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乱(新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半袖红雪
如果能绕到会馆后门的假山那里,倒真是个好地方,只是难免会被他们发觉了。太九左右看了看,发现竹林里有一条羊肠小路,曲径通幽,一直通向会馆后面的人工湖那里,只是走动的时候竹叶拂在身上,难免会有声响。
她想了想,干脆把长裙打了个结坠在膝盖上,再把袖子结起来撸到小臂那里,这便轻手轻脚,猫腰从竹林里穿过去,一直到了后门附近,果然没人看守。她瞅个空子,一路小跑过去,贴在假山下面不动弹了。
假山上面有一扇窗户,虚掩着,太九小心凑过去,果然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十分熟悉,依稀是那晚提剑要来杀她的那个男子。
他道:“太子也已经被废,皇上的意思到现在也不清楚,摆明了让你们兄弟自己闹。听说上回何相参本,把谢中堂弄下去了,王爷对这事有何想法在这种时候忽然失去一条膀子,难道还会是意外”
殷王爷沉吟半晌,低声道:“有内奸。”
那人冷笑一声:“只怕不是内奸吧上回那个女子,怎么看怎么可疑,何况时间上也太凑巧她分明是个眼线王爷为何执意不肯揭穿”
殷王爷半天没有说话,那人又道:“王爷要怜香惜玉也不是这么个法子,这种女人生来就是祸水,偶尔逢场作戏也罢,倘若真将她当作自己人,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更何况近日五皇子那里没有任何行动,情况过于诡异,她又是五皇子那边过来的人。王爷,请你务必三思莫要因小失大”
殷王爷长叹一声,道:“你什么都好,就是疑心太重。太九是如何样人,我难道还不如你清楚此事不用再说。五哥那里,我自有分寸。”
那人只是冷笑,想必与他说不通,干脆不说了。
殷王爷低声道:“父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谁有本事谁便做太子。他既然默许我们互相斗,不做点什么岂不可惜。”
那人道:“不错,国家一日没有太子,民心便难定。新立太子一事必然要快。眼下倒有个好机会,只怕王爷束手束脚,狠不下心。”
殷王爷奇道:“此话怎讲”
那人不说话了,太九心中一慌,急忙把身体缩在假山下面,动也不敢动。果然那人推窗往外看了好一会,似乎确定外面没人,这才走回去,低声道:“再过半月便有围猎大会,属下得到线报,说三皇子一党打算趁这个机会除掉五皇子。这下便是狗咬狗,一嘴毛。王爷何不趁这个机会上位”
殷王爷想了很久,才道:“此事危险之极,一来皇上也在,不好施展手脚;二来五哥为人.明,只怕不会与他正面冲突;三来谢中堂调离京城,朝中大臣交好的委实不多”
那人冷笑:“这有何难。王爷且附耳过来,属下说与你听。”
这下太九就是拉长了耳朵,也听不到半个字了。
她蹲在那里有些急躁,也不知是该走还是留下来再听一会。一直蹲得脚脖子发麻,终于听见他二人开始部署手下,安排围猎事宜。
他们的目的,无非是引得五皇子与三皇子发生冲突,最后七皇子坐收渔翁之利。这些兵家战略太九听不懂,也不必懂,她需要做的,只不过是把听到的东西转述给五皇子,如此而已。
终于,他二人似乎是说完了这件事,互相嘱咐一番,这便要散了。太九无声无息地从假山后面潜过去,走了。
其实这真是一个不错的计划,大胆而且严密,一如七皇子在她身上用的反间计。不得不承认,这七皇子是个人才,倘若没有被她发现那一小处的破绽,只怕他已经双赢了。
政治游戏也如同下棋,大胆固然重要,稳却更重要。倘若总有这么一两处的破绽为别人发现,再好的计谋再大胆的行动,都会功亏一篑,一如她与他下的那几盘棋。
如果他够细心,便能从棋盘上发现自己已经露出了破绽。可惜他太过自负,或许只有到死,才能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何处。
太九走得累了,干脆在湖边找块石头坐了下来。
她想到了穆含真。倘若他与七皇子的位置互换,那么这场谋反必然能成功了。到如今她也想象不出,什么样的人家,什么样的经历,才能造就这样一个人:狠毒、稳重、聪敏、大胆、多疑而又温柔多情。
他每一张脸都是面具,每一句话都在试探。他这么潇洒,镇定自若地耍了她一把,就像耍一只猴子,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和有趣。
他曾是她的神。
他教导她无数的道理,最后归结为两个字:欺骗。
如今,也该让他尝尝,这是一种什么滋味,恨不得把心肝全部掏出,被风吹雨淋,烂透了再放回去。冰冷而且疼痛地贴在心口。
或许他也不是欺骗她,他没有用谎言来摧毁,他不过是用各种.致的态度诱她入瓮,如果要回头去反驳,便会发现找不到一句他真真实实欺骗她的话语。
比如:他其实是七皇子那里的人,与五皇子本来毫无干系;再比如,他对姚云狄下的那个蛊。
他只是不说而已。
他也只是利用她,用柔情用怀抱诱惑她。
他甚至没有说过爱她。
这个狡猾而又冷酷的人,到最后连一个责怪怨恨的借口都不肯留给她,只要一句:是你自己想错了便可以将她摧毁成灰。
太九怔怔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中有感慨万千。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殷王爷的声音响了起来:“太九原来在这里玩,教我好找。”
她盈盈起身,回身一拜,笑道:“我见这里湖光山色,就忍不住驻足一看。王爷的别院,风景当真绝妙。”
殷王爷笑道:“既然绝妙,太九何不多住几日再走。”
她红着脸摇了摇头,低声道:“王爷也有事要忙,太九怎好一直打扰。何况不回去,爹爹也会担心。”
殷王爷哈哈一笑,忽然抬手将她拦腰抱起,柔声道:“太九不如做我的人,这样你爹爹也好,义兄也好,都管不着咱们了。”
太九惊呼一声,急忙抱住他的脖子,脸贴着脸,互相又忍不住蠢蠢欲动。
殷王爷在她脸上吻了许久,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太九柔声道:“王爷莫非是有烦心事。朝堂上的事,太九不懂,不过还是要劝王爷一句,凡事放宽心.。其实我近日有看佛经,于修身养.方面是极好的,王爷有空也不妨看看。”
殷王爷咧嘴一笑,朗声道:“佛经,不就是那色色空空。我要是能看透那空与色,如何还能将太九抱在怀里”
太九娇嗔一下,再也不理他了。
殷王爷哈哈大笑,抱着她自回去,闲话不表。
太九回到点翠阁,已是掌灯时分。出乎意料,家里来了个意外的客人:素九。
芳菲那丫头的心事就差没摆脸上了,红着脸一个劲劝茶,说话也不敢大声了,扭扭捏捏,时不时拿眼偷看人家一下。
太九不由在门口笑道:“这真是稀客了,蓬荜生辉呀。”
芳菲一听自家小姐回来了,羞得扭脸就跑,自说自话去烧水泡茶,也不管桌上的茶都换了好几遍。
太九进屋,把披风脱了挂在衣架上,道:“素九大哥今日来,所为何事”
素九的脸色有些.沉,勉强与她拱手,才道:“老爷想见九小姐。”
太九在那一个瞬间脑子里转了几十个念头,最后笑道:“我出门办事,回来的迟了,让素九大哥好等。既然爹爹有事,那便不要耽搁,我们这就去吧。”
素九定定看了她一会,点了点头。
太九只得再把披风穿回去,两人出了点翠阁朝姚云狄的院落走去。半途遇到端茶的芳菲,嘴都快撅成倒钩,一个劲埋怨不多坐一会。
一直走到人工湖那里,太九才低声道:“真的是爹爹找我”
素九浑身一震,半晌,答道:“原来你已经看出端倪了。”
太九默默点头。
他于是说道:“老爷如今什么也记不得,什么也不知道。先几日还会说话,现在只会傻笑了。这情况如今只有我与兰一知道,但其他人已有怀疑,假以时日,此事一旦传出,姚府便要大乱。”
太九幽幽说道:“那又如何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些”
素九笑了笑,低声道:“不错,姚府里没有人真正喜欢老爷,连我们也是。看到他如今的样子,我真是又快活,又痛心。但无论如何,他也是我们的父亲,总要让他死得其所”
“他不是我们任何人的父亲。”太九冷冷打断他的话。
素九狐疑地瞪着她,太九冷道:“我们的父亲已经被他杀了,一剑穿心。然后我们姚府的基业全部落入他的手里。”
素九摇了摇头:“此话过于荒唐,你从何而知”
太九转过身去,淡道:“你不用管我从何而知,你只要知道我说的是事实。你服侍他这许多年,有见过他临幸谁么他是个天生的无能,一个天阉哪里来的孩子。”
素九默然,半晌,又道:“他总有养育之恩,难不成竟要将他乱剑砍死他如今已成那样”
太九叹了一声,轻道:“该如何,便如何罢。如今你我自己都难保,何必再管他人闲事。”
素九没说话。
太九低声道:“你若是要离开姚府,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
“求你将芳菲带出去,照顾她。她是个好女孩,我希望你们能一生一世幸福”
素九沉默半晌,方道:“我可以带她出去,但我从来只将她当作妹妹。”
这句话说的再明显不过了。太九只得苦笑,芳菲一场暗恋,终究是没结果了。
她回头对他微微一礼,道:“你既然答应,我就安心了。如果没事,我便告辞。希望你善待芳菲,不要让她受委屈。”
素九点了点头,见她毫不犹豫地走开,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愿进去看看老爷”
太九幽幽叹了一声,低声道:“不必看了。他这样我已经不再恨了。”
素九无言,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耳边隐约听见院落里姚云狄尖利的笑声,心中只觉一片茫然萧索,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太九一个人往回走,心中盘算着怎么安抚芳菲,怎么样才能让素九把她安然带离姚府。
只要她能出去,那么在偌大的姚府中,她便再也没有任何牵挂了。剩下的,便是如何把游戏玩完。她不是圣人,她保不了其他任何人,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自保。
穿过小树林,很快便能看到点翠阁了。太九急着与素九出来,忘了带灯笼,这会黑漆抹乌的,啥也看不到,只能凭记忆乱走,没走一会,只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只当素九还未放弃,不由回头无奈道:“我说过不愿进去看,你自去吧。”
那人猛然停下,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喘气,想必方才跑来很急。
太九狐疑地打量着他的轮廓,奇道:“你是谁”
那人吸了一口气,跟着低低叫一声:“太九”
太九浑身一颤,是他怎么会忘了他呢
“太八”她同样低声说着,“是你有什么事吗”
太八搓着手,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半晌,才道:“你你知道么爹爹现在已经”
原来连太八都知道姚云狄的事情了,那姚府里只怕没人不知道,现在的平静只是短暂的,想必很快就会被打破,委实不是个安生的地方了。
她淡道:“我知道那又如何”
太八愣了一下,才无奈地说道:“他这个样子所以我、我和万景都不愿留在姚府了,明天就会离开。你你呢我不希望把你留在这个地方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
太九笑了笑,柔声道:“走去哪里呢”
太八急道:“哪里都行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安身你若担心生活无依,我有带足钱财,至少温饱一生是能做到的我们也可以自食其力,种田纺织再说,做什么,也比留在这里强啊”
太九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我不能走。太八,你赶紧走吧,带着嫂子一起,找个安静的村庄定居下来好好照顾她和孩子。以后若是有机会,兴许我还会去看你们”
太八猛然握住她的手,颤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怪我我担当不了责任,不是个好男人可是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跟我走这里留不得你忘了之前你和我说过的话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男耕女织,没有任何人可以来害我们你忘了太九,我配不上你,再也不敢对你有任何妄想,这次你和我们一起逃走,待一切安定下来,我会努力替你找个好人家,绝不让你受委屈好不好和我们走”
是谁说过的,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从此男耕女织,过普通人的日子。这样的话,好熟悉,她几乎要忘了。那是多么美好的梦想,她曾经做梦也想逃离这里。
可是,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她反握住太八的手,柔声道:“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这样,你先带着嫂子离开这里,等我闲了,一定马上去找你们,好不好太八,你是个好人,好哥哥,我从来也没怪过你。你以后一定要和嫂子好好过日子,就算穷点,也要幸福。别忘了,我还没看到侄子呢,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找你们。”
太八死死抓住她的手,还想说,后面忽然传来一声笑,妩媚入骨。他浑身一僵,急忙回头,却见穆含真提着一盏灯笼,笑吟吟地站在树下望着他们。
今天晚上注定要不平静了,这些人一个一个上。太九轻轻把太八的手推脱开,叹道:“太八,你走吧保重”
太八急道:“等等你”
太九摇了摇头,径自朝穆含真走过去,笑了笑,低声道:“怎么这会来了”
穆含真看着太八,笑道:“的确,我来得不巧了。八爷要走,这次便也当作送行吧,还愿八爷早得贵子,夫妻谐美呀。”
太八哼了一声,狠狠瞪他一眼,再回头看看太九,终于还是低声道:“既然这样那我走了。太九你也保重千万”
太九眼怔怔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就好像前尘后路都通通死在了黑暗里一样。这一次,是真正的别了,那些惨绿青涩的萌动,那些关于自由的美好梦想,那些妒忌、眼泪、流水通通被吞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好像它们从来也没发生过一样。
最后的最后,她才恍然明白,那些日子,不是没有爱过。他们也曾两情相悦,她也曾被深深地爱过。只可惜那是个不对的时间,把一切都否定了。
只可惜,遇到了他穆含真。
“人也都走远了,还要再看么是不是想追上去,想和他一起走”
魅惑妩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种冰凉薄弱的感觉,激起她一片皮疙瘩。太九垂下头,半晌,低声道:“不错有一刻我几乎就想答应了但只是想想,毕竟是得不到的,你说呢”
穆含真笑了一声,声音犹如暗夜里开放的花,分外妖娆:“得不到,所以你只能降低档次来我这里,你的意思是这个”
太九默然。他尖锐起来,实在是让人无言的。
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抓住,他拖着她,不说话,只一直往前走,走得飞快。太九也不说话,哪怕头发被树枝扯乱了,衣服被撕坏,她也不出一声。
她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这一路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把所有的光明都遮掩了去。他是披着绝色人皮的修罗恶鬼,带着她去地狱。那里有声色犬马,漫天火焰,把一切都引诱着,一切都焚烧着。
黑夜影影幢幢,覆盖住所有的。她穿越妖域,心脏都被捏紧,提不上气,为他领着,飞跃过一片又一片海洋荆棘的海洋。
忽而坠身十丈软红,烛火幽然,青纱乱舞。
她被按倒在床上,这只绝美的修罗欺身上来,对她微微一笑,低声道:“好哥哥,是不是好哥哥好哥哥叫得真甜。”
她也只有眼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良久,才吐出一句话:“他是好哥哥,你却是含真。”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太九抬手紧紧抱住他,缠着他,将那一丝犹豫都缠绕起来,消失的无影无踪。
黑暗猛然降临,他与她纠缠在一起。摩挲、起舞、吞噬、缠绵。
简直就像第一次,那么窒息地、狂热地、令人深切悲哀的。
太九犹如藤蔓一般,缠绕着,包裹着。她只觉得痛,分不清是身体上还是心里,好像被人撕裂,撕成了齑粉,再高高地抛洒在天空里。
再一次与他同台唱戏。他手把手来教,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水.交融,畅快淋漓。
他忽然把她的手举起来,这样一个旋转、两个旋转裙角荡漾出春色般的花边。在她的裙角开出一朵花的时候,他骤然松开手。
太九猛然抱住他,只觉痛到了极点,忍不住轻轻呼唤他的名字,求他救救她,就好像之前的一切,她那么茫然无措,他始终在后面撑着她。无论什么时候,一回头他都在那里,一伸手就可以救到她。
穆含真停下动作,将她拦腰抱起,伸出手指在她眼下轻轻一擦是泪水。
他喘息着,柔声道:“弄痛你了”
太九摇了摇头,贴着他的脸颊,轻声道:“别别停含真你抱着我抱着我”
他依言紧紧抱住她,几乎要将她嵌合在自己身体里。这样摩擦着,碰撞着。她柔软的.脯贴上来,双腿盘住他的腰身,兴许是恨不得将他全部吸纳进来,填满她,填满那种无边无际的空虚。
他低头去吻她,唇舌交缠,一双手弄乱了她的长发,与他的纠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终于还是燃烧殆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瘫软在床上,谁也不能够再动一下。
太九把脸贴上他的.膛,低低地,呢喃般地说道:“你别离开我含真不要丢下我”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回手抱住她,轻声道:“嗯,我绝不丢下你。一起活,一起死。”
太九闭上眼,心中只觉无比的疲惫,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深院月斜人静五
太九被摇醒的时候,天色还只蒙蒙亮,窗外却一反平常地热闹喧嚣,好像有许多人在闹着什么。
她有些茫然地睁开眼,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穆含真的脸乍出现在眼界里的时候,她还有些懵懂。
“我的姑娘,该起来了。”他柔声说着,一面在她赤裸的背上摩挲,来来回回,痒而且酥。
她忽然惊醒过来,低声问道:“什么时辰了外面怎么这样吵”
穆含真轻声道:“点卯而已。外面那些人”他顿了一下,才笑道:“或许是赶着离开姚府吧。”
太九心中一惊,急忙坐了起来,满床找衣服要穿上看看外面的情况。穆含真从枕头下抽出她的绣花肚兜,亲手替她系上,一面柔声道:“别急,好戏是要慢慢看的。”
穆含真说得没错,外面的人吵是因为赶着离开姚府。
姚云狄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素九这帮黑门的人自然也一散而空,这种行为等于默许了红门的孩子大肆搜刮府里的钱财宝物。之所以这么喧闹,不过是因为众人对宝物分配不公在吵而已。
..一看,都是些平时不入流的孩子,甚至还有许多奴才混在其中,主子下人闹成一锅粥。太八素九他们都不在里面,想必昨天晚上已经离开了。眼下是大院里的孩子闹,再过几天,就是外面年纪还小还没被选上住进来的孩子们闹,姚府此刻已经便成被白蚁蛀空的架子,再轻轻碰一下,便要倒了。
太九见闹事的人里面没有认识的,便关上窗户,说道:“等这些人走了,姚府才真叫空荡荡,什么都没了。姚云狄如果尚存一丝清明,见到这种景象,心中不知会作何感想。”
会不会后悔,不曾给过这些孩子一丝一毫的温情会不会遗憾,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基业,一夜之间全部倒塌,到最后连个替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一定曾想过踩着这些孩子们的血.泪水爬上去,爬上顶峰,紧紧抱住荣华富贵,前程无量。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朝一日乾坤颠倒,他的富贵梦也就是个笑话罢了。
脸颊忽然被人轻轻碰住,太九不由自主别过脸去,眼怔怔看着穆含真。
“在想什么难道我的小太九竟会为他感到难受”他笑吟吟地问着,几绺乌发垂在额头上,说不出的魅惑。
太九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我只是想到树倒猢狲散,觉得有些凄凉而已。这么大的姚府,我们被关在这个华丽的笼子里过了十几年,没想到它败的那么快姚云狄兴许真不是享福的命。好好的一个人,却得了那种怪病”
穆含真只是笑,过了片刻,才道:“各人自有缘法,他现在这样,岂非也顺了你的心意现下内忧已除,便可专心与那帮王爷打交道了。”
太九抬头看着他,或许是她的眼神太专注了,连他也禁不得,缓缓避让开,另一手却捂住她的眼,轻声道:“别这样看我。”
太九握住他的手,与他时值交缠,良久,才低声说道:“含真,倘若新太子定下了人选,你有什么打算么”
穆含真笑道:“太九有什么打算”
她沉默了一会,似乎是不知怎么样说。
穆含真低声道:“其实,对我来说,最幸福的便是每天清晨能顺利醒过来。看着外面的天空,不管它是晴是雨,我都会很欢喜,因为我还活着。只要活着,便有千万种可能。”
“如果身边还有一个爱人,握着我的手,我们可以这样一起到老,便成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最后,在死的时候,告诉她这世上我只爱过她一个,来生我们谁也不知是什么样,可是能把这一生给她,是我最大的福气。”
太九的睫毛微微颤抖,勉强笑道:“含真是个很温柔的人。”
穆含真.了.她的头发,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让晨光倾泻进来。他轻轻说道:“太九,这一切完结之后,和我离开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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