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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天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毕毕大人
倒是确实有点神道,梁恩泽看着眼前的黄鼠狼,想着怎么把不请自来的神仙送走,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你跟着我来,是要常躲在我家吗?”
黄鼠狼丛中笑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暂时这么打算的,得有个地方庇护,要不人来人往,说不上哪天就被抓到狗肉馆子去了。”
确实没有夸张,京城大多的流浪狗们,大抵是被如此消灭了终结生命的,有不少专门拎着棒子四处打狗的人,打不到野狗的时候,别人家养的狗一时看不住,被抓走的也大有狗在。
梁恩泽将手背到身后:“黄大仙,不是我不留你,只是家中女眷甚多,民间传说中,对于黄大仙也多有诋毁,担心你冲撞了谁。”
民间对黄皮子的诟病就不用提了,一堆一堆的,什么迷人心智使人神志不清的、魅惑良家妇女让人失贞的、蛊惑良家男子使人尽人亡的,等等,不一而足,全没好话。
丛中笑叫苦连天:“梁公子,我还想修个人形呢,做那个作甚?我就是隐蔽时日,以后等风头过了,我还回白凤山去,再说了,梁公子家里的事情也不少,我对你们家还有用呢。”





窥天机 洞河水深
梁恩泽引导着问丛中笑:“有什么用?”
黄大仙神秘兮兮的:“梁公子,我虽然不能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可是我能躲到人注意不到的角落,看到当前发生的事;我还能和其他鬼魂生灵交流,这可是你们全做不到的。”
梁恩泽当时也想知道自己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梁恩伦是招惹到了什么东西导致无端遭难的,和黄大仙也就算是达成了共识,先暂时把黄大仙安置在了东厢阁。
今天刚送走了孝严和岳九,他马上回到东厢阁找黄大仙,丛中笑已经将此处客居的房间当成了自己的老巢,正躲在屋里享受着梁恩泽心腹小厮送来的鸡鸭鱼肉,舒服的就差喝点小酒来个醉生梦死了。
梁恩泽觉得自己和养了一个大狗差不多,他蹲下来和丛中笑直截了当的说话:“陪我走一趟。”
丛中笑正被限制了活动范围憋得慌,听到能出门马上跳了起来:“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岳家两个坏崽子的味儿,他俩来了?我们去哪里?”
听到丛中笑同意,梁恩泽已经准备回房去换夜行衣了:“去云梦大桥,那里有几个桥洞有古怪,丛中笑,你帮我看一看那些怪鱼、洞河到底是怎么回事。”
丛中笑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老岳家的两个崽子走了?他们不去吗?”
梁恩泽未搭话,刚才和孝严岳九谈论的时候,他就一直想自己行动,他和孝严多次并肩作战,可他基本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孝严却新伤摞着旧伤,不是冲着孝严来的,就是孝严有招灾体质。他还真想探一探,近日来碰到的魑魅魍魉到底怎么回事。
云梦大桥的桥洞下太危险了,他在水下直面了满口獠牙的大嘴鲶鱼,现在想想还觉得周身发冷,平时未听说过河里有吃人的鱼,可那么多的大鱼为什么只聚集在那一块?大鱼膘肥体壮,互相之间还能结成鱼阵,不像是能彼此同类相残的,那吃什么活着?是有人专门喂他们吗?
疑问太多,梁恩泽性子宽仁,可也想把近来看似不搭边的怪事们串成一串,串对了,可能他们家的怪事也就有答案了。
待到和黄大仙丛中笑接近了云蒙大桥,为求谨慎,黄大仙先是压低了肩高,低着黄色的大脑袋四处嗅着闻味,连尖细的嗓子都压低了:“仙人,应该没有埋伏,我们进去看看。”
待趁着夜色进入桥洞,黄大仙明显背脊上的黄毛竖起来了,它不再说话,就是四处转悠,和梁恩泽顺着洞河往桥洞深处探索着走,时不时的趴在岸边看脚印,以及盯着河中偶尔浮出水面大鱼的背鳍,梁恩泽和黄大仙完全同步,绿油油的火折子和黄大仙的眼睛相映生辉,打量着这个阴森森的鬼地。
梁恩泽注意到,他们受到大鱼袭击那一天时候岸边的深脚印不见了。
洞河内的水虽然也随着潮汐有一些涨涨落落,可是那个脚印是在涉水线之上的,看来有人来了此地,把留下的蛛丝马迹又扫了一遍。
细细的看了两个时辰,一直到天光泛起了鱼肚白,黄大仙才和梁恩泽似一人一狗似的走出来。
他们必须趁着天亮之前回去,否则黄大仙虽然外形像狗,可任何人只要看到那张长长的脸,和黄色火点似的眼睛,已经通了人性似的邪恶,全得吓得半死,马上知道是一个野物,不是什么中原田园犬大黄儿。
黄大仙是个野物,毕生追求修成人形,能和梁恩泽一起办案,觉得自己受到了人类的尊重,他在白凤山的时候就对梁恩泽有好感,觉得此人仁义一些,对它待见,所以那时候就给梁恩泽送过山间的野物之类。
刚才看现场看的尤为认真,回到屋里喝了点水就开始向梁恩泽汇报它的发现:“梁公子,那些大嘴鲶鱼是特意养在那里的,不完全是野鱼。”
梁恩泽侧耳细听:“丛中笑,此话怎样?”
黄大仙两个前爪支的溜直,使自己看起来高大一点:“野生动物,全有自己的地盘,鱼也是如此,否则挤在一起吃些什么?可你看洞河中的大嘴鲶鱼,全是挨挨擦擦的挤在一起,是违背本性的,如果是狼群豺群,还能说是群体一起生存捕猎,活下来的几率更大些,可是鱼群就不是这样了,梁公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梁恩泽接下黄大仙卖关子:“为何?”
丛中笑摇头晃脑,这种和人类平等对话的感觉太好了:“在我们修行的仙人中,鱼本就是最为愚蠢的一种,除了鲤鱼还能跳个龙门有可能成仙,其他的鱼连自己早晨吃了什么都记不住,根本就没开智,拿什么修行?难道是用鱼鳔当内丹吗?”
确实鱼没有一般动物聪明,梁恩泽点头:“能看出来是谁养在那里,为什么养在那里吗?”
丛中笑:“我本来想和它们交流一下,后来发现那些食人鱼眼珠通红,已经全是戾气了,没法沟通。只能是通过情况和蛛丝马迹来猜,梁公子,我能闻到浸入了鱼骨髓里的那股子尸臭味,觉得那些鱼应该是用来处理尸体的。”
梁恩泽插了一句:“而且这些鱼一拦,谁都不敢、也不可能进入到洞河深处去。”
“丛中笑,我觉得,尽力隐瞒的,就是有文章,休息一会,我们去找孝严。”
此时的孝严缠着纱布,未穿外衣,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岳九正指挥着几个差官把近几年附近报过失踪孩子的案底拿过来。
林林总总数百人,各种笔录上记载的全是爹妈的血泪,丢了的男孩居多,小姑娘也有几个,内容很多雷同的,便是孩子长的不错,出去野泳玩耍了之后再也没回来。
孝严仔细挨页的翻:“这些孩子后来全都没找到吗?”
岳九把两页单独的纸拿出来:“差官说除了一个叫做小豆子的十三四岁的孩子,报案之后两三天自己跑回来了,吓得疯疯癫癫的,还有一个水性好的孩子非常偶然的被救起来之外,就没别人了。”
孝严:“把案底给我看看,把他们两个帮我找来。”
等两个孩子被找来之后往眼前一站,孝严吓了一跳,黑漆漆两个壮汉,岳九跟在后边,被半面墙挡住了似的,简直看不到了:“岳九,这是孩子?”
岳九一副心安理得:“虽然长的高大了点,可就是当年失踪后又找回来了的孩子,就是隔了四五年,长大了而已。”
既然来了,就问问吧,先问那个看着眼睛有点发直,长的憨憨的那个是家里兄弟带着来的,就跟着家里人聊了半天当年的事,后来才算是听到一点有痕迹的。
看着有点疯癫的孩子名字叫做小豆子,当年可一点也不疯癫,是十里八村最机灵的孩子,当年去云梦大桥玩耍,其实不是溺水了,而是进了山洞之后被人抓了打晕了,他醒过来的时候听到周围有动静,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就没敢睁眼,仔细听着。
只听到周围有人在磨刀说话似的,说什么今年再凑五副心肝和双肾,就够十八副了,就不用再伸手了之类的。
他当下魂飞魄散,什么是心肝双肾十八副啊?后来听到有人走进他,偷偷摸个石头子往反方向弹出去老远,就听别人警惕道:“有人在那里吗?咱们去看看?”
小豆子趁着别人分神的功夫,偷偷的爬到了水边上,这时候别人才发现孩子要跑,过来追他,小豆子也不管水往哪里流了,直接咬着一根空心草棍跳进了河里,也是命不该绝,地下河四通八达,竟然就那么游到了河道里边去了,追他的人游泳也是好手,好在正好路边有商队经过,小豆子吓得战战兢兢一直跟商队后边走,怕人跟踪在城里一家的马厩里蹲到了天亮,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晃了好几天跑回家。
民间讲究小孩受到惊吓之后不能马上睡觉,否则容易吓疯了。
小豆子回家就吓破了胆,父母本来正在四处找他,家里的事全扔下了,见他回来了也不知道安慰,骂了几句给了点饭吃就出去干农活了,小豆子直接开始睡觉,结果睡梦中就抽搐了发了羊角风,再醒过来神就不太正常,絮絮叨叨编一些故事。
孝严和岳九听完,进了山洞?被别人追了?取什么心肝?听起来太平盛世天方夜谭一样,何况还是羊角风病人说出来的话,更没人信了。
再一问那个水性好的孩子水芽子,说的过程竟然差不多,全是前几年侥幸跑了的。
孝严和他们反复确认:“当年只是有人游水追你们?在水中看到鱼了吗?”
两个大小伙子全摇头说当时逃命的时候没注意到有鱼。
送走了证人,孝严有伤,放松的靠着椅背思考了起来:“小九,看来确实有人在那里专门抓孩子们,取小孩的心肝和双肾?太凶残了。”
说话间门口的小厮探探头进来了:“少爷,岳九,梁公子来了。”




窥天机 三人一妖
听说梁恩泽来了,孝严眼睛一亮,当即扶着椅背站起来,岳九看他受伤之后也没怎么休息,慌忙制止:“少爷,你带伤,别出去迎接了,我去。”
哪成想孝严是迈着拖沓步穿过了会客厅往里屋床边椅子那里去了:“哎呦,我觉得最近事情太多,闹的病号睡不好养不好的,我病情应该加重了,小九,你迎接到恩泽去弄点好茶,过一刻钟再回来。”
岳九:“…”嫌我碍眼?
梁恩泽心中有事,穿一身青色衣衫被岳九引进了内室,就看到了好像强自支撑,好像挺力要往床上去的孝严。
孝严动作顿住了,他如此虚弱,某人极有眼力,肯定会来扶他。
——某人还真贴墙站着没过来。
办案时严肃的孝严不见了,孝严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恩泽,你没看到人家痛的走不动了吗?”
梁恩泽嘴角罕见的浮起一个不太善良的笑:“孝严,昨天在我们家藏书阁上房揭瓦、伸手抚琴的动作灵活极了,说明病人还是要多动弹。”
孝严觉得梁恩泽也近墨者黑了,不过能和梁恩泽独处一室,小聊几句也是好的,他也不装着要去床上躺着了,扶着椅背试探性的想坐下,腰上不敢吃力,力道全放在手臂上,手背上的青筋跳起老高。
一丝无奈的笑爬过梁恩泽的眼角,肢体反应骗不了人,孝严也不是不知道疼,可能就是打小淘气惯了,比较皮实。
他也看不下去眼,大步跨了过去:“等一下,我扶你。”
“嘿嘿,”就知道梁恩泽不会不管他,孝严嬉皮笑脸着撒娇:“恩泽,这么快那个问题就想好了答案来和我讲啦?正好,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单独聊一会。”
就不知道世间有人脸皮能这么厚,从来顺着杆往上爬,梁恩泽一手扶着他的后腰,一手扶着他的手臂,轻手轻脚的把他放在了椅子里:“丛中笑也来了,我和它昨晚夜探了云蒙大桥的桥洞,它有新发现,我们一起和你讲一讲。”
“丛中笑?”孝严愣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那个白凤山的黄鼠狼子?它怎么还进京了,参加群妖大会的赶考呢?”
打扰他和恩泽的独处,太烦人了!
无论孝严欢迎不欢迎,丛中笑已经伸直了脖子,大大方方昂首阔步的进来了,嗓子尖的像两个琉璃片子摩擦似的,人模狼样的给他行了一个礼:“坏小子,好久不见啊。”
一刻钟的时间也快,大眼瞪小眼一会就过去了,功夫不大岳九真拎着泡好的上好碧螺春进来了:“梁公子,少爷,请用茶。”
一不小心看到了蹲的笔直的丛中笑,简直吓了一跳:“哎呦喂,这屋子怎么还进来条大黄狗啊?”
三人一怪凑齐了,把扯淡的心也消了,开始全正色研究起云梦大桥的蹊跷来。
大家三言两语,就把各自的进展说清楚了。
岳九眉头锁死,将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现在看来,反正逃不过巫术邪术那些破事儿,关键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天子脚下,竟然如此猖狂、作恶多端?”
孝严了解人性之恶深不见底,很多人恐惧地狱,其实坏人多起来的时候,有时候人间也像是地狱掀开了盖子:“小九,其实半大小子不好控制,水芽子和小豆子侥幸逃脱的时间全是数年前,而失踪的孩子延续了二十多年,我觉得可能数年前他们内部换过一次抓孩子的人,导致失手了几次。”
小九摇头晃脑:“少爷,你说后来他们是不是为了稳妥和处理尸体,直接在洞河里养起吃人的大嘴鲶鱼?”
孝严一伸手就弹了他一个暴栗:“你以为大嘴鲶鱼几年就能长到好几米长?估计是一直用来处理尸体,什么东西吃了尸体长的就快了,性格也就凶了。”
丛中笑插话:“那些鱼我看了,全像是疯鱼,是有人驱使的,否则行动不会整齐划一,以我数百年的道行掉进了水里,都活不上两刻钟。”
小九眼珠一转,防患于未然:“少爷,你最近重伤未愈,腰前后全是口子,估计我往前边吹一口气,风能从后边冒出来,不能四处再办案了,听到没?”
孝严也在惆怅,最近他们已经见了仗了,已经算是打草惊蛇,如果再不抓紧行动,那不是方便那些人转移证据吗?
他扶着腰站起来,觉得不能错失良机,再说了,那些食人的大嘴鲶鱼养在桥洞子里做什么?继续留着作恶吗?
梁恩泽伸手捏着山根鼻梁:“孝严,岳九,我觉得最近发生这么多蹊跷事,很多和你有关,其实万事没有偶然,看似没有联系,只是隐藏的深罢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该查还是要查。”
听出梁恩泽字里行间对自己的关心,孝严心里暖暖的,腰上的伤口都不那么疼了:“我也说不清楚,本来自己也是招祸事的,水里火里似了好几遭,走到哪里,哪里碰到事。”
梁恩泽点头:“孝严,你身上带伤,也不用万事亲力亲为,不过探查的步伐不能停。”
三个人全想到一起去了,说干就干!
孝严年纪不大官职不小,确实也不用像个百夫长一样万事冲锋陷阵了:“小九,我们把云梦大桥的桥洞子先清场,之后让衙役们去把那些大鱼清了,就说大鱼伤人,伤了人的野鱼就不能留了,趁机摸一下现场的蛛丝马迹,也是把现场看起来,得他们浑水摸鱼,再把证据转移走了。”
岳九想想那些吃人肉就恶心,太平盛世,怎么他最近老是逆天而行,碰上敢吃人的玩意儿?早想来个一网打尽,听到一半就跳了起来:“少爷,我现在就去安排。”
丛中笑是老黄皮子了,的很,冲着孝严长嘴扯起来一笑,那意思是别以为我看不到你小子打什么主意,眼神老往梁恩泽身上落什么?看的孝严一身鸡皮疙瘩:“我也去,隐藏在远处,能看到不少事,岳九小少爷,等等我。”
鬼头鬼脑的一人一撤走了,梁恩泽看着孝严面无血色,眼下两个大黑眼圈,他总觉得孝严像是休息不好似的,抿着锋利的唇线问孝严:“我知道你经常熬夜,不过有伤在身,还是要多休息些。”
孝严觉得苦肉计太好用了,要不哪来这么多暖心流露出的关怀呢,可惜他睡不好也是真的,尤其是回到京城之后,身上带伤本来就阳气弱些,鬼常在白天晚上缠着他,弄得他有时候如坠深空,分不清是环境还是现实,根本不敢睡觉,他期期艾艾,有事想要求恩泽:“恩泽,你能帮我个忙吗?”
梁恩泽看他一副为难的小样,觉得可笑:“但讲无妨?”
孝严心一横:“我招鬼体质,睡不好,一闭眼就全是牛鬼蛇神,你镇宅体质,能陪着我睡一觉吗?”
“陪你…做什么?”梁恩泽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孝严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下来,觉得词不达意的可以:“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昨晚也没休息,可以在外间睡一会,我在里间,借你的气韵压压宅子,也能安眠几个时辰,要不…已经困成狗了,也快得疯鱼病了。”
要说天下最难受,除了现世报的疼痛之外,还真就算是困得要死还睡不着的失眠,短时间的失眠人没神,长时间的失眠能把人逼成神经衰弱,直到逼疯,鬼常在变本加厉,孝严最近确实可怜,新伤摞着旧伤,更容易被欺负了,岳九也已经不灵了。
看恩泽点头,孝严长出了一口气,吩咐下去别来打扰,希望梁公子能成功的当个吉祥物,一炷香的时间都没用上,直就睡了一个昏天黑地。
梁恩泽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晚饭也没吃,他仔细听里屋,孝严呼吸均匀,虽然偶尔有点翻身的动作,不过也算正常,他不禁暗笑,确实像是困坏了。觉得室内的温度确实和白天时不同,冷了些,索性披衣而起,自己动手掌了一盏灯,拿起纸笔写写画画,画起云蒙大桥和梁国公府的地形图来。
可能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听更夫打过了二更半天了,他起身倒水,隔着门帘不自觉的往里屋看了一眼。
虽然只有点月光看不清楚,可被褥为月白色,他还是注意到床上鲜红点点,在刚才他看的时候还是没有的。
他觉得不对头,拧眉走近几步细看,看到孝严已经侧着身子团成了一个球,脸色唇色全发紫,双手抱着胸腹,牙关紧咬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水光闪闪,估计就是流下的冷汗了,大口喘气,明显是醒不过来了。
恩泽听说过梦魇,知道人睡着有一种意识清醒而动弹不得的情况,可还是第一次见,可他也知道唇色如果发紫的话,是心脏流血不畅的表现,孝严为何如此严重?
恩泽有心直接把孝严摇醒,又担心吓到他,先选择了一种比较轻的方式,喊他名字:“孝严?”




窥天机 愿君好梦
眼前魑魅魍魉乱晃,孝严已经进了修罗煞地狱的第十八层,向外望去,回到人间仿佛要爬过天梯一样,一眼望不到头,他伸手卡住自己脖子,根本没有要醒的意思,那股子狠劲像要把自己掐死似的,好像呼吸都困难了。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梁恩泽将室内烛台挑亮,直接将他从床上扶起来,觉得他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醒醒,醒醒孝严。”
可能真借了命格重的人的光,孝严觉得眼前影影绰绰越来越凶的鬼常在终于褪去,“啊”了一声终于睁开了双眼。
梁恩泽深觉不可思议:“孝严,我刚才叫了你能有一刻钟的时间,你才醒。”
孝严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湿衣服已经贴在身上了,他还没回神,盯着梁恩泽看了好一会,颤颤巍巍的问他:“你是恩泽吧?”
梁恩泽觉得此问题莫名其妙:“我不是恩泽是谁?你说失眠的厉害,让我在这里陪着你的。”
孝严目光好半天才能聚拢,从幻境回到了人间来,凄晃的表情褪去,正常的表情浮了出来。
孝严伸出欠欠的爪子捏了捏梁恩泽的脸颊,嘿嘿笑了:“嗯,紧实滑滑的,是我的粱美男。”
梁恩泽觉得脸上温度开始升高,之后耳朵都红了:“别胡闹。”
孝严看他好玩儿,继续逗他:“我就是想要看看把我叫回来的人间真实,温度是什么样的。”
“油腔滑调,”就没个正经时候,梁恩泽是有正事的,问他:“你为什么刚才一直不醒?”
孝严一个激灵,没办法,也不是他胆小,只不过每天冤魂缠腿似的折磨他,心理上都有阴影了:“说来话长,太吓人了,从小到大是越来越怕,越来越觉得无能为力的过程。”
越这么说恩泽就越觉得想打破砂锅问到底:“说来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孝严忽闪着挺大的眼睛,稍微侧着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梁恩泽:“提到鬼常在我就心里哆嗦,我能…握着你手腕说话吗?”
梁恩泽很少从这样的角度看孝严,见孝严虽然是个黑小伙,可眉峰锐利,鼻梁窄挺,唇线分明,长的还真是挺好看的,他狠狠心:“就做梦。”
见梁恩泽目光在他脸上一落,孝严就知道有戏,马上再接再厉:“求你了,恩泽,我不是要占你便宜,就是想拉着你仗仗胆子。”
经常和脸皮厚的孝严混在一起,梁恩泽也有点学坏了,咬着自己指节和煦笑着问他:“孝严,你平时拳打白凤山修行道,脚踢洞河食人鱼,不是胆子挺大的吗?”
趁着俩人说话的空档,孝严已经偷偷的把梁恩泽的手腕轻轻握住了,真别说,盈润的皮肤,薄实的肌肉,修长的骨节和竹子一样,光是摸了摸占点便宜,孝严就觉得舒服的已经飘在半空中了,他耸着肩膀转移梁恩泽的注意力:
“恩泽,其实世间恐惧有无数种,总有一种适合你,只要我心智受我的控制,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其实我也不害怕,只不过深陷重重迷蒙中,觉得身不由己,要受别人指引,而且越怕越出不来,才吓破了胆的。”
察觉到自己手臂已经落入了某个登徒子的魔爪中,梁恩泽也没忍心抽回来:“你说说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受自己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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