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仁宗皇帝本纪[历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觉三千里
而转运使,也是应天府位份最高的官员,掌握着一路的钱粮兵马。
襄阳王想在应天作威作福,一定会拉拢这个转运使。
这不是巧了吗。
赵受益道:“走,咱们去凤宸宫找太后。”
自从把狸猫换太子这一茬和刘娥说开了以后,刘娥的病也在他的授意之下慢慢好起来了。
以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卧床,现在起码能趁着天光正好的在廊下晒晒太阳了。
赵受益到凤宸宫的时候,刘娥正歪在一方美人塌上,闭着双眼,边晒太阳,边听坐在一旁的宫娥念书。
赵受益侧耳倾听,竟是目连救母中的一段。
传说目连之母罪孽深重,死后堕入饿鬼道。目连不忍见其母在饿鬼道中挣扎,于是在七月十五建盂兰盆会,为其母超度罪恶。
赵受益扬声道:“母后,儿子来看你了。”
刘娥睁开双眼,笑道:“皇帝来了。”
为她念书的宫娥忙要起身行礼,赵受益道:“不忙,继续念。”
宫娥于是坐回原位,以轻柔低沉的语调念道:“……目连大叫。悲号啼泣。驰还白佛。具陈如此。佛言。汝母罪根深结。非汝一人力所奈何……”
赵受益道:“襄阳王死了,母后知不知道?”
刘娥双目微微瞪大:“死了?”
赵受益颔首:“就死在钦差包拯上门质问襄阳王之前。”
刘娥缓缓靠回了榻上:“竟死了,真是……”
“真是世事难料啊,母后。”赵受益道:“前些天还与母后商议,将皇叔召回京城,大家团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倏忽如此,骨肉至亲,阴阳永隔。”
刘娥慢慢道:“是啊……谁能想到呢。”
又问:“是怎么死的?”
赵受益道:“于床笫之间,被一名舞姬所杀。”
刘娥点头:“也算死得其所。”
赵受益道:“大中祥符八年的一甲三名,母后还记得么?”
刘娥看了他一眼:“本宫老来健忘,状元探花具都忘却了。只记得那年的榜眼,似乎姓霍名芳,如今好像做到了一路转运使。”
赵受益点头:“此人就在应天府。”
刘娥道:“在应天府,保不齐就是襄阳王党羽了。”
赵受益道:“关于此人,母后知道多少?”
刘娥道:“本宫只记得,他是个治国的良才。当年王旦点他为榜眼,也是对他寄予了厚望。没想到走上了歧途,竟成了襄阳王一党,枉了王相公的一番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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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受益道:“朕亦甚为可惜。一甲二名,前途无量,何至于如此。只是他为虎作伥,协助襄阳王欲行不轨。朕难留他性命。”
刘娥的手指微微一颤:“皇帝有了主意就好。”
赵受益叹气:“襄阳王一事后,应天府的官员从上到下都得换一遍血。一下子需要这么多官员补上,也够一呛了。今年并非科举之年,朕欲开恩科,取天下有才之士,进入吾彀中。”
刘娥点头:“善哉。”
赵受益道:“那朕就不打搅母后了。”
起身离开凤宸宫,刘娥在身后以目相送。
转过一处拐角,刘恩道:“错不了,太后与霍芳一定有勾连。”
第60章为师的关门弟子,不是你……
霍芳是一路转运使,掌握着钱粮兵马,位同封疆大吏。这样的人若投在襄阳王的手下,必受器重。
若不投在襄阳王的手下,襄阳王必定不能让他安安生生地在应天当了这么久的转运使。
霍芳是襄阳王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有权有势,在应天经营多年,还受襄阳王的信任。
完美地符合了谋杀襄阳王的凶手的每一个特征。
但霍芳有什么动机要杀襄阳王?
他究竟要以襄阳王的死来隐藏什么秘密?
赵受益对霍芳知之甚少。
霍芳是大中祥符八年的进士,那时候刘娥的儿子还没死,赵受益还是南清宫备受宠爱的小殿下,从来也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进入皇宫,最终当上皇帝。
考上进士之后,霍芳在京城做了一段时间的秘书省正字,然后就被外派了。等他再次回到汴梁的时候,先帝已经病重,赵受益还在东宫安安分分地做太子。
赵受益登基前夕,霍芳被派到应天府,出任转运使。
对于霍芳此人,赵受益是没有机会来了解的。
但想想他的人生轨迹——在皇后当政时期考上进士入朝为官,再回到京城的时候皇后和宰相斗得热火朝天,出任转运使后,又遇见一位忙着造反的王爷。
命途多舛哪。
赵受益要想了解霍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能去向刘娥或者寇准请教。
这两位才是霍芳真正的前上司。
寇准还没回京,他只能去问刘娥。
他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霍芳的为人,没想到刘娥倒是给了他个惊喜。
大中祥符八年是刘娥彻底在前朝站稳脚跟后开办的第一次科举,这次科举对刘娥而言意味重大,就像接下来的这场恩科对赵受益而言意义重大一般。
这是第一次,完完整整、只属于他的科举。
这次科举选拔出的进士们,是彻头彻尾的他的人。
对于刘娥而言,大中祥符八年的那场科举也是如此。
那场科举出来的进士们,是她最纯粹、最坚实的班底。
霍芳在倒向襄阳王之前,一定是刘娥的人。
说不定他还在襄阳王和刘娥之间摇摆不定过一阵子呢。
但刘娥的用语却非常奇怪。
她说,王相公点霍芳做榜眼,霍芳此举,对不起王相公的栽培。
她将自己置于何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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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朝堂上如日中天、炙手可热的,可是她这个皇后啊。
赵受益不觉得刘娥是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变得谦逊了起来。
没看她还听起目连救母来了吗!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看看人家目连,你这个儿子做的,忒失败了。
既然不是为了谦逊,那她刻意将霍芳与自己撇清关系,可就大有内涵了。
要么,是害怕自己连累霍芳,要么,是害怕霍芳连累自己。
第一种猜测,赵受益觉得可能性不大。
刘娥不是善男信女,自己垮台了,还能特意和背叛过自己的老部下撇清关系。
她现在的处境是再难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性了,现在是但求一死,惟愿死得体面些。也不可能为了保存实力维护属下。
第二种可能性嘛……
赵受益啧了一声,问刘恩:“你说,刘娥是不是知道霍芳在干什么?”
刘恩点头:“必然知道,不然太后不会畏惧。”
霍芳固然掺和进了襄阳王的谋反案里,但赵受益之前的态度已经摆明了,不会因为襄阳王的谋反案牵扯到刘娥——他还打算利用刘娥将襄阳王召回京呢。刘娥应该不会害怕这一点。
除非霍芳在襄阳王之事以外还另做了什么大事,这件大事刘娥知情,且惧怕。
赵受益叹了口气:“看来襄阳王之死,八成是这位霍大人所为了。”
杀了襄阳王,掩盖另外一个秘密。
“只是他还能做什么呢?都跟着襄阳王造反了,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出格吗?”
刘恩看了他一眼:“兴许他投敌叛国了呢。”
赵受益笑了:“应天比东京还要往南,他要投敌,也要有敌可投。”
“无论如何,霍芳八成是杀害襄阳王的凶手,且还隐藏着另一个秘密。传信叫包拯留意此人,万万要将他的秘密查出来。”
指望着刘娥透露秘密是不可能的,刘娥此人有个特征,就是凡事不叫人二遍事。她如果想说、能说,早在赵受益提起霍芳此人的时候就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了。
当时不说,之后也不会说了。
赵受益生平唯一一次叫刘娥出尔反尔,还是之前坦白狸猫换太子真相的那天。
刘恩颔首:“是。”
赵受益并没有在东京等待包拯多久。
在他让刘恩传信给包拯的半月之后,包拯就带着自请其罪的霍芳回到了京城。
赵受益看着包拯的劄子,上面写着,应天府赈灾钱粮以及往年的税银确实是被襄阳王侵吞了,襄阳王用这笔钱修建宫苑、招揽江湖中人,其莫名遇刺,业已身亡。转运使霍芳见大势已去,愿意弃暗投明,将这些年来伙同襄阳王做下的恶事一一坦白。
赵受益向后看去,无外乎是一些贪墨修河堤的公款、监守自盗将官仓内的钱粮转移给了襄阳王、连同这回盗窃包拯圣旨一事。
“这些事情,够得上一个斩立决了。”
赵受益道:“但他毕竟是士大夫,又有弃暗投明之义,死应该是不会死,流放到琼州大概也就差不离了。”
这些事情,值得霍芳把襄阳王杀了吗?
当然不值得。
赵受益继续往下看去。
包拯的这封劄子,前半部分是官样文章,后半部分话锋一转,开始有了些严肃的意味。
他写道襄阳王在应天府西北角修建了一座囊括天下所有机关秘术的冲霄楼,其楼的前身是先帝修建供奉天。
襄阳王将这些年来贪墨所得的钱财都换成黄金,藏在了冲霄楼里。
霍芳曾经想要火烧冲霄楼,取出黄金,包拯拒绝了他的提议之后,唯一知道如何安全进出冲霄楼的襄阳王就遇刺身亡了。
赵受益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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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么,果然,这个霍芳果然是杀害襄阳王的凶手,目的就是为了不叫冲霄楼里的东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霍芳的秘密,就保存在冲霄楼里。
赵受益合上了劄子:“如此说来,朕想要知道这个秘密,就必须打开冲霄楼?”
倒不是好奇心有多强,只是霍芳为了遮掩这个秘密把他上司襄阳王都给杀了,赵受益怕这个秘密会威胁到他的皇位。
当了皇帝的人,要么当到死,要么当着当着就死了。赵受益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只好把这个皇帝当到死了。
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皇位的因素,都必须排除。
冲霄楼嘛,看过包青天传奇的人都知道,是襄阳王的老巢,集机关术数之大成。就算是包青天后期集齐了数名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汉,也是了老大的力气才把这座楼给破了。
破冲霄楼的同时,还折损了一名大名鼎鼎的侠士。
而现在包拯的班底——
赵受益掐指一算,展昭在,公孙策在,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不知道在不在,其他类似颜查散等人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就这小猫三两只,还想破冲霄楼?
赵受益抽出一张纸,给包拯写回信,告诉他情况已经清楚了,让他先将霍芳送进范仲淹的开封府地牢里关着,冲霄楼的事情,暂时不用他来操心了。
刘恩看着他写信,问道:“那冲霄楼如何处置?”
赵受益吹干纸上的墨迹:“近世机关一道第一人是谁?”
刘恩思考了一会儿:“江湖传闻,西洋剑客夏玉奇于机关一道已臻化境,可谓是数百年来第一人了。只是夏玉奇为人极为神秘,近些年来更是从不出现在人前。”
赵受益点头:“神秘也不怕。就算再神秘,朕也能把他炸出来。”
他对刘恩勾了勾手:“来,附耳过来。”
数日之内,一个消息如同台风过境般横扫了整个江湖。
传说,那位于机关一道登峰造极的西洋剑客夏玉奇,穷尽毕生所学,在应天府建造了一座集天下机关大成的冲霄楼,并将自己所有的财富都藏在了楼里。
他向普天之下所有英雄发出挑战,谁能破了冲霄楼的机关,就可以拿走黄金十万两,还可以被他为关门弟子。
整个江湖为之沸腾。
只要破了这个冲霄楼,就能拿到十万两黄金,还能得到夏玉奇的承认。
一时间,所有略通机关的江湖人士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赵受益笑了。
他就不信,被人按头这么编排,这位夏剑客还能坐视不理?
就算夏剑客真的心如止水到了一定境界,他难道没有传人?他的传人能忍受师门被人这样利用?
赵受益静待着他们现身,然后请他们帮自己破解冲霄楼。
扬州,会仙楼。
冬日里游船减少,但扬州城繁华不减。
会仙楼上,坐满了开怀畅饮的食客。
一楼的大堂正中,一名身穿长衫的说书艺人正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近来江湖上发生的大事。
“那位西洋剑客夏玉奇,大家知道吧?这一位,平时可是隐居避世。不过避世避得久了,难要来凡尘俗世走一遭。这不,人到晚年啊,操心起这师门传承来了。夏老前辈啊,他在应天府西北,修了一栋高楼。这楼里,可是夏老前辈一生的心血,古往今来机关数术之大成。夏老前辈说了,谁能破了此楼,就能拿到十万两黄金,还能被夏老前辈为关门弟子!”
“什么!”
食客们大哗:“还有这等好事?破了一栋楼,就能拿十万两黄金?”
明明此地人声鼎沸,那说书先生却听清了一声略带诧异的疑问:“破了那栋楼,就能被他做关门弟子?”
说书先生闻声望去,顿时笑了:“哪来的小乞丐,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问话的,是个破衣烂衫的小乞丐,十三四岁模样,头脸黑乎乎的,像拿煤灰抹了一般。
小乞丐问他:“破了那栋楼,就能被夏玉奇为关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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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虽脏,一双眸子却灿若星辰。
说书先生不由得点点头:“对,谁破了冲霄楼,谁就是夏玉奇的关门弟子。”
那小乞丐点了点头,转身出了会仙楼。
说书先生回过神来,暗笑一声,个小乞丐,居然也关心起江湖事来了。
小乞丐出了会仙楼,左拐右拐,进了一条僻静的胡同。
那条胡同是一处大宅的后墙,院墙颇高,有资格修这样高的院墙的人家,一定不是普通商户。
小乞丐却没将这比他人高出许多的院墙放在眼里,脚尖点地,一下子落在院中。
院中正是一处大花圃,花圃的角落里,放着一张藤椅,有个人坐在藤椅上晒太阳。
那人见他从墙外蹦进来,也不惊讶,眯着眼睛道:“小祖宗,又上哪野去了?”
那小乞丐窜到他面前:“师父!外面都传你要关门弟子了!”
晒太阳的人瞪大了眼睛:“竟有此事!”
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可为师的关门弟子,不是你吗?”
第61章巾帼能顶半边天
白锦堂坐在长青斋窗下,翻阅一本晏公诗集。
他虽是个商人,却是个饱读诗书的儒商,祖上也有功名在身。闲暇之时,也乐意读些诗文陶冶性情。
晏公就是先前的晏枢密了,如今清北大学的晏校长。
年前晏校长在汴梁出版了一册诗集,录了他自己所有的诗文在内。白锦堂身为半个读书人,如何能不欣喜若狂,当即委托自己在京的友人蒋平购买了二十册回来。
晏公之诗清新隽永,读来唇齿留香。白锦堂陶醉在梨花院落溶溶月的意境之中,连有人走到身边都浑然不觉。
直到那人敲了敲窗框,喊了一声“哥”,白锦堂才抬起头来,笑道:“难得今天这么好的天气,你居然还在家里闷着?”
窗下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眉清目秀,年少焕然。
他笑了一声,单手撑着窗框跃进屋内,站在白锦堂的身边:“哥,我要去趟应天。”
白锦堂微叹:“刚才还说你安分了些,这就又要闹出事来。应天府离扬州千里之遥,刚出正月,你去那里做什么?”
他胞弟白玉堂道:“有人在应天府打着师父的名号招摇撞骗,我得去为师门正名。”
白锦堂问:“哪个师父?”
白玉堂自小酷爱习武,又喜欢钻研机关术数,白家算是半个书香世家,父母去世后,白锦堂为他延请了饱读诗书的大儒做西席。
武功、机关、文学三道,正经行过拜师礼的师父也有四五个了,且个个都有名有姓,很值得被人打着名号招摇撞骗一番。
因此白锦堂有些拿不准是他哪个师父被人家冒了名头。
白玉堂道:“是夏师父。”
“自然是小老儿我啦!”
声音由远及近,一个鹤发童颜、身着布衣的男子迈进长青斋的大门。
白锦堂忙起身行礼:“夏老前辈。”
夏玉奇摆了摆手:“都坐都坐。”
两人一番谦让后,在桌前对坐,白玉堂立在一边。
白锦堂问道:“不知是何人冒用了夏老前辈的名头?”
夏玉奇笑了:“白小友,你最近都不怎么关心江湖事吧?”
白锦堂羞惭道:“最近不是过年嘛,蒋兄名下这些产业也都送了账目来。说来惭愧,直到昨天,小子才将这些账目都核算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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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蒋平托人送信给他,让他来扬州替他照管产业。
白锦堂自己在金华也有祖产,但大多都是庄园田地,还有些小赚不赔的百年老铺。留几个管事在金华看守也就行了,没必要让他这个当家人一直在金华坐镇。
何况他与蒋平又有朋友之义,到蒋平来信后,白锦堂当即拾行李,带着他天不怕地不怕的胞弟白玉堂来了扬州。
到了扬州才发现,蒋平留给他的,真的是好大的一堆产业啊。
除去他自己走南闯北这些年攒下的家底不算,还有之前扬州茶难那时候建起来的抹茶作坊。
如今抹茶在整个江南地区彻底流行了起来,蒋平还从汴梁来信,要他在作坊里弄个什么流水线生产,扩大作坊规模,抢占无主市场。
白锦堂不懂什么是流水线,但术业有专攻,他弟弟白玉堂正好有个师父,颇为通机关术数。
夏玉奇听了流水线的概念后,直言“这都是一千多年的老黄历了”,摆出一副颇为不屑的样子,暗地里却偷偷设计了数个机关,让流水线能运行得更加平稳流畅,提高施工效率。
白锦堂将这些机关图纸给远在汴梁的蒋平抄送了一份,依着夏玉奇的意思,隐去了他的姓名,只说是一个江湖朋友做出来的。
时不时还有一波海盗从长江上来,带着几船来历不明的香料财宝,让他给换成黄金。
事情一多起来,白锦堂连他弟弟都顾不得约束,只好放他见天在扬州城里游荡,时不时惹出些不大不小的麻烦来。
什么光天化日下殴打某员外家欺男霸女的小儿子啦,做散财童子帮人家还高利贷然后半夜潜进放贷的人家偷个几百两白银出来啦,等等等等。
一开始白玉堂业务还不太熟练,被人家当场拿获了几次,每次都爽爽快快地报出了自己家门,白锦堂不得不赔着笑脸上门领人。
后来这种事情就很少发生了,因为白玉堂手脚愈发的麻利,一般人已经捉不住他了。
但白锦堂的担忧却日益加深了。
他看着白玉堂的武功一天天的进益,也看着白玉堂的性格一天天的变得更加桀骜。
恃才傲物,看轻天下英雄,早晚得栽一个大跟头。
现在他在扬州城里招惹几个豪商乡绅,惹出祸事来,白锦堂还能花些钱财,赔个笑脸,替他把事平了。若是真惹了不该惹的人,闯下天大的祸事,到时候……
玉堂啊,那时候,只怕哥哥也帮不了你了……
白锦堂一半的心思用来打理生意,一半的心思用来操心白玉堂,至于江湖上的消息,实在是顾不上关心了。
偶尔生意上有了空闲,白玉堂也不给他惹事的时候,他宁清净清净脑子。
夏玉奇道:“有人在应天府盖了一座高楼,叫冲霄楼,说这楼是我建来考验天下英雄的,谁能破了楼里的机关,谁就能得到十万两黄金,还能被我为关门弟子。黄金不黄金的暂且不提,我的关门弟子早就完了,他们将这话放出去,不是骗人吗。”
“冲霄楼?”
白锦堂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喘不上来气,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这个名字里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扼住他的咽喉。
最终,他说:“好重的杀气。”
夏玉奇点头:“数年之前,有人找到我隐居之处,请我出山,去应天建造一座有进无还的机关楼。我老了,不愿意再做这些夸耀才能的东西,因此拒绝了。他们一再纠缠,我烦不胜烦,才带着玉堂回金华找你。”
白玉堂自从拜夏玉奇为师之后,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夏玉奇的住所跟他学习机关术数。经此一事之后,夏玉奇才带着他回了金华,从此和两兄弟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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