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骨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周老板娘的写肉号
接电话的是王管家,他交代道:“把太太今晚回来时换下的长靴,带上来。”
王管家很快照办,纯白手套提拎着那双黑色过膝长靴,像揪着只黑毛兔子的长耳朵。
靴子是麂皮的,膝盖部位的皮子有明显剐蹭泛灰,其他部位的皮料也被清水沾得深浅不一。
王管家不太明白高先生的用意,问是不是要找师傅清理靴子上的污迹。
高书文摆摆手让他退下,下令道:“拿去丢了。”
*
排气管低沉嘶哑的咆哮音浪划破浓浓夜色。
一辆骚橘色的lp770在兰会所门口停下,沉佳昌拉着一张黑脸走进古色古香的朱红大门。
穿着旗袍挽着髻的阿妈摇曳着曼妙身姿迎上来,一声“沉少”还没来得及唤出口,沉佳昌已经挥挥手不用她跟着,熟门熟路地穿过弯弯绕绕的小院回廊,推门走进他们固定包下的厢房。
里头叁男叁女已经玩儿起来了,男的玩骰子,输的话不用女的陪喝酒,用桌子上的剪子把身上的旗袍剪去一截就行。
这不,也不知玩到第几轮,已经有位姑娘身上的旗袍只能堪堪遮住腿心了,再输多几次,咔擦多几剪子,就得全裸了。
另外两位姑娘的旗袍虽然剩下料子多一些,但也到大腿和膝盖上了。
见沉少终于登场,几人暂停了游戏,叫阿妈再送人进来挑选。
一水儿盘亮条顺的妙龄姑娘涌进,束身旗袍袅娜娉婷,开叉裙摆像人鱼喝下毒药快要变为曼妙长腿的鱼尾巴。
今日是家姐忌日,加上早晨和现今在位的高太太起了冲突,沉佳昌没什么心情玩乐,但抵不过在家也是无聊,最终还是应了朋友的邀约。
本想随意点一个小姐留下,沉佳昌抬起的视线里撞进了一抹墨绿。
姐夫再娶的家宴他不情不愿地去了,虽然露个脸就愤愤离场,但还是见过那天的高太太。
墨绿真丝旗袍裹着一身娇软的羊脂白玉,像被海藻缠住了身子的人鱼。
沉佳昌对这鸠占鹊巢的女人一直没什么好感,可早上那人伶牙俐齿的硬气模样倒是勾起了他一些兴趣。
他指着穿墨绿旗袍的女孩:“就她吧。”
女孩估计是初来的雏儿,看看包厢地上杂乱不堪的各色布条,又看看快要衣不蔽体的姐姐们,小脸煞白,星眸乱颤。
阿妈带着其他女儿先离开,沉佳昌把小鹌鹑一样的女孩拉到身边,咬着烟翘起二郎腿,手掌丈量着她的腰宽:“会什么乐器吗?”
兰会所的姑娘多是正儿八经的在校大学生,每个人面试时都得带点才艺才能让阿妈们看上眼。
女孩唯唯诺诺:“会、会吹唢呐……”
“噗——哈哈哈哈哈哈!”
几位爷笑得四仰八叉,沉佳昌也乐了:“那你毕业后的就业情况可有点堪忧阿。”
女孩红了脸,眼眉低垂的模样竟有点某人的影子。
沉佳昌愣了愣,问:“你会钢琴吗?”
她点点头:“也会一些……”
“啊,那可巧了。”沉佳昌舔着犬齿,笑得邪佞:“我就想找个会钢琴的,今晚到我家教教我呗?”
女孩脸更白了,摇头似拨浪鼓:“我不出台的,我和阿妈说好的!”
“哟,那么有骨气啊?”沉佳昌嗤笑,松了搁在她腰间的手,敞开搭在沙发靠背上,对着红木几旁的叁位姑娘扬扬下巴:“不跟我走,也行,那就加入她们一起玩吧。”
只是几句话功夫,衣料所剩最少的那位姑娘又被剪去了一截,露出性感丁字裤,小且薄的布料覆盖不住饱满白嫩的阴阜。
女孩看姐姐想伸手去挡,却被其中一个男人喝止,只好被迫在众人面前曝露着半裸的私处。
沉佳昌手指一抵,沿着女孩微颤的脊椎,一节节往下划。
声音懒散痞坏:“去啊,硬骨头。”
没想到女孩竟有勇气狠瞪了他一眼,用那对滚着泪水的眼眸,接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站起身走到姐姐们身旁,小腰板挺得笔直。
沉佳昌嚯了一声,加入了骰子游戏。
几人有意让沉佳昌输,女孩身上的墨绿色布料越来越短,很快到了膝盖上。
脸上的视死如归也挂不住了,代替之的是无措与惊慌。
只是布料最少的姑娘还是最快失去了身上的全部布料,连蕾丝胸衣和底裤都被剪烂。
点她留下的陈少勾勾手指,她便摇着腰肢走到男人身边。
陈少拉开裤链,拍了拍身边女人饱满挺翘的桃臀,满眼欲望高涨:“来,先给你妹妹打个样啊。”
旁边的张少也拉下裤链,已经被后入得哼哼唧唧的姑娘眉眼企,也握着张少的物什熟练地舔弄起来。
第一次见这局面的小雏鸟哆嗦着嘴唇抽泣起来,沉佳昌哗啦啦摇晃着手里的骰子,唇边猩红火星闪烁,倒叁角眼里灌满阴险毒汁:“不出台,也是要在这里被操的,阿妈没有教过你吗?硬骨头。”
出台的话只需要伺候一个男人,可如果不出台的话,则要伺候四个男人。
女孩在旗袍短至腿心的时候,流着泪跟沉佳昌说,沉少,我跟你走。
沉佳昌这一天的烦闷终于散尽,丢下剪子揽着女孩往外走,还好心情地让阿妈把今晚的帐都记他名下。
他喝了酒,会所给两人安排了车,另外再派人将骚橘色超跑送回他家。
阿妈在门口弯腰送着沉佳昌上车,等车尾灯消失在视线内,她走到无人的角落,拢了拢肩上的白狐披肩,拨了个电话出去。
对方接起后,阿妈直接汇报情况:“少爷,把人送出去了。”
对面打了个哈欠,倦意通过话筒听得清清楚楚,阿妈才想起这个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明天假期结束了少爷还得早起上学。
她急忙道歉:“抱歉啊少爷,我忘了时间,打扰您休息了。”
“没事……我知道了,人是你看着送上车的是吧?等明儿个姑娘回来了,问问她有多少成把握。”
“行,我心中有数。”
郑谦乐又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挤出来了,咕哝道:“嗯,挂了。”
————作者的废话————
好吧,我太爱写配角的故事了,看来10w字官或许有点困难(托腮望天
剧情我尽量旋转跳跃往前赶了,每一章信息量都会塞得比较满,字数也会粗长(强迫症没法随意断章
所以可能没有办法留出太多空间给大家过渡和呼吸,请多多包涵,有缺氧感的我给你们做人工呼吸么么啾!
如果觉得这个节奏ok的,我就继续往前冲啦(愉快地奔向完结的终点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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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骨头 第三十三根骨头萨伊蓝
高家大厅里的鱼缸是由十个两米大缸拼组而成,每一个缸里造的水景、种的草、养的鱼、营造的观感都不一样。
草缸由ada造景专业团队设计定制,沉木沧桑骨感,石头沉稳厚重,前景迷你矮珍珠茂盛,黑木蕨攀附在沉木根部,后景是飘逸的大莎草。
缸体通透,水质清澈,水草飘渺,高子默看着一群野生萨伊蓝在他面前悠闲吐着水泡。
如海水般的灯光打在他年轻的脸庞,映得他皮肤像不见天日的石窟鬼一样没了血色。
昨晚半夜叁更郑谦乐来了短信,说小舅舅把人带走了。
郑谦乐母亲的家族几代经商,不管灰还是白,几乎各行各业都有涉猎,许是提前防范郑父,郑母病逝前立下的遗嘱里写明了自己手里的产业,在郑谦乐成年后都交给他继承,不让经郑父的手。
而兰会所之前的幕后老板也是郑母,阿妈更是郑母从街妓那捡了回来,一手培养提拔至今日。
这针能不能顺利安插在沉佳昌身边,还得静观其变。
就高子默对小舅舅这些年来的认识,越是得不到的他越想要,超跑,名表,雪茄,红酒,还有那些他花钱也买不到的女人。
他托了托眼镜,鱼缸上倒映着他的影子。
一条萨伊蓝恰好游到他胸口高度,张开小口吐纳。
看上去,竟像鱼嘬咬着他的心脏。
总归是踏出了第一步。
鱼老了病了,水浑浊了,那就要把水全放掉,把病鱼清理掉。
清洗鱼缸,灌入新晒的水,加入细不可见却非常重要的各种细菌,等水稳定清澈了,最后才能放养小鱼。
要重新把水养好,才能建造一个新的水族生态平衡系统。
“少爷,车子已经备好了,要出门了吗?”王管家站在大厅拱门处询问。
“好。”他戳了戳鱼缸,斑马条纹的鱼儿眼珠一转,摆尾游到其他地方。
小林站在轿车旁,但庭院里没见到骆希那辆车。
高子默以为她已经走了,可弯腰准备坐入车厢时,竟又见到她。
清晨的天空灰蒙蒙,车顶的满天星落在骆希发顶。
眼里顿时亮起几分,但高子默将语气压得平淡:“怎么坐我的车了?”
骆希往耳朵里塞着耳机:“严伯今天请了假。”
“小蔡呢?”言下之意和骆希之前的一样,高家又不是只剩小林一个司机。
“你爸等会要去公司一趟,小蔡开车。”
小林还担心善变的少爷又不喜和太太同车了,帮忙说了句话:“少爷,今天假期后第一天,早高峰路上怕是会比较堵,既然您和太太顺路,不如……”
高子默鼻哼了一声,也不为难他,长腿一跨坐进车里。
小林暗吁了口气,赶紧给少爷关好门。
车子上路,骆希两耳都塞着耳机,十分明显的“别和我说话”模样。
高子默在手机上敲打出一行,递给她:「你膝盖的伤怎么样了?」
昨晚在男厕的偷情结束后,两人互相检查对方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高子默西裤被喷湿,但好在是黑色的,痕迹不明显,再穿上长大衣就遮住了。
但骆希的情况反而比较严重,娇嫩的膝盖弯弯被靴子内侧磨得泛红,一看就像罚跪了许久。
高子默还在想着遮掩的办法,骆希已经推开门走出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往地砖上哐一声跪下。
心脏都要被她震得停止。
骂骂咧咧地把她扶起,这下膝盖红得更明显了,还有丁点血丝渗出。
也就只有一脸不痛不痒的骆希能把高子默气得牙痒。
这女人对别人狠不狠他不知道,但对自己,是真狠。
最后再用水弄湿了靴子,才完事。
打个野炮,搞得和碟中谍007似的。
「没事。」骆希言简意赅,拿回手机又敲了一句:「别出声,今天就好好坐着。」
高子默挑眉,环顾了四周车厢内壁被棕橘色牛皮覆盖的部分:「装了东西?」
「不确定,保险一点好。」
「他起怀疑了?」
骆希没重打,还是给高子默看刚刚那一句。
出门前骆希打开她的鞋柜,昨晚穿的黑色长靴已经不见了,她佯装不解,还问了王管家有没有看到她的靴子。
用完早餐准备上楼的高书文听到,代替王管家回答:“那靴子鞋底太滑,让人给丢了。”
她心疼:“那靴子这个冬天才穿了一次,拿去鞋匠那贴个底不就行了么。”
高书文瞥她一眼:“做了高太太一年,怎么还这么小气家家的?”
骆希也不怵,撅着嘴儿像个十八二十的小姑娘:“我这叫勤俭持家传统美德,高董不食人间烟火,怎么会懂?”
也就高太太敢在人前和高先生顶嘴。
站在旁边的青榴见平日不怎么多话的高先生被太太嘲讽得面上无光,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一声。
王管家干咳了两声作警告。
“你啊……”高书文眼角笑意明显,语气不带一丝怒气:“我就是拿你没办法。”
骆希不知高书文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但这段时间还是要小心一点。
她在手机上再打了一句给高子默:「你把隔屏调成透明的,让小林盯着我们。」
高子默白眼一翻,得吧,真是汤姆克鲁斯了。
他伸臂扣住骆希肩膀,将她睁大的杏眸笼上阴影。
车内暖气干燥,两片嘴唇是脱了水的鱼,渴望着湿润温暖的水源。
舌尖尝到了掩在浓厚奶味里的丝丝鱼腥,是骆希早餐吃的牛奶炖花胶,甜滋滋的,很快鱼腥味消散,只剩下小孩子糊在嘴唇上的那圈奶渍。
骆希心里骂着小疯子,也只虚虚地抵抗了一下,便探出舌与他交缠。
高子默的吻霸道炙热,像热风灌进她的喉咙,涌至胸腔,仿佛终于能将昨晚呛进肺里心里的湿冷驱散。
耳机里单曲循环着能让她静下心的一首钢琴曲。
音量放大,能听见音乐背景里残留的触键颗粒声响,是颠倒崩坏的世界一点点下沉,一颗颗灰尘簌簌掉落进虚无黑暗。
直到骆希快窒息缺氧,高子默才退开。
他抵着她额头,抽掉她一只耳机,凑在耳畔喂进炽热的气息:“你就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在这车上肏你……”
像是句混账玩笑话,也不知放进多少成真心。
骆希胸口起伏,白色兔毛毛衣像厚厚积雪,裹住滚烫的心脏。
她眼帘半撩,水光潋滟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张一合的口型带出暖风:“那你可得快点,我怕等不到那一天……”
眸色一敛,眉角挑起,高子默松开她,没有追问她这句话的含义。
隔屏调成透明前,两人坐直了身子,接下来的路程谁都不再看对方一眼。
骆希的身份已不是秘密,不用再在两个路口外下车,小林直接将车子驶至校门口。
“太太,少爷,慢走。”
小林微弓着背,目送两人走进校园。
二人中间像隔着厚厚一堵冰墙,怎么看都和平时一样关系不多好。
小林呵着白烟回到车上,拨了电话出去。
“高先生,已经将太太和少爷送到学校了。”
黑色福祉车正开往高普总部,高书文闭着眼,问:“有听到什么吗?”
小林咽了咽口水:“没有,少爷上了车之后就没跟太太说过话。”
“哦?一句话都没有?隔屏是磨砂还是透明?”
“透明的。太太一直在听歌看窗外,少爷在看ipad。”
小林进高家干活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干窃听这种事。
早晨高先生来到车库,给了他个小黑盒,火柴盒大小,让他安排在车里。
多余的话小林不敢问,后排的酒柜一直是空的,他把小黑盒搁在那里头,塞了配套的耳机在耳朵里,战战兢兢地开了一路。
心想,前段时间有社会新闻说家长会在孩子房间里装监控,没想到高先生也需要走到这一步。
“好,我知道了。”
高书文挂了电话后,心脏不可遏地抽疼了一下。
他打了电话给廖辉。
接通后,他揉着左胸口,问:“基金会资助的名单准备好了吗?”
————作者的废话————
骆希听的音乐是德国新古典音乐艺术家oskar schuster的《damascus》
也是我写《鱼骨头》时,没有bgm时就会重复重复轮播这一首:)
鱼骨头 第三十四根骨头荧光鳉
“严井是吧?”
护士没什么表情,下眼前男人递过来的等位条子,指了指已经坐满人的等候区:“在那等一下,听到喊名字了再进来。”
严井冲她道了声谢,站到等候区的墙角。
ct门口人满为患,还排着不少躺在病床上等加急的患者。
手机响起时,严井几步走到门外,接起:“太太?”
骆希用脖子夹住手机,往浴缸里撒着饵料:“严伯啊,我问过小林,他说你人不舒服去医院了,你没事吧?”
严井心里一暖,赶紧答道:“现在在等ct,刚才做了超,要等报告出了再去给医生看看。”
“好,那你先忙,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跟我开口呀,不要客气。”
严井急忙道:“不不不,不用麻烦太太,就是一些常规检查而已。”
骆希探了半截茭白手指搅弄鱼缸水面,将鱼饵故意拨散,鱼缸里的小鱼许是气主人捣乱,不轻不重地啄咬着她指尖。
痒痒的。
她原本以为严伯请假,是高书文布的局,但背景音嘈杂,还有路人经过严伯时说起住院部之类的关键词。
看来严伯是真请了病假。
“严伯,我进高家之后你是第一位对我露出善意的人,所以不要跟我客气,有事情一定要跟我说呀。”
“好,那我先谢谢太太了。”
“严井——严井——”
严井听到护士的唤名,跟高太太道别。
他叹了口气,起眼里的情绪,一步步走向ct室的白色大门。
骆希第一节没排课,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那部老旧手机,老样子灌了一壶水,往音乐教室走。
今天天气真不怎么样,天空里一直滚着灰黄的浪,仿佛是死鱼烂虾的坟场。
拨了电话里唯一的电话,果不其然,对方接起后又骂了好多句,最后哭丧道:“姑奶奶,你非得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吗?”
骆希冷哼:“等你睡醒都快要傍晚了,难不成我在家里给你打电话?”
“行吧行吧,您说吧,有何贵干?”
骆希说了自己的来意,那人倒是沉下了声音:“……骆小姐,你这是考虑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你非得把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
“这不是就我从一开始的目的吗?只不过终于走到最后一步而已。”骆希垂下的睫毛掩去眼里翻起的波澜。
对面那人似乎知道,骆希嘴里说得勇敢无畏,可心里铁定七上八下,便继续劝她:“我之前不是介绍过,有个公司可以接钱办事儿,不用非得自己动手。虽然不便宜,只是你一个富太太又不差钱的……”
“不用了,你还是把我说的资料发给我吧,然后报个价,我打款给你。”
叮——
另一部手机响了一声,骆希走过去看信息,继续对着电话说:“放心吧,我也只是先备着,做出‘成品’估计也没那么快吧?而且我还没有问出真相,我还想再等等。”
“行吧行吧,我去给你找路子。”
旧手机挂断,新手机到了信息,是高子默发来的。
没头没脑两个字,「别怕」。
骆希心里嗤笑,谁怕了,自己在这世上无牵无挂的,不过是命一条,如果高书文想要,给他便是。
刚删了高子默的信息,又叮一声进来一条。
还是高子默,这次说多了几个字,竟让骆希一时没舍得删了信息。
「我说过要护你周全。你要摔下来了,我拉着你;要是拉不住了,那我先跌下去。」
「给小妈妈当垫背的。」
依然似真似假,轻浮的囊袋里头不知道装了多少真心。
可能满满都是,连袋口都快要缝不上。
*
廖辉拿着平板电脑进门:“高董,你要的资料都在这里面了。”
高书文不常回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几近闲置状态,但依然打扫整理得一尘不染,成片的落地玻璃也是,干净通透。
“行,放桌上就行,我等会看,你出去干自己的活吧。”
高书文的轮椅伫在窗边,背对着廖辉。
窗外那天是灰的,城是灰的,火柴盒在灰城里缓慢移动,蝼蚁在地面更是渺小得看不清。
听到门阖起的声音,他调转轮椅回头。
大红酸枝博古架上放满高书文的藏,铜鎏金佛像,松石绿双耳瓶,釉里梅瓶。
中央请了一尊观音,和家里那尊一样是莹润无暇的羊脂白玉,菩萨低眉顺眼,身下莲花自在绽放。
高书文看了一会,才回到桌旁。
ipad里是「沉佳仪慈善公益基金会」的资助者资料。
看似是再正常不过的资助对象,多数是家庭经济条件差的婴孩和青少年,大山里出来的,家里是农村低保户,父母双亡没有亲戚肯养的,身体有其他缺陷的,男女都有,年龄跨度不小。
只是细看资料会发现,大部分人的血型竟都是熊猫血,o型a型b型,阴性阳性都有。
找出几个rh阴性ab型血的资助对象资料粗略看过一遍,女性的pass,年龄太小的pass,家庭成员牵绊太多的pass,最后符合他心中所选的只剩两个。
因为五年前的换心安排得太着急,康复之后他便以亡妻名义成立了基金会,以备不时之需。
有些事情,有了一,便会有二。
心脏又抽疼了下,高书文才想起今日饭后还没有吃排异药。
随身药包是骆希给他整理的,以前他疑心重,一般等骆希整理后,他会重新安排一份装进去。
最近身体关系,确实是放低了不少戒备,有的时候忘了自己换药。
连嗅觉都不灵敏了。
他掰了药丢进嘴里,服水咽下。
水喝得着急,呛了一口,连咳了好多声才缓过来。
高书文气喘吁吁,眼里攀起血丝。
手背青筋虬结,攥成拳,连指甲都嵌进掌心,接着狠狠一拳捶到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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