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相逢(古言 1v1)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完颜苏噶噶
两年前,西苑还不是侯府的地盘。老侯爷和凌昱上阵父子兵大胜而归,回京途中老侯爷离世,赤胆忠心,谋略双全,凌昱深得圣心,又忒会避锋芒,皇帝老儿大手一挥,就把这别苑送给凌昱,才有今日这般碧水蓉蓉,得湖观月的场景。
苑内花木葱茏,土润苔绿,有临水而建的凉亭,点缀而立的假山,从湖面引入的活泉,苏宛一边听得津津有味,一边伸着头环顾,她很喜欢荟园,有八成杭州的光影。
凭湖远眺,过曲折回合的长桥,是临山面湖、挑高而建的高阳台,想来从高阁上,定能将园里的风景尽入眼底。
微风习习拂来,送进阵阵荷香,满亭生凉。
苏宛窃喜于找到个练功的好地方,但旁人并不开心,有老太太发令,本是和表哥花前月下的好时机,可那两人又顷刻不见踪影,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凌悦倒习以为常,两位哥哥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要不是有老祖宗召唤,见他们的一面比登天还难,况且表小姐们虎视眈眈得过于明显,只怕他们是能绕道就绕道。
蓦地想起吃完夕食那会,老祖宗的表侄女柳素忍不住问大哥哥:“老太太邀姐妹去荟园纳凉,昱表哥不去吗?”
堂内有面露惊异,有难掩期待,姑娘们各有各的矜持,可掰开来看,都感激有人问出众人心声。
苏宛登时的想法是,这姑娘大大方方,娇憨得可爱,倒是出类拔萃。凌悦看多了,只想着,我的好哥哥,你们就答应一回吧。
可惜,大哥哥不言语,只扫了二哥哥一眼,嘴角轻笑着像在安抚柳素,只有凌悦知道,这是他拒绝的信号。
这两人可是一根弦上的蚂蚱,二哥哥果不其然马上站起身接话道:“我和大哥一道要去和云国公府商谈要事,不能陪各位妹妹们,甚是遗憾。”
接着,两人一同致了歉,向老祖宗告了礼,便转身而去。
想到两位哥哥避之不及的样子,凌悦有点心疼痴心的姐姐们,又觉得有点好笑。而且以她对哥哥的了解,嫂嫂人选定然是不会在表小姐,兔子不吃窝边草嘛。
想到这里,凌悦老大人一般把手交搭在身后,默默用怜惜的眼神扫了一亭子的姐妹。
因为凌昱和凌晔压根不会把这件事往心里去。
此时凌昱正站在高阳台上凌风而立,四周皆是空窗框,烛光未点,银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袍子上,更显得他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眉宇掩没在暗色中,叫人无从探究神色。
而凌晔刚踏入花光院,宠婢青青便迎了上来,笑着道:“公子今日怎这般早?”
凌晔闲步踱向内间,抬手示意她宽衣,应了句:“回来换身衣服。”
青青俯首为他解衣带,听到这话手里劲道加重,凌晔嘴角扬起,低笑了声,将她一把搂抱在胸前,就势亲了一下:“想爷了?”
青青听得面颊羞赧,推开他转身去拿衣服,凌晔比她高出不少,一垂眸,她抹胸下界限分明的雪白就撞到眼里,不知怎的就脑海中就浮现出苏宛的身影,美人终是耀眼哪,不知她抹胸底下,是不是比那看得见的雪肤更加白腻。
这夜里,苏宛的确是焦点。她刚刚赢李芷一局双陆,而因给她下注赢了几串缗钱的凌悦正拥着她雀跃的跳,惹得一旁的老太太哈哈直笑。
凌悦可欢喜着呢!老太太不让大赌,说是小赌则宜,要不她可就一局致富了。李芷是二房的表亲,在府里玩双陆从未败过,一时间众姐妹都投了她,眼见无人压苏宛这个生人,凌悦本着帮扶贫弱的心态压了苏宛,没想到还是她慧眼识珠呐!
若比诗词歌赋,苏宛这半筐水自然会乖乖退下,可抹牌,棋局,赌博这般乐呵老少的玩意,她有心谦让,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不通,那不是侮辱祖师爷吗。
凌悦忙张罗再开赌局,苏宛刚赢了一局,手里那个痒啊,正是兴起时,亭外传来传报声,只见两个丫鬟似的姑娘端着吃食进来,恭恭敬敬来到老太太的上座前。
“老祖宗,大公子差奴婢送来梅子酒,给姑娘们助助兴”。左边那位着翠蓝襦裙,簪银镶蝴蝶钗,身材纤细的丫鬟曲膝道。
老太太满意的笑了笑。
“老祖宗,这是二公子吩咐小厨房准备的蒸鸡头米”。右边那位着水绿罗裙,头插琥珀银钗稍壮实些的丫鬟柔声道。
老太太挥手让身旁的丫鬟接过,抬手示意她们退下。
借着抬眼皮的功夫,两个丫鬟飞速的在人群中扫了一眼,一个赛一个水灵,却无惊无喜,只那位正笑盈盈和悦姑娘讲话的表小姐,直将她们的眼魂勾了去。
苏宛抬眸望去,刚好对上那两个丫鬟扫过来,却又刻意掩饰的目光,叁人视线交迭,两个丫鬟立刻低头退出凉亭。
瞧着像是丫鬟,但穿的可不是一般丫鬟用得起的装扮,而且回目光时又没有寻常丫鬟的慌张,想来是两位公子身边的大丫头。
苏宛从旁人口中得知,左边是凌昱身边的香雪,另一位是凌晔身边的青青。兀自暗叹,颜色中等,却燕瘦环肥,艳福匪浅。
一相逢(古言 1v1) 各怀思
丫鬟列置好酒食,一亭子的姑娘登时走出赌场,顾自嗑起鸡头米,喝起小酒,勉勉强强从两位表哥难相见的苦恼中找到一丝慰藉。
苏宛微微抿一口,眼睛就亮了起来,梅子酒甜柔甘美,清冷湛然,驻颜生津,确实适合女眷食用。
柳新儿在旁边提醒道:“姑娘夜里凉,仔细胡乱吃,坏了肚子。”
苏宛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她素贪小酒,今日初到侯府,得了老太太姨母款待,又脱了那桩压在心头的婚事,兴致好,管不住自己的嘴,点点绰绰贪了叁杯。
却说香雪和青青退下凉亭,摇曳身姿绕过假山,香雪放缓脚步往后瞅了一眼,转过来问:“那位就是刚入府的苏小姐吧。”
青青眼前映出刚才悄悄偷看的美人,那股子绚丽叫人看了又想再看,她点了点头道:“想来是了,我还没见过生得这般俏的姑娘呢。”
香雪颔首表示认同,若有所思道:“不知将来会许给哪位公子……”
青青锁起眉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事。”
各怀心思的两人零零碎碎说了一路,穿过梅林后分开而去。反正不管是许给哪家,只要不是他家公子就行。
青青和香雪各自是凌晔和凌昱的通房,都指望着将来能升为姨娘混口饭吃,平日公子待她们都不错,过得比府里的粗使丫头好得多,唯一担心的就是未来主母的脸色,求神拜佛,只盼能来个易相处好说话,能分她们一口饭吃的奶奶。
深宅大院过活的丫头自是不傻,适才看那苏宛,跟天仙下凡似的,女人都挪不开眼睛,更何况是男人?
再说苏宛看上去柔柔弱弱,如果是真纤弱,那进门后必是被公子含在嘴里呵护的,如果是生得柔弱而城府深,那将来日子更是不用过,只怕进门后会是小院里的妲己,她们可不愿伺候这样的主母。
而不管是哪一种,她们的公子都会被抓得牢牢,大概是半点雨露不会泄给她们。
青青想着想着,已到深夜,门扉声响起,她从榻上起身迎至门边,服侍凌晔盥洗宽衣,拿来香胰子为他擦洗身子,凌晔大臂一展,仰在浴桶里闭目沉思,水瓢从肩上过,哗哗的水珠沿着胸膛淌下,青青一点点抹去。
“公子可是困了?”青青问道。
凌晔脖子似没骨头般左右摇着,闷闷应了声“嗯”。
“那奴快些弄。”
伺候完凌晔洗澡,青青用素白罗长巾给他拭身,又在双手抹上香膏为他润体,巧手如丝一般纤柔,抚过凌晔带着起伏的身体。
凌晔小孩一般任她摆弄,穿上睡袍后,青青扶他到床上坐下,又替他脱鞋揉了脚,安顿好后徐徐放下帷帐,轻轻吹熄烛火,悄声退出寝堂,留下一室黑暗静谧。
少倾,门扉轻启,黑暗中划出一抹光,有人轻声入内,掀开帷帐,滑进纱被里,躺在凌晔身边,昏暗里,那双软软的手从上至下掠过。
凌晔翻身把旁边的温香软玉压在身下,黑眸幽幽的似有两团火在烧:“青青你个小东西。”
“公子不想奴吗?”青青轻声问道,双手往下盖上那烫手的铁柱。
凌晔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知她屁股扭着,两眼笑着,上口似樱桃,下口正吐笑开颜,流着口水,当即兴致勃发,单枪直刺往里劈开。
青青在云雨之事上早知乐趣,她也知道自己的地位,与他汗流浃背,四臂交迭,两胸相贴,敢嗔敢吟,任他泄火,所以在这花光院才最得凌晔的脸。
这边有人云雨初歇,躺了一会后情兴再动,那边蕊玉轩明间里,家宴酒食吃得肚子圆圆的苏宛回来后,抚着肚皮在小院里上上下下走动消完食,舒舒服服沐完浴,在地上铺了一张特质的褶纹粗麻厚布,正凝神静气练着一套师娘传授给她柔软筋骨,磨练心性的功法。
一套下来已是半柱香过去,丝绸制的寝袍薄湿,由着曲烟儿伺候擦身,才换衣入寝。
苏宛躺在床上,怔怔盯着悬于帐顶的雕花金薰球,细细烟丝从镂空花纹间吐出,香氲袅袅弥散开来,香盒里是她从杭州携来的安神驱虫香丸,可助她神思安定。
算算时间,小日子也快到了,苏宛深吸一口从帐顶飘沉下来的香气。
自从那次意外后,每次月信左右都是她最难熬的日子……
又匀匀吐出腹中的气,苏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赶走正席卷而来的胡思乱想,转而回想起今日。
这是苏宛在师娘那里养成的习惯,睡前在脑子里过一遍每日的所作所为所言,师娘管这叫“复盘”。
苏宛掐着手指头想了想,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不过这才到侯府第一天,想了也没用,于是,苏宛双手张开躺平,在熟悉的香气中入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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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歪?歪?我的男主你在哪,怎么写着写着又打了个酱油哇π_π
一定是高阳台太远了,信号不好,谁让你脱离群众住那么远!
一相逢(古言 1v1) 冷碧影
这个晚上苏宛出乎意料睡得特别香。柳新儿和曲烟儿在侧间整完随船而来的几大箱子贴身物品,撩开帷帐想看苏宛有没有因贪凉而踢被子时,只见她家小姐已酣然入梦。
光洁的脚丫翻上来搭在丝绸被上,白生生的比那被子还亮滑,秀唇微张,哈喇子都快滴出来了,简直是憨态可掬。
曲烟儿和柳新儿相视一笑,这一面,也就她俩能见到。
随即悄声褪去,曲烟儿在门边的碧纱橱躺下,柳新儿则回到西厢房。
平阳侯府里又熄灭了一盏烛火。
有人睡得特别香,也有人压根没睡。
夏末寂夜凉风瑟瑟,吹跑月牙两端银白的胡须,月光轻轻巧巧爬上屋顶,府里的小楼别院在银色里绵延开去,宛如一潭毫无波澜的湖水。凌昱站在高阳台屋顶俯首观望,这潭湖水的西南角落,有一团黑影在轻轻跳动。
他脚下轻点,回到冷碧堂坐下。
那团黑影游过一重重院墙,一道道回廊,一株株草木,片刻后轻轻在高阳台屋檐落下,从窗栏翻进冷碧堂,来到凌昱面前。
“主公”,迭影拱手作揖,随即自顾自到凌昱身边坐下。
“这么晚,贵人可有要事?”
凌昱捧起一盏茶,右手掀起杯盖,扣在杯沿刮叁下,似闻似品啜饮一口。
满颊清香,可惜略淡叁分。
迭影是习武之人,最烦凌大公子这表里不一的风雅样。遂抬手轻敲桌面,看向凌昱手里的茶盏,甩了个是个人都能看懂的眼神,问道:“侯爷就是这样招待客人?”
轻风里烛火摇摇曳曳,闪烁出凌昱一脸的清冷,却掩盖不住他嘴角那抹讥诮的笑意。
“有门不走,爬窗而入,是何客人也?没把你赶走已是开恩。”
迭影向来说不过他,不然也不用被他使唤,给他当跑腿的,但他信奉习武之人当以功夫说话,冷不丁从袖口里飞出一道银光。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出下招,却已动弹不得。
凌昱迎着烛光把玩手里的匕首,又揪起迭影的衣袖擦了擦,叹道:“不错,张大仙的孤品,陛下赐给你的吧,既然输了,便归我了。”
愣使阴招!迭影一口老血在胸腔里不上不下,恨不得灵魂破体而出,再用那把匕首剜了他去,喉咙里有一黄河水的问候,堵在嘴边支支吾吾放不出来。
凌昱从他袖子里掏出套鞘,将匕首了进去,这才开口道:“我没有点你的哑穴,有什么事,说吧。”
迭影呆了片刻,瞪大双眸。
“你个龟孙子,我怎么就那么倒霉,碰上你个瞎玩意……”
“唔……唔……”
这下真说不出话了。
“说正事。”凌昱替他解开了穴道。
怎么地,欺负人还不让人说两句了。迭影活动活动肩膀,本想和他大战一场,又想想每次都输,还是等下一次吧。
他回笑脸,正色起来。
“接贵人指使,鲜卑慕容部欲来我朝参拜,表面和和气气,实则狼子野心。十年前旋杌战废,近两年他徒弟嵇餮成为战神,此番也一同前来觐见,西北各部虎视眈眈,贵人担心……”
“略有耳闻。这嵇餮其力盖天,年轻勇猛,又狡猾诡辩,倒是个棘手的。”凌昱转了转手里的空杯子,看了迭影一眼,“你且回贵人,我明日便去面圣。”
迭影颔首“是”了一声,略带担忧问道:“那五行玉髓功,你练到几回了?”
凌昱透过烛光端详手里的白玉琉璃茶盏,应了声“快了”,复又道:“下回走正道,别把我府里当做棋盘。”
意思就是,你可以走了。
迭影牙痒痒的扬着尾巴离开,想到凌昱也还差最后一行,远处的黑影登时轻快了起来。就不信同样的道行这辈子赢不了他一次。
说不得他这志向已经输了九成,一辈子赢一次,是什么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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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种换行方式,哪种看着舒服呀??
一相逢(古言 1v1) 晨功现
次日苏宛一觉醒来,恍惚间还以为在杭州城。
等她悄悄密密拿着粗麻布到荟园竹林边练完功,梳洗吃饭画了个晨妆,信步走到瑞禧堂时,还以为自己怠慢了礼数。
一屋子的表小姐,要不要那么勤快啊。
苏宛自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连着几日都是这种光景,她再不懂就是真蠢了。
得,都是望穿秋水的姐妹。表小姐们翘首以盼,想趁着早晨凌昱和凌晔去给老太太请安,多看他们两眼呢,毕竟这是她们唯一能摸到他们的关节。
苏宛看到乌泱泱一屋子的人,脑壳就有点疼,也难为周氏要记住这么多人,还要面面俱到,不能生了嫌隙。
可神仙都有轻重,更何况是凡人。
比如,从住所的分配就能看得出一二。
苏宛作为周氏的外甥女,住在与西苑一墙之隔的蕊玉轩,前边的花新院住着凌晔的亲表妹李芷,而老夫人的表侄女柳素则被安顿在瑞禧堂旁边的杏花苑。
这些可都是府里的好位置,等闲瓜藤亲戚,可求不来等不到,只能叁叁俩俩共用一个别院,这差别可就不同了。
更让苏宛受宠若惊的是,过几日大姑娘凌芝孩儿的满月酒,周敏钦点了她一同前去。
苏宛就这样备受宠爱的在侯府住下了。
而作为“自家人”,七姑娘凌悦也最爱和自己这位可可爱爱的新表姐混在一起,其他人只盯着她哥哥,无聊透了,只有这个宛表姐,给她带了好多好玩意儿。
苏宛也没想到,自己在杭州胡天海地走街串巷视为日常的小物件,在养尊处优的侯府小姐眼里,居然如此稀奇,也没枉她不远万里肩负这么多行囊过来,虽然也不用她背啦。
这日,晨曦初启,苏宛背着粗麻厚布轻车熟路绕过回廊来到老地方。说是老地方,也不过是叁日的光景。
荟园东南隅一处森森郁郁的碧竹后,有一片平坦的小空地,前面是湖,后面的竹林虽小,却森森密密,恰好挡住旁边过道行人的视线。
苏宛光着脚站在粗布尾端,双手平行高于头顶,挺着腰慢慢往下,直到双手平稳撑在地上,映入眼帘的是倒过来的湖景。
其实这地方离她的蕊玉轩也就一墙之隔,怎奈她不会轻功,翻不过来。早知道当年在琅琊山,就该好好学功夫。如今只能起得比鸡鸣早,还要做贼一般赶回去。
苏宛缓缓起身,做完最后一个招式时,对面的屋檐上已经镶了一道金边。她转过身准备起垫布,就看见竹林边屹立一道身影。
凌昱正靠在竹子上看着她。
苏宛眨了眨眼睛,看到凌昱嘴角微微一动,确认并不是假人后,松了一口气,很想翻个白眼,哑了吗这是,虽然心中不快,可还是欣欣然道了声:“昱表哥,这么早。”还是刚风流完回来呀。
竹子清雅高洁,葱傲俊秀,叶尖还锁着晶莹的露珠。凌昱简简单单着一件白玉色绸袍,气质却比身后的竹子还脱俗高雅,愣是让苏宛有种方才的疑问是在亵渎他的错觉。
苏宛眼珠子乌溜溜一转,真想画下来卖给他的表妹们,苏宛心疼和财神失之交臂,又懊恼自己在学堂时没有好好跟着夫子学画艺。
才到用时方很少哪。
苏宛眼里,凌昱是顶顺眼到极致的好看,而凌昱看着眼前的苏宛,好看是好看,却有点,另类。
没见过哪个姑娘家这样穿衣服的。一身薄如蝉翼的圆领白单丝罗衣裤,内衬白绢绣花围兜,隐约露着白丝下肌肤的嫩色。腰间挽上湖碧色长腰带,在背后打结,两端轻垂身后,随风飘曳,头顶系同色头巾,一头青丝刚练完功还有点凌乱。
她明显还未上妆,眼睛又亮又大,扑哧扑哧的,背后荡漾着晨雾的湖波,衬得她出水芙蓉般,比地上的花朵还要娇艳。
苏宛察觉到凌昱眼神中的打量,披上带来的长衫,又抖了抖手里的垫布,解释道“这是我的练功服”,便把垫布卷起来系好,撑在脚边靠着。
一时间五人说话,竟有点冷场。
抬眸见凌昱放下搭在竹子上的右脚,要走过来。苏宛眯了眯眼睛,观天大概也就卯正时刻,他又怎么会在这,巧合?怎么可能。
来者不善。
苏宛心中不筑起一道墙,难道是来讨债?
她按下心中的不安,便听凌昱道,“练功。”
先才不是都说了么,这般装什么傻。苏宛听得出他在嘴里咀嚼这两个字,复又道:“是不是该捋捋辈分了,宛表妹。”
苏宛可不太想承认,脚尖踮了踮垫布,黑不溜秋的眼睛绕小竹林寻了一圈,不用看也仿佛能看到凌昱嘴角那抹如沐春风的笑,视线回到他落在叁步开外的脸上,那笑仿佛风吹过般了无痕。
苏宛心底暗叹,寄人篱下,还是不能得罪这祖宗。
想想又确实欠他一个大人情,还是颔首甜音,恭恭敬敬喊了声:“小师叔。”
一相逢(古言 1v1) 竹林冷
夏末的天虽然不冷,但太阳还没爬上山头前,风还是冷飕飕的扫着,竹叶摩挲的沙沙声仿佛一串神灵在飘过。
苏宛维持着一张笑脸静默了叁息,等不到凌昱的答复,嘴角的弧度慢慢拉直。
和这人讲话也忒磨性子了,在敌方还没出招前,他就能先把你磨死。
苏宛悻悻,心里一沉,凌昱和凌晔看上去一样温文尔雅,时不时还挂个微笑,让人觉得天都在灿烂,好像是为你盛开。可凌晔那种笑像太阳,有温度且亮堂,凌昱的笑,更像寒夜的月光,喜欢他的人觉得那是暗夜中的光亮,而苏宛只觉得,冷。
这会她只想在墙边挖个洞钻回她的蕊玉轩去。
但只怕一时半会还走不了,只能保持着“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的硬撑状态。
“宛表妹身子可还好?”凌昱开口问道。
一会要捋辈分,这会又变表妹了?
苏宛拢了拢长衫的对襟,规规矩矩道:“托小师叔的福,已无大碍。”
凌昱淡淡“哦”了一声,“晨风阴寒,表妹衣着单薄,从蕊玉轩绕这么一段路,莫要感了寒气,仔细身子。”
凌昱的声音有清晨里没有的暖意,像罩下一卷走马灯,让人失了方向,愣是苏宛这样自认为脸皮厚的人,差点以为他真的在关心自己,脸也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
苏宛偷偷觑了凌昱一眼,却被他逮个正着,凌昱一脸坦荡荡的样子,却显得她自作多情了。
谁准他那样关心自己的穿着,苏宛心里“咯噔”了一下,显然被他突如其来的贴心吓到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好事,苏宛想着想着,脸又白了。
一身薄如蝉翼的圆领白单丝罗衣裤,内衬白绢绣花围兜,隐约露着白丝下肌肤的嫩色。腰间挽上湖碧色长腰带,在背后打结,两端轻垂身后,随风飘曳,头顶系同色头巾,一头青丝刚练完功还有点凌乱。
她明显还未上妆,眼睛又亮又大,扑哧扑哧的,背后荡漾着晨雾的湖波,衬得她出水芙蓉般,比地上的花朵还要娇艳。
在苏宛思想战斗的时候,凌昱也在眸底也映着她的身影。
此风、此竹、此人,这身练功服穿在寻常人身上,大体像贪图方便,在酒楼里掌勺的厨娘,穿在苏宛身上,轻轻幽幽,似竹似花,倒添了几分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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