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陇上

    “昌兰，你跟我说两句话吧！你看看我，我心里也好受一些，我良心也能安一些，”焦慧秀又挪着双膝到林青福跟前，不停地扯着他的衣角，“青福哥，真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劝劝嫂子吧……”

    突然间，“哐”一下，刘长善重重跪在了炕底下，朝着依旧一动不动的赵昌兰说道“大妹子，所有一切坏事都是我干的，我是王八蛋，我是大恶人，我是杀人的魔鬼，我怎么样受到惩罚都行，可这一切不关焦慧秀的事啊。你看看，她现在天天担惊受怕，吃不了喝不了睡不了，都没个人形了，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就要疯了，要死了。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我也不敢想你能原谅我做的坏事，只求你能看她一眼，跟她说一句话，她心里也就好受些。”说罢，刘长善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自从刘长善二人进来之后，赵昌兰两眼的泪水便不住地顺着两侧脸颊往下淌，此时大半个枕头已经湿了。哪知，刘长善一磕头，吓得早就蜷缩在墙角的英子竟“哇”地一下放出了哭声。

    英子的哭声，再一次揪痛了赵昌兰的心，她无法直面炕地下跪着的二人，又无法对二人的下跪绝情至极，最终，盯着天花板上那一坨被雨水洇湿的笑脸般的痕迹，她张开了口

    “不在的也活不过来了，没的也回不来了，还能咋样呢你们都回去吧……”

    又几秒，她补充了两句“焦慧秀，你的病得去大医院检查了，不管是胃病还是心病，都不能耽搁在我们这小地方的药铺，去兰州瞧瞧吧……我大哥那时候要是早些去了兰州，也不至于……”




第四十一章 披星戴月
    “时间过得真快！”

    躺在一把米黄色帆布躺椅上的林青照心里暗自感叹道。他将躺椅搬到窗户底下，安卧其中，就是为了静静地享受这冬日的暖阳。在这个万物凋零的季节，到处是一望无际的辽阔。澄澈如洗的蓝天下，是大片大片的黑土地，空旷的土地顺着视野延伸到很远处。能够将目光阻挡住的，就是土地尽头的青山，从中间向着两边慢慢低矮下去，这或许就是祁连山吧按理说连绵不绝的祁连山脉是横亘数百公里，可是为什么它短得可以看得清两端的首尾呢是或不是的问题，他始终没搞明白过。那就不去想了，闭起眼睛，静静地感受到时间在脸上爬行而过吧。上午慵懒的光束透着窗帘间不小的缝隙穿梭进来，林青照分明感觉到脸上**辣的阳光从右侧脸颊慢慢地挪到了鼻子上，又到了左侧脸颊上，这种缓缓转动的变化，他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得到——这是阳光的步伐！这是时间的步伐！

    “时间过得真快！”

    他不由喊出了声音。赵洁去往西安也有几个月了，看向前的回信，他们二人倒是在自己的小天地中幸福满满。赵洁走之前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昨日，正如林青照内心的刀割之痛也就在昨日一样。赵洁婉拒青照之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痛。别人常说心疼，可他始终也想不明白心怎么会痛呢原来那只是未到伤心之处。这一次落到了自己身上，他不想吃饭，不想说话，也不想做其他任何事。他只想睡着，睡着了，这种感觉就没了；他恐惧醒来，醒来了，这种感觉立马又回来了。心疼的滋味，究竟要持续多久一个月还是半年，甚至一年小说里面甚至有心疼一辈子的，林青照悲观极了。

    林青照生怕别人知道，这或许是一件羞耻的事。但是他急切地想摆脱这种剧烈的难受，最终只好去找林宏吉。林宏吉一听，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亏你还是个男子汉，别人都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你这连米的芽都还没发，就都结束了。就这八字没一撇的事，你还能这么难受”

    林宏吉一边嘲笑他，一边给他支招“这种事，也很好办。狠住心多做事，很快就忘了！”只能用这个办法了，但是有加油站的事还不够，他的时间还是会被伤心分出去一部分，他想做更多的事情。

    赵洁为什么根本不喜欢他这样的青照心里很清楚，他们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是什么给他们二人划分了如此不同的道路呢是文化知识。那就回去念书去！青照下这个决心的时候，想了很多缘由

    本来我小的时候就喜欢念书，若不是被压着放羊，现在肯定也是高材生了。况且，赵洁出现之后，一直调侃我是“李清照”，为了有个李清照的影子，我还真学了很多李清照的词，什么“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这一类的，还是很有意思的。还能写那封情书……后来又断断续续看了那么多书，学了那些初中的课本，要说我也是蛮聪明的，这些东西一学就会。当时只是想学点知识跟赵洁套近乎，现在却慢慢发现学的那些东西倒是深深影响了我。前几年的时候还总想怎么穿好看一些，怎么把头发捋顺一些，怎么做些潇洒的事勾搭一下旁边的姑娘，将来怎么好好赚大钱。自从和“李清照”攀上关系后，我倒是觉得自己在学习这方面很有天赋，也渐渐喜欢上了读书学习，最重要的是，我的思想发生了巨大变化，现在听到赵先见这样的人说什么服务于社会，发展经济之类的话之后，我心中竟然也涌起了热潮。是的，我喜欢有关于文化的事业，我将来也想为我们周边的文化事业发展而做出贡献，每每想起这些，我心中就无比激动和幸福。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果真是如此啊，我感觉现在自己的心里、脑海里不再是种地、盖房子的事，更多的是怎么多学一些东西，怎么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对，梦想，这是一个多么时兴、遥远，但是又让我充满干劲的词。有了梦想，我甚至觉得这阳光——这晒了二十多年的阳光——都充满了暖意，似乎能给我无穷的动力。或许，实现梦想，便是书本上所说的“体现自我的价值观”的重要一步吧。

    要做大事，要成就一番事业，要将自己的价值发扬在社会上，那就要继续深入学习。可是光靠我自学，效率实在太低下了，以后也没有正规的文凭，今后行走起来肯定会有各方面的阻碍。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为什么不去重新上学呢

    对，去上夜大！

    夜大在荣昌县城，去一趟也得20多公里路，这是非常遥远的距离。开加油站这半年以来，林青照赚了不少钱，所以他当即便买了一辆摩托车。失恋之后的躁动，使得林青照无法停歇，他“披星戴月”的历程便开始了9月份的时候，晚上八点钟，天还没有昏黑下去。此时的他，早已骑着摩托车，一路驰骋来到了夜大。两个小时的学习时间，林青照倍加珍惜，文字、字母、符号源源不断存储进了他的脑中，他想吸收得更快、更多一些，就像禾苗拼尽全力吸收土壤的养分，让自己茁壮成长一样。下课之后，星夜便彻底地笼罩下来了。林青照这个时候时常仰望天际，那广袤无垠的天空，那么高远，那么深邃，那么澄澈，就像“她”的眼睛一样。那满天的繁星，一闪一闪的，似乎便是“她”永远吸引人的目光。他长吸一口凉气，使它融入肺腑，跨上摩托车，蹬几脚点火，便“呜——”地开上了马路。马路尽头是月亮，那皎洁的光映照得马路也像是盖了一层霜一样，会是“她”的快乐点亮了夜路吗日复一日，不知不觉间，三个多月过去了。林青照一天天看着月亮从一个玉盘，变成桃核，又变成被咬了一口的饼，再变成镰刀，再到弯钩，最后又饱满起来，这一个个轮回告诉他，他一直在路上，时间也在路上。渐渐地，看到月亮，看到星星，他不再想那是“她”的眼睛和目光了，他在想，这是月亮绕着地球公转，而它自己也在转动，它不停地转，不停地变化，就像这世界不停变化，人的内心不停变化一样。一人、一车、一条路，来回往复，林青照有了更多的思考。

    “她走了也快有四个月了！”林青照想着，此刻似乎是要睡着了。也就仅仅四个月，从九月初他还有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到现在他想起赵洁，内心无非就是有一点小波澜而已，青照十分诧异自己内心的这个变化。原来，再大的疼痛，也是可以这么快痊愈的。他不由得自我嘲笑了一下。

    阳光的步伐已经从他脸上，转移到了他身上。他迷迷糊糊打起了鼾。

    “快进来啊，进来！”

    门猛地被推开了，林青高跃进了屋子。他的一只手还在门外，挥动着手臂，叫门外的人进来。

    林青照被青高的喊声惊醒了，他睁开眼坐起身来，出奇地盯着门口。

    一个穿着立领斜襟旗袍式红色上衣，喇叭袖，点缀以白色菊花瓣，淡黄色头发扎着马尾的女孩，低着粉嘟嘟的脸，小碎步挪了进来。



第四十二章 巧巧
    一个姑娘的身影的出现，使得林青照霍地站起身来，再看时，见这姑娘差不多一米六几的个头，圆圆的脸蛋上洋溢的像是蜜桃刚熟时的羞涩，乌溜溜的大眼睛，鼻梁不是很棱，却也圆润得有些可爱。姑娘的拘谨倒使得林青照的举止也有些生涩。

    “老四，这是巧巧！”林青高简单介绍起来。

    为舒展那不自然的神态，青照在青高肩膀上重重拍了一把“老三，你可是藏得够深啊！什么时候领上姑娘了，我竟然一点点都不知道！”

    “你也知道家里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啊！”林青高显然是十分兴奋的，就连有些责怪的话语也说得像是调侃一样，“你说这半年以来，你回过几次家”

    “你这肯定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把人家姑娘领回来了！”青照一边说着，一边让着青高和巧巧坐下来，涮洗了一下杯子，给二人沏了茶。

    “巧嫂，来喝茶。”青照一声叫唤，使得巧巧更加羞涩得将头埋了下去。

    “别瞎叫，还没过门呢，把人家姑娘叫成媳妇了！”

    “老三，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林青照依旧坐在了他的躺椅上。

    “当了老板就是不一样啊，喝茶都喝好花茶了，我们喝的还是砖茶，真是不一样喽！”青高呷了一口热茶，“说起来我也真是命好啊！在县医院住院的时候，有一次你一晚上都没回来，还记得吗我就是那个时候认识巧巧的。本来想着等你回来之后，跟你说说这好事。谁知道你搞了一身黑，进来之后就扔给我个不倒翁让我玩，我还没开口，你就呼声连天了。后来想想八字没一撇的事，跟你说了还怕你惹得你笑话，我就没再提了。”

    “快说，那一晚上发生啥事了”林青照一脸坏笑。

    “瞧瞧你，脑子里想的净是些啥怎么还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青高也笑起来，“那天下午你出去后，天快黑的时候，巧巧带着她妈妈来县医院了，说是急性阑尾炎。她妈妈那个疼的哟，呼天喊地。但是她们出来的时候太着急，竟然忘了多带一些钱。这大夫也是不管人死活，不交钱就是不给做手术，急得巧巧一个劲儿地在楼道里哭！我下楼去吃饭的时候，刚好撞见了，我看着巧巧和她妈妈的孽障样子，实在不忍心，就把我还没交的住院费给了她们一千块，交了钱，大夫才给巧巧她妈做手术。”

    “晚上的时候，巧巧买了些水果来我的病房，说我是个好人。我就跟她多喧了一会儿！”

    青高说到这里的时候，身旁的巧巧抬眼深深望了青高一眼，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老四，你三哥真的是个好人！”

    看着青高和巧巧互相这般爱慕，青照脑中忽地闪过赵洁的身影，不觉心生悲凉，不过他迅速调整了一下神情，又问道“我说呢，有一天好端端的，你非要自己一个人下楼去。我还怕你生出什么幺蛾子，想必是找巧嫂去了吧”

    “都是养病的，哪有那工夫谈情说爱，那天是巧巧她妈妈要出院了，我去送送而已！”

    “巧嫂，后来是我三哥又追的你吧”在这个愉快的氛围中，青照毫不收敛自己的玩笑话。

    “老四，看你把巧巧羞的！后来妈妈说要给我娶媳妇，找人介绍呢。我寻思着巧巧也是个好姑娘，就自己托人去问，结果一问就成了！”今日满脸喜悦的林青高，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竟丝毫不和之前有些木讷的样子相同。

    “哟！青高英雄救美了啊！”一声大笑，引得大家一惊，原来是林宏吉仰头咧嘴，推门而入。

    “咋地带着媳妇过来我们这小小的加油站，是要让我和青照过过目吗”

    “大吉，你这丁丁乓乓的，还不把巧嫂吓跑了，小心老三找你麻烦！”

    “唉，我也是有些发愁啊！正好你们都来了，帮我想想辙，”青高的语调突然低沉了下来，望了一眼巧巧，“我跟妈妈说了和巧巧的事，谁知道妈妈一听巧巧是南闸的，又是单亲，就不同意了！”

    “南闸的咋了”林宏吉眉毛一挑。

    “妈妈说南闸山沟沟里的，说巧巧还有几个兄弟，还说巧巧没有爹爹，嫌穷！”

    “妈妈也真是的，还是这种思想！看看大嫂的事，现在搞成啥样子了，到你这里又嫌这嫌那的，真是！”林青照不禁抱怨起来。

    “你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的时候，妈妈又和大嫂大闹了一场，在屋里打起来了！”

    “啊”林青照惊得挺直了腰板。

    “那天早上，大哥和大嫂来家里了。自打大嫂的孩子没了之后，妈妈和大嫂就没有再来往，这你也知道。那天他们来了之后，妈妈一句话也不跟大嫂说。后来我听得好像是大嫂求妈妈再不要和刘长善他们记仇了，说虽然是刘长善跟计生站的人举报才导致大嫂流产，又不能再生孩子的，但是刘长善和焦慧秀去大嫂家下跪了，他们很后悔，焦慧秀又得了心病，求大嫂原谅她。大嫂也是心善，她不记仇了，也希望妈妈不要记仇，再不要让焦慧秀的病越来越重。谁知道妈妈根本就不答应，还说大嫂肯定是和刘长善一家人穿一条裤子，合起伙来对付她。妈妈说大嫂不心疼那个小孙子，她自己还心疼呢！没想到妈妈一说到是大嫂害死了小孩子，大嫂也就不依了，就和妈妈争吵起来。越吵越厉害，最后大嫂骂了妈妈一句。妈妈也真是，上前就是一个嘴巴，大嫂气急了就薅妈妈的头发，挡都挡不住！你没见那阵势，妈妈都抄起捣煤的铁棍了，摔茶壶摔盘子的，大嫂整个眼睛都发红，把我都吓住了！”

    青高轻叹一口气“爹爹先是拉着，后来挨了妈妈的一棍，他也被惹毛了，一把就把妈妈推过去，妈妈的头磕到了炉子拐上，当时就淌血了！大哥一看，也反手给了大嫂一嘴巴，大嫂‘啊——’尖叫了一声，就跑了出去。那声音我现在耳朵里都能听到，感觉她的肠子都要被扯断。”

    “我还担心大嫂会出啥事，就和大哥追出去，不过还好也没出什么大事，她收拾了东西，带上英子，回娘家去了。”

    青高的一番话，说得巧巧把身体一缩一缩的。林青照看到后，连忙说道“巧嫂，这些事也怪不着妈妈，更怪不着大嫂，好容易孩子快生了，硬生生就没了，换成任何人都受不住。过了这段时间，我妈妈肯定会和大嫂和好，像以前一样好！”

    “大吉！”青照侧身向林宏吉，“帮我个忙，你去一趟乡上，称几斤卤猪肉，买上些啤酒，再买上些茄辣子——多买上些菜吧，今天我们请巧嫂露一手，我们炒几个菜，一边吃一边喧，不想那些不高兴的事，巧嫂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好好接待一下未来的三嫂啊——顺便和青高想想，他和巧嫂的事怎么过妈妈那一关！”说罢，青照将裤腰上的摩托车钥匙往林宏吉手中一丢。



第四十三章 大赌场
    林青照将摩托车钥匙一丢，示意林宏吉接住的那一刹那，林宏吉心中倍感不悦。在林宏吉看来，他毕竟是大哥，前些年包括大东、建设等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所有事情都是他吩咐安排的，在他看来，这是大家对他的肯定。奈何时光如梭，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出路，上新疆创业的、去金城公司挖矿的、娶媳妇生孩子的，都不一而齐。昔日的大哥已经不再，而如今却到了林青照手下打工，有时候还被使唤来使唤去，林宏吉觉得这是青照对他的不敬重。

    可有时候林宏吉也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过于小气了。不管怎么说，兄弟们一路走来，互相帮衬，特别是林青照，对他这个无父无母的大哥关照有加，若是不林青照拉他入伙，他怎么能呆在加油站，每个月还有一些不少的工资可以领况且，林青照对他也并没有吆五喝六，只是当老板的他，难免需要安排别人去做一些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对这一份一直走下来的情谊，林宏吉也觉得需要珍惜。

    基于这种内在的感情，林宏吉接过钥匙，瞅了几秒钟，便说了一句“好”，随即转身而出。来到院子墙边，林宏吉跨上摩托，连续用力踏了几次脚蹬，摩托却点不着火。略有些不耐烦的他，铆足劲又一脚下去，不想右脚从脚蹬上滑下，重重地磕到了墙边立着的一块废旧铁板的棱角上。这一碰，疼得林宏吉“哎哟”一声大叫起来。

    青高青照兄弟俩闻声出来，却瞧见林宏吉的右脚鞋尖出渗出了血。青照赶紧上前查看，就地要让林宏吉脱了鞋子看看碰成什么了样子。然而林宏吉无论如何也不脱下鞋，等到青高让巧巧端着热水盆出来后，林宏吉依旧一个劲儿地说不碍事。

    “巧巧第一次来，我怎么能脱我的臭鞋子呢，那不得把人熏跑了”

    林宏吉一边说着，也不顾青照阻拦，又几脚蹬下去，摩托车终于发动起来了。

    “青照，你们回屋好好喧吧，我快去快回。”

    说罢，林宏吉一个急掉头，就骑车匆匆出去了。

    骑在摩托车上，他的脚还在沉沉地作痛，“他妈的！”林宏吉狠狠骂了一声，上个月那心惊肉跳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