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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天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毕毕大人
他再抬头看了看梁恩泽依旧箭袖腰带,穿的整整齐齐,站姿端正,倒不像他这么狼狈,纵使额头上一直往下滴水也只是微微拿手捋了捋,觉得自己糙皮臭肉的像个农夫。
有一句诗怎么说来着,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
他动作麻利,开始弯着腰低着头四处打量查看,低头没看到水中天,只看到了明显被打扫过,不过还留下小血点的泥土地面。
梁恩泽痛失手足,他心里又痛又乱,想到自己弟弟可能数日前就是殒命在此地,更是久久不能平静,一双明眸中盈满水汽,也不知道是雨是泪,和大家一起勘察起现场来。
应该被彻底打扫了几次,所有的痕迹全已经消失不见,之后几天铺天盖地的大雨,连个脚印也没有留下。
就算是人已经死了,也要找到尸体吧,可惜连尸体都找不到。
他们一行人在山里折腾到了半夜,实在是点着火把也看不清楚了,才疲力尽的回到了城中,梁恩泽和老王爷直接就先缄默不言的回到府上了,岳孝严和岳九带着一堆衙役先狼狈不堪的回到了衙门。
才草草的拾梳洗了一下,就听到门口的随从大步跑进来了:“孝严,门口来了一个自首的,说他害了梁恩伦。”
岳孝严和岳九相视一看,目光中全流露出兴奋,这难道是破案有希望了?当即答应一声,大踏步的赶往审讯所。
等到了审讯所一看,这来自首的人一身粗布衣裳,稍微猫着个腰,两只眼睛还带着对周围环境的好奇和新鲜。
岳孝严觉得此人全身好似一股油腻腻的气息,整个人像一个街头混混做派,觉得这种货色应该害不了国公爷的公子——梁恩伦身手不怎么样,可身边的侍卫小厮叫做梁磊的,自幼习武,可不是善茬子。
岳孝严起周身吊儿郎当的气息,两条长腿稳稳当当的进了审讯所,目光烁烁的问道:“你是何人?把当日的情况说一下吧?”
此人面容猥琐,声音还挺轻快:“好的,官爷,小的名字叫做陈三,当时情况是这样的,我手头缺钱,就在梁小公子最喜欢在的翠红院外边一直等着,看到有钱的就想去摸两个点,正好梁小公子喝多了出来撒尿,我向他要钱,他不给,我就把他掐死了。”
“…”一派胡言,给自己找不自在。
岳孝严知道专门有那种街头混混为了逞强找乐子,专门来给大理寺添堵的,不过梁国公儿子的案子他们还敢来扯淡,难道不怕屈打成招,拿他们去顶罪吗?
当即坐稳了开始仔细打量这个陈三,这个陈三既然是个混混,就肯定知道这个时间点顶风胡说八道是来找打的,既然敢来说明胆量倒可以。
只见这个陈三虽然有点钩肩驼背,可往那里一站还是带着点稳当和矫健,就算是个混混,手下也应该能管着几个兄弟。
岳孝严和他对视了一会,不接陈三其他的话茬,直接说道:“如果提供有用的线索,赏银一千两,但是记住,线索是要有用。”
陈三窘迫,想钱早就想疯了,所以才冒死前来:“我要五千两。”
岳孝严当场答应,反正这个钱也是梁国公出:“你的线索最好值这五千两。”
陈三要的就是这句话,左顾右盼了一会,向岳孝严勾了勾手指头,让他到近前来:“那个庙在梁公子出事前两天我也去过,只不过我觉得里边半夜点着一盏昏灯,影影绰绰的好像有两三个人,我当时宁可在山里碰上狼,也没敢进去。”
果然!
岳孝严:“你半夜去湘山里做什么?”
陈三挠头:“我八十岁的老娘那一段时间刚没,我是去上坟的。”
岳孝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谁正常人半夜去上坟:“你看起来顶多二十五,你娘八十岁才死,是你娘五十五岁生的你吗?”
看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估计是半夜去山里几座像样的墓里偷东西的。
陈三跺脚,嘶了一声:“我说官爷,我就是来提供线索的,你难道还要审了我不成?”
岳孝严也确实不想搭理那么多,反正墓里的东西是早晚会被偷,死人也不会花钱了,给活人拿出去应应急也是应该的,就是这刨坟掘墓的事太缺德了。
“你当时去那个庙附近,看到了什么人?”
陈三牙一咬心一横:“官爷,我看那几个人借着一豆烛光映出来的身影,身材高大,动作敏捷,好像是练武的,可是听说话又像是山东口音,应该是山东人。”
岳孝严心思急转,山东人,练武的,半夜在庙里?这几个信息串在一起,也没有办法形成什么链条啊?“这些人说话的内容是什么?”
陈三说道:“我没敢久呆,半夜在庙里连灯都不太敢点,估计不是干的什么合法的事,我当时还以为也是来偷陪葬品的,心想就算是碰到他们也未必是对手,只听到他们说只是在此暂时落脚,万事小心,事成了马上就要走。”
岳孝严又问了一通,看来陈三只知道这一点,他留了陈三的家里的住址,方便自己随时都能找到他,挥挥手道:“你走吧,这些天万事小心,此事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我有情况再找你。”
陈三郁闷了:“我说官爷,五千两银子在哪里领?”
这种大案子,苦主的家里肯定有赏金求线索,岳孝严招手叫来门口的岳九:“岳九,你去带陈三,到梁国公府里领三千两银子。”
陈三当即不满意了:“官爷,你当官的可不带这么糊弄老百姓的,刚才说好的是五千两。”
岳孝严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果然这人好看翻白眼看起来也自带那么点风流:“我觉得你这些屁话不值五千两,快滚!要不说你扰乱公务,打你二十板子。”
陈三气的转身就走:“臭无赖死流氓。”
“…”被个街头小混子说成无赖流氓,无语。
不过越听陈三说,岳孝严心中越凉,外地口音、半夜呆在庙里,说明可能只是流窜到京城做其他的事,连个固定住所都没有,可能事情做完了真的已经离开京城了。
难道是梁小公子半夜撞上了别人干坏事,结果被杀了灭口?
这种流窜作案最难破案;而且如果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话,那就更缺乏线索和联系的点,更难侦破;再加上天下大雨,一切线索归零,这案子可怎么破?
话说三千两都给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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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无论大理寺怎么折腾,梁国公三公子的案子线索就是被埋在了重重的迷雾之下,无论如何也漏不出端倪。
梁国公化悲伤为愤怒,这大理寺卿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差役整日里忙活,却一无所获,所以直接来了一个登门不走。
他夫人的心尖子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更是整个人瘦了无数圈,不到两个月就花容失色、露出了老态,直接每日里带着人来到府衙里哭诉。
岳则群本来是兵部尚书,当大理寺卿就是兼任,如此一看觉得还是兵部尚书做起来有尊严些,而今大理寺不能破案,已经成了大都的笑柄了,这力不讨好的事他是非常不想干。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每年死儿子的人多了,以前打仗的时候,一场战役下来,得死多少百姓的儿子,那些当兵的品性不是比京城种马的梁小公子好多了?全这么闹下去,大理寺也不用开门办公了。
岳则群转的快,直接请旨说已经多年未去过江浙整理军务,现在江浙的两江大营不知道水军发展的如何了,他作为兵部尚书,而今年富力强之时,有必要亲自去看看。





窥天机 共情得好
至于大理寺卿这个职位,可以先由大理寺侍郎代领一下。
当今陛下诚德皇帝心中暗暗骂岳则群,心想你躲了倒好,可是这大理寺两个侍郎已经被梁国公参掉了官,名为平调实为降职了,这谁能总领整个大理寺的事务?
你这明明就是想把大理寺卿的实职早点转给自己的儿子。
确实岳孝严已经科举入仕几年了,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职位给他,所以他现在还是挂名在翰林院,平时里帮着他爹办点案子,其实没什么实职。——当然了,主要是不好的实职他爹岳则群看不上。
岳孝严吊儿郎当的不急,可是他爹岳则群急啊,他爹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要是解决不了二儿子的官位,那等致仕了马上人走茶凉,更解决不了了。
索性这回直接向陛下提出要出京查看军务,让儿子先代领事务,代领一段时间有了业绩,就变成了实领,就算是把大理寺卿这个位子让给了儿子。
这个位置也不是多肥,不过掌管刑律,任谁看了也得高看三分——毕竟当官的谁屁股上全不干净,话说贪污、受贿、行贿、滥用点职权、办事不利、偷逃赋税等等官场上的明规则暗规则谁没干过?说不上哪天就犯在了大理寺手里,平时不烧香的话,等到出事了再报佛脚可就来不及了。
诚德皇帝聪明的很,他想了想反正岳孝严当年可是乡试、笔试和殿试的三料状元,而且武术也不赖,给个好些的职位也是早晚的事,直接一纸圣旨,将岳铮岳孝严提为大理寺侍郎,先暂领大理寺卿的职务,假以时日,接任大理寺卿。
岳孝严升官了,不过刚上任就面对着这么棘手的案子。
谁死了并不重要,重要需要关注的是死了的人亲爹是谁。
这一日天色已经大亮,岳孝严从外边查了一夜的案子回到府衙,转着圈的找岳九,想让岳九陪着再到湘山去看看。
刚进了府衙大门,就发现现在的阵仗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以前还是人多势众,这回有了固定建筑,梁国公夫人在后堂里已经搭起了佛堂,府衙内香火缭绕,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寺庙。
跪在地上一堆浅色衣服的梁国公奴仆们,全梨花带雨,说不出的我见犹怜,正哭哭啼啼的说大理寺卿不给他们家三公子做主。
岳孝严也倍感无奈,这破案确实是大理寺的工作,可一年破不了的命案多了去了,这整日里这么闹下去,成何体统?
他也不打算多安慰,这些天安慰的多了,也知道没用,正准备挨个办公的场所转转,找到了岳九马上出去办案。
却发现跪着的人中有一个人哭的也挺惨,这人一身黑衣服,跪在一堆白色衣服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的貌似真心实意。
不是岳九是谁?!
孝严当场有些恼火,一伸手就把岳九从哭丧的队伍中拉了出来,恶狠狠的小声咬牙切齿问道:“别人家梁恩伦死了,和你远日无亲近日无故,你哭这么伤心做什么?”
岳九没想到自家少爷回来这么早,有些不好意思,用袖子摸了摸红通通鼻子:“二少爷,你不是教过我,想要平息死者家属的愤怒,和人家共情很重要吗?”
孝严火不打一处来,又用眼神扫了扫跪在岳九身边一个假装拭泪小姑娘,钟灵俊秀,长的说不出的舒服,大概明白了岳九为啥帮着哭丧了:“你共个屁情,我看你是动情,我说你两天动情一次,三天失恋一次,日子过的舒服吗?”
岳九脸一红,嘟囔道:“少爷,你不是也教过我,一个是骂人不揭短?再一个人艰不拆吗?”
孝严伸手想揍他一拳,可看到四周全是人忍住了,牙根痒痒道:“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场合?整个大理寺全拾不了的烂摊子,你可倒好,不劝解就算了,还唯恐天下不乱的再这里帮着号丧,你再随便撩拨撒野信不信我打你身上?”
岳九不以为意,面不更色的丝毫不以为耻:“少爷,我风华正茂,碰到美人不动心才不正常。哎呀,少爷,话说今天梁国公的大儿子梁恩泽也来了,那家伙长的也太有神采了,他要是个姑娘,让我替他死十回都行啊。”
岳孝严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自小一起长大的跟班——说是跟班,其实岳九还是远方一个破落亲戚的遗腹子,论起来还得叫他一声堂哥,今年才十八岁,鄙视道:“岳九,就你这单薄的小身材,腰细的像扫帚,腿细的像麻杆,就算是找到了美人,也难消受美人恩,估计用不了就被戴着绿帽子滚出家门了。”
一下子就戳到了岳九的痛处,岳九年纪还小,个子不小,不过瘦的像个竹竿,怎么也吃不胖长不壮,家里丫头也经常拿他取笑,闹心的要死,当即瞪着眼睛反唇相讥:“就你好!你不只属狗,别人说你腰力也跟狗一样,刚才那样的美人落泪你也不跟着伤心,我看你也看不出美丑,你以后就混狗道,别混人道了!”
岳孝严找他有事要说,也不想和岳九斗嘴了,“嘶”了一声,直接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扯到了府衙的后院。
四顾无人面色便罕见的严肃了起来:“岳九,今天有人来自首了。”
岳九揉着被扯疼的胳膊,没办法,他身上肉太少,大夏天的随便这么一拽,就能碰到骨头:“每天来自首的人多了,这么如临大敌做什么?”
孝严伸手向来的方向指了指:“是梁国公府的那个案子。”
岳九也盼着这个案子快点破,陡然睁大了眼睛,之后眼中的光闪了闪又灭了:“少爷,估计又是吃饱了撑的来找事的,梁国公一个劲的提高赏银,这见钱眼开来找事的人还少吗?”
孝严缓缓的摇了摇头,用手摸着鼻子道:“小九儿,来自首的那个人是山东口音。”
岳九终于正经起来了,腰一下子挺的笔直:“山东口音,是久居京城,还是偶尔来的?”
岳孝严声音中透漏着对这个自首的人的重视:“是特意从山东来自首的。”
梁国律例,自首者基本可以除死罪,所以死刑犯来自首的也不少。
岳九转身就要往审讯所的方向走:“那还磨蹭什么?他刚被抓,现在说实话的意愿最强烈,我们快点去审问一下他。”
岳孝严也想审问,可是这个来自首的人情况还真的有点特殊:“他说完了这个事是他干的,就像是丧家之犬回家了似的,倒在衙门里一张板凳上就睡着了,五个数也没数到,就齁声如雷,怎么叫也叫不醒,好像是个困死鬼投胎的。”
岳九奇怪了,大理寺里杀气腾腾,常人谁进来了全害怕的要死,腿肚子转筋的人不计其数,这杀人犯进来了还有能睡着的?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岳九认真起来也人模狗样,像那么回事似的:“不能给他后悔的时间,一会再不开口就又填罗烂,走,先看看去!”
岳孝严和岳九风风火火的又冲回了审讯室,只见果然一个穿灰色麻衣的强壮男子,倒在一张板凳底下睡的正香,呼噜打的比敲锣都响,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困。
旁边守着的衙役愁眉苦脸,唯恐岳孝严说他们办事不周,放任囚犯在这里睡觉,马上张口解释:“岳侍郎,这厮进来说了不到十句话,就一直这么睡着,掉到板凳下边去了也不醒,小的们一直记得您的吩咐,说要把他叫醒了,可是这厮凉水都泼不醒啊。”
岳九伸长脖子仔细看了这人几眼,皱着眼眉斗狠道:“冲他耳边敲个锣,喊大王巡山来了。”
衙役一脸苦相:“敲过了,就是不醒,这厮自恃强壮,还一拳头把锣打飞了。”
岳孝严转了转眼珠,馊主意冒了上来,蹲下去两只手卡住了这人的脖子,冲着这厮的耳畔喊道:“梁恩伦找你来了!你为什么害我?”
果然,地下这个人像是突然间被吓破了胆似的,“嗷”的一声就抱着脑袋从地上蹿了起来,那速度比点着了冲上天的炮仗都快,呜呜呜的开始哭:“梁小公子我错了,我不该害你,全怨那个周志风和周志扬兄弟,你要找也找他们去!”
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瞬间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淌,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岳九嫌弃的要死,直接用绳子给捆了一个结结实实:“别嚎了,那个梁小公子估计现在是泉下之鬼,不能来找你了,说吧,你是谁,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大汉好像睡了一觉,之后看到满屋子好几个人全穿着官服,才算是缓过神来,心有戚戚焉的问道:“这是府衙,杀气重,牛鬼蛇神全不敢进来吧?”
岳孝严觉得这人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是个失心疯的吧?“放心吧,除了被允许才能进来,否则老鼠进来都有难度。”
大汉四顾看了看,继续神秘兮兮:“估计穿上官服了就能镇住场,怪不得我刚才能好好的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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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此文灵异风。
隔壁的《何以安山河》是作者的心头好,那本书剧情向,剧中男人们全程智商在线、腹黑狡诈、戏份多;男二许康轶和男三花折纠缠颇深;题材相对冷频,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大家,鞠躬。横线下是男二男三的文案,感兴趣的可以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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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星辰,只是陪衬)
四殿下许康轶是真正的“权臣”一号;美的不自知,紧绷的不自知。可惜,好似无心风花雪月,把身边对他倾慕已久的花折仅当成大夫。
花折绝世容颜,旷世魔音,拥有医术在手,只希望他的康轶能子孙满堂的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上去。
知道许康轶担心自己会眼盲,他言笑晏晏:“别怕,把这个事情交给我。”
明白许康轶担心自己会生重病,他春风细雨:“别怕,把这个事情交给我。”
懂得许康轶担心军难以支撑,他力挽狂澜:“别怕,把这个事情交给我。”
许康轶终于大厦将倾、将一无所有了,他落泪了:“康轶,能不能把你交给我?”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花折,许康轶别说不可能变成更好的康轶,可能早早的就要殒命了;掰弯病秧子的路很长,不过花折有的是耐心。
更┆多┇章┊节┊: (w oo 1 8 . )




窥天机 枯木逢春
新上任的大理寺侍郎不耐烦了:“少在这装神弄鬼,梁小公子活着的时候也不敢来,你说说,你是谁?你说你害了梁恩伦,过程是怎么样的?”
这个大汉这才算是回神了,斗胆要了一口水喝,坐稳当了唉声叹气了几次,开始招供,岳九在旁边准备好了笔墨纸砚,疑犯说什么,他就记录什么,俨然对师爷这个新职位开始适应。
自古以来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前岳孝严挂在翰林院,没什么实职,那岳九只能当个狗腿子;这回岳孝严升了官,弄了一个大理寺侍郎,而且前途明朗,就是以后的大理寺卿,岳九已经升成了岳孝严的师爷。
清醒了的山东大汉开始镇定下来,这人看着也倒还憨厚,看那个方脸和浓眉大眼,怎么看全不像是杀人越货的:“我姓朱,叫做朱友德,今年三十二岁,我和周志风和周志扬今年夏天的时候,在山东倒腾了一些山货,想趁着京城里富裕人家喜欢吃一些枣子、榛子之类的当零食,赚点钱补贴家用。”
“我本来守家在地,在山东当镖师当的挺好,不想来,是周志风和周志扬他们两个说有钱不赚,到秋了万一庄稼不成,到时候怎么过年?所以就跟着来了。”
岳九低着头,刷刷点点记录他当师爷以来的第一份供词,记录的非常认真。
岳孝严插口道:“周志风和周志扬多大年纪,是做什么的?”
朱友德好似偏着头想了半天,才慢慢的回答道:“他们兄弟两个以前在京城当过兵,后来觉得当兵太苦了,就逃回了山东,总想着赚快钱,也是看我做镖师有行走的经验,所以才要和我一起干。”
岳孝严静静的听他说,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面部和肢体的语言,仔细的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目前看起来,这个朱友德说的还是真话。
朱友德继续陈述事实:“可谁想到,我们到了大都之后,还没等进城,就碰到了连日的大雨,这些山货全都受了潮,卖不出去了,赔了不少钱,车马本来就是租来的,人家一看这态势,直接要求结了运走人,我们给完了运之后就身无分文,就一直在京郊的城外晃荡,想…想做点不要本钱的买卖。”
不要本钱的买卖?除了出力,就是抢劫了。
朱友德两个眼睛盯着岳孝严,咽了一口口水道:“等来等去也没见什么人往偏僻的地方走,我们就打算放弃了,在大都连饭都没地方吃去,还不如回家讨生活。后来就在要走的前两天,那天下着雨,正好碰到了带着一个小厮出城要去山中探险的梁小公子,听说他要进山,看他那样子是个有钱的,我们就动心了,就一直跟着他。”
“后来我们就一直跟着他,在湘山里的庙里,就假装和他偶然遇到了,之后说全身是雨水太冷了,大家要升火烤一烤暖和一下,于是烤火的空档,就和梁小公子他们聊了几句混的有点熟了,后来我们点了蒙汉香,就把梁小公子和他那个随从迷倒了绑了起来。”
岳孝严点点头:“继续!”
朱友德揉了揉鼻子:“本来想在他身上摸点钱,却不想他看起来穿金戴银的,身上只有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和一个玉佩。我们看他身上的佩剑可能值点钱,就把他佩剑解下来了。”
岳九记录的仔仔细细,知道下一步是重点了,引导道:“之后呢,你们是怎么下手的?”
朱友德使劲的挤了挤眼睛:“哪成想,这么个节骨眼上,他那个随从迷迷糊糊的醒了,开始用力的挣扎,那小子力气太大,浑身肌肉块儿,一看就是练家子,我们怕他醒了之后挣脱开控制不住,就用剑把他刺死了。”
岳九可怜梁磊从来对梁小公子忠心不二,且武艺高强,才二十三四岁就遭了奸人的毒手,忍不住恶狠狠的瞪着朱友德等着他继续说。
朱友德看到这憎恶嫌弃的目光,也有点紧张,不过还是继续往下讲:“杀害梁磊的时候动静太大,梁小公子也醒了,看到梁磊还未断气,心疼的大哭,一个劲的叫骂,我们担心他弄出来的动静太大,就…用绳子,套住他的脖子,把他给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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