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天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毕毕大人
孝严得寸进尺的靠在了梁恩泽肩膀上:“恩泽,和你这种得天独厚的福泽深厚不同,我的五行八字特别轻,而且打小的时候我娘就没把我生好,招惹了邪神,常年缠着我。”
孝严叨叨叨,把自小到大饱受鬼常在之苦的事捡要紧的说了一遍:“鬼常在打小就缠着我,他和我长的一模一样,就是少了一条腿和一条手臂是畸形的,小种马…不是,那个你三弟梁恩伦告诉我,他和本来是孪生兄弟,只不过我活了他挂了,他怨气冲天,常年不离我左右,只要我闭上眼睛休息他就出现,轻辄辱骂重则殴打,最近已经强大到我能感受到他的实体了,估计是下了恒心想要玩死我。”
梁恩泽深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孝严的遭遇确实惨了点:“你已经所有的办法全用过了,还是请不走他?他不是虚体吗?为什么会如此强大?”
孝严:“他应该是有实体加持,要不灵魂早就应该灭了,可是实体藏在哪谁都不知道,要不他怎么能如此猖狂。”
孝严在屋中环视一圈,觉得空气也不够通透:“嗯,我平时轻易不会去想起他,更不会提他,因为每想他一次或者提他一次,就像是和他沟通了一样,他就会越高兴,之后欺负我更起劲了,恩泽,他现在就在这个屋子里,我能感受得到。”
“现在就在?”梁恩泽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转着眼睛在屋内扫了一下,当然他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可温度较低还真的是骗不了人的。
孝严往他怀里蹭了蹭,自从向梁恩泽表明了爱意之后,心里已经把梁恩泽当成自己的另一半了,有机会就要占点便宜,话说梁恩泽要是到时候真能答应考虑他一下的话,是不是代表着,他能碰一碰?还能呆在他身边给他镇宅,想想就要美死了。
梁恩泽一看他那满脸娇羞痴汉的样,当即觉得也没工夫管屋里有没有鬼常在了:“喂,我可没答应你什么,别往我怀里钻!”
孝严转着脑袋用额头顶他:“就一会,就一会。”
“再胡闹我可走了。”梁恩泽伸手从怀里往外扯他。
孝严还真怕他抬腿就走了,可怜兮兮的停止了痴汉撒娇:“别走,恩泽,你走了我就更害怕了,你陪我睡一会儿。”
梁恩泽一张脸从月白色羞成了粉红色,孝严怎么还黏上他了:“我…刚才睡在你的外间屋,可你还是被魇住了,说明我确实没有用。”
孝严往床里边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床板,嘻嘻而笑:“恩泽,那是因为休息的床铺离得远了,你要是睡在我边上,我就肯定没事。”
梁恩泽:“…”
孝严再接再厉,摇晃梁恩泽的肩膀:“回京以来一直是睁着眼睛到天明,只刚才你在才算是安眠了几个时辰,还觉得困得很。”
梁恩泽实在憋不住笑:“你这是什么苦肉计?”
孝严知道有门了:“是确实很苦,真的不是计,恩泽,我的好恩泽,你就陪我好梦正酣一回呗。”
说完拉着梁恩泽,在床铺上二人中间划了一道隔离线:“以此为界,绝对不占你便宜。”
梁恩泽最近也颇为劳累,他摇摇头:“就你赖皮。”还真合衣躺了下来,双手搭在胸腹前,开始闭目休息。
孝严侧过身子对着他:“恩泽,我每天早晨的早餐全有一碗莲子心粥,明早分你一半。”
“嗯。”梁恩泽带着鼻音困迷糊了似的答应了一声。
孝严往前蹭了一寸:“以后你能经常来我家吗?”
梁恩泽脑海中翻腾着错综复杂的事,没理他。
孝严已经越过了隔离线,将脑袋顶在梁恩泽的胳膊上:“恩泽,你睡着了吗?”
“住口,睡觉。”
岳九白天的时候冲回了府衙,就是组织野鱼捕捞队去了,他冲捕快们招手:“弟兄们,马上全副武装,准备网!”
大理寺的捕快们尽是些七长八短汉,其实干的也是最危险的抓捕工作,没有危险的外勤一年都碰不上几回,听到岳九招呼,马上轻车熟路开始检查弓箭和装备。
岳九笑的不行了:“兄弟们,洞河里发现了一种大嘴獠牙的鲶鱼,咱们把渔网、鱼钩子全带上,去菜市场多买点猪下水鸡杂碎,网抓鱼去。”
众人反应了半天才知道,还真是网啊,当即哄堂大笑,一扫刚才严肃的风格,全开始互相打打闹闹:“哎呦喂,还有大鱼,咱们兄弟多抓几个,回家解馋估计够了,剩下的送市场卖了去。”
岳九觉得这些人什么事都能扯到吃上去:“别掉以轻心,我和你们说,那大鱼最小的一米长,最大的鱼背鳍有三米长,在水里力大无穷,我们得用最结实的铁网,三到十个人一组,千万别被扯到水里去,扯进去就喂鱼了。”
大家还在哈哈大笑:“抓鱼用得到大理石捕快的,如果不是岳师爷故意的大材小用,那就是要求钓鱼的人得有姜太公的本领了,放心吧,师爷,只抓鱼,不落水!”
出去捕鱼的准备出发的空档,岳九一如平常忙碌的时候转进了大理寺的后院,后院有一个部门是专门是负责盯梢的,他秘密的吩咐下去:“狡兔三窟,把云梦大桥周围全看住了,还有城门也加派人手,看有没有反常的人或者运什么反常的货,有就全抓了。”
这边孝严借着梁恩泽的光,美美的睡了一觉,那边岳九已经折腾毁了,将云梦大桥周围的闲杂人等清了清,上蹿下跳的开始捕鱼。
本来大理寺的捕快还没太当回事,等到真看到了大嘴鲶鱼了还敢调戏,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捕快将划船用的木头浆戏谑的塞进了大鱼的嘴里,但见手中大鱼凌空跃起,跳出老大的水花,接着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森然利刃一般的牙齿,一口将船桨咬断了,接着像一个铁牛似的落进了水里。
众人皆花容失色,张着大嘴:“啊…”
窥天机 一网打尽
岳九也觉得孝严被咬了那一口没被咬成两段根本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咬到他的鱼还没长大。
现在大家全不敢掉以轻心的轻敌了,一个个起笑容,开始先钓鱼,钓鱼的鱼钩有点特别,普通的鱼竿全都不好用了,估计不仅杆子要断,而且钓鱼郎都得被扯进水里去,用的全是大理寺楔进了洞顶的滑轮,利用杠杆的力度将屠夫挂肉的钩子吊上猪五花,来了一个洞中垂钓。
大嘴鲶鱼别说本来就是疯鱼,就算是不疯也禁不住这些血腥味的引诱,像是草原上套马杆套羊那样,一条接着一条此起彼伏的在水里被扯了出来,在落地之前防止鱼大伤人,就用鱼矛刺死,之后直接扔到木头箱子里去分批运到郊外狗场去了。
——用岳九的话说,就是死了也得做点贡献,当点肥料,别浪了,不过据说后来狗也没吃,狗嫌弃那鱼身上有尸臭味和土腥味,肉还太柴,只能就地掩埋了。当然了,这是后话。
钓鱼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本来沸水翻塘似的洞河安静了下来,能抢食的大鱼们纷纷被扯了出去,剩下的鱼超过一米五的也不多了,捕快们个个全身鱼腥味,最初的新鲜劲过了,现在剩下了纯体力劳动,还在窃窃私语。
一个黑壮的小伙子用胳膊摸了一把满脑袋的汗:“二条,你说说咱们总说自己干的活苦,可要我看,农民最苦,面朝黄土背朝天,成天在地垄沟里呆着,咱们才捕了一天鱼,一个个都觉得无聊透了。”
旁边叫做二条捕快拿着鱼矛在插最后一条钓上来的鱼脑袋上,之后一挥两段,脑袋上溅了不少血点子,点头附和:“重复的活最苦,谁能耐烦?人都是追求新鲜,我看渔民比农民还苦,渔民在船上,脚下还摇晃哩。”
话音刚落,就听到岳九在前边大声说话:“兄弟们,一会不用鱼钩子了,全换成渔网,将它们一网打尽,往出抬鱼的时候注意了,鱼太大,尤其出水的时候特别有劲,到时候地都是摇晃的,和坐船感觉一样。”
二条差点一口咬破了舌尖:“啊…”
还真不如出去杀人放火了。
再一折腾就已经天蒙蒙亮了,成箱子的死鱼不知道抬出去几百箱,杀鱼的血将洞河的水都染红了,幸亏河水也涨潮,才算是把血水全冲刷了出去,洞河终于清静了。
岳九熬了一夜,眼珠子都是红的,一直守在周围放哨的捕快张毅嗖嗖的跑了过来,附耳低语:“岳师爷,四周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一直装作路过似的走来走去,不过没有太大的动作。”
蛇出来就好办,看来此地有玄机,要不他们也不会有反应:“看清楚他们的特征了吗?”
放哨的张毅正要说此事:“几个人平常百姓打扮,可看步伐和眼神,全是练家子,弟兄们常年在京中行走,觉得他们的气质像是御林军的人。”
岳九和张毅四眼相对,确认道:“怎么能和他们扯上关系?看清楚了?”
张毅笔直的像标枪一样:“岳师爷,兹事体大,不敢儿戏,卑职是仔细在暗处观察了一整夜,之后和兄弟们也商量过了。”
大理寺的捕快们,办案的水平是一流的,如果不是自家少爷有些歪才,想降住他们都难,既然这么说了,那估计就是八成把握以上。
岳九点头:“既然蛇已经出洞,就说明咱们可能是不经意的抓住了什么线索,万万没有停下的道理,张毅,速安排小船来,我们顺着洞河划进去。”
张毅也正有此意,他们常年办案,知道如果不是搂草的时候差点打到小兔子,那母兔子不会转悠着逡巡不走:“好,卑职这就去安排,要几条船?”
岳九心下转了转:“三条吧,多了洞河水面不宽,也进不去太多,找手脚利索的兄弟,多带照明的火把。”
大理寺办事效率极高,功夫不大,三条小船就和孝严、恩泽一起到了。
孝严少有的极其神清气爽,早晨天刚亮就醒了,见自己还是贴在梁恩泽胳膊上,看着梁恩泽沉静的睡颜,心里暖和的像个小火炉一样,喜欢梁恩泽,始于美颜,钟于性格,彻底沦陷在品行:“恩泽,醒醒,吃饭啦。”
梁恩泽吃的极少,孝严咬着油炸鬼,喝着豆腐花给他加汤:“多吃点多吃点。”
“我习惯早晨少吃,这样白日里脑袋清醒些,”梁恩泽伸手想去盖住碗沿,却一下碰到了孝严的手指,跟被烫了一下似的,飞速的把手缩了回来。
两个人正尴尬,就看到经常跟着岳九的小厮火烧毛似的跑回来了,人还没到,一股子恶臭的鱼腥味儿先到了,熏的梁恩泽和孝严差点把刚吃下肚子的一点食儿吐出来。
小厮不管不顾的冲到餐桌前,兴奋劲还没过:“二少爷,你昨晚没去,都没看到我们捕鱼的盛况,我发誓,方圆三百里的渔民,谁都没有我们昨天鱼获多!”
孝严一口油条在嘴里划了三个圈,终于咽了下去:“说正经事。”
小厮:“岳九说要划船进山洞了,问你们去不?”
这种事还能不去!孝严和梁恩泽同时站了起来,擦了擦手就打算跟着出发。
小厮一脸疑问:“你俩不吃完了饭再走吗?”
真是石头掉进了茅坑里——怎么就没闻到自己身上臭?熏都熏饱了,孝严无奈:“已经吃完了,我们换上衣服,马上出发。”
小厮看看孝严,又看看油条豆腐花和乌鸡汤,不好意思似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个二少爷,我昨晚忙了一夜,也没吃饭,能吃几口吗?”
“…”
孝严和梁恩泽已经全副装备,上了小船,尤其孝严,他腰上带伤,行动有些不便,腰上还戴着支撑保护伤口的护腰,看着猿背蜂腰,别有一番病卫阶的风情来,他们五个人一条船,两个捕快在小舟上一前一后的划桨,擎着火把,顺着洞河的水流,沿着崎岖的山洞就进了山腹。
梁恩泽举火把看着从洞顶下来的水滴,又看到水道崎岖变化,只一会就过了好几个水道口,沉吟道:“此处如此隐蔽,有河道和大鱼作为天然的屏障,倒是化外之地了。”
岳九想着一直在周围逡巡不去的几个可疑人士,哼道:“不知道洞穴深处隐蔽着做什么坏事,一会就能一见分晓了。”
孝严看了他们一前一后的几条小船:“估计和近年来失踪的孩子们有关系,我们对地形和环境不熟悉,此处阴森恐怖,要万分小心,一会探一下就走。”
洞河蜿蜒流淌,四周的山壁像是能吃了光线似的,越来越暗,好像一两米的距离就见不到人了似的,洞顶也越压越低,岳九揉着眼睛仔细看:“少爷,我们好像是从顺流变成了逆流了?”
孝严蹲在小舟上——说是小舟就是个筏子,也在看水流:“我刚才也注意到了,洞河水流随着山体的走势,水道崎岖。”
梁恩泽背着手前后看了半天,之后来了一句:“孝严,另外两条小船和我们走散了。”
“…”
岳九不以为意的摇头晃脑:“也不算是走散了,他们是按照我的命令,看到可疑的洞口就进去探一下,看看此处藏着什么玄机。”
深山老洞,一条小船像是落入了长江里的树叶,看着便压抑,弯弯曲曲不知道行进了多久,如此单调的旅途岳九竟然连犯困都不敢,一路不停的向岸边发射染料做着标记,要不如此之多的岔路口,迷路了就可以活在洞中变成野人了。
小舟插刀而入,孝严架着千里眼仔细观察了一会,慢慢的眼睛亮了,小声说道:“看,前边有光线,看着像是长明灯的,果然像是幸存孩子所说的,此处可能有人!”
等他们跳下了小筏子,就是非常确定此处有人了——一排排的石头架子,架子上全是箱子。
“我的乖乖,”岳九将手中火把插在架子上,单手持剑,挡在胸前,步步谨慎的往前走:“仙人,你说箱子里可能是什么?”
跟着的两个捕快兴奋的摩拳擦掌,眼睛在火把照射下闪着贪婪的小绿光:“大公鸡,我们不是摸到了宝藏吧?箱子要全是金银宝贝的话,咱们留一箱就行了,剩下的交给国家!”
也不怪捕快们看到箱子就想到钱了,平时抓捕的各种犯人,犯罪大多数和钱永远息息相关。
梁恩泽倒没那么乐观,他武功高强,身体感官敏锐,一步步的往箱子后边走去:“会不会是有人走私军火,此处是一个藏匿军火的地方?”
只有孝严一言不发,目光在此处巨大的山体中心空地上看了三圈,蹲在地上摸了一把土,看到有脚印还是新的,鞋底的花纹都印在湿地的泥里:“仙人,石头架子和箱子的排列,俱有讲究,按照天门生门死门排列,此阵法主要是镇小鬼的,木头箱子上连水迹都没有,看起来崭新,应该是近几天仓促之间装起来要运走的,大家把箱子打开看看。”
窥天机 鬼常在
梁恩泽的声音传来了:“先不用事开箱子了,此处还有没装箱的,大家过来看看。”
眼前所见,叹为观止。
这是进了人体切片保存所吗?
但见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高高低低各式的琉璃瓶子,里边全是浅黄色透明的液体,里边泡的全都是人身体上这些零件。
岳九刚过来,正好和一堆眼珠子来了一个深情对视,当即头皮发麻:“我靠!”
大理寺的捕快们各种死人见了不少,也见过被抛坟掘墓扔出了棺材的尸体,或者死后因貌美之类的原因被侮辱遗体的,也算是见多识广——
可是,把各种年岁不同的人从大人到小孩全按照身体零部件的不同,或整体或者部分的泡在防腐的药水里是几个意思?
捕快在冰冷的山地空地处打了个寒战,两个小年轻看着支棱八翘的肠子和心肝脾胃肾,估计是联想过于丰富,想到自己身上去了,一齐弯下腰干呕起来了,七嘴八舌的开始诅咒:
“呕”,“太恶心了,”“妈的谁干的?”“遇到变态了吗?”“…”
孝严和梁恩泽觉得早晨就不应该吃饭,尤其孝严,早晨有梁恩泽陪着,他美滋滋的吃了不少,此时已经把肚子里的豆腐花全都脑补成了脑浆子,把猪肝猪心补血瘦肉粥幻化成了人心人肝要命瘦肉粥,把油炸鬼想象成了讨命鬼,把…
眼前突然间像是黑云笼罩了似的,他觉得早晨那些美味好像要从七窍中喷出来,之后化成道道蛛丝蜿蜒挥舞着回来把他束缚成茧,孝严甩了甩脑袋,心中告诫自己别胡思乱想了,可不知为何在清醒的时候好像也控制不了自己似的,在站在他身旁的梁恩泽看来,他就是两眼发直面有惧色的发愣。
梁恩泽觉得可能是此地阴气太重,孝严竟然有些活生生的被魇住了似的,他当即伸手臂揽住了孝严的肩膀,轻声喝道:“孝严,孝严,醒神!”
眼前由黑雾缭绕逐渐恢复了清明,等孝严缓过来的时候,冷汗已经顺着眉骨眼眶淌下来了:“恩泽,我…”
梁恩泽四处看了一圈,岳九带着两个捕快全都绕着琉璃瓶子细致参观人体切片藏物馆去了,全在啧啧称奇,没人关注他俩,他小声问道:“你刚才怎么了?”
孝严讪笑:“我也不知道,好像控制不住心魔似的,胡思乱想的入了自己幻觉似的。”
梁恩泽看他脸色惨白,觉得孝严身上带伤使得阳气更弱,可能不应该到这里来:“你别离开我左右了,一会清点一下东西,等人到齐了把瓶瓶罐罐的运走。”
几个人一齐动手开始检查清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孝严此时不敢再掉以轻心,吩咐将箱子也打开看一看,满面严肃的开始从头至尾的检查。
岳九指挥大家将架子上的瓶子放好,几大步就窜到了自家少爷身边来:“大公鸡,我刚才大略看了一眼,这地方宽敞着呢,一人多高的架子一共有二十多排,一眼望不到头。”
孝严随手拿起一个挺小的罐子晃了晃,里边泡着一个成年人心脏一半大小的心脏,药水已经淡黄色有些发黑,心脏一看就是一个小孩的,近年来失踪那么多小孩,看来有一些已经化整为零了,他眉头紧锁:“我们是不小心淘到贼窝了,看来此处是他们多年的一个储物点。”
随着船一起来的两个小捕快不明就里,一个往罐子上做着标记,一个往本子上记载内容。
瘦的拿着笔挨个仔细记载,问高壮的那个:“野猴,你说人冒气坏水来还真是千奇百怪,他弄这么多人体标本干什么啊?”
野猴正挨个的清点瓶子,一本正经:“二条,可能是心理有病吧,要我看,攒那些五脏六腑可比攒钱难太多了。”
二条咬着笔杆子,思忖了一会:“我觉得也不一定,也许是为了本国大国医们医术的进步!”
野猴嗤之以鼻的耸肩:“你就胡说八道,乱猜一点也不着调。”
二条不服气,拎着本子开始皱鼻子:“天下怪案子多了,还不是全要破了才行?哪一个案子开始不是靠猜,你说我为什么一点也不靠谱?”
野猴敲着琉璃瓶子的盖子:“你说的是悖论,你想想,大国医的话,光明正大的做就行了,何必藏在九九八十一弯的山洞子里?一看就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二条沉思了一会,尤不服气:“哼,你还是惯常的屁股决定脑袋的思维,和大户人家的大小姐照样偷汉子一样,难道大国医就不干见不得光的事了?他们为了往上爬,人更坏。”
耳朵里听着两个捕快的叽叽歪歪,梁恩泽借着洞壁上的长明灯和举着的火把,缓步行走在架子中间,转着头仔细观看,正好看到一个一人高的琉璃瓶子,里边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抱着膝盖沉睡了似的,安详的不知道在此不见天光的山洞里呆了多少年,将人体如此研究,如果不是为了医术的进步,估计就又是为了旁门左道。
两个人并肩而行,徐徐前进,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最后一排架子,孝严生死见得多了,此等场面也动不得他的心智,吹着口哨嘻嘻笑:“仙人,你看两侧好像和刚才不一样了,瓶瓶罐罐里装着的是全是囫囵个的,哎呦,长的还与众不同呢。”
确实,最后一排的琉璃罐子里的东西有所不同了,全是小孩不假,梁恩泽细看过去,打头的第一个,就是一个脑袋明显比正常孩子小一圈的小头儿:“这个孩子,是畸形了吗?”
孝严转了转酸胀的脖子:“看这个长相,估计脑袋里边是空的,无脑儿?”
他眼珠转悠,想跑偏了:“不会近亲结婚的产物吗?”
梁恩泽谴责的瞪了孝严一眼:“生而为人,不能长大,亦不健全,已经够惨了,你怎么如此揶揄?”
孝严讪讪的一笑逃避的转开了眼光,也倒不是他良心坏了,只不过是恩泽在身边他太放松了,爱玩的本性暴露了而已。
这一移开视线,还真发现问题了,他看着一个大罐子里的黑玩意儿,用手指头指着惊道:“仙人,那不是水猴子吗?”
梁恩泽顺着他的手指头,还真看到一个长着黑毛的异物,体型状如十二三岁的小孩,可眼睛五官又全是个猴子,他只是日前听孝严说起过,从未见过:“水猴子?是日前在宴水湖拉你下水的东西吗?你不是说它极容易朽坏,为什么能保存下来呢?”
孝严刚想回答说可能是特制的药水,不过目光一转,盯住了另外的一个一尺半高琉璃罐子,之后愣住了。
梁恩泽顺着他的视线,也有一些目瞪口呆——只见下层的石头架子上,放着一个平平常常的琉璃罐子,看着也没什么不同,可内里装着的东西一出现,却占据他和孝严的所有视线。
此罐子里泡着一个小孩,发黄的药水,纵使层层密封依旧散发出来的腐朽之气,均提醒着此小孩被泡成标本已经多年了。小孩表情可怕,一双挺大的眼睛好像没有眼白部分,全是黑色的眼珠,和眼圈下的乌青相映成色,表情说不出的渗人和愤怒。
比神情更可怕的是残破的身体,畸形的小孩没有右臂,只剩下一个缝的乱七八糟的伤口,可能年代太久,露出血糊糊的烂肉。还只有一条腿,就那么飘在药水中,与众不同就是怪,此种惨白的怪胎,看着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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