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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乱(新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半袖红雪
未说完,又有人笑了,这回却是王爷,他边笑边摇头,道:“你这个鬼丫头,从何处听来这么个故事”
太九自己也想笑,于是撑着继续说:“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脸长到五六岁的时候,贪玩爱闹,在井边爬上爬下,一时不慎,竟淹死在井里。有钱人一把年纪只得这么个独子,当然伤心欲绝,哭得下不了床。穷人自屁股之后,又生了不少孩子,这些年两家孩子一起玩,大人间也有了些情谊,见有钱人哭得厉害,他心里也难受,终于有一日,他心中做了个计较,跑去找有钱人,叹着气劝他:兄弟,别哭坏了身子。你的脸虽然没了,可我的屁股还在,他俩年纪相仿,又是一起长大的。不如过继给你,你就把我的屁股当作你的脸吧”
这下众人都笑翻过去,连王妃也撑不住笑得花枝乱颤,一个劲拍着太九,口中道:“你这个丫头你这个丫头从哪儿听来的市井笑话嗳哟笑疼我了。”
太九也忍不住笑起来,正要说话,忽听门外有人报:“殷王爷到”
话音刚落,便听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好热闹,险些错过了一个.彩的笑话”
太九心中一沉,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是七皇子,他终于来了。
笙歌散后酒初醒五
申王爷立即站起来,过去拍了拍殷王爷的肩膀,口中嗔怪道:“如何到现在才来正要打发人去问呢”
殷王爷笑叹:“府上一个新进的小妾,缠我缠的紧,一时舍不得,便误了时辰。五哥莫怪,下次再也不敢了。”
申王爷皱眉,神情不虞:“说了多少次,你就不肯改改这么个浪荡毛病成日放那么多不三不四的女人在府上,哪里还像个王爷”
殷王爷但笑不语,申王妃柔声替他解围:“今天家宴,大伙都要开开心心的。你也别总苛责老七,他年纪轻贪玩很正常。你当自己年轻时好去哪里。”
殷王爷坐到王妃身边,连声道:“看看,还是嫂子体贴。五哥就爱教训我。”
说着,一转头看到太九,眼睛登时直了,半天才说道:“原来你也在这里你和五哥”
太九被他直截了当的眼神看得脸红,垂头不语。王妃咳了一声,把身子挡在她前面,淡道:“老七可别打什么歪主意。我和你五哥与太九甚是投缘,已认了她做义妹,辈分上她也算你妹妹,切不可造次。”
殷王爷笑得犹如一朵花,打趣道:“不敢造次嫂子这样说了,我哪里能捣鼓啥点子。呃,这么说来,太九也改叫我一声七哥,如何好妹妹,快叫一声七哥。”
太九腼腆地笑了笑,低头蚊呐一般叫了声:“七哥”
殷王爷把脑袋侧过去,故意笑道:“什么我可没听见。”
太九羞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用袖子把脸一遮,不说话了。
王妃推了殷王爷一把,皱眉道:“你总这么嬉皮笑脸的。说了是义妹,可不是你府上不三不四的女人,少招惹她,否则你嫂子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殷王爷见这样说了,便不好再逗她,只好规规矩矩坐在那里,和申王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忽然想到什么,不由问道:“不是说二哥四哥他们也来么怎么这会就我一个人”
申王爷道:“他们晚上来。最近南边好像闹洪灾,都在书房陪皇上批折子,哪像你,成日游手好闲”
殷王爷也不恼,乜着眼睛道:“五哥你不也没去批折子么,就知道说我。”
申王爷皱眉:“我不过今日没去,莫拿这个挤兑我。我问问你,洪灾以来,你可曾忧心过一次百姓流离苦楚,你还给我油嘴滑舌”
殷王爷叹道:“有二哥五哥你们在,何须心。五哥今日这个家宴,难不成就为了教训我来着早知道,我也晚上才来,省的听你牢骚。”
申王爷面色不佳,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却压了下来,淡道:“不错,今日家宴也不是为了教训你。罢了,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只喝酒。”
说罢让人斟酒,与他干了一杯。
太九听这二人言谈,只觉与当日在姚府相差甚远,想必他们平日里都是这样相处,不过都没想到会在姚府撞见,风口浪尖,难免互相试探。
皇家之间的斗争,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无非都是血亲之人勾心斗角,你死我活。
殷王爷来了之后,气氛也渐渐融洽热闹起来。他是个能说爱笑的人,几个小故事把申王爷的姬妾们逗得花枝乱颤,连申王爷的黑脸都好看了许多。
酒过三巡,殷王爷忽然望着太九,笑道:“我才进来的时候,听见太九妹妹说笑话,还想到底是哪个妙人说得这么妙的笑话。怎么我进来之后却成闷葫芦了”
太九柔柔一笑,低声道:“太九不敢与七王爷争锋,何况太九也不善言辞,怕说不好。”
殷王爷脸一板,道:“你叫我什么”
太九一愣,这个情景,仿佛发生过。男人们似乎都很在乎称呼的事情。只不过,第一次她是无心,这第二次,她却是故意的。
当下太九垂眼,犹如惶恐的小鹿,低声道:“我我是说七哥。”
殷王爷这才笑道:“不打紧,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太九脸上又是一阵醉人心脾的红晕,殷王爷神魂皆飞,情不自禁便要去握她的手,耳边忽听王妃咳嗽一声,登时把手缩了回去,不敢放肆。
太九见这个时机正好,便附在王妃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王妃点了点头,柔声道:“要带着丫鬟么”
她摇头,自行起身走了。
殷王爷的魂好像也跟着她走了,不由自主起身要去追,却被王妃一把抓住袖子,好笑道:“老七是要做什么乖乖喝酒吃菜。”
他急得抓耳挠腮,只道:“她她这就要走了不成”
王妃笑道:“你管她走不走人家更衣洗手,难道事事要和你交代还不坐下吃饭仔细你五哥再唠叨你。”
殷王爷听说她不走,便定心了,待要追出去与她说两句话,又怕申王爷发脾气,只得强忍着,又陪他喝了两杯酒,眼睛还巴巴地往门口张望。
过得一会,太九果然回来了,脱了方才罩在外面的粉红大褂,里面穿的是浅紫色流仙裙,窄肩宽袖,发辫似乎也重新打理过,乌黑的一把长发垂在.前,耳边簪一朵玉制的半大莲花,委实美的惊人,莫说殷王爷,连申王爷也一时转不开眼睛。
太九见殷王爷直勾勾看着自己,便吃吃一笑,眼波流转,在他脸上一掠而过,暖洋洋一阵酥麻麻,仿佛春水擦了过去。殷王爷手中的筷子叮当一声落在桌上,自己一下惊觉失态,急忙喏喏地低头喝酒,倒也再没什么出格举动。
就这么规规矩矩到了散宴,王妃拉着太九去花园看花,殷王爷本来也涎着脸想跟去,却被申王爷拉走,说要商讨一下赈灾事宜。无奈之下,他也只得垂头丧气地跟着走,当真可用一步三回头来形容,恨不得把魂儿都嵌在太九身上。
王妃见这等情景,不由笑道:“再不给他点甜头尝尝,只怕他要和你义兄翻脸。”
太九应道:“全凭王妃做主便是。”
王妃想了想,便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太九点了点头,她这才满意地挽着她,往花园步去。
却说那边殷王爷陪申王爷在书房里看了一会折子,终于厌烦的不行,胡乱将一个奏折扔在地上,着恼道:“五哥明知我不喜欢这些,偏总逼着我看。有你们帮皇上做事,何必还要拉上我。”
申王爷淡然道:“你是当真不想看,还是怎么的想成就大事,折子都不爱看,如何使得。”
殷王爷见他话中有话,自己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冷笑道:“五哥你也别这么.沉沉地。我知道你疑我,咱们从小玩到大,我什么样的人你怎会不了解。要不是听人说老姚那里美人多,我才懒得趟这滩浑水。如今美人被你搞到手了,又不给我碰,什么意思”
申王爷看他一眼,悠然道:“哦你待如何”
殷王爷拨了拨杯盖,道:“我要她。我要把她带回去。”
申王爷冷道:“荒唐姚太九如今是我义妹,身份不同,你这样说分明是污蔑她,也是不给我面子。我的妹妹,如何像那些下贱女人一样任你呼喝”
殷王爷急道:“五哥你别骗我了什么哥哥妹妹,你要玩我也该有个限度,你分明知道我喜欢她那天在姚府我就看上她了你偏偏把她给抢走,还搞什么哥哥妹妹,这不是存心让我上火吗”
申王爷却铁了心,只是摇头:“你是风流到烂的东西,太九一个大好的黄花闺女,也是人家的掌上明珠,怎好给你白白拿去糟蹋。这事我不允,不必再说。”
殷王爷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滚到椅子下面去,揪着他的衣角不放,扭麻花似的,嘟哝道:“你别骗我啦五哥,你就爱欺负我,让我着急。你要真没那个意思,干嘛今天特地叫她过来我就要她别的都不要你说,要怎么样你才肯放人啊”
申王爷见他真的急了,便放软了声音,叹道:“老七,这么多年,你也该有些长进。天下美女那么多,你当真能玩遍你当然大可用王爷的身份去压她们,没人能斗得过你,但你也为这些女子想想,为她们的家人想想。人家也想找个好夫婿嫁了,平安一生。你当真能专一也罢,偏偏是个没长.的,见一个爱一个,眼下你非要太九,过段时间不要她了,让人家姑娘家如何”
殷王爷只是拗:“我不管五哥你也该当疼疼我才是,不把太九给我,你不如一刀杀了我”
申王爷见他这般惫懒无赖的样子,不由恼道:“起来成什么样子这事我不会答应的,你死心吧还有,若是招惹她,我可不会放过你”
殷王爷跺了跺脚,赌气推门出去了,也不管他在后面喊。
就这么一时赌气跑出去,他也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只见前面好大一片樱花林,粉雪缤纷,后面依稀有个.致小亭,连着一条彩色画廊,不知通向何方。
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发觉亭中有人,衣袂飘然,不是太九是谁殷王爷心中大喜,急忙跑过去,却见太九一个人倚在栏杆上,正抬手去摘高处的一支樱花,只是似乎太高了些,她够不着有些吃力。
正为难间,殷王爷早已摘下开得最好的一支,递去她手上,一面笑道:“妹妹好雅兴,一个人在这里赏花,没与嫂子一起么”
太九接过樱花,脸上微微一红,低声道:“姐姐她是有身子的人,这会睡午觉去了。我不能打扰她,这里樱花开得好看,便过来看看。”
殷王爷见她肤色如玉,白的毫无瑕疵,更从那粉腻的白中透出一点红,越发显得她乌发如云,眼凝秋波,当下不由脱口而出:“这满园的樱花不,世上所有的樱花放一起,也不及你一半美丽”
太九大羞,嗫嚅了一会,对他微微一福,转身便要逃走。殷王爷如何肯放,急忙抓住她的袖子,柔声道:“别怕,别走,陪我说说话。”
太九飞快把手抽出来,低头不语。殷王爷见她实在害羞,便柔声道:“太九平日在家,喜欢做什么喜欢吃什么”
她想了想,答道:“闲来无事,自然只有看书赏花,偶尔也做些针线。我我没有很喜欢吃的东西,也没有很讨厌的”
殷王爷拉着她坐在亭中,与她絮絮叨叨只说些家常废话,无非是喜欢什么书,外面哪家店的饭菜一流,哪个作坊的首饰新巧。
太九渐渐也放开了,不似先前那般拘谨,听他说到首饰,心中一动,不由从袖袋里取出一颗东珠发饰,放在掌心托着着送给他,道:“这是王爷当日送给太九的。东珠过于贵重,太九不敢收,还请王爷收回。”
殷王爷摇头道:“送给你便是你的了,礼物只有合适,没有贵重一说。更何况,你这样的人品,一个小小东珠,实在委屈你。”
说完,他还禁不住喜笑颜开,轻轻捏住她滑腻的指尖,低声道:“难为你,还记得这个。我只当你忘了呢。”
太九脸上又是一红,微微一缩手,没缩回来,还被他捏着手指,当下颤声道:“我怎敢忘可是太九蒲柳之姿,实在配不上这等贵重物品。请王爷收回把我的明珠发饰还给我”
殷王爷这时已经握住她的手腕,只觉肌肤滑腻馨香,早已心驰神摇,忍不住抬手去揽她纤腰,柔声道:“我若是不还呢你送给我,便是我的了”
太九急忙要躲,无奈亭中窄小,她躲不了很远,只得半推半就倚在他怀里,低声道:“我我没有送你。”
殷王爷低头想去吻她的脸,但又怕把她吓哭,只得忍住,道:“我不管,放到我手里,便是我的。你如想要,便得去我那里拿。如何,太九,想去殷王府玩么”
太九又羞又喜,当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可是姐姐他们会不高兴。”
“你管他们呢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自己想来便来,我派人去接你。”
太九闻说,犹豫了半晌,又被他连哄带骗,终于点头答应了过几日去殷王府玩。当下殷王爷春风满面,登时比不得方才垂头丧气的模样,正要与她轻怜蜜爱一番,忽听后面画廊传来一阵脚步声,太九急忙推开他站了起来。
回头一看,却是王妃的一个贴身丫鬟,躬身行礼道:“原来七王爷与九小姐都在这里,教奴婢好找。王妃召二位去饮芳楼喝茶。”
殷王爷心中有鬼,怕她看出什么来,便打了个哈哈,与太九两人一同随她去了。
饮芳楼里与王妃一番交谈自是不说,到得晚间,二皇子四皇子纷纷驾到,家宴也比中午热闹了数倍。
太九再也没出过风头,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好在另外两个皇子似乎也没怎么注意她,不过问个好,得知她做了申王爷的义妹,寒暄几句也罢了。
二皇子年纪稍长,面容颇有几分严苛的味道,额前头发似乎有稀少的趋势,看起来不苟言笑,也不怎么说话。
四皇子则亲和一些,长脸宽鼻,笑起来嘴边还有两个酒窝,和五皇子七分相似。只是有些女气,说话也嗡嗡地,好像身体不佳。
虽然席间四个皇子都十分亲密,但太九还是敏感地嗅到其中一些味道,众人对七皇子有些顾忌,尤其是二皇子,与他说话前都要想一下。看起来,二四五皇子是一个阵营,七皇子则是另一个阵营,之所以众人聚在一起家宴,是因为四五七三个皇子都是沈贵妃所生,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今日是沈贵妃的祭日,所以兄弟几个便小聚一次。
宴席散后,太九才从王妃口中得知,二皇子乃是一个.女所生,她勾引了皇帝,身怀龙子,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上位,不料生下孩子之后却被皇后赐毒而死,罪名是.秽后.。二皇子生母如此,所以从小到大在.中也不甚得宠,连他的父亲似乎也不怎么在意他。
他从小被沈贵妃抚养长大,算半个亲子,所以今日便也来参加家宴。好在他面相不善,为人还是比较宽厚老实的,四五两个皇子也是真心拿他做兄长,也难怪是一个阵营的。
三位皇子走后,王妃便面露疲色,她有身孕,还.劳了一天,这会受不住也是正常。
太九见状,立即过去扶住她,柔声道:“王妃.劳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我也该告退”
王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无妨,我还能撑住。我问你,事情办的如何”
太九低声道:“殷王爷让我三日后去他府上。”
王妃面上露出喜色,笑道:“果然如此好妹妹,我没看错人。这样便好,你去他那里,也莫怕。我让娇莲陪着你,他有任何不轨,你只管拒绝,不必给他面子。去了之后,留意他府上的人,多听下人说什么。”
太九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又道:“只怕他不放心我。”
王妃道:“不急,开始或许什么也打听不到,时间长了,总会露出破绽。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你也要耐着.子,明白吗”
太九又点了点头。王妃拉着她,又安抚了一会,终于是撑不住了,捂着肚子站起来,低声道:“我今日累得慌,这便要休息了。不能送你,你保重。”
太九拱手告辞,一直走到门边,忽听王妃的贴身侍女娇莲在后面叫她,递过来一本书,道:“王妃让你带回去好好看,多静心。”
太九低头一看,又是一本佛经,当下低头称谢,自行回姚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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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乱(新版) 深院月斜人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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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院月斜人静一
却说太九直到子时左右方回到点翠阁,芳菲还留着一盏灯,坐在外间炕上做针线活等她。一听见门口有动静了,她急忙跳下来,三步并做两步地跑过去,一面急道:“小姐怎回来这么迟我还当你不回来了呢”
说着便麻利地替她脱下大氅,见太九发梢沾着寒..的露气,怕她着凉,又赶着去沏热茶。
太九只当她已经睡了,这会看她忙上忙下像只小麻雀,不由笑道:“不用总顾着我,夜深了,去睡吧。我自己来就好。”
芳菲见她神色淡淡的,又想起她近来总是满腹心事,不像从前还会和自己说点悄悄话,心中不由难受,咬着嘴唇低声道:“小姐什么事都不要我做,那点翠阁岂不是没有芳菲的立足之地了么”
太九哪里想到这丫头的小心思,不甚在意地说道:“怎么会没有你呀,开开心心在这里过就行了。其他事情不用你.心。”说话间,她自己换好了衣服,又要去铺床。
芳菲急道:“你什么都不要我做反正反正我没别人的本事能把你服侍好你还不如现在就去找老爷,把我赶出姚府,反正我什么也做不好”
说着就哭了起来。
太九万万想不到她居然会说这种话,不由愣在那里,半天才低声道:“你怎么平时都这样想吗是我待你不够好”
芳菲垂泪道:“小姐待我当然是极好的外人恐怕也想不到我一个小小下人能有这种福气。可是小姐你最近变了许多,什么话都不告诉我明明看着是心里难受的,可又不说,只憋着,我问也问不出来是我自己太没用,做事也做不好,也不能替你分担忧愁,还留着这种没用的人干什么。”
太九叹了一声,慢慢倚在床头,坐了下去,半晌,才道:“我并没有什么难受的。何况有些事只能自己拿主意,说出来也没用。芳菲,就算两个人关系再好,也总有一些事情不能共同分担的,你年纪还小,过几年或许才会明白这个道理。”
芳菲抹去眼泪,还有些不服气,顿了半天,才道:“你就是不肯和我说如果还是万景服侍你呢你一定会和她商量吧说来说去,还是嫌我孩子气,不配和你说正事。”
太九一愣:“万景”她狐疑地看着芳菲,低声道:“怎么突然提起她你见到她了”
芳菲犹豫了一下,便把上午遇到万景的事情说了,又道:“她要我告诉你,行事低调些,说老爷不喜欢太有想法的人可是我真的不明白,小姐你已经这样了,比宣四小姐强了百倍不止,为什么老爷还不喜欢你是不是也因为老爷的事情心里不开心”
太九笑了笑:“不明白就不用想了。无愧于心就好,我们又岂能事事讨别人欢心,把马屁拍到点子上”
她对芳菲招了招手,待她过去,便抬手.了.她的头发,柔声道:“我从前竟不知你肚子里有这样多的想法,是我疏忽了,一直当你是孩子。万景她或许比你成熟些,但与我绝无那么亲近,有些话,我可以毫不顾忌告诉你,却不能开口对她说一个字。芳菲,你是个好孩子,姚府里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你要明白,在我心里,只要你过得开心,没有烦恼,就算成天傻乎乎的,我也不在乎,我就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单纯幸福。所以想让我高兴,就不要动不动想这想那,只要你在点翠阁等着我,就是最大的分担忧愁了。”
芳菲忍不住伸手去抱她,只觉她怀里温暖馥郁,心中跟着酥软下来,低声叹道:“有时候小姐让我觉得,像亲人一样可能,姐姐就是这种感觉吧”
太九轻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其实,只要她这一句姐姐,再有更多的苦楚,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好容易哄得芳菲出去睡了,太九也觉累得不行。她这一日真是耗尽了心力,一面要不着痕迹接近七皇子,一面要应付王妃。这种层面的游戏,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起的。
然而身体和心理的疲惫,却无法让她安然入睡。方才芳菲把万景的话传给她,虽然她当时不说,不代表她现在不会想。
芳菲说的没错,姚云狄实在太难讨好,究竟要怎么做,他才会稍微让她松口气她高调了,便是逐出晴香楼;如今她低调讨好了,又暗中提防她,假借别人之口警告她等等,假借别人之口
太九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似乎不是姚云狄一贯的作风。他这种站在顶端的人,又何须借别人的嘴来警告她更何况,借的那个人是谁是万景。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这其中必然有深意,一种可能是姚云狄那里有什么事找她,另一种可能就是万景有事找她。
太九想了很久,也不明白究竟是哪种可能,但眼下七皇子那里的事情排在第一位,她没有更多的.力去烦姚府的事,只能先小心观察,见机行事了。
这些心事一想起来,她就睡不着了,只觉心里烦乱的很,手心脚心密密麻麻出了一层汗。听着窗外的打更声,夜已然极深,她却毫无睡意,无奈之下只得坐起,点了一盏小油灯放在案上,把挂在架子上的衣服取下来袖袋里还放着王妃给她的一本佛经,不知她这次有没有在里面写点什么。
佛经是薄薄的一本,就着灯光一看,却是多心经。王妃上次问她是否看过佛经,她自己答了看过多心经,如今把这本给她,是什么意思呢
太九轻轻翻开封皮,却见里面朱砂笔圈圈点点,写了很多,字体娟秀,显然是女子风范。
那色既是空,空既是色的后面,王妃批注道:色既是空,尘世诸般色相利益也即为空,凡夫俗子追逐也为试炼,何错之有。若不知色,何以为空佛门清修,倒不如入尘世一回,历经红尘九十九劫,始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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