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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生姜
暮游从袖带中掏出一个扎口布袋,抛掷沧溟手中,笑容灿烂道:“一言为定,我改日定会上门拜访。”
沧溟皱皱眉,压下心中的不悦转头交代正事:“安宁,姚琛我先带走了。剩下的路,你要一人行了。”
安宁点点头。
沧溟继续道:“我此次而来是奉师父命令,前来带你师姐回山。”沧溟低头看了下捧着布袋,镇定下来,无声熟睡的姚琛,无奈地叹息道:“师父前去施了场法叁天,我为其护法叁天。叁天后,师父回到青竹山直接闭了关,让你师姐和我掌管门派。”
安宁没有多言多语的习惯,也没有去问师父做了什么法,效果如何,毕竟这是师父的故事,若是师傅愿意,他闭关后自然会同她直言。于是她点点头向师兄抱拳告辞。
沧溟打横抱起姚琛脚踏飞剑,忽然他想起了重要的事情,转身补充:“我来时见到了温择玉,他已经在村头客栈刚歇息下,似乎对这里的事情并不了解,看他的样子像是要接应谁。”
安宁点点头,目光看向台阶下的马良和暮游。暮游正耐心地解释着自己所谓的履行承诺:
那些掉进幻境的人今后都要梦到幻境中的无止境的轮回,无药可解。
马良揉揉眼睛,嘴角带了点笑意。
安宁回视线淡淡道:“该来的躲不掉,躲不掉,解决便是。”
沧溟点点头,告辞离去。
望着沧溟逐渐远去,化成碧空中的一个看不见的黑点,安宁这才低下头,发现偌大的场地,只剩自己和暮游,而马良已经回了家拾一番准备面见“贵人”
树影婆娑,在秋风中沙沙作响。安宁摘掉飘落至眼皮的一片叶子,那片叶子晃晃荡荡,落在了她白袜上。她抬抬脚,树叶便落到了不远处的石阶上。
石阶共有十六层,并不高,每一阶都由光可鉴人的青石制成。顺着青石板向下而望,暮游负手立于阶下,仰首而望,目光炽热,嘴角噙着丝笑意。
安宁下意识摸了摸面具。
高台之上,树影之下的安宁压着内心的惶恐不安与暮游遥遥相视。
新日阳光明媚,暮游坦坦荡荡地沐浴在盛光之下,身后没有一丝阴霾的影子。他见安宁终于看了过来,上前走上一步,率先开口:“你的师姐不会有事的,那个布袋里装的是我的几根头发,不出叁日,你师姐的梦魇便会解除,布袋亦会随之消失。”
安宁点了下头,身影未动。
暮游长腿一跨两步:“刚刚你说你能看得见我的脸?”
安宁有些迟疑。
毕竟暮游说过,人能看见他的面容全因心相而生。爱人者见所爱之人,厌憎者见人之所恶。
在她十六年的生命中,从未见过暮游现在这张媚气十足的面庞。
他额顶的美人尖剑指勾人心魄的狭长眉眼。哪怕闭上眼,他的眉眼也能凝睇弯弯。
暮游见她犹豫不决,长腿迈了叁步转而问道:“那你看到了谁?”
“不知。”安宁垂下眼不去看他。
暮游不再向上登去,反而胳膊支在前迈的大腿上,托着下巴,抬眼道:“正巧我也有个不知。”
“你的面具什么时候摘下来的?”
安宁猛地抬手去摸摸脸上的面具,触手的冰凉提醒着她面具尚未脱落。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许久,她的声音也开始僵硬:“你在骗我?”
暮游嗤笑一声,似是极为不屑:“骗你?你眼角的朱砂痣难是假的?你吃惊的表情也是假的?”
安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六岁,她第一次将筷子插进那个企图侵犯自己的淫邪道士的喉管,满手鲜血,落荒而逃。是师父久久凝望着她的脸,为她戴上这副幻象面具。
这幅面具不但可以遮住她招惹麻烦的脸,更可以挡住不怀好意的魑魅魍魉。
她的脸上的秘密是埋藏已久的炸弹,她的身子是群狼环伺的盘中餐。
除非心胸坦荡,毫无算计,否则无人可以窥见她真正的面容。
现下,这个行事诡谲的幻妖暮游竟能把她看的一清二楚,安宁面具下无所安放的震惊一览无遗。
比起安宁的震惊,暮游倒是安安静静地呆在原地欣赏着安宁每一帧的定格。
比起初见时的深藏不漏,高高在上的冷淡,眼前会震惊,会愤怒,会悲伤的安宁才真正像是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凡人。
他们眼见非实,披着伪装的面具与一无所有的皮囊相互打探,却误打误撞见了真,就像隔着浓雾,未见青山,却身至此山。
有趣之极。
暮游安慰紧张兮兮的安宁:“你不必忧心,我可不会剥去你的面皮,毕竟游历人间这么多年我见多了比你这更漂亮的皮相,我啊,还得找那个小鬼讨要一张真正属于我自己的皮相。”
然后,他直起身子上前跨了几步,终于距离安宁还有几个台阶高的时候停了下来,与她平视。
两人照镜子一般认真地瞧着对方地双眼,想从对方眼中窥见自己的真容,然而两个人一明一暗,谁也看不清自己的模样。
“他们在这儿。”马良指着阶梯上的两个人,为身后的一群人高声指认着。
安宁与暮游同时看向了马良身后的那群人。
其中一位身穿紫袍的男人一下子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那位紫衣男子走在最前端,身后跟着装束不一的人,有的人看起来像是法师,有的人看起来身披官服,有的人衣着朴素,无从辨认。
只见那名紫衣男子顺着马良手指的方向,向他们看了过来,目光越过暮游,直勾勾地盯着安宁。
那种直勾勾的目光不带任何欲望,反倒像是从天而降的秦王骨镜,要把安宁查清审透。
紫衣男子径直超前走了几步,停于石阶五步远的距离,当着众人的面,恭恭敬敬地向安宁行了作揖礼,朗声说道:“拜见玉面真人。”话音刚落,男人身后垂手而立的人也跟着作揖。
安宁弯身回礼,不作声。
紫衣男子行过礼,手掌向上,对着安宁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安宁认识这个人,这人便是温择玉。





向海 2-8别无选择
她也明白温择玉的意思,他是请她下台阶一叙。
这时,一只手突然伸到了她的面前。
那只手手掌纤细,手指细长若笋,颜色莹白如玉,手心向上,向她讨要她的手。
暮游伸出手说:“楼梯陡峭,小心路滑,我扶你下去。”
安宁没有犹豫,紧紧地握住了那只手,生怕松开一般。
暮游小心地引着安宁走下光滑又陡峭的青石板台阶,直到二人走下了高台,与那些来历不明的人一起站在废弃的祭祀场,安宁仍旧紧紧地牵着暮游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一路上,安宁默不作声地牵着暮游的手,跟着紫衣男子的脚步前行。
暮游看看面无表情的安宁,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紫衣男子,心里一肚子疑问,却只好咽了下去,转而一会捏捏安宁柔弱无骨的小手,一会试着和小手十指相扣,一会试着用拇指去摩挲她腕上的薄薄的皮肤。
然而无论他怎么去挑逗安宁,这个女人始终对他的戏法无动于衷,面不改色。
暮游作为幻妖,被人错认,调戏勾搭,都是正常之事。他从中学到了不少方法,每每去调戏人类或者其他妖怪的时候,多半会被恼羞成怒的对方红着脸嗔骂半天。
可是除了那天二人的落水,暮游再也没与看到过安宁的羞恼。
他开始怀疑那些手法对这位捉摸不透的女道士并不起作用。
正想着,安宁停住了脚步,他亦跟着停下了脚步。暮游抬头一看,便见到马良家熟悉的院门。
紫衣男人不说话,瞧着二人紧牵的双手不说话。
安宁犹豫片刻,抬头对着暮游轻轻说:“你在外边等着我。我进去片刻就出来。”
暮游很想问问什么他不能一起进门,话到了嘴边他还是咽了下去,因为他发觉面无表情的安宁微微颤抖的双手暴露了她的害怕。
可是害怕为什么还要去呢?
安宁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口中喃喃自语:“我没得选择。”
安宁同马良和温择玉进了门,马良将大门和房门一路紧关,将一干闲杂人等关在了门外。
室内拾的十分整洁,马良也洗漱好,换了衣服,转身去厨房煮茶。
厅里只剩安宁与温择玉二人相对而立。
温择玉率先开口,行了个标准的参拜礼:“参见公主。”
安宁沉默片刻摘下白玉面具,以真面示人。她淡然扶起扶起温择玉:“如今只有一个公主,那便是你的未婚妻——平宁公主。”
温择玉看着她眼角的那颗朱砂痣,语气温和:“好久不见,向安宁。”
当今王朝,向氏天下。
然而,如今向氏王朝被一个旁氏摄政王权,早已不复昔日辉煌。
如果此刻有人手持前朝皇后画卷,定然会大吃一惊。
当今“傀儡皇帝”左眼下方有一颗朱砂痣,向安宁眉眼和鼻子像极了前朝的皇后,左眼下方也有一颗朱砂痣。
安宁见温择玉盯着自己的那颗朱砂痣,不觉伸手摸了摸。
温择玉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假装咳了咳移开视线,恢复了面无表情。
安宁不大愿意和温择玉过多接触。
闷,压抑。
她自己的闷和压抑是为了低调行事,刻意为之。眼前这个男人面瘫,且天生自带压抑和令她头疼的偏执。
几年前这个男人亲自登上青峰山拜见师父,只为说服师父让自己出山。师父被磨得不耐烦,将皮球踢给了她:“脚长在安宁自己身上,她要是执意与你下山某事,我也拦不住她。”于是温择玉转身绷着个面瘫脸,从前朝往事,说到二人的婚约,又讲到摄政王的种种天理难容的恶事以及命苦的傀儡少帝。言辞诚恳,语气平淡又坚定,仿佛打定了决心要与安宁共谋大业。
可是安宁总会轻飘飘一句:“我再想想”给打发走。此次出行,也是在躲这个死面瘫,可千算万算,没算到在这里与他碰了个正好。
安宁心里轻轻一叹,该来的,躲不掉,她没有选择。




向海 2-9动手
话说安宁随着温择玉进了门,大门一关,便隔绝了两个世界。
暮游回目光打量起了周围望向他的种种目光。有迷惑的,有痴迷的,有警惕的,也有闭上眼喃喃念咒的。他对此并不感到奇怪,毕竟他已经学会欣赏那些沉迷于自己世界中,不可自拔的情绪。
在别人看来,他们看到的是自己的心中所念;再暮游看来,他看到的是这些人暴露无遗的贪瞋痴妄。他们见青山是他山,他在青山笑他们看不穿。
暮游毫不畏惧地与那些心怀各异的目光一一对视过去,那些目光反而被他灼灼的目光逼视得缩了回去,或扭头假装望向其他处。
暮游不屑的笑笑。
有贼心,没贼胆。
他找了棵无人倚靠的斜柳,扯了片柳叶在袖子上蹭了蹭叼进嘴里,蹲下身,百无聊赖地盯着那扇紧关的房门。
暮游试图探听房内的动静,却触到了安宁施下的禁听咒,里面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到,反倒是那群嘀嘀咕咕的捉妖师嘴巴里说出的浑话一清二楚。
什么“小腿真细”,什么“屁股翘,一看就弹得很”,什么“腰可真细,不知道软不软。”
有个头发半灰半白的中年人,双眼大如铜铃,眼神熠熠。只见他,抬起两只手,竖起两根指头,摆出一段窄窄的间距“这腰大概有这么窄”
另一个背着双长剑的年轻人啧啧摇头:“您不愧是火眼金睛,观察这么细,恐怕您刚刚跟在后边,眼睛都粘人家身上了。”
暮游心里隐隐觉得不舒服,只当他们研究自己身上的幻象,便也没吱声。
那大眼睛的中年男子惋惜地啧啧两声压低了嗓子:“真可惜便宜了那只来历不明的妖怪,也不知道这妖怪是怎么征服这小娘们儿的。别看这女道士假模假样,一身正气,人家躺在那妖怪身底下还不知道怎么叫春呐。”
另一名持戟的男人低喝打断中年男人的妄言:“宋沛服,住嘴,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起你那点心思,你要是敢惹一点事儿,别忘了上一个惨死的蔡文是什么下场。”
那个叫宋沛服的男人想起了上一个叫做蔡文的除妖师的下场。
他们受雇于那个身穿紫袍的温择玉。临行前,温择玉交代了此行的目的——护送一个孩子到京城,并提了一个奇怪的要求:禁淫。
一路风平浪静,未出什么意外。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一伙除妖师跟着温择玉吃饱穿暖,又没有什么妖怪侵袭,那个叫蔡文的男人动了歪心思,趁着大伙不注意,深夜找了个站街的妓女一解淫思,又偷偷跑了回去。
直到第二天清早,众人从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中惊醒,连滚带爬地跑来一看,那个叫蔡文的男人捂住血流不止的下身,抽搐着身体昏死过去。不远处有根血肉模糊的东西被一脚踩扁,难以名状。
刚醒来便看到这么刺激的场面,饶是见多识广的除妖师也脸色惨白,情不自禁地捂住自己的下体。
温择玉接过侍卫递来的湿手帕,随意擦了擦早已被血水染红的手,最后将血手帕扔在了蔡文的脸上,弃之如敝履。
一个除妖师忍不住问了句为何如此。
温择玉淡淡地丢下:“风月大师说过的,照做便是。”抬起沾满泥泞血肉的脚淡然离去,留下身后一串血腥的脚印。
几个除妖师望着被抬送走的蔡文,看了看脚下的脚印和那根已经不能成为“阳具”的东西,面面相觑,沉默不言。
因为他们知道“风月大师”这四个字的背后,是不可望其项背的深厚实力,是无需置疑的命令。“风月大师”四个字,就是金科玉律。从此一路上再无人胆敢坏了大事。
那位提醒宋沛服的男人想起了往事和风月大师说过的话,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黑袍下难以遮掩的窈窕身姿,突发奇想:这禁淫看起来和护送的关系不太大,可或许,风月大师早就料到了此行会遇到这位女道士和那个莫测的妖怪,实则在警告大家莫要起歪心思?
男人瞬间清醒了许多,原本蠢蠢欲动的心思也被自己的念头吹了个干干净净。他想想难测的温择玉,后背冷汗津津,于是他狠狠踢了一下身边的宋沛服:“听见没,赶紧起你那龌龊心思,还有你们,告诉你们,误了大事,可不是阉割这么简单!”
几个人瞬间噤若寒蝉,眼珠子溜溜转着,却一声不吭。
宋沛服仗着自己资历大,被当中拂了面子,心里过意不去,憋着股火,狠狠剜了一眼不远处的暮游,嘴里吐了口唾沫,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小声逼逼着:“干他娘的,真能装。等老子解了契,回头干死这个娘们。”
突然一阵疾风扫过,宋沛服脸上猝不及防被狠狠揍上一拳,一个踉跄歪在了一边。
宋沛服捂着脸惊怒地看向那个挥拳的人。
只见刚刚他说要干死的“娘们”攥着咯咯作响的拳头,冷冷地凝视着他。那神态,像极了那扇门里的真人。
宋沛服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怒发冲冠:“你奶奶个腿儿的,敢打老子!”
暮游伸腿冲着男人的裤裆袭去:“打的就是你这个不老实的淫贼!”
沛服闪身一避,暮游踢了个空。趁着空挡,宋沛服大喊一声:“妖怪,纳命来!”
甭管什么妖物,伤了人,就得捉拿归案。几个捉妖师上前帮忙镇压“妖物”,祭出自己的宝贝,可是什么法器在他面前全都失了效,仿佛这个妖孽就是个平常人,捉妖的法器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暮游也毫不客气,拳脚相加,几个没有利器庇护的人撂倒在地,打得正热血沸腾时,身后安宁的声音响起:“住手!”
暮游正揪着宋沛服的领子准备往他脸上再补上几拳,闻言放开了手,向后跑向安宁,捉了她的手上下打量:“你没事儿吧,我们走,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确实都不是什么好人。
同样不是好什么人的温择玉打量了眼面前幻出某个娇俏模样的妖怪,又看了看气氛剑拔弩张的捉妖师,用脑袋想想,便猜出来是这个妖先动了手。
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这个妖怪动手的原因,毕竟,这个妖怪看上去只对向安宁感兴趣,对打打杀杀并无太多留恋。
温择玉沉声开了口问道:“怎么回事?”
宋沛服自知理亏,现在看到温择玉的脸,后怕涌了上来。他很快冷静下来,想起自己并没有动手,又理直气壮地抢先开口:“是他!”宋沛服指着暮游的脸“他二话不说就动了手!”
温择玉半信了他的话,也不点头,转头对着安宁淡淡地说:“这些都是我签了契的除妖师,一路护我有功,等会还要护送马良回京。今日被这妖怪扫了面子,传出去也没面子。他们对我安全负责,我自然也要对他们负责。我见您与这妖怪交情颇深,您看,这事公了还是私了?”
“公了如何,私了又如何?”
“公了简单,这妖怪怎么打的人,我这些除妖师怎么打回去。既然动了手,那便要伏诛。私了嘛”温择玉卖了个关子,扫视了一眼紧绷的妖怪,蠢蠢欲动的除妖师,还有默不作声的向安宁。
他在赌向安宁和这个妖怪的关系没那么简单,他在赌向安宁没有看起来那样清心寡欲。
“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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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海 2-10交易
宋沛服早已等得不耐烦,他只想弄死那只妖怪,“公了!公了!”宋沛服捂着脸,带头高呼,那几个吃了亏的人也跟着嚎了几嗓子。
温择玉眼角淡淡扫了过去,宋沛服接到眼刀闭上了嘴。
温择玉见向安宁半天不语,自己接上了那个私了的条件:“私了的话,只需要答应我刚刚说的条件即可。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你摘下面具晃一晃便可以了不是么。”
说的容易,做起来只怕比登天还难。其中的陷阱,温择玉还未来得及交代。
庙堂之争,法术相夺,谁又能完整的功成身退呢?
她狠不下心抛下这个对自己有恩的暮游,也不想答应温择玉的要求,安宁陷入了长久的为难。
暮游一眼便看出了她的为难,心下对那人口中的条件警惕万分。
两个人都被逼到了悬崖边,前有虎狼,后有绝路,他们又能奈若何?
暮游不禁苦笑出:“对不起。”
安宁没了力气:“公道会还,现在不行。我饿了,没力气思考,明日启程前我给你个答复。”
“好”温择玉点点头,“一言为定。明日辰时出行,希望你能给我们个满意的答案。”说罢,温择玉趴在她的耳边悄声道:“我倒是希望能公了,你说呢。”
安宁抬眼看着故意正话反说的温择玉,沉默不语,心里倒是巴不得撕破这张没有表情,看起来正经极了的俊脸。
她转头看向握着自己手,沾染了些许愁绪的美人,楚楚动人的脸上,风情勾人。
好像,还是这张表情丰富的脸看着舒适些。
***
夜深人静,安宁闭着眼盘腿打坐。
她的心如何也安定不下来。
眼前一会是寡妇死前的震撼,一会是暮游的哀伤,一会是从前种种。
从踏进这个村子的那一刻起,她荒芜平静的冰面碎裂成河,滚滚流逝,逐渐卷起浪花,拽着前尘往事,夹着暗藏汹涌的人心,掀起惊涛骇浪。而她的竹筏在浪潮里,只是沧海一粟,任凭潮涨潮落,别无选择。
当当当,她的房门被叩响。
安宁睁开眼睛,看了眼窗外的月色。
谁会在子时找上门?
安宁摸出玉如意淡淡地问道:“谁?”
“我。”
安宁松了口气,将玉如意隐至袖中开了门。
客栈走廊灯盏不寐,明亮辉煌。暮游半垂着头站在门口,发丝倾泻,盖住了他的表情。
安宁打量了下他单薄的衣衫,不有些好奇:这暮秋的寒夜,他穿这么单薄的衣服也不嫌冷?她顺着衣衫往下看,吃惊地发现他光着脚走了过来,脚趾头有些发红。
“怎么回事?”
暮游依然低垂着着头,声音有些沙哑:“让我借宿一晚好吗,我保证明日不再打扰你。”
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走廊一阵秋风扫过,室内的油灯闪了闪,暮游的裤脚翩跹鼓起。
安宁让了个道:“进来说吧。”
暮游进来后不再靠前,反而靠着房门抱膝蜷坐。
安宁不说话,等着暮游说些什么。等了半天,暮游也不说话,她只好率先开口道:“发生了什么事?”
暮游像是睡着了一般,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安宁只好熄了灯,在床上原地打坐。
睡着也好。
安宁闭上眼睛。
直到一双手缓缓地,抱住了她的腰肢。
安宁猛地睁开眼。
她意识到自己没有穿外袍,身单衣薄,而那双手交叉在她的背后,松松握住了她的腰肢。这个姿势让她想起了昨日的水中。
身前人呼吸略略急促,听起来像是在压抑着自己。
安宁冷静下来问道:“暮游?”
“嗯”
“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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