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乱(新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半袖红雪
对面坐着一对双胞少年,正是太九在爹爹门前看见的,他二人更是有样学样,一个把点心咬了一半在嘴里,另一个用嘴去叼,两人笑闹成一团。
太九忽然觉得这暖洋洋的大厅似乎容不下她的存在,她才是那个异数,要被抛弃在外面的,被孤立的。
肩上忽然被人一拍,她急忙回头,不料嘴里被塞了一大勺虾仁,鲜咸美味。
太八在她耳边轻道:“吃饭,别乱看 。”
太九暗暗后悔,急忙偷偷点头,咬着虾仁乖乖低头吃饭了,心中却有些感激这个大大咧咧的少年,其实他是在帮她呢。
好容易这顿早饭吃完了,姚云狄便笑道:“这下吃饱喝足,咱们去园子里走走罢那里最近开了几株红梅,倒可以赏雪嗅梅香。”
他这样说,众人哪里有不说好的,当下奴仆们撤了碗碟,众人又说笑一会,才各自上轿往花园去了。
太九正要上轿,却听姚云狄在后面笑道:“等等,太九,你和我坐一辆车吧,车里暖和些。”
她吃了一惊,不由愣在那里。
宝髻松松挽就三
太双整个人赖在姚云狄身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吃吃笑着,道:“那车多小,咱们三人挤一起倒也暖和。只苦了其他弟妹们,一个人在轿子里冷得发抖。”
太九知道她受宠,眼里容不得砂子,便垂头道:“车小,不方便,还请爹爹和太双姐姐上车吧。我,我不冷。”
说罢她揭开轿帘,飞也似的钻进去,轿夫们吆喝一声,抬起来便走了。
太双笑道:“她倒像只小兔子,战战兢兢地,可爱的很。”
姚云狄却不笑,淡淡说道:“任.也该有个限度,知道你小妹子胆小还欺负她。”
太双从未被他说过重话,乍一听他这样说自己,不由一呆,跟着火气便窜上来,甩手道:“我哪里能欺负别人爹爹说话好没道理那车我既没福气坐,难道我还求着不成”
说罢她竟自坐上轿子去了。
轿子没走几步,她只当爹爹还会派人来哄自己,偷偷揭开轿帘回头看,却见姚云狄自己上车走了,半个人也没派来。
她气得甩了轿帘,吩咐轿夫:“回晴香楼不去园子了”
轿夫知道她是个受宠的,谁也不敢忤逆她,只得掉转轿头,单独回晴香楼了。
却说众人在园子里赏了一会雪,看了一会红梅,渐渐地便没趣味起来。他们本也不是文人骚客,没有吟诗作画的闲情,又兼天寒地冻,有几人为了吸引姚云狄目光甚至穿得很少,这会早已冷得嘴唇乌紫,还得做出兴趣盎然的模样,实在是受罪。
加上太双赌气没来,宣四一个人也撑不起场面,姚云狄始终淡淡的,好像不怎么开心。他不笑,谁又敢出风头,这赏雪,居然成了鸦雀无声的散步,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想着讨好他的法子,却没人有太双的魄力敢做出来。
太九也冷得受不了,她的孔雀大氅里只有一件薄薄的水绿色春衫,是万景逼她换上的,说是老爷喜欢碧色。结果有没有让他欢喜她不知道,她倒是冻得要发抖。
到底要走到哪里去太九很想这样问。
这园子大的离谱,可只有一小块地方种着梅花,其他地方都积满了雪,难道就这样绕一圈看雪吗
太九实在忍不住,开口正要问,谁知脚下忽然一顿,却是踩进一个窟窿里,上面被积雪盖着没看出来。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往前栽下去。
旁边的太八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的大氅,姚云狄反手将她一勾,扶在了怀里,正要低头抚慰一番,却听“刺啦”一声,她身上那件薄软的孔雀大氅从肩膀那里裂了开,原来太八只来得及抓着她的大氅将她拉住,这贵重的衣物吃不住力,居然裂了。
太九前一声惊叫还没停,又忍不住嗳哟一声,无奈地看着那件残破的大氅,那是她唯一一件有点面子的贵重衣物。
太八怔怔地拿着被扯裂的半块大氅,半晌,赶紧道歉:“妹妹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罢他急忙要脱下身上的披风给她,谁知姚云狄却止住,笑道:“不妨,正好走乏了,咱们去一个缓和的地方坐会,喝点热茶汤,看看戏文,也让你们小妹子换件衣服。”
他将太九揽在怀里,脱下自己的紫貂披风把她整个人罩住,只留一张雪白小脸,那双漆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正看着他。
姚云狄柔声道:“怎么穿这样少,生病了怎么办”
太九原不敢和他说话,但见他语气温柔,神色慈爱,又想起昨夜万景的话,当下壮了壮胆子,小声道:“其实我早上起迟了。昨天因为我认床,没睡好,早上是万景把我拖起来的,也来不及套厚夹袄,就这样过来了”
姚云狄笑了起来,又道:“慢慢就习惯了。唔,万景是服侍你的丫鬟吧她不错。”
太九只当他知道万景,谁知他却将自己耳边簪的那朵芍药珠花轻轻拔走,放进袖子里,道:“她的手很巧,将你打扮得这样好看。”
太九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被他看得两颊火红,心中又是迷茫又是得意,还有一些惶恐,只得低下头不说话。
姚云狄又道:“方才崴了脚踝没痛吗”
太九摇了摇头。
她在心中努力想象假如是太双该怎么和爹爹说话,又或者全天下的孩子遇到这种场景该怎么和父亲说话。
但她想象不出来。
爹爹一定会觉得她闷。她有点沮丧。说不定她明天就会被送进黑门里面了。
姚云狄又领着众人走了一段路,眼前忽然现出一座假山,足有三四人高,十几丈宽,猛一看仿佛前面没路了。
谁知曲曲折折从假山里钻过去,忽地豁然开朗,平地矗立一座高楼,端的是气势非凡,华美异常。
门口站着两个戴着白色面具的总角少年,见众人来了,急忙将门打开。
姚云狄走到门口,笑吟吟地问道:“穆总管来了么”
少年点头:“一刻之前刚到,知道老爷快来了,正在里面准备呢。”
姚云狄抚掌呵呵笑了起来,对众人说道:“你们今儿倒是有眼福了,穆先生刚从杭州回来。他听说院里又多了些孩子,便自己唱一出戏来庆贺呢。咱们快进去等着,只此一次,以后可是轻易看不到的。”
太九这样新来的并不知道穆先生是何许人也,但早些的孩子却知道此人乃是姚云狄的左右手之一,姚府的大总管。只是此人长期不在府中,也甚少露面,所以除了太双之外,居然极少有人见过他。
宣四终于找到一个说话机会,便笑道:“却不知这位总管大人戏唱的好不好了,倒要瞧上一瞧。”
姚云狄还未说话,却听后面有人说道:“自然是唱得好。总管大人以前可是戏子呢。”
众人听那话里有些含糊的意味,又见说话的人是爹爹身边极受宠的一个少爷兰五,便没人接口了。
姚云狄皱了皱眉头,只道:“那些陈年谣言可以胡乱相信么”
谁知平时和顺柔雅的兰五今日不知发了什么疯,居然与他针尖对麦芒地辩了起来,道:“无风不起浪,没有的事编也编不像。穆总管以前是不是戏子姑且不说,堂堂姚府,居然让这种人做总管,传出去可倒真好听。”
姚云狄看了他一会,面色淡淡地,道:“原来你也会关心姚府的声誉了,我倒不知你志向远大。”
兰五脸色一白,却笑着转身便走,一面又道:“我还有什么不能的呢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呢哈哈哈哈你说说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他竟就这样走了。
众人又是惊异又是莫名,对他的大胆暗暗咋舌。
姚云狄当真好城府,面上丝毫不动声色,只叹道:“这孩子,越来越任.了。也罢,不让他扫大家的兴。来,进去吧让小厮们点了火盆上来,暖和暖和。”
他揽着太九先走了进去,又吩咐小厮:“带小姐公子们去前厅喝茶,穆总管来了之后记得叫我。”
那两个总角少年答应一声,其中一人便引着众人去前厅了。
众人见太九单独被带走,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却也知道,这个小妹子马上也要成为爹爹身边的红人之一了。
太九却是懵懂又慌张的。
她如同掉进陷阱的小兽,乖乖地被猎人提出来带回家。
姚云狄的手捏在她肩膀上,越来越紧,手心滚烫。那种炽热几乎要刺伤她,顺着皮肤往心脏那里蔓延。
似乎有什么要发生,她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紧紧攫住,甚至开始发痛。
她抬头看姚云狄,他只是微笑,道:“别急,和我来,咱们换件好看些的衣服再出去。”
门开了。
这里却是个小小的房间,北边墙被掏空了,放着一架巨大的彩色屏风,屏风前是一张太师椅,上面铺着半旧的宝蓝色褥子。
隔着屏风,她清楚地听见外面太八他们的说话声。这里居然和前厅是相连的
太九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大约是明白这里不是密室,便安心了。
姚云狄打开墙角的那个镶金乌木大衣橱,道:“喜欢什么,自己挑。下次可不许穿那样少了。”
说完他自己关门出去了,留太九一个人在屋里。
她在衣橱里翻了一下,却见里面红兰白紫,什么颜色的长衫裙都有。她挑了一件粉绿夹袄,配她今天的水绿色长裙倒也巧妙,只是春装配夹袄着实有些怪异。只得又拿一条鹅黄百褶裙,背着那屏风自把春装卸了。
谁知刚把裙带解开,肩上忽然一暖,一只手按了上来。
太九吓得魂飞魄散,张嘴就要叫,那人似乎知道她的心思,早已将她的嘴捂住,贴着她的耳.低声道:“别怕,乖宝宝,是我。”
她一听是姚云狄,不由更慌,急忙用裙子把身体遮住,无奈嘴被他捂着,没法说话。
姚云狄松开她,退了两步,道:“转过来,让我看看。”
太九心中百般不愿,却又不敢反抗,只得闭着眼睛咬牙转过来。
良久,他的手指忽然触到她光裸的肩膀,太九吓得一缩,耳边又听他说道:“别动,把衣服丢了。”说着她抓在手里的衣服就被扯了下去。
太九“啊”地叫了一声,急道:“爹爹别”
话音一落,却听屏风后面宣四奇道:“谁叫爹爹奇怪,爹爹去哪里了刚才还在这儿呢。”
太九急忙咬住嘴唇大气也不敢出,只觉姚云狄的手在自己肩上来回笔划,他鼻梁上架着一付玻璃眼镜,皱眉认真地观察着她的身体,好像在打量一只牲口是否有病,毛色如何。
太九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身体从里到外一会热一会冷,皮肤上不由起了一个一个小疙瘩。
姚云狄扶着眼镜用手指算完她的肩膀,又用双手在她赤裸的.前比了比,最后滑下,握住她的腰身。
太九惊颤地一跳,他却皱眉,声音温和又严肃:“不要动。”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极小的金锤子,锤子柄上拴着一串金链。先用那锤子在太九的腰胯上轻轻敲了敲,跟着又扯住金链,贴着她的腰骨把小锤子放下去,那锤尖不偏不倚,落在她双脚之间。
拍拍那粉嫩的臀,手掌被狠狠弹起那是年少才拥有的宝贵活力。
嗅嗅下体,没有异味,只有少女的体香。
掰开嘴巴看牙齿,雪白整齐。
.上.下揉捏了半天。最后,他很满意。
“穿衣服吧,别着凉了。”他柔声说着,.了.她的脑袋,如同全天下最普通的慈父。
太九忽然觉得空落落地,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被挖空,整个房间也空旷得令人窒息。
姚云狄还说着什么,可她觉得那是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她听不清,看不到。
她想消失,躲起来,这空旷的房间让她害怕。
但她竟然没地方可去。
她只有在这里对姚云狄甜蜜又茫然地笑着。那青春的光洁的肌肤,秀丽的长发,干净的双眸什么也不是,一双手,一个工具便可以丈量,为她打分。
或许终有一日她能学会怎样做一个好宠物。
可不是现在。
屏风外忽然人声鼎沸,宣四道:“难道穆总管要来了么这些白衣男子是做什么的”
太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大概就是那个什么戏文了吧。”
说罢,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丝竹声,古琴撩拨了几下,韵味却是柔媚入骨的,众人都忍不住心神一荡。跟着那曼陀铃便敲了起来,仿佛穿破了重重白雾的第一道阳光,令人眼前一亮。
竹笛,箜篌,箫,青铜钟忽然便如同百花盛开,一齐绽放了开来。
众人谁也没听过这种曲调,开始只觉新奇,慢慢地,却觉那调子缠绵刻骨,柔靡万端,竟好似是从天上飘来的仙乐。
正是陶醉时,却听一人启齿唱道:
“风流人坐
玻璃盏大
采莲学舞新曲破
饮时歌 醉时魔
眼前多少秋毫末
人世是非将就我
高,也亦可
低,也亦可。”
却是一曲山坡羊。
那声音柔若耳语,灿比明珠,烈如金石,清似春风。
众人哗地一声,跟着却再也没半点声音了。
太九在屏风后打了个寒颤,后背的寒毛一..都竖了起来,三魂六魄都为这山.鬼魅般的声音给唤出了窍。
姚云狄原是专注在她鲜嫩的身体上,听得那人这样唱,便笑道:“他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说着他顺手捞起案上的一壶酒,往那斑斓璀璨的彩屏上一泼。哗啦一下,水渍印过的地方,顿时变成了透明的,屏风外的景色清晰可见。
太九骇得几乎要尖叫出来,她这样赤身露体的,那唯一遮挡的屏风却成了透明的,岂不是所有人都会看到她
她甚至看到宣四和太八就坐在离她不远的椅子上。
姚云狄看出她的窘迫,道:“安心,他们看不见你。”
太九只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听他这样说,便飞快地套上小衣中衣,直到仪容整理得差不多了,才颤巍巍地从角落里走出来,捂着脸不敢往屏风那里看。
姚云狄只觉她羞涩得可爱极了,不由呵呵笑了起来,将她拦腰一抱放在自己腿上,低头在她粉嫩的脸颊上一亲,道:“你这个小太九,瞧我以后怎么治你。”
她心中一阵苦一阵涩,还带着一丝莫名的得意,双手死死地攥着衣带,手心湿漉漉地全是汗。
进红门是生,进黑门是死。
要活着。
怎么可以被抛弃。
怎么可以被人一句话就断了生死。
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外面丝竹响了一段,那人又开口唱道:
“愁眉紧皱
仙方可救
刘伶对面亲传授
满怀忧 一时愁
锦封未拆香先透
物换不如人世有
朝,也媚酒
昏,也媚酒。”
唱罢,台子上那人猛然转了两圈,身上锦缎斑斓的大袍子上下舞动,远远望去,犹如一朵开在水上的花。
那戏台子是建在水上的。
这华美的高楼里,原来有一个小小的人工湖,湖水如玉,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汉白玉的台子。
那人就在台上唱,身后数个白衣少年,都带着白色面具,拨弄丝竹,极是清雅。
独他穿着色彩斑斓的大袍,乌黑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宽大的袖子犹如他的一对翅膀,只要再转两圈,便会羽化飞仙。
太九坐在姚云狄腿上,死死瞪着那人的脸。
他脸上带着一个古怪的面具,半红半碧,犹如鬼怪。
现在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像沸水在里面煮,滚开了一次又一次,心口那块却是冰凉的。
姚云狄的手伸进她衣服里细捏慢揉。
他的手冰冷.糙,在哪里碰一下便辐.一片的皮疙瘩。
太九觉得自己在发抖,也可能只是她自以为的。
她觉得自己在笑,也可能她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她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姚云狄忽然把手收了回去,在她面上轻轻一吻,柔声道:“点翠阁晚上挺冷,我会让人多送几个火盆过去的。乖,戏马上要结束了,你先回去吧。”
太九现在整个人都处于极度茫然和失神的状态,他说什么都好,都行。
当下她立即推门出去,木然地一个人走到前厅,两条腿还在微微发抖。她很怕自己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至少在这里她不能丢了脸面。
前厅戏台子上,那人的戏文也唱到了尾声,一双手从锦缎的袍子里伸出来盘旋舞蹈,犹如一双玉色大蝴蝶。
那琵琶忽然拔高,犹如疾风骤雨般呼啸而至。
他的声音也陡然拔高,唱道:
“江山如画
茅檐低厦
妇蚕缫、婢织红、奴耕稼
务桑麻 捕鱼虾
渔樵见了无别话
三国鼎分牛继马
兴,休羡他
亡,休羡他。”
最后一个尾音可裂金石,百般缠绵地拖上去,拖上去,令人心醉神迷。
他忽然扬手将面上的鬼怪面具摘下,远远地抛了出来。众人齐声惊呼,却见那面具一直飞到顶后面,落在一个少女脚下,正是太九。
她弯腰捡起那半红半碧的面具,心中似明非明,不知要不要还给那人。
抬头一看,却见他长眉入鬓,眼若秋水,眉宇间自有一种妖娆入骨的气息。眼底一朵樱花,其色如血,映着他漆黑深邃的眼睛,.致玉华,好像他眨一眨眼,那花就要活了,盛开,凋谢。
太九完全没有防备。
她在一瞬间被这种近乎妖物的美丽所吸引。
无法呼吸。
宝髻松松挽就四
姚云狄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快,太九刚回到点翠阁,万景便神色有异地迎上来,左右看看没人,才喜道:“成了吧老爷刚派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我早知小姐必定能受到青睐的”
说罢她等不及地拉着太九进屋,果然地上堆着好几个箱子,及两只红铜新火盆,两盒新雪玉柔糕,两匣贵春凝碧丸。
她点着那些东西,如数家珍:“那一箱是老爷给你配置的裙装,那一箱是各色大氅及夹袄。这一箱是各式背面帐子。那小盒子是首饰。这盒玉柔糕是送给小姐吃的,上等香米碾碎了做成,老爷平日也舍不得吃呢那匣子里装着凝碧丸,是老爷平日吃的补品呢”
她说了半天,见太九木木的毫无反应,便立即乖觉地住嘴。过一会,才柔声道:“小姐年纪还小,不懂得这些宠爱的珍贵,旁人想要可是要不到的。便是为了老爷这样疼你,也不能觉着委屈呀,否则岂不寒了老爷的心。”
太九心中烦乱,不愿听她说教,只脱了外衣,淡道:“姐姐说的我怎会不知。只是今日在园子里受了冻,这会.口闷得慌,想睡一会。”
万景见她脸色苍白,神情有异,心中早已明白了几分,便笑道:“那我去替小姐点甜梦香。睡一觉就没事啦。”
太九走到床边,伸手去解衣服,袖子里忽然滑下一个东西,落在她脚旁。
万景眼尖,早已看到那是个半红半碧的鬼怪面具,心中不由一凛,又见太九将它捡了起来,她本能地厉声道:“小姐”
太九被她吓了一跳,回头愕然看着她,却见万景脸色剧变,死死盯着自己手上那个面具看。她急忙把手一缩,将那面具藏到了背后。
万景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勉强笑道:“小姐你你是否”
犹豫了半天,她才叹了一口气:“小姐是否要将新火盆点上”
她刚才想问的一定不是这个。
太九在床上翻来覆去,眼前总是浮现出一些凌乱的画面,一会是姚云狄戴着厚厚的玻璃眼镜用看牲口的眼神看自己,一会是太八眯着翡翠般的双眸和她说笑话,最后又变成万景方才带着极度惶恐神色的脸。
她本来一定是想说什么的吧。为什么没说呢
枕头下面硬梆梆地,她伸手进去,将那只面具拿了出来,放在眼前仔细看。
这个面具狰狞可怕,可谁能想到后面藏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呢
太九想起穆总管唱完戏,将面具摘下抛出的那个瞬间,她的心脏都停了,浑身的血.都在一瞬间凝固起来,不能动。
他实在太美,让人不敢相信。
她也不敢相信,他居然是姚府的总管。原来众人传说中铁面无私,人脉众多的穆先生是个如此年轻妖娆的男子。
太九把面具塞回去,她心口跳得厉害,甚至微微发疼。
万景替她点的是甜梦香,香味渗透了帐子,覆盖在被褥上,幽幽地,甜甜蜜蜜。
太九只觉眼涩手软,迷迷糊糊马上要睡着。
恍惚中,听见窗外有人叫她:“九姑娘还在这里玩环夫人叫你去呢”
她心中一惊,只觉环夫人三字无比熟悉,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过。飘飘然出了大门,前面那人引路,她跟在他身后,又听那人道:“九姑娘可别再那么顽皮了吧环夫人会担心的。”
她心中似懂非懂,一直跟着那人走到院落门口,一推,却上锁了。
一个老仆走来对那人耳语几句,他便回头道:“九姑娘就近玩一会吧,环夫人现在见客呢,过会再去。”
说罢他径自走了。
太九只得在附近胡乱溜达,但见那一花一草,一桥一屋,都觉熟悉,但与现在的姚府却又不太一样。
一直绕到花坞旁,她见那牵牛花开得娇嫩,便摘了一朵放在手里玩。忽听花坞后面有人在哭,哭声急切凄凉,甚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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