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乱(新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半袖红雪
说要保护她的人是他,说放弃的人也是他,说喜欢她的人是他,和万景调情的人也是他。
她甚至怀疑自己.本就没认识过太八这个人,以前认识的都是假的。
悲哀的是,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太八。
更悲哀的是,她还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男人。
他们怎么能一面和你信誓旦旦,一转身便找个自以为合理的理由把誓言推翻。
他们永远是对的,你永远是不懂事不顾大局的。
为什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猛然刹住脚步,回过神四处张望。
这里是个大庭院,周围密密麻麻种着茜草,还有几排笔直的松柏。庭中白色石桌椅干净整齐,偶有几只白鹤在庭中松柏上悠闲地张望,越发显得这里清净质朴。
太九在院子里呆了快一年,还不知有这等好地方,不由沿着那一排松柏慢慢往前走,没走几步,便看见一条彩漆回廊,左转过去,便是厢房了。
却不知是谁住在这清雅脱俗的地方,太九信步往前走,只盼碰上个丫鬟,好问问。
谁知刚走过去,只见东边厢房那里门帘一掀,一个人倚在门边往外张望,口中叫道:“千鸾千鸾死到哪里去了这几日跑哪里淘气,人影都不见一个,等找到了,剥了你的皮”
太九一听那声音,转头便想走。
是宣四。她不是个省事的人,少招惹为妙。
却不料已经迟了,宣四在后面直接叫她:“太九。你是太九吧可有看见我家丫鬟千鸾”
太九无法,只好走过去,摇头道:“没有抱歉,我只见这里景致不错,信步走过来,不知是你的庭院,冒失了。”
宣四冷笑:“这文秀台只是个偏僻小院,不比晴香楼人尽皆知,你不晓得也正常。难得你竟喜欢这里的风景,倒让我受宠若惊。”
太九默然。早知她会唇枪舌剑,当时便该装做没听见速速离开。
宣四见她不说话,又见她亭亭玉立的模样,心中又妒又羡,还有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怜悯,问道:“这个时辰你怎么闲逛到我这里了”
说完见太九神色不虞,眼里微含怨气,不由又把那一丝怜悯化成了讥讽,笑道:“难不成和我们八爷吵架了你二人如今过着神仙鸳鸯般的日子,我们羡慕还来不及,原来也会吵架。”
太九不愿与她多说,微微一礼,低声道:“我也没什么事。告辞了。”
宣四见她要走,又冷笑道:“怎么,我这里地方是小,又寒酸,果然是留不住你这个贵人呢连杯茶也不肯喝,赶着回去作甚”
太九本想当作没听见,但不知怎地又有些恼怒,恼她的言语无状,讥诮刻薄。回头想与她争辩两句,细细一看,却发现她与往日的光鲜靓丽大有不同。
她今天没梳发髻,一把乌油油的长发随便编了几.辫子垂在.前,还歪七扭八的。身上一件半旧的松绿撒花长裙,天青色夹袄,越发衬得她一张脸苍白如纸,不过两日未见,她竟憔悴如斯。
太九想起中秋那夜,她怪异的举止,还有透过衣领的血痕,心中不由一软,刻薄话也说不出口,只叹了一声。
宣四倚在门上,唇舌依旧不饶人,又道:“好好的叹什么气让别人知道了,还道我刻薄你,来我这一趟倒多了些伤感心事。”
太九淡淡望着她,忽然轻道:“你的伤可好了”
宣四脸色一变,骇然地瞪着她,好像青天白日看到一只鬼,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太九低声道:“那天晚上我不小心看见了你衣服上有血,现在伤势可好些了”
宣四嘴唇一动,刚要说话,却听院门口那里传来一人说话的声音。
“宣四可在”
她二人立即闭嘴不说,只往门口望去,却见兰双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俨然一付总管架势。
一见太九站那里,兰双眉头一皱,嘴里却笑道:“原来太九也在,我倒不知宣四和太九交情这样好。”
太九还没来得及说话,宣四就冷笑道:“怎么还没有什么大出息呢,总管架子倒摆上了我和谁交情好,轮的到你来过问”
兰双只是笑:“这话从何说起。我不过感叹一句罢了。今日来,却是带了两个新丫鬟给你用。那个千鸾,老爷嫌她不够利索,又有偷东西的前科,让她收拾东西回老家了。”
宣四脸色一白,嘴唇微微发抖,隔了半晌,才苦笑:“我的人,当然个个都是手脚不干净的了。倒劳烦兰二总管给我送丫鬟,蓬荜生辉啊”
太九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便躬身行礼,道:“如此,我便先告辞了。兰二哥,宣四姐,改日再叙。”
宣四没说话,那兰双笑吟吟地道:“九妹妹客气。走好。”
太九转身便走,走出院口,依稀听见宣四的声音,不知是笑还是哭,她心中一颤,也不敢回头,加快脚步离开了文秀台。
青烟翠雾罩轻盈五
宣四见太九的身影一直消失在院门口,才低声道:“千鸾她怎么了我就这一个贴身丫鬟,虽然蠢笨了些,却亲厚的很你们却将她怎么了”
兰双淡道:“你不要草木皆兵,老爷是什么人,怎么会和一个丫鬟过不去。”
宣四猛然回头,厉声道:“不要把我当傻子我都知道你们瞅着我干娘的面子不好动我,先拿我的丫鬟开涮卑鄙无耻”
兰双丝毫不为所动,只示意身后两人上去,道:“这是爹爹派给你的两个新丫鬟,两个换一个,够给你体面了。若再闹,岂不是辜负了爹爹一番疼爱之意。”
那两个丫鬟伸手去扶宣四,口中道:“四小姐身体不适,还是先去里面歇息一下吧。”
宣四用力挣脱开,指着兰双的鼻尖,恨道:“你如今是发达了怎么发达的踩着我们的骨头血.上去少给我来这套官腔少拿爹爹来压我”
兰双果真好城府,眉毛尖也不动一下,只对她微微一揖,道:“如此,事情已经办完。我也告辞了。爹爹吩咐你好生休息,最近就别出院门了,省的吹风受凉。”
说罢他振了振袖子,转身离去。
宣四还在说:“给我滚不许再来千鸾的事,我迟早会找你们算帐”
兰双一直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微笑道:“我竟忘了,爹爹说,体恤你思春之苦,故派两人解你忧愁。想必今日便会到了。宣四妹妹,记得好好享受。”
他长笑而去,只留下浑身僵硬的宣四,瞪直了眼发愣,一颗心好像在滚油里煎熬,最后没了知觉。
旁边那两个不知趣的丫鬟还在搀扶她,要送她进去休息,宣四大怒,本欲抬手去打,却不知为何没了气力,只剩满腹的失落空洞,眼里火辣辣地,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她在床上躺了半日,那两个新来的丫鬟没个眼色,也不给她端茶倒水,不晓得跑什么地方去了。
宣四这会又饿又渴,在床上叫了几声都没人应,不由更恼,正要出门去骂,却听有人轻轻在敲窗棂。
她跳下床猛然拉开窗户,只当是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厉声道:“作死的蹄子去哪里疯了”
窗一开,外面却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身上穿着.布衣裳,甚是清贫,只是唇红齿白,居然也是个清秀男子。
那人一见宣四,不由夸张地笑了起来,倒退两步,道:“竟是一只母老虎看来我无福消受。小勇你来吧。”
说罢回头招手,宣四本能地抬头,就见迎面走来一个庞然大物,足有九尺高,脑门子油亮亮地,居然没一.毛。他长相倒是憨厚,只左眼那里有一道血红长疤,加上人又高又壮像一.铁塔,故此看上去居然有种狰狞.莽的味道。
这只壮汉.着脑袋走过来,凑在窗前一看,见宣四文秀袅娜,不由脸红道:“这样的美人大哥真的让给我”
那青年叼着一.草,满脸市井气息,笑道:“给你给你。大哥不爱这口的。”
壮汉憨笑数声,便眼勾勾地瞪着宣四,迈步走了过来。
宣四吓得手脚发软,倒退两步,颤声道:“别别过来我要喊人了你们是谁不知道这里是姚府”
那壮汉脚下不停,道:“我我是陆小勇啊。我知道这里是姚府。”
宣四见他马上就要翻窗而入,吓得尖叫起来,没命地去关窗户。谁知窗户刚关上,只听“砰”地一声,一只巨大的拳头将木窗打碎,好像玩小孩子的玩具一般,木窗轰然砸在地上,碎了开来。
宣四放声尖叫,掉脸就跑,却被那人提住后背心,硬是转过来,对上那张狰狞可怖的脸。
陆小勇痴迷地看着她,放轻了手劲,柔声道:“别怕别怕我不会欺负你。”
宣四哪里还能听见他说什么,没命地叫嚷着,没命地用手去抓他的脸。
陆小勇被她抓得满脸血痕,疼痛无比,又舍不得伤了她,只好把她按在窗台上,叹道:“大哥美人不喜欢我还是你来吧”
那青年人摇头啧啧道:“你这个大姑娘,真不省事。知道我们是谁吗名震塞外的神勇双拳,多少姑娘都想往我们床上跳,偏你还玩矜持。”
宣四被陆小勇抓着,动弹不得,只能从嗓子里嘶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
那青年人抱着胳膊笑道:“我叫陆大勇,这位是我弟弟陆小勇。我们拜把子的兄弟给这府上的老爷做事。说是这里有个丫头思春,看上了府上的少爷,成日正事不做就想着勾引他。老爷便让兄弟叫我们过来,教训教训你,替你开苞,省的成日妄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
宣四半边身子都凉透了,他这番乱七八糟的说法固然可笑,但方才兰双的话却一下子点醒了她:爹爹体恤你思春之苦,故派了两人解你忧虑。
那一瞬间,她忽然什么都明白了。千鸾的失踪,爹爹的禁足,以及这两个强盗来的原因。
她猛然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凄凉,笑到后来便成了凄厉的哭声。
“爹爹我有个好爹爹啊好爹爹好干娘”她含糊不清地说着,泪水一串一串,把.前打湿了。
陆大勇见她哭得可怜,不由搔了搔脑袋,道:“算了,你若是不喜欢小勇,我上也可以。但你小心,我可没小勇那么温柔,弄疼了你,打晕了你,别怨我。”
说罢他翻窗进来,一把将她揽起,往床上一丢,便要撕衣服。
宣四紧紧抓住衣领,只是哭,万般挣扎不得。
陆大勇恼火起来,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她被打得偏过去,半边脸颊登时红肿起来,嘴角流血。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老子乖乖的脱衣服”
宣四如同死僵了一般,再也不动弹,由着他撕开衣领,露出白嫩的.口。
陆大勇俯下身,正要一亲芳泽,旁边的陆小勇忽然低声道:“大大哥”
“嗯”他不耐烦地问。
“她让给我好不好”
陆大勇讶然回头,自己这个魁梧高壮的弟弟居然脸红,又开口求自己:“让给我好不好我喜欢她。第一眼看着就喜欢。”
陆大勇低头看看宣四,这女的长得漂亮,自己委实有些舍不得,但弟弟总是自己的好,他第一次张口问自己要东西,怎么好不让。
于是只得起来,收拾一下衣服,从窗口翻出去,道:“我先去找兄弟,这女的给你了。慢慢玩,有的是时间。”
陆小勇答应着,坐在床边,舍不得动手,先看着她白嫩的肌肤,心中突突乱跳,想.,又不敢。
最后吞了口口水,柔声道:“你你别怕。我不会伤了你。”
宣四没有说话。
或许她以前就是因为说得太多了,才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在太八和太九冷战的第十一天,却夫人府上来信,请宣四去玩。
这个姚府里,有多少人羡慕,又有多少人像太九一样心里有数,明白这其中的奥秘太九并不知道。
却夫人仿佛完全是为了炫耀,请宣四的排场从没这么大过,足足派了一里长的仪仗队来接。这种热闹,孩子们又怎能不看。
“宣四还没出来么她的架子未免太大了,这么多人在这里等了她半个时辰”
有人在后面嘀嘀咕咕。
太九听见了只是一笑。
她只是不巧路过这里,却撞见这样大的排场,又不好贸然走过,只得和孩子们一样站在路边看热闹。
不知那天走了之后,宣四过得如何。可能是由于宣四被爹爹禁足的缘故,她觉得自己有好一阵子没看见她了。说实话,姚府里少了宣四那种嚣张笑语,确实死气沉沉。
她胡闹的时候纵然荒唐,但长时间不胡闹,孩子们也怪想念的。她若再不闹一闹,姚府就要被死寂的川水给吞没了。
“哇她难道真打算公然给她干娘一个难看这么多人来请她居然到现在还装腔作势不出来”
有人对她的不知好歹感到愤怒。为什么好事总落在这些不知好歹的人身上
太九瞅着前面的空挡,正要钻过去,肩上忽然被人一拍,太八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原来你也在这里。我还当你对这些没兴趣,却原来也是个闲不住的。”
太九急忙回头,只见太八眯着碧绿的眼睛对她笑,带点鄙夷,带点坏,还带着一点终于看到你的欣喜。
太九心中一动,脸上还是冷冷地,道:“你不是也来了么。”
太八笑道:“我本来就是闲不住的人,来了很正常。你这个大小姐一向自恃清高,居然也来看热闹,这才不正常。”
太九懒得和他罗嗦,转身便走,却又被他拉住袖子,道:“别急着走呀。你你就这样讨厌我,连话也不想和我说么”
他语气里带着委屈,还有几丝孩子气,太九的心一下子便软了,回头看着他,轻道:“你怎么会这样想。还不是你先倒怪在我身上。”
太八抓住她的手,低声道:“都是我的错好啦,太九,我们气了这样久,再有什么怒火也消了。你就别再恼我了好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还不行么”
太九故意板着脸,道:“不好。你把我气得够呛,不先来认错还故意更气我”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委屈,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忍不住眼眶发红。
要不是在外面,太八早就将她抱进怀里轻怜蜜爱了。她这等娇弱可怜的模样,是他最看不得的,只能一个劲赔礼道歉。
“都怪我都怪我太九你别伤心,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骂我都行,以后我再不还口了”
他手忙脚乱,像只大猴子。太九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抬手在他胳膊上用力一拧,嗔道:“回去慢慢和你算帐”
太八终于与她和好,心花怒放,热闹也不想看了,拉着她就往回走,一面道:“走咱们回去你爱怎么惩罚我都行。”
跑了两步,他忽然停下,左右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人。
太九奇道:“你在看什么”
他回头笑道:“我在找万景。本来是和她一起出来看热闹,没想见到你,却把她丢了。找到她,一起回去吧。”
太九整颗心没来由一沉。
万景
万景。
正踯躅间,忽听后面传来一阵喧哗,两人一齐回头,就见一辆青色小轿从院门那里抬出来。当是宣四出来了。
然而让众人喧哗的最大理由还是跟在轿子旁亦步亦趋的一个壮汉。他足有九尺高,腰圆膀阔,左眼上一道血红的伤疤,只往那里一站,实在是凶神恶煞之极。谁也不敢靠近了去瞧一眼。
眼看青色小轿一直走到仪仗队前面,轿夫叫道:“停”跟着那轿帘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指甲上涂了蔻丹,尾指套着一.黄金镶翠玉的指套。
那个大汉立即小心翼翼弯腰,一手揭开轿帘,一手扶着轿中人,那种怜香惜玉的神态,只怕连神仙看了也要诧异。待轿中人站定,众人定睛一看,那文秀的容貌,苗条的身段,正是宣四。
她今天穿着一条鹅黄流仙裙,上着粉紫套衣,头上盘着望仙髻,发髻旁簪了一朵刚摘下来的海棠花。这一身显然是.心打扮了,既不流俗,亦让人眼前一亮,将她那种清秀脱俗的味道烘托得恰到好处。
她看上去心情很好,唇上挂着微笑,和却夫人府上派来的管事说了两句话,便袅袅婷婷地上了那辆红粉大车。
忽然又揭开车帘,回头对那个凶煞大汉说了两句,那人连连点头,神色痴痴地跟在车后,又是亦步亦趋,离开了姚府。
“那人是谁”太八好奇,“怎么没在府里见过。长那么凶样,只怕是个屠夫吧。”
太九没说话,心下回想那日在文秀台见到宣四和兰双的事,却不知这人和当日的事情有无联系。他不是府上的,却能在府里住着,和宣四一起,也只有爹爹有权力做这等事。
“算了,反正是别人家的事情,不掺合。”太八拉着她的手,笑道:“来,咱们回去。万景找不着咱们,自己也会回去的。”
太九闻言只有淡淡一笑,还是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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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乱(新版) 飞絮游丝无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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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絮游丝无定一
从那天开始,太八再也没有碰过她。
他规矩的就像一个正人君子,一并连牵手、拥抱都免了。晚上睡觉,两人之间的空隙,足够再塞下两个太九。
他照样笑,照样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照样体贴入微。
但好像有一些东西,再也无法回复到原来的样子。
很久以后,太九才明白,两人之间相处,有些事情是可以一笑了之,但有些事情,只要破坏一次,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和太八之间,突然出现一道裂缝,补不回来,而且越来越大。无论他们怎样在表面上若无其事,暗地里却越行越远。
她不是不后悔的。有时候甚至想,为什么那夜没有顺从他的话。
太八像是一团滚开的水,气势汹汹无比热烈地闯进她心里,渐渐地,她那颗犹如铁壶的心也被他捂暖了。
以为大家会一起热起来,直到熔化,从此你中有我,不分彼此。
可她现在成了被烧热的壶,太八却成了内里一团冰凉的水,她吐也不是,忍也不是。
太九一直以为两个人互相喜欢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想在一起,就创造一切条件在一起。两个人,一颗心,只要喜欢,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但她忘了,太八会有自己的想法。他首先是个男人,然后才是太八。
男人在一个女人身上受挫的时候,十之八九会从别的女人那里找回成就感。
万景现在在外间刺绣,太八缠着她不知说了什么笑话,低低的笑声传过来,简直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从她心里爬过去,又痒又痛。
忍不得,说不得。太九坐立不安,手里的诗集是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为什么笑得那样亲热话题里,有没有她
她觉得恼火,但恼火之后却是难过。她和太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是在故意报复她那夜的拒绝,还是真对她冷了心
外间的笑语渐渐低了,两人耳语着什么,只闻声息,没有动静。
太九终于忍不得,把诗集往床上一撂,揭开珠帘走出去,就见太八坐在万景身边,低头看她绣在缎面上的一双彩色大蝴蝶,两人倒也是规规矩矩地,连手也没.一下。
万景抬头见太九来了,立即把脸上笑意凝结了,垂头把刺绣放下,起身问道:“小姐可是要喝茶”
太九没说话,她打量一番外间的摆设,实在也找不到话可说,只得道:“外面冷的很,倒不如来里面做活吧。”
万景急忙摇头:“奴婢岂敢擅闯里屋,真是折杀了。在这里做便好。”她见太九眼睛只管往太八那里瞅,便又道:“还是八爷进去吧奴婢这里确实冷了些,也没什么东西可玩。”
太八却是个不会看眼色的,只管摇头:“这才九月的天,冷到哪里去太九在里面看书,我又不爱看那些,还不如来这里和你说说话。”
太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原本盼他进去,或者邀她一起出来说话,结果却得到这样一句没心没肺不给她台阶下的话。她甩手就想走。
万景赶紧说道:“这会天也不早了,奴婢还得去小厨房吩咐他们晚上的菜色。八爷也别总干坐着,安生看几天书吧,上回不是还说老爷怪你不会算帐么。”
太八这会终于悟出点门道来,急忙起身笑道:“万景说得是。太九,你比我聪明许多,倒教教我那些账本该怎么看吧。”
太九正要赌气说个不,忽听门外有人说道:“九小姐在吧老爷叫你呐”
她心中猛然一惊,一瞬间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可能.,自觉没犯什么错,想必也只是例行公事让她过去说说话,便答道:“我知道了。爹爹现在哪儿”
“老爷在惜春坊那里听穆先生唱戏。今儿是兰七小姐的生辰,那里给她办寿宴。本来说是要请八爷和九小姐,但老爷说不想人多,便只有兰二爷和其他一两个小姐在那里陪着。”
咦寿宴,那更是没什么大事了。
太九赶紧去里屋,万景赶着替她梳头洗脸擦粉换衣服。一回头,在铜镜里瞅见太八紧张的神情,他担忧极了,两只手不住地搓着,又不知该说什么。
太九心中一软:他到底还是在意她的。
“我去去就回。你和万景不用等我晚饭,自己先吃吧。”
说完她提着裙摆便往门口走。太八急忙追上去,低声道:“不要紧吧要不我陪你”
太九笑了笑:“爹爹没叫你,你去做什么白白倒惹了他不开心。好了,别闹,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
太八只得点个头,眼巴巴瞅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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