会掉下来,只仰靠在背,没有半点波澜。
九娣仔细看面具,发现他阖上了黑色的眼睛,气息匀停,嘴微微张着,应该是睡着了。
法蓝……
九娣伸手去触他那张塑质白色的假脸,颤颤巍巍,犹犹豫豫。
面具真长进皮肉里了吗,他还不至于这么惨,她欲掀未掀,忽然就丧失了全部勇气。
“我不想吓你,更不想恶心你,九娣,我最不想的是,从你眼睛里看见你看我伤口时那种悲悯和惊惧。”
他们在黑暗里谈话时,九娣也曾要他摘下面具获得片刻的放松,只在她面前,可他还是拒绝了。
“假如我不在你面前,假如这黑暗里就你一个人,假如或者也不是假如,我现在确实也看不见你,你也看不到我,你还怕什么?”
“我不怕什么,但我什么也都怕。”
法蓝的语调低沉轻缓,像个老人,九娣想起一烛残火在大风里忽明忽暗地抖动,她的声音也抖起来:“你这样子还怎么打仗啊!敌人都没到,你先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世上所有的敌人都是我们自己,我只是每天都看见自己打败自己而已。”
“法蓝,我告诉你,你这样,我瞧不起你!你以前在牢里受了那么多苦你都不吭一声,你被野狼咬下那么一大块肉也不哭一声,就连上战场也是不说一声就去了,冲锋的时候更是二话不说去炸塔楼!你是我心里的屠龙少年!可现在,受了伤,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为了点面皮小事自己倒矫情起来!”
“如果是面皮小事,你又为什么这么想要我以真面目见你?”
九娣噎住,久久不吭声。
看,她又掉进他逻辑的坑里,还被埋得死死的!
为什么?为什么?
九娣边靠近边问自己。
“因为我也以真面目、真心、真灵魂来见你。”
所以,她就可以要求对方也如此吗?
什么时候,对方的自由可以用自己的平等尺度来决定?
“因为我不想让你每次见到我时,都会想我可能出现悲悯、惊惧的表情,与其让那种可能性永远存在,不如让我先消化掉这一切,这样,你就不再把我当对方去看,而是把我当成你伤口的一部分。”
九娣手指轻抚面具,摸到扣在他耳后的机关,再慢慢剥下来,一点点,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他……
白色假面在手心褪掉,他的脸就那么清晰地呈现在九娣的面前,暗光蚀去半面,皮肉虬曲,焦疤残存,一点点掉下去,以前少年娇鲜的模样全无,人盹了,影也盹了,全都陷进黑暗里。
九娣的手还是忍不住颤了颤,眼前朦胧,像个睡去的梦,光都不真实,化成一只只斑点,昏昏的,像进了眼里的金沙,揉不开,眨不走,凝结在眼睫毛上,钝重,泛白。
他忽然眼皮上下动了一下,九娣慌得忙给他戴回去,可眼睛一乱,金沙子也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手指僵住,缩不回去了。
法蓝一把握住她手腕,九娣动弹不得,但也不敢抬眼,只知他手里加劲,恨透了,气炸了,要把她捏碎!
“对不起……”她想说,可不能说,这时候说了更得刺激他,更不能哭,深吸一口,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九娣轻哼,但不发一声,重新抬起头来,看他正单手固定面具,她便趁势伸出另一只手,拦下他的动作,再同他在空气里较劲。
二人不语,只在光影里对视,明亮的黑睛瞪睁——怒,怨,恨,羞,怯,悲,愁……逐渐一一化开。
她垂下头,隔着面具硬物,吻住了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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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激动,写了个肥章!
咱们吃肉!
炽殖之地 只想在你身上撒野
嘭——嘭——嘭
枪响叁声,静林鸟飞绝,叶落夜光尽。
什么都消失了,什么都静止了。
然而,暗影里的人还在急喘,唇滚热,脸冰凉,手却交握在一起,面具脱落在地,他颤抖地捧住她的肩膀,焦急吻,激烈吻,痛苦吻……舌纠缠打架,四瓣嘴唇也黏灼分不开。
是夜太长,梦太多,也是等太久,情太执,所以,嘴唇上,舌尖上,是酸涩的钝重感,九娣却还不肯放他,两手圈住他的脖子,手指攀爬,抚摸到他的脸上,连带那只仅剩一点视力的残眼,从额头到下巴,一寸寸,烫红焦黑的面痕,牵引他眼皮神经一跳。
他按住她的手,可她却愈加兴奋,他一拥,把她按倒在床,抬手拉灯,光灭了。
黑暗里,他们对视,久久不语,胸口起伏,热息喷薄。
九娣忽然笑了,放肆浪笑,重新勾住他的肩膀,腿不自觉就盘住他腰间,拧了拧腰,一只手从他后背划开去,另一只手往下掏。
法蓝喉咙间轻哼一声,便又捉住她的嘴,压下去,狠狠舔舐,倒抽一口,直起身来,把她的衣服整个掀上去,布料摩挲,她软软的手就扣住他腹下一物,揉揉捏,轻轻握,顺势解开腰带,他低头从她脖子吻到胸脯,再停在丰乳上,嘬食那只冒尖的红乳蒂。
似乎比上次噙着大了许多,法蓝忘不了,甚至在之后的每个难熬时刻都要回味——她摇曳的腰肢,滑腻肌肤,鲜粉滟滟的穴心,蚌肉吐口,迸发浆汁的爱液……
年轻时的羞怯曾阻止他进一步索求她,可他现在,压抑已久的欲望在黑暗里更有了暴虐扭曲的冲动。
“唔!”九娣皱眉,他咬疼她了。
这时候,他没了过去的温柔,或许在黑暗里也看不见那乳头上水晶晶的亮艳,只是蛮暴地吮,吮吸出微甜奶香的汁水来,他便在她手里胀大了一倍。
病态,极致,野蛮,这人在夜里也就不成了人,是他本来怪物的模样,扒掉她一层,还不够,又脱去她底裤,顺着滑润的两股间就摸下去,他听她在暗处嘤哼一声。
“法蓝……”
九娣张口轻含他的耳珠,舔刷,再吻,移到他脸上,一下下吻那伤口处、凹凸的疤痕处。
“法蓝,我疼,一念你的名字,我就疼。”
暗夜里的怪物像伏了咒,仿佛这句比世上所有情话都还动听,他动作轻柔下来,一点点用手指推弄她湿润的入口,跪下去,舌尖轻抵,试探游移、舔拨……
或许这就是她与生俱来的伤口,天生要接受来自这个世界敌意或傲慢的凝视、检测甚至是蹂躏、摆弄,给没有意义的生命一个诞生借口,供奉、献祭、探索,是人们对未知世界的愚蠢想象和偏见,虚假的敬畏、荒唐的谎言……最后,所有的规则就在这里建造出来,人们总是试图借此通往天堂。
然而,他知道,那就是地狱的大门。
“若我坠入,我也必将受罚。”
水,一波波潮起来,荡得他昏昏,只得就范,那些挟持人的欲望和本能,在诱惑的招呼间,他就投进去,低泣,咏叹。
九娣牢牢箍住他的身子,摸他坚实的腰臀,拢他蓬勃的昂首,仍觉那是一个少年没有放任的紧张和敏感。
可他是屠龙的少年,也化身成了龙。
他反手一把掰过九娣的大腿,扶正自己,腰一沉,就往里挤,挤得汁水渗出,刚入了头,穴肉便如受惊的小口,紧缩,卡住,一抽抽,把他的魂魄又抽走半分。
法蓝压抑心脏激跃,继续试探性来回出入两遭,穴口埋着菇头,穴腔里肉迭着肉,勾着游走,层层浸润,九娣已觉痒滑难止,声音又不敢冲破寂静,只是咳在嗓子里,呃嗯不止。
他在抽走,便带出一泼水来,打湿了底下军用的床单。
法蓝再入,入得更深,整个人都埋进去,顶到底,狠狠凿戳,发了几遭狠,是年轻男人的那种狠,绝。
抽出来又插,浅滑几次,大力贯入,九娣随即就觉底下温热浓泉顺股而下,乳蒂酸胀,正巧他垂头叼乳,喝了个满口奶。
“你怎么这么野……”九娣吃惊他的凶猛,但又享受这近乎狂虐的性爱,有微痛,更多是欢喜,快感一波波袭来,她不知是因为自己好久不做爱了,还是因为他是法蓝。
“是,我只想在你身上撒野……”
他在暗中舔唇,低叹,发了狠,咬着牙,顺着柔滑的通道抽插数下,忍不住,到底要了命,慌乱拔出来,喷洒满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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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未完,继续!
炽殖之地 夜,爱和死亡
什么都安静了,什么都不必说了。
整个房间都罩在黑里,人也蜷在其中,不知几点,只有外头黑漆漆里露一弯小新月牙儿,鼻子冻得通凉,里头的气息却都是热哄哄的,吹在耳朵根底下,丝丝绕绕,痒的。
人就是这么大大咧咧地赖在他怀里,手臂攀在他脖子上,没心没肺地睡着,好像比他还累。
反而,他是睡不着的。
闭上眼,耳边还是大炮机枪的声音,但这时,又夹杂了一些女声哼吟,画面从尸体到人脸,逐渐清晰,是九娣跨骑在他身上,来回摇摆,轻荡……
他刚才忘了问,她还满意他的表现吗?
跟多明克比呢?跟席艋比呢?
他只抚她劲动的小蛮腰,奶光点点,在面上浮动,他循着乳香就含住,好像这样反而令她更兴奋,在黑暗里哼嘤——“法蓝,法蓝……好舒服……我要你……”
他也变得更主动,更邪性,助她骑奔,甚至要抱住她,抬臀猛顶,肉与肉的角磨,他神经敏锐到能感到她那柔软润滑的膣腔肉壁里的环环递进,再到颈中的奇紧,他非要屏住一口气,才能继续行进,研磨,反复打凿,抽插,他才通了那路,直抵肉瓤的底部。
汁水顺延,好像里面裂开小口狠狠嘬一口他的马眼肉头,他低呼一声,身上麻麻酥酥,不得不重新调整姿势而不至贸然泄出。
“来了,我来了……”她压着他肩膀,轻叹轻哼,身子使劲儿震腰,那里面也逐渐箍紧,肉口大吞大吐,再从深处喷涌大量潮水,灌得他没头没脑,狠狠插,也要狠心拔,她洒在他腹上,他也吐出热液,交混,黏黏的,在空气里是靡靡男女欢味。
待他擦拭干净,她扑过来,圈住他吻,轻笑:“法蓝,你的身体像个小火炉……抱着就不冷了。”
她的手还不老实地来回游走,抚过他的胸肌和胳膊,又笑:“你看你,现在多壮实多性感,幸好我有机会摸这衣服里头的东西……”
不仅衣服里头,裤子里头都给她了,让她握住,牵着,整个人、心、魂就都交到她手里了,任她处置。
法蓝不敢问喜不喜欢的话,他只躺在那里沉默地想,她要他怎样他就怎样,她要是哪天表现一点嫌弃,踩在他脸上,唾弃、辱骂……他也认了。
“嘭——嘭——嘭!”
远远的听起来像来自天边的钟声,九娣翻了个身咕哝:“什么声音?”
“大概是丧钟。”法蓝哑声回答。
“好好地怎么忽然敲丧钟了?”
法蓝忧郁地看向窗外,搂着怀里的女人,不语。
“大概是个什么重要的人死了吧。”
法蓝猜得没错,天蒙蒙亮的时候,瓜娲国自由区传来国丧消息。
艳红的玫瑰旗在青灰的天空里缓缓降下,肃杀的人民广场上,一口棺材缓缓从国家委员会大楼运出。
委员会和自由党新派所有骨干都穿上黑服,头戴白玫瑰,低着头,不知是在哭泣还是在发呆。
音乐奏起,人们低低吟唱——
“自由,自由,我们什么都不想要,只要自由
自由,自由,我们什么都不爱,只爱自由
我们从哪里来,又从哪里去,
从来没人告诉我们答案
生来被压迫,生来被欺骗
我们是黑暗的无名氏
我们是瓜娲国的子民
我们是炽殖大地的奴隶……”
人民广场外围还是如往常一样聚了些看热闹的,大家戴着口罩,穿着防护服,手套,不再挤挤挨挨,而是个个表情麻木,无动于衷,好像他们看惯了每天的死亡,再也不会产生任何共鸣。
“自由害死人。”有人说话。
另一个人也附和:“是,自由把我们害惨了……”
前面的听见了回头警示:“我们的主席被枪杀,你们怎么就不关心凶手是谁吗?!”
“席艋该死!”
“对,席艋才是凶手!”
“谁杀了他谁才是救星!”
后排几个人齐呼、跳脚,更有甚者,捡起石头掷向棺材:“就是这个自由党主席!他罪该万死!没有他,我们不会死那么多人!”
“对!掀了他的棺材盖!鞭尸!鞭尸!”
恨极了,把牙都咬碎了的恨,丧亲悲愤、恐惧和禁足之痛,全部发泄出来,骚乱来得太迅猛。
人死了,什么也听不见了,什么也不必争辩。
年轻的尸体骨碌碌从棺材里滚出来,有人追上去朝他身上踹一脚,有人朝他脸上吐吐口水……而他皮肉早就僵硬发紫,眼皮抬不起来,但眯着的眼也没完全阖上,脸上定格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是想不到的惊,还是突如其来的惧?
就在十个小时之前,这个年轻人还从委员会的大楼里活着走出来,坐着小轿车来到九娣的住处寻她。
九娣不在家,家里也翻得乱七八糟,像遭了贼。
“人呢?”席艋打她电话,关机,又问手下的人。
“最近全城戒严,九娣女士可能是逃到别处躲了。”
席艋摆摆手不耐烦,只好折回车里。
他最近太忙了,根本没时间来看九娣,全国遭灾,死亡数每天攀升,病情从西蔓延至东,自由区的人口骤减,媒体现在没有一天不在骂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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