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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骨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周老板娘的写肉号
入学式只要求新生穿正装,但郑少爷穿得正式,西装领带皮鞋,与身旁米白粗花呢套装的骆希很是相配,惹来周围人频频瞩目,私下猜测着他俩的关系。
仪式开始,合唱校歌,校长、名誉教授、学生代表分别上台致辞……骆希对日语没有涉猎,全程都在留意着大屏幕左上角的手语翻译。
典礼结束,散场后武道馆正门聚集合照的人越来越多,郑谦乐提议不如散步至附近的千鸟渊看看樱花。
不少新生与家长的想法和郑谦乐雷同,乌泱泱的人群往河边赏樱步道方向走,人流密集,两位小男士一左一右护着骆希,碍于郑谦乐在场,高子默也没有对骆希做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正值樱花满开期,雪白的染井吉野樱与鲜粉的山樱竞相开放,绚烂昳丽得,好像吻上情人脸颊时泛起的缱绻绯红。
缓慢前行的白色鸭子船划破碧绿河面的涟漪,赏樱区铺满草莓红与柠檬黄的野餐垫,一阵风吹起樱雪,漫天花瓣上升又下降,落在夹着无花果的奶油叁明治和啤酒罐罐口。
游客们仰头发出阵阵赞叹,相机快门声咔嚓咔嚓,连没有拍照习惯的高少爷,都忍不住问骆希:“要不要帮你拍一张?”
郑谦乐主动担起摄影师的工作,扬扬手机:“干脆帮你俩拍一张吧。”
高子默带着骆希往前走几步,两人站在护栏旁,他的左臂绕过骆希身后,手轻搭在她腰间。
骆希扯了一下盖在肩头的米白短西装,贴近高子默轻声埋怨:“太近了……”
高子默稍一用力,不容拒绝地将她拥得更近。
郑谦乐扯起嘴角笑笑,给他们拍了几张相片,把手机递向高子默,突然说:“也帮我和骆老师拍一张吧。”
手停在半空,风穿过他们两人中间,高子默睨了郑谦乐一眼,对方还是挂着那抹什么都无所谓的笑容。
他接过手机:“好。”
郑谦乐站到刚才高子默的位置,靠近骆希的那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边垂于腿侧,距离自然也不像高子默与她那么近。
高子默拍了两张就结束,把手机还给郑谦乐。
几人正想往回走,高子默被几位穿和服的日本女生唤住,其中一位红着脸将手机递给他,想麻烦他帮她们拍几张合照。
郑谦乐与骆希站到一旁等他。
有一群外国人顾着抬头看樱吹雪,没留意前方有人,眼见快要撞上骆希,郑谦乐往前跨了一步,伸长手臂挡住冒冒失失的男人。
外国男人道着歉走开,骆希没放在心上,对着郑谦乐微微一笑以示谢意。
郑谦乐没有回手,而是将落在骆希肩头的一片花瓣捻下。
他弯了弯背,凑近骆希耳侧,问:“骆老师,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下着樱吹雪吗?”
骆希很快地往后小退了一步,眨着眼摇头:“啊,有这种事?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不记得了呢。”
郑谦乐站直身,无所谓地耸耸肩,笑道:“不记得就算了。”
“在聊什么?”高子默走了过来。
骆希朝他走去:“在说今晚要订哪家餐厅,你们想吃什么,我请你们。”
又有一阵风吹起樱雪,花瓣模糊了人眼,将一些还未萌芽的情愫也一并掩埋了。
*
绣球花下埋着死去蜗牛的空壳,暑假时鱼缸里的红龙反了肚,凋落的枫叶铺满校道,像谁流了一地的血氧化变黑。
东京落第一场雪的时候,高子默接到了骆希的电话,高书文快要不行了。
这两年其实高书文的情况一直不容乐观,除了昏迷不醒,肺栓塞、肺部感染、肾衰竭等严重的并发症也反复出现,最大的问题依然是心衰。
高子默从机场直接赶到医院,到最后,高书文还是没有睁开过眼。
葬礼准备了近一个礼拜才举行,高子默扶着悲痛欲绝的小妈,对前来追悼的宾客鞠躬敬礼。
棺材落葬在高家的家族墓地,于沉佳仪旁边。
高子默松了对沉佳昌的控制,让他出席了葬礼,再放逐到国外,说只要他不再有异心,高家还是能继续养着他。
高书文去世,公司多少有受到波及,高子默留在国内处理父亲身后事,直到农历新年。
守孝的原因,这一年的过年高宅里异常清冷,不得挂灯笼,不得贴联子,不得串门拜年。
青榴早已顶替了王管家的位置,高子默让她只留几位白天负责打扫的佣人,其他的都让他们回家过年。
骆希包了好多饺子,好多好多。
高子默笑说,这么多的饺子,要吃到什么时候啊,你这是把以后每一年的份都提前给我做了吗?
骆希没说话,又拨了几个饺子到高子默碗里。
高子默垂下眼帘,安静地将一个个饺子嚼烂咽下。
主宅没留人,两人吃着吃着饺子,不知是谁主动的,就这么吻上了。
骆希笑嗔,哪来的一股鲅鱼味道啊。
高子默气她的狠心,直接把她放倒在餐桌上,扯起她身上的毛衣,埋头在两团白乳上啃出一个个齿印。
红油蒜泥蘸水被打翻,浸坏了柔软的兔毛毛衣,好似一滩滩鲜血。
高子默一瞬间觉得自己实现了脑子里的妄想,那只躺在试验台上等待被解剖的可怜兔子,被他肏成不停淌水的小荡妇。
可他也用白银手术刀,将自己的胸腔划开,把还在噗通跳动的心脏掏出来,想和兔子的缝在一起。
只是当他切开了兔子的胸腔,才发现,那人原来没有心呀。
过完年后高子默回了东京,没多久他到了一份米兰寄来的国际包裹。
里面是五条颜色花纹各异的领带,七折式,罕见稀少的复古面料,最后用24k金线绣上「mo.」。
青榴给他汇报,说,太太这两天在拾东西了。
高子默摩挲着那手工绣制的金线字母,回道:“嗯,她走的那天,你们别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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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骨头 第五十二根骨头(二更)
“听说她这几天去了……什么什么群岛来着?”
身穿女仆装、满眼热情的女生将宣传单递到面前,郑谦乐笑着拒绝,转过头问高子默。
“加拉帕戈斯群岛。”高子默语气不咸不淡,反问他:“听说?你听谁说的?”
郑谦乐迅速绕开了话题,指着前面一小摊:“哟,你们东大学园祭还有烤冷面卖啊?走啊,买一份试试。”
多是大一大二学生的驹场校区,校园祭的氛围也比本乡校区明亮活泼不少,高子默没兴趣也没时间参加社团,但留学生里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烤冷面摊是中华小吃研究会的摊位,几位大一留学生对着高子默喊“学长好”,还送给他俩一人一份烤冷面。
“高桑!”
郑谦乐循声看向斜对面的铜锣烧摊位,有位戴眼镜的女生对着高子默挥手,圆圆的脸蛋被秋风烤成红苹果。
“你认识的?”郑谦乐在国内也没什么机会吃这种街边小吃,一点公子哥的样子都不端着,一大口烤冷面塞得腮帮子满满。
高子默看着他囫囵的吃相一脸嫌弃,“嗯”了一声。
女生从摊位上取了两份和纸包着的铜锣烧,小皮鞋踩着满地银杏叶,小跑到高子默面前,将小点心递给高大的男生。
郑谦乐以为高子默会和高中时那样不女孩的礼物,没想到他居然下了,还十分礼貌地对对方表示谢意。
女生离开后,郑谦乐取笑道:“高少爷可算是下凡了啊。”
高子默拿手机拍了张铜锣烧的相片,把两份铜锣烧都塞给郑谦乐,骂了声:“滚。”
吃了个半饱的郑谦乐再逛了一会儿学园祭,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司机来接他和高子默,中午他订了银座奥田,在今年终于获得两颗星的米其林餐厅。
会席进行到四分之叁郑谦乐已经接近全饱了,拿着酒杯懒懒地问高子默:“难道你就没担心过骆老师不回来了?”
高子默正想回答,这时厨师捧着一瓦锅走到他们面前,掀开盖子,白汽滋升,颗粒饱满的米饭上卧躺着一整条完整肥美的红叶鲷,秋新米吸了真鲷的鲜甜鱼汁,香气扑面。
他颌首,厨师便将鲷鱼饭拿至一旁为他们分好。
厨师熟练分拣出的鱼骨头,在射灯照射下几近透明。
高子默扬扬下巴,说:“对于我来说,骆希就是条鱼骨头,不太长,有些软,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偶尔会扎得疼。可是时间长了,那种痛和痒就会成了习惯,甚至迷恋,一旦它被取出来或咽下去,还会不习惯过分舒适的喉咙。”
“……呵,看不出你还有被虐倾向啊。”郑谦乐微眯起眼睛,仰头喝光杯里的清酒。
穿和服的服务员见状想上前为他斟酒,高子默抬手示意不用,自己拿起酒壶,给郑谦乐的杯子满上。
“对于骆希来说,我也是她喉咙里的鱼骨头,她忘不了的。”
*
高家在东京有几处房产,但为了方便上学,高子默在中目黑新添置了一套高层公寓。
郑谦乐这次来是住的酒店,晚上在银座一家酒吧两人分别后高子默回了住处,在吧台倒了杯威士忌,走到阳台的躺椅坐下。
他按开微信,进了骆希的朋友圈,点开最新的那张相片。
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一头黑亮的虎鲸从海里破水而出,两叁海鸟在它身旁翱翔。
虎鲸的后方是艘冲锋艇,离得有点远,还被虎鲸的背鳍遮去了一大半。
高子默将相片放大至极限,在肤色各异的游客中很快地找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她身穿橘红色救生衣,戴着墨镜,身旁几位外国人都因为举起手机拍虎鲸遮挡住了脸,只有她一人没拿手机,绽放开的绚烂笑容虽然模糊,但还是一下下敲打着高子默的心脏。
他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口,压下想给她发信息或打电话的冲动。
他答应了骆希,放她走,但条件是必须让他知道行踪和安全。
所以他还能透过偶尔一两张朋友圈的相片,得知骆希现在一切安好。
手指一扫,另一张相片跳出来,高子默眯了眯眼,盯着骆希身旁碍眼的男人看。
她是前几天的航班飞到巴尔特拉岛,这两天坐游轮在这一带游玩,那棕发灰眼的男人是游轮上跟拍全程的摄影师,似乎很钟意骆希,每天总会单独给她拍好多张相片。
今天更甚,还和骆希合照了。
那张虎鲸出海,也是他拍的照。
两人距离不算近,骆希脸上也只有浅浅的微笑,但男人就不同了,一排白牙铮亮得很。
偏生骆希还要将这张合照发出来,这不是存心给他添堵么?
威士忌一饮而空,高子默的喉咙火辣痕痒,忍不住笑着骂了句:“幼稚鬼。”
他打开相册,将今早拍的铜锣烧相片发到朋友圈。
分了组,只让骆希一个人看见。
灭了手机,高子默躺着看天上的圆月和星辰。
沉佳昌之前出国的时候,高子默去送了机。
被半软禁控制了两年的男人,模样看着似乎没太大变化,但意志和神都被磨平了不少。
有两名保镖随时跟在沉佳昌身旁,他死瞪着高子默,好像条凸眼的水泡金鱼。
他最后留下一句,终有一天你也会变成高书文。
高子默推了推眼镜,笑着没回答。
他和高书文还是有差别的。
父亲想要的是折了骆希的翅膀,把她关在笼子里。
而他不是。
他想要的是,把骆希的世界都变成牢笼,她可以飞,但无论她飞到哪里,都离不开他的狩猎范围。
*
与东京相差十四小时的厄瓜多尔,高子默发朋友圈的时候,骆希已经在皮特角拍蓝脚鲣鸟了。
这里是圣克里斯托瓦尔岛最东端的火山区,海滩上被拥有蒂芬妮同款蓝色脚丫子的海鸟占据。
成群结队的蓝脚鲣鸟从几十米高的空中迅速俯冲,捕捉沙丁鱼、凤尾鱼等鱼类。
“我还是孩子的时候,问我妈为什么它们的脚是蓝色的,我妈说,因为被海洋染上了颜色,我还信以为真了。”
骆希抬眼,albert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举着相机拍在海上盘旋猎食的海鸟,她回应道:“你母亲是位很浪漫的女士。”
albert正想问她,明天在圣克鲁斯岛下船后还有什么行程安排,愿不愿意与他一起共进晚餐,这时骆希轻飘飘说了句:“如果我儿子问起我,那么我也可以跟他讲这个故事。”
albert不过二十出头,一直以为这位单身旅行的美丽姑娘不过二十左右年岁,这几天与她相处融洽聊天投缘,却没料到她原来已经为人母。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刚好有其他团友呼唤他帮忙拍照,便赶紧借机跑开。
骆希毫不在意,笑着继续拍雄性鲣鸟高高抬起蓝色脚丫、左摇右摆对着雌鸟跳求偶舞的视频。
回到游轮上,骆希的手机连上了船上wifi。
在岛上徒步出了不少汗,她进浴室洗完澡,才趴在床上用极其缓慢的网速刷朋友圈。
……嗯?
大少爷居然发朋友圈了?
骆希眨眨眼,确认了确实是高子默的微信号发的相片。
理科生就是理科生,相片毫无构图可言,一份铜锣烧被他拍得像被小孩揉烂的橡皮泥。
高子默从不吃这些甜滋滋的小甜品,包铜锣烧的和纸是粉色桃心印花,他还故意打了「同学送的」四个字。
总不会是他班里那群热衷于穿格子衬衫的男同学们送的吧?
骆希把手机抛到枕头旁,坐起身,看着舷窗外慢慢往海平线落下的夕阳。
看着看着,她笑骂了一句:“幼稚鬼。”




鱼骨头 第五十三根骨头锦鲤(正文完)
“骆老师拜拜!”
扎麻花辫的小姑娘嫩声稚气地跟老师道别,骆希半弯着腰,揉了揉女孩的发顶,柔声道:“宁儿拜拜,下周见。”
她用了一年环游了大半圈地球,回国后再花了半年绕着公鸡轮廓跑了一圈,最后在鸡肚子处的s市留了下来。
随后开了这间私人钢琴教室,已经快四年的时间了。
最后一个学生离开后,骆希将琴房打扫干净,熄灯,正准备离开工作室的时候接了姚冬楠的电话。
姚冬楠的声音轻松愉快:“嘿,我到酒店啦!”
骆希夹着电话,拿起包往外走:“那你放完行李就往我说的那家店去呗,我刚拾好,现在直接过去。”
“行嘞,等会见!”
南方海边小城夏夜清凉,两人约在一家海鲜大排档见面,姚冬楠在飞机上没吃,这会点了不少海鲜小炒,再吆喝了酒促小姐要了半打啤酒。
“你走的这几年啊,学校换了两叁个音乐老师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人能坐得久那个位置。”姚冬楠打了个酒嗝。
骆希笑道:“还位置呢,又不是主任还是校长。”
“不容易的,在里头当老师……”姚冬楠叹叹气:“而且这两年开放了不少名额给挺多暴发户,学生素质有点那啥……”
姚冬楠说得模糊,但骆希明白。
有位刚进明德不久的美术实习老师在微博上发布了个自录视频,控诉自己遭到几个男学生的迷奸。
「贵族学校性丑闻」的话题一度极速发酵,但挂了几小时热搜后,就被撤了下来,不知明德和涉事学生的家长花了多少钱,才把事情压得仿佛没有发生过。
“不说学校的事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呀?许宇还有来烦你吗?”骆希已经半饱,用筷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拉着骨碟里的空海瓜子壳。
姚冬楠在前两年的春天里离了婚,到姚姓单身女士的“自由宣言”时,骆希正站在东京大学赤门处。
那一天也是高子默的毕业典礼,她到了学校门外,没有再进。
看了看时间,卒业式进程过了一半,估计那时高子默已经?作为新领域专业的学生代表上台讲话了。
最终她还是掉头直接回了机场。
“呵呵,狗男人就是狗男人,知道我现在谈恋爱了,就整天在我们共同朋友那阴阳怪气地乱说话。”
姚冬楠气嘟嘟地嚼着蟹脚,仿佛那就是前夫的子孙根:“那时候我就是心软了,就应该让他净身出户!”
骆希笑笑不说话。
姚冬楠的心软不是一时半刻,当年她让私家侦探交到姚冬楠手上的资料厚厚一沓,丈夫约炮嫖娼铁证如山,甚至有许宇陪其中一位被包养的女孩去私家诊所堕胎的相片。
让许宇净身出户本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姚冬楠在最后关头被许宇哭得心软了,只要了一半财产。
其实骆希刚进明德的时候是挺不喜欢姚冬楠这种性格的,太容易相信别人,也太容易原谅别人,会被人拿捏得死死。
如果不是因为她为了那个夏令营带队名额去查许宇,或许姚冬楠至今还会活在幻象里。
在这一点,她和高子默做的事情其实没什么两样。
高子默利用了严伯,而她利用了姚冬楠,将姚冬楠从被幻象包围的美好中活生生拉扯了出来。
虽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号,但骆希没敢问她,恨不恨那个给她递资料的人。
*
这一年的新年假期,骆希选择去了英国。
今年伦敦的冬季尤其湿冷多雨,湿气覆在肌肤表面,一点点往身体内渗透,侵蚀着仅存不多的温度,连骆希这种在北京冬天都能光着小腿肚的人,都忍不住翻出条发热打底裤穿上。
大年叁十的唐人街张灯结,上空挂满一串串好似成熟柿子的红灯笼,不少游客和本地人都来感受中国新年的喜庆气氛,晚上亮灯后还有舞龙舞狮巡游。
每一家中餐馆和大酒楼都被提前预约了年夜饭的家庭坐满,像骆希这样孤身一人的游客显得格外突兀。
她倒也不介意,带着耳机吃完了一盘白菜鲜肉水饺,结账后慢慢往西区剧院走。
几年前和高子默走过的这段路没有太大的改变。
天好早就黑了下来,地上水洼里还是倒映着色斑斓的光斑,好像巫婆布下的诱饵,让gretel*一步步走向糖果屋,只是身边没了hansel*为她挡去偶尔会被车轮溅起的水花。
晚上七点半,西区her majesty’s theatre,《歌剧魅影》。
这次她买的是stalls区第七排偏中央的票。
进场找到自己的位置,打发了一组前来搭讪的小年轻,她开始低头刷手机,到的拜年信息不少,有朋友的,学生家长的,还有不少那一年在世界各地认识的外国或华裔友人,都发来了贺年祝语。
唯独那惹了事的臭小子安安静静。
她按开姚冬楠的微信,聊天记录往上滑了滑,有前几天一个知名八卦新闻公众号发布的文章,加大加粗的标题写着「流量小花恋情曝光?!出席婚宴时与绯闻男友出双入对,男方为京城豪门富少……」
点进去,文章已经被删除了。
可骆希还能清楚记得内容,因为文章里两位主人公她都认识。
狗仔拍的相片十分模糊,但小编在旁边添加了清晰的人物相片,女生是背景资源强硬的新晋小花——李珊,男生是骆希的“好儿子”高家少爷。
相片里一对人影状似亲密,两人盛装出席,华服霓裳,貌似有说有笑地走进酒店。
骆希知道那一晚是jackson的婚宴,许多同级生包括郑谦乐也有到场,但直到隔天早上热搜出来,她才看到高子默是与谁一起出席。
其实相片里两人并没有什么值得被深挖的举动,偏偏当天下午李珊的私人ins发了张相片,是一位少年在篮球场上跳投的背影,宽肩窄腰,衣角发丝翩飞。
女孩还配了段酸掉牙的文艺短句,什么好庆幸这么些年的喜欢终于有了回应。
ins很快删除,但已经截图下来的公众号们开始大肆做文章,连两人高中毕业照都放了出来,水军狂刷祝福,网友们也都以为是暗恋成真的良缘一段。
连姚冬楠都忍不住问骆希,知不知道高子默和李珊谈恋爱的事。
毕竟她是“家长”。
骆希心里憋着气,她自然觉得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从热搜出来到今天为止,高子默也没吱过一声。
骆希起手机,决定看完音乐剧之后,到对面小酒馆喝几杯。
身旁左侧的座位空出了几个,她有点疑惑,毕竟快开场了。
灯光渐渐暗下,她正等待着演员出场,这时,有人在她左手边落座。
男人把沾了轻薄雨水的长风衣随意搭在两人中间的椅把手上,松了松领带,喘了口气:“呼——还好来得及,那一家子印度人真难伺候,多花了一千镑才把几张票买下来……”
新雪融化的味道闯进骆希鼻腔里,心跳一时没控制住,像闻到鱼饵的锦鲤开始胡乱蹦窜。
她咬了咬下唇才开口:“你又跟踪我。”
“我说放你走,但又没说不找你。”
得,好的坏的都你说了算。
骆希白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今年要和新女朋友一起过年呢。”
高子默低声笑起来,肩头一颤一颤,鼻子往骆希耳侧嗅了嗅:“今晚吃饺子时蘸多了醋了?怎么闻起来那么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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