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生姜
哭声。
隔壁的女人贯会无视叶知闻。哪怕叶知闻主动打招呼,女人看也不看地关上门或者直接转身撇开眼,别说一个眼神一句话,就是一个表情都没有给过叶知闻。
那个刚搬过来,笑容热情的女人去哪儿了呢?
后来叶知闻隔着薄薄的墙想明白了,女人会笑,会闹,会娇吟,会哭泣,都是给自家男人的。
他啊,那点可怜又龌龊的心思早就被人看得透透的了。
那扇紧闭的红门后似乎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走廊的灯闭上了眼打着瞌睡,他听见宋黎颤抖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
终于,宋黎嚎啕大哭,女人也跟着呜呜咽咽,两个人应该是互相抱着对方,埋在对方的臂膀中闷声痛哭,声音逐渐几不可闻。
叶知闻哭笑不得,转开门,走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前方。他的身后,那堆恩爱甜蜜的夫妻相互搀扶。
****
对面的女人身上到底喷着什么香水,这是个未解之谜。
叶知闻偶尔与女人擦身而过时,那种浓郁的香气超过了香水本身的香味,变得刺鼻又呛人。可是过了很久之后,那种余香淡淡,反而有着恰到好处的迷人。
所以他很好奇这究竟是个什么香水,这么神奇?
然而他一直没问出口。
一方面,他瞧着女人带着墨镜上冷冰冰的光,到嘴的疑问不敢说出,只好咽了下去。
另一方面,随着漫画出书的定稿,他变得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直到家里那张床重新向他张开怀抱,他觉得自己眨了个眼就进入了模糊不清的世界。
睡得正沉的时候,他被一声巨响从梦中惊醒。
叶知闻睁着惊恐的双眼看着黑混的天花板。
如果没听错,刚刚那声巨响是从隔壁发出来的,像是有人用力地把瓶子“砰”的一声砸向那堵薄薄的墙壁,哗啦一声碎在地上。
两个屋子对称而建,他的卧室即是他们的卧室。谁大晚上砸他床头墙?疯了啊?
叶知闻这些日子日夜颠倒,几乎没怎么合过眼。现在被猛地惊醒,整个人又怒又困。于是他下意识挥起拳头想去砸墙。
可是拳头还没抡出来,隔壁就传来重物落地的杂音。
“哭,就知道哭!”宋黎不知刚刚摔了什么东西,咆哮的声音清晰入耳。
这下,叶知闻的困意消了一大半。
他没听见一声哭响,倒是听见喘着粗气,拳脚相加于肉体的声音。那一声声,又狠又准,叶知闻听着心惊胆战。
“躲?你还敢躲?!”
很快,叶知闻明白失心疯的宋黎做了什么。
伴着皮带扣哗啦哗啦的声响,一声声尖锐破空的长鸣呼啸在他的耳边。
宋黎一边挥着皮带抽打着躲闪的女人,一边宣泄着一腔怒火
“叫你躲!有用吗!有用吗!”
“我上班挣钱,你在家化浓妆,喷香水勾搭人?”
“白天做饭是想招待哪个野男人?”
“隔壁那个是不是?怎么看着人家挣得多就心动了呗?”
“当初不是你说不嫌弃我白手起家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看不起我!”
宋黎每问一个问题,就有呼啸的皮带抽条声,一声接着一声,密集又恐怖。偶尔遇到皮带失误的情况,下一次落在女人身上的声音只会更狠。
女人疼得急了,也只是徒劳的说着:“没有,我没有。”却丝毫没有反抗的意识。
一股无名之火冲上他的心头,越烧越旺,最后随着隔壁宋黎拖着女人的头撞向那层薄薄的墙,叶知闻心里的那股火直接蹿到了他的后脑勺,砰的一声把他炸下了床。
叶知闻抡起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隔壁的那扇门。
“滚出来,再打女人老子就报警了。”
过了许久,宋黎隔着门扬声道:“有事吗?”
“打女人算什么男人,孬种!滚出来!”
叶知闻吵醒了整栋楼的声控灯,楼下有人开了门跟着大声道喊
“就是,成天打女人算什么本事,天天扰民!”
“报警报警,让警察处理!”
宋黎毕竟在银行工作,芝麻大小的岗位也怕入了警局的档案。听见有人要报警,宋黎赶紧开了门皮笑肉不笑地道歉:“对不起,惊扰到各位了,以后不会了,大家快回去休息吧。”言辞诚恳,语气低下,哪有刚刚骑在女人头上,作威作福的样子。
楼下的房门骂骂咧咧地一一关闭,声控灯陷入了睡眠。
叶知闻看见宋黎关门前森然的目光,一股寒气,在六月的夏季,爬上他的脊背。
向海 3-3再靠近一点
*****
她的汤好香啊。
叶知闻咂巴着嘴里的可乐姜汤的味道。
今天,女人敲开了他的门。
叶知闻打开门,登时被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吓了一跳。
她怎么来了?
当时楼道灯不算明亮,他便没能看得清女人脸上细微的紧张。
他只注意到女人端着块抹布,抹布裹着碗底,白碗黑汤,冒着丝丝的热气。
“这是可乐姜汤,我听见你今日接连的喷嚏声太大了便擅自做主给你熬了一点。”
甜丝丝的可乐被煮到没了气,氤氲的水汽蒸腾着姜丝的甘辣,钻进他堵塞的鼻孔,痒极了。
叶知闻赶忙抬起胳膊蹭了蹭鼻水,和口水,回掉进碗里的目光看向门口捧着汤碗的女人,刚打算接过碗,又犹犹豫豫地停在了半空。
他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隔壁的宋黎疑神疑鬼,巴不得把女人锁在一个真空箱里。女人心里有数,对他能避则避。纵使是这样,女人还是逃不了被宋黎殴打的命。
他有色心没色胆,唯一能做的便只是像前两天一般站出来敲门阻止暴力的发生。
如今这女人突然主动递上一碗姜汤示好,是被他打动了?
女人见叶知闻犹犹豫豫,把那碗姜汤举得更高了一些“嘶烫!”
叶知闻这才注意到女人擎了半天那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娇嫩的手估计早就烫红了。于是他赶忙接过来,一边吹着热气呼哈呼哈地啜着又辣又甜又烫的姜汤,一边偷瞄着女人。
女人垂手站在昏暗的楼道里,背后的房门大开,透出明亮的白光。
一碗姜汤本来没多少,叶知闻小口小口,抠抠搜搜,硬是喝了能有将近二十分钟。
最后,叶知闻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把碗递回去:“那个,谢谢哈”
叶知闻突然意识到,他和女人所有的对话都只有“感谢”
他们感激不尽,可能说的,说过的也只有感激。
叶知闻觉得后背上的汗湿透了他的体恤,在这个燥热的夏季里感冒确实不是一件什么舒服的事。况且他又刚刚灌下一碗热滚滚的姜汤驱寒去疲,舌头还在麻。
女人接过空碗淡然回道:“随手的事,又不麻烦。要谢还是要我谢谢你那天”
话说了一半,女人却突然打住不再说下去。
她不说,他也懂。
女人不再说什么,转身往回走。叶知闻注意到她长袖长裤,不觉间背后的汗沿着脊柱,一路滑下。
他听见自己叫住女人:“哎,那个,下次你一定要报警。”
叶知闻说完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嘴巴。他这是盼着人家有下次还是盼着人家老公失业?
他抖抖衣服企图挥散身上不舒服的湿热:“我,我就是说你要学会反抗。”
如果女人转过身,应该就能看到这个口舌笨拙的男人,小小的眼睛里的认真。
可是她没有。
她知道那双眼睛一直潜于黑暗,追随着她的背影。明明眼里都是藏不住的渴望,可是他彬彬有礼,从不越距。明明见到她便口齿含混,可是他站出来的时候,口齿清晰,声音洪亮。
她想起他手忙脚乱,假装擦拭厨房案几的样子,悄悄扯了扯嘴角:“以后别鬼鬼祟祟地爬窗了。下面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说完便“砰”地关了门。
叶知闻呆呆地站在原地。刚刚隔壁带着狠劲的门风把他吹了个半醒。
他抓抓自己湿漉漉的后脑勺,尴尬地关上了门。
做坏事不可怕,可怕的是做坏事还恰好被抓包了。
叶知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舌头上的麻劲儿已经过了,只剩甜丝丝的姜味儿。
他冲过了凉,鼻子好像通了些气,依稀能闻到属于女人身上的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叶知闻转了个身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大热天谁愿意穿着长袖长裤,可是若是能遮掩伤疤,谁又能有权拒绝呢?
隔壁最近安静的很,估计宋黎是被吓怕了,现在有所敛,连激烈的做爱节目都取消了。
叶知闻啐了口自己,继续关注着隔壁。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潜伏在暗夜中的特务,隔壁拖鞋掉地的声音都能让他趴着墙确认半天。
困意袭来,叶知闻迷迷糊糊地咂咂嘴进入了梦乡。
******
对面的女人叫袁馨。
叶知闻是陪着女人在医院缝合伤口的时候,才知道了她的名字。
怪不得他总觉得她香香的,原来她名字里就带着芬芳。
医生沾着酒棉球,动作麻利地擦净她脸上的土和血,碰到伤口的时候,袁馨闷哼一声便不再吭声。
叶知闻下意识地扣扣脑门,仿佛那里有着一道长长的伤口,心里有一块地方跟着连筋疼。
因为医生不建议打麻药,所以袁馨干剌剌地忍着针线穿透皮肉之痛。
她握拳咬着牙,拳头发白,腮帮子颤巍巍地鼓着,直到最后她也一声没吭。
医生很喜欢这种配合的病号,摘了手套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什么别沾水,注意饮食,药方去哪里领,什么时候拆线
叶知闻在一边跟着点头,默默记着那些叮嘱,一脸认真。
医生说完转身匆匆走向旁边那个捂着肚子哎哎叫唤的男人。
“哪里痛?”
“哎呀,胃疼,医生救救我。”
“”
叶知闻带着袁馨领完药已经是凌晨了。
两个人一路谁也没有先开口,直到回到家门口,袁馨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外面蒙蒙的雾气:“我没带钥匙,家里也没法住了,我能进去住一宿吗?”
叶知闻呆住片刻,脑子里飘过那间被醉醺醺的宋黎糟蹋的一片狼藉的地面,床铺,手上的钥匙已经麻利地拧开了门:“请进。”
袁馨人坐在沙发上,抱着叶知闻分出来的枕头被子久久不语。
叶知闻知道她这是被吓坏了。
说实话,他也被半夜突然砸他家门的宋黎吓坏了。
宋黎一边使劲拍着他的门一边大着舌头喊着袁馨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极为不耐烦。最后从拍门改成了踹门。
叶知闻从熟睡中被吓醒,一身冷汗,又惊又怒。听着门外男人骂骂咧咧,越来越不像话,叶知闻腾地一声起了床,隔着门怒吼:“滚!”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可马上,宋黎疯了一样,边骂边砸,嘴里喊着:“奸夫淫妇”,对着那扇薄薄的大门手脚并用。
叶知闻从未觉得自己家的门如此结实,扛得住一脚又一脚的狠踹,挡得住一拳又一拳的锤砸。
他现在不担心别的,他倒是担心这样下去,宋黎会发疯之下伤害隔壁的女人。
果然,对面的女人吱呀一声开了门跑过来拽着宋黎往回拖:“够了,别丢人了,快回来。”
“丢人?”宋黎提高了嗓门“你还嫌我丢人?”
女人吃痛的闷哼一声,拽着宋黎关了门,将剩下的声音与男人仅存无几的尊严挡在了门内。
那一晚,宋家鸡飞狗跳的动静轰动了全楼。
无人不知喝醉酒的男人失了业,投资赔了钱,又对老婆动了粗,从客厅打到阳台,从拳脚相加到抄起身边趁手的东西砸向女人。
警察破门而入擒住宋黎的时候,报警的叶知闻冲到屋子里看见女人对着阳台狼藉的破盆败草瑟瑟发抖,额头上滴下来的血落入地上破碎的泥土中。
叶知闻没忍住打破沉默;“疼不疼?”
袁馨回过神抱紧枕头摇摇头:“还好。”
叶知闻突然拽过她的胳膊,把她的袖子轻轻卷上去。
青青紫紫黄黄的痕迹一览无余,就像白纸上斑驳的染料,狰狞,夺目。
离得近,他闻到了药膏的味道:“你喷香水是为了盖住药味?”
女人抽回手臂点点头,放下袖子,似乎不愿意让斑驳的皮肤暴露于流夏的空气中。
叶知闻沉默了很久,才憋出来个问题:“为什么?”
他有很多想问却没说出口的问题,比如“为什么要忍受这个男人?”“为什么心甘情愿过这样的日子?”“为什么忍着不反抗?”
这一刻,无数的疑问,关于袁馨,关于宋黎,关于他们的过去,关于她的未来,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个笼统的问题抛向袁馨:为什么。
袁馨坐在沙发上姿势未变,双眼失神地盯着他一处一动不动。
叶知闻转头找到了她视线的焦点——一盆成年男子那么高的仙人掌,还是房东留给他的。
袁馨抱着枕头蜷在沙发上,下巴搭着枕头,声音轻极了:“对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呢?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袁馨的“答复”越说越偏题,叶知闻头有点疼,起身烧了壶水。端水回来的时候,袁馨盯着那盆仙人掌泪流满面。
这个女人挨打的时候没哭,缝针的时候没哭,没家可回的时候没哭,现在对着一盆仙人掌泪流满面。
叶知闻束手无策,不知该怎么安慰她突如其来的悲伤。他本就不善言辞,现下脑子更是生了锈一般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安慰句。
他听着袁馨颤抖着哽咽起来,最后埋进枕头中失声痛哭,一边哭一边捶着沙发,嘴里不停地自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个问题像是在问袁馨,又像是在问叶知闻。
为什么是她呢?
叶知闻默默退回了屋子关上门。
夜色沉沉,如临深渊。
在无数个如今夜般黑暗的深渊中,你是否会渴望一把火,一只手,一盏路灯,一颗明星?
门外独泣声,声声断离肠。叶知闻无力的倚着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在无声中离她再近一些。如果无力拯救,至少他还有力气陪着她熬过这场长夜。
屋外那盏客厅灯盏长明,却再也照不进袁馨心中的永夜。
她曾以为,自己一次又一次在无人的黑暗中,燃烧自己,便能拥有烈火般的爱情;放下不舍,便能握住宋黎有力的双手奔赴远方;心怀明灯,便能驱散如迷雾重重障的质疑,仰望星空,总有一日能够立于高楼,手摘星辰。
熊熊烈火灼心,赤手空拳愚人,明灯燃尽希望,遥不可及的梦挂在枝头,倾听着她的失望。
袁馨哭尽所有的气力,最后坠入沉沉的深渊。她梦见阳台上一盆又一盆的绿植开的翠绿茂盛,像那盆顶天立地向上生长的仙人掌,在一地破碎的花盆与残土中重新长出新芽。朦胧中,有一个吻落在她的额间,像是故乡的新雪,轻柔不带一丝杂质。
于是她抬头看看乌蒙蒙的天色有些迷惑,现在是什么季节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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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海 3-4故事三完(微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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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馨弓着身子背对着叶知闻,在阳台上拾残破的花盆和狼藉的残土。
叶知闻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转眼去审视这片“战场”。
他倒是勉强认出了一些惨遭毒手,摔在地上的盆栽,比如多肉,兰草,文竹,茉莉......
从阳台到客厅,家里到处都是摔碎的花盆。
那些曾经被心照顾的温室花朵,一夜间被高高举起,砸向地上与墙面。一道道四溅的土痕被白墙完整地保存下来,向他诉说着昨日的疯狂和可怜。不难想象,宋黎随手抄起一盆花毫不犹豫地向袁馨脑袋上扔去,花盆砸碎在她身旁的白墙上,开出飞溅的碎片和泥土。
而那些飞溅的碎片却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永不磨灭的长长伤痕。
叶知闻帮着袁馨清理地面的碎土和破盆,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拾着这个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残局。
为了表示感谢,袁馨留他简单吃了一顿饭。
一碗简单的酸汤面又卧了一个嫩嫩的荷包蛋,叶知闻顾不上第一次在别人家吃饭时需要装一装客气和矜持,呼噜呼噜地大口喝面。
劲道的手擀面吸饱了酸辣的汤汁,搭配着袁馨自己研制的小黄瓜,酸辣爽口。
叶知闻干掉最后一口汤,开始小心翼翼地咬开溏心荷包蛋时,袁馨第叁次关门走进卧室接电话。他注意到她碗里的面条几乎没怎么动过,手机里不依不饶的铃声一遍又一遍把她拽进屋子。
叶知闻竖着耳朵也没能听到什么,只是每次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袁馨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差。然而袁馨还是一句话都不说,自顾自坐下来闷头吃面条。
叶知闻咂咂嘴,还是问了句“没事儿吧?”
袁馨沉着脸摇摇头,一幅守口如瓶的样子
对于袁馨这个女人,叶知闻只知道她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一点也不肯让人看出一点家丑。昨晚哭成那样,半句抱怨宋黎不是的话也没有,更别提让她自己说说自己的事儿。
他不禁默默感慨人家鹣鲽情深,兴许人家还嫌弃自己多管闲事。
没等叶知闻的感慨过完这个下午,对面那家又一次颠覆了他的想象。
他不过是出去扔个垃圾,又和楼下大爷闲唠嗑的时候,听见自己楼上的老人一边遛着狗一边和旁边的另一个老太太啧啧感慨:“叁楼那女人算是完了,男的家暴完进了局子,今天他家老太太又过来闹事。”
另一个老太太跟着附和:“可不是,那女人,凶的惨咧!”
叶知闻告别的话都来不及和大爷说,便匆匆跑了回去。
他站在一楼大门口便能听见叁楼传来一个老太太歇斯底里的叫骂声和拍门声。
老太太数落着女人没有良心,花着宋黎的钱,住着宋黎的房子,最后还把宋黎送进了警局。
叶知闻叁步并两步跨上叁楼,便看见一位瘦的小老太太挎着买菜包站在女人的门前喘着粗气,酝酿词句。
看见叶知闻,老太太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里都带着哭腔:“都是男人你给评评理,哪有女人因为男的推几下就给送到警察局的是不是?”
老太太似乎把抖落家丑当成了一种倾诉的乐趣。滔滔不绝:“这个女人啊,她就是个白眼狼,我儿子对她那么好,她就这么毁了我儿子的后半生——”
叶知闻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忍着翻脸打老人的冲动,使劲挣脱了那铁钳般的手,冷冰冰地说道:“首先,我跟你不是一个性别。其次,你儿子的行为已经不能算是‘推几下’,而是动手故意伤人,此行为已经违法了。最后,送你儿子进监狱的是我,跟她没关系。”
老太太懵了一瞬,面对高她好几个头的壮汉,一腔的戾气顿时萎靡了下去。然而她没忘自己的目的,转身不依不饶的找麻烦。
“滚出来,别装死,我告诉你,你让我儿子蹲警局,我让你父母进医院——”
老太太恶毒的话戛然而止。
袁馨突然打开房门,目光冰冷,冻得叶知闻打了个寒战。
“我叫您一声妈是尊重您,也是尊重宋黎,您可别。”
“我最后跟您说一遍,宋黎现在被判定是故意伤人,我也没办法。”
“你怎么没办法,你去签谅解书就完了,你为什么不签!”
袁馨听着咄咄逼人的追问,反而语气平静:“我为什么要签字。”她指指自己的额头上的纱布,又撸起袖子露出“花花绿绿”的胳膊“您好好看看这是您宝贝儿子做的好事。”
老人看也不看提高了嗓门:“打你几下怎么了,你又不挣钱,吃穿用住都是宋黎的,宋黎那么辛苦,你多体谅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谁说都是他的?”袁馨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讽刺:“房租是我交的,水电煤气也是我交的。他投资的钱是我爸我妈出的,里面是我全部的嫁妆,现在他赔了钱还打人,你让我体谅他?”
“他让我辞职,我便去辞了职在家专心伺候他;他让我跟他租房子过苦日子,我便从我爸妈买的婚房里搬出来和他住;他让我断掉和异性的联系,我手机里就只有他和我爸两个男人。”
“我事事顺着他,依着他,他打我我都从不手,你还要让我怎么做?”
袁馨突然迸发出一堆话,叶知闻站在原地静静听着,沉默不语。
过了好半天,老太太已经没了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抬手指着袁馨的鼻子色厉内荏:“说这么多就是不想签谅解书是吧。”
“我受够了,大不了离婚,你告诉宋黎,我受够了。”
“行,行,行。”老太太连说了叁个行,一边点头一边下楼梯“你等着吧,我儿子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袁馨砰的一声狠狠关了门,像是故意给那老太太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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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女人袁馨好香。
她的皮肤是香的,汗是香的,就连她裙下的贝肉里流出来的水儿也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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