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溪石
十五擦掉眼泪,握上沈峤的手,仿佛要给他安慰,却怕他疼而没敢用力:我一直记得您对我的恩德,若不是您那块饼,我兴许坚持不到遇见师父,所以您不要说对不住我的话,就算您没救过我,看见您倒在那里快死掉,我怎么能不帮忙
沈峤的手微微颤抖,眼角隐现泪光,不知是听见他的话,还是想起旧事。
十五还以为他是疼的,忙道:您是不是疼得厉害,我去让师父过来给您上点药
上什么药,才刚上过,你以为药不用钱啊观主正好过来,听见这话,没好气道。
话虽如此,他依旧走了过来,执起沈峤的手开始把脉。
经脉俱毁,内力全无,你到底干什么去了,竟能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往后也别想练武了罢观主啧啧出声。
师父十五大急,生怕这席话令沈峤心神大受刺激。
观主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心软,他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反倒急了,他武功全废又不是我弄的
沈峤果然半晌没有出声。
十五轻声道:沈郎君,您别伤心,师父医术高明
观主:喂我说你又不是闺女,怎么成天胳膊往外拐我什么时候医术高明过,就是略通医理,略通懂不懂
十五抓着他的衣角撒娇:师父嘴硬心软,其实人可好,可厉害了
观主笑骂:臭小子
他又转头对沈峤道:你伤得太重,我医术不精,这里药材又不全,只能尽力,不过武功的事情我没办法,你根脉俱毁,这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
沈峤忽然问:敢问,我体内的,余毒,是否,还在
观主奇怪:余毒什么余毒我探脉的时候没发现你体内有余毒啊
为了确认一遍,他又并作三指压上沈峤手腕仔细察看,片刻之后收手道:你虽然伤得重,但我的确没发现有中毒的迹象。
沈峤自打被下了相见欢之后,余毒未清,连晏无师也没有法子,这毒根植骨血之中,时隐时现,以致于他功力恢复一直遭到阻碍,修炼内力也是事倍功半,眼睛受其影响,同样总是好不了。
但现在,观主竟然说他体内没有中毒。
也就是说,他在自废武功想要与桑景行同归于尽的时候,却没想到置之死地而后生,体内余毒反而也随之清空无遗。
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沈峤露出一抹苦笑。
观主进来的时候,顺手带了一盏烛台放在旁边,此刻看见他嘴角微扬,不由奇道:你都这么惨了,还笑得出来啊
又扭头问十五:你说他是不是骤遭剧变承受不了打击变成傻子了
师父十五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巴。
观主:得得得,我不说了,那粥应该是熬好了,我去看看,少了初一那死家伙在旁边供使唤,还真是不习惯
他边走还边啧啧出声:那可是好不容易采到的老山参啊,我平日里都舍不得吃,现在倒是便宜外人了
待他离开,十五歉然道:您别放在心上,师父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他话虽说得不好听,这两天多亏了他老人家,否则我还不知如何是好呢
沈峤:我知道,我也没疯,这地窖里,是不是,通着,外头我看见,好像有,光线。
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是吃力。
十五:是,师父在这里打了两个孔洞,外面有点光线透进来,您能瞧见啦
沈峤:现在,渐渐,能看见,一点,不是,很清楚。
十五:您别担心,师父说这地窖隐秘得很,别人很难发现的,彭城县公的人来了两回,每回都找不见我们,最后只能离开,师父说过段时间他们以为我们迁走了,肯定就不会再来了。
沈峤:谢谢
十五笑道:不用谢,您好好歇息,安心养伤,我去烧点水给您喝。
这 里虽然阴暗不见天日,却是一处安静的养伤之地,据十五说,白龙观始建于后汉末年,迄今三百多载,虽屡经战火而屹立不倒,只是当年的热闹与香火已不复得见, 剩下一座伤痕累累,无人问津的道观,十五他师父来到这里定居的时候,道观已经空无一人。地窖后头还连着一条地道,应该是与道观一起建起来的,被十五他师父 发现之后,这里就成了极佳的避难之所。
之后沈峤又昏睡了两天,神智有时清醒,有时混乱,午夜梦回,他甚至以为自己还在玄都山上,仿佛一推开门,就能看见师尊在外头看着众弟子练功。
然而终究不是,所有的过去终究无法重来,逝去的人也不会复生。
那些美好安静的岁月,仿佛也都留在玄都山上,一去不返。
随之而来的,是他之后经历的背叛,挫折,困境,是诸国混战为名为利,是宗门彼此算计坚持己见,是苍生在地狱中挣扎呻、吟不得超脱。
一切苦难,触目惊心,感同身受。
你谨守道心,不肯放弃你所谓的做人原则,其实也是因为还没有濒临自己无法忍受的绝境吗
晏无师曾经这样问过他。
此时此刻,沈峤又一次想起这句话,想起两人相处时的点滴。
他曾经自以为的朋友,在对方的嘲笑和算计面前不堪一击。
可即便再来一回
再来一回
沈郎君,您今日好些了没,这是刚熬好的山参梗米粥,师父说对身体恢复很有帮助的呀,沈郎君,您怎么哭了是太疼了吗
微弱的光线中,晶莹顺着沈峤的眼角慢慢滑下,滑入鬓中,无声无息。
十五赶忙放下粥,急急扑过来。我去让师父过来
不用。沈峤勉力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袍。
十五哎呀一声,不掩惊喜:您能动了师父还说您经脉俱损,这辈子都很难恢复了呢,看来师父是故意吓唬我呢
沈峤朝他笑了一下。
他清醒的时候,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痛苦,疼得直让人想就此死过去,可他依旧坚持下来,并在心中默念自己曾学过的朱阳策口诀,结果却出现了令人吃惊的情形。
当年他学朱阳策时,本身已经有玄都山武学打底,学起来并不费劲,可进度总是不快不慢,祁凤阁也找不出其中原因,那时候陶弘景已死,他又不可能去问个清楚,只能让徒弟自行摸索,自己偶尔从旁指点。
但现在,在他经脉俱损,体内真气全无的情况下,朱阳策却仿佛发挥了完全意想不到的作用,破碎的丹田正以不可置信的速度在一点点恢复,废掉的经脉也在朱阳策真气的滋润下进行重塑。
甚至可能再过不了多久,他的伤势就能悉数痊愈。
汇聚了儒释道三家之长的朱阳策的确不可思议,即使沈峤只能学到其中两卷,可也并不妨碍他感受到其中的博大精深。
儒之方正秉直,道之柔和绵厚,佛之庄严明澈,悉数化作涓涓细流,在他的体内流淌。
沈峤不知道这算不算置之死地而后生,但他的身体的确一天比一天好,恢复速度甚至连原本觉得他一辈子也只能这样了的观主都感到吃惊。
十五很善解人意地没有追问他方才为什么会落泪,沈峤却主动拉住他,对他道:十五,谢谢你。
十五不明所以,又有些不好意思:您之前说过好多声谢啦
沈峤待人以善,却从来也没抱着需要别人回以同样善意的心思,因为不管别人回报与否,都不妨碍他的作为。
他想要这样做,所以才去做,别人理不理解,认不认同,嘲不嘲笑,都跟他没有关系。
从这一点来说,晏无师与他并无不同。
但沈峤终究是个人,不是冰雪心肠,不是铁石肝胆,他也会疲惫,他也会心冷,也会痛苦。
这一声是不一样的。他对十五道。
十五羞涩地笑一笑:您恢复得这样好,师父说您该吃些肉了,他今日买了只鸡回来炖汤。
沈峤歉疚道:是我令你们破费了,等伤好,我就去挣钱
十五笑道:您不用担心这个,其实师父他老人家偷偷藏了不少私房钱,就是不肯拿出来,天天装作日子很苦
十五你皮痒欠揍啊居然当着别人的面说你师父的坏话大逆不道孽徒这话正好被进来的观主听见。
十五吐了吐舌头:是弟子的错,您别生气
观主怒道:我先前怎么会觉得你比初一乖呢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肖不肖徒弟
十五乖乖听训,又撒娇又是作揖,总算让观主火气消了一些,又开始对大徒弟碎碎念:今日北市有集会,初一一大早就跑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心野成这样,他要是长对翅膀,是不是都能捅天了
十五:师兄兴许是看见什么好吃的东西,在给咱们带罢
观主:带个屁,他身上只有几文钱,给自己买吃的都不够
忽然间,地窖里的铃铛就响了起来。
铃铛极小,声音也非常微弱,但因观主站在旁边,随即就能听见。
这是一道简单的机关,铃铛外面的线连到外面,另一头系在大门入口某处,只要有人从外边进来,线受到轻微震动,地窖里的人也能马上察觉。
十五欢快道:是师兄回来了罢
他待要出去,观主却一把抓住他:等等,有些不对
这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初一蹦蹦跳跳的声音:师父,十五,我回咦,你是谁
观主脸色大变: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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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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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被沈峤驳回面子之后,陈恭又两度派人过来,头一回还客气些,说要请沈峤去彭城县公府作客,被告知沈峤不在观里时还不信,观主放任他们四处搜查之后悻悻 离去,第二回对方就没那么客气了,大张旗鼓趾高气扬,陈恭还算了解沈峤,知道他是个不愿连累他人的性子,便交代下人将观主和那两个小徒弟带回去,沈峤若知 道了,肯定会主动上门。
谁知观主早有预料,带着两个徒弟躲进地窖,让陈恭的人扑了个空,对方以为观主他们连夜逃走了,无可奈何,只得回去交差。
初一不像十五这样安静,在地窖里待了几天就有点待不住,这里光线暗淡,空气混浊,的确不如地面上来得舒坦,正巧碰上城中有集会,他哀求撒娇半天,好不容易让观主答应他出门去逛集市,观主也还特地嘱咐他不要太早回来。
谁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即便初一回来时蹑手蹑脚,以来人的武功,也不可能没有察觉。
因为对方一开口说话,沈峤的脸色也变了。
小道士,你住在这里吗
你是谁初一问。
地窖有两个孔洞供身在里头的人呼吸,最初建造这里的人,也赋予其特殊的构造,让地窖里头的人能听见外面动静,而外面却很难发现这个隐蔽的地方。
他是谁观主看见沈峤的表情,张口无声地问。
沈峤捂嘴忍住咳嗽的欲望,以手蘸水在桌面上飞快写下几个字:萧瑟,合欢宗门下,元秀秀弟子,我是与跟桑景行交手受伤的。
元秀秀和桑景行固然有矛盾,可他们都是合欢宗的人,沈峤很难想象萧瑟忽然找上门会有什么好事。
十五还有些不明所以,观主却明白了,他的脸色又青又白,也变得厉害。
先前借宿时,沈峤还当这一大二小三人只是寻常道士,直到观主给自己看病把脉,他才知道对方很可能也是江湖中人。
不过此刻对方什么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萧瑟现在找上门,肯定来者不善,而且十有八九是来找沈峤的。
我叫萧瑟。他们听见对方道,声音柔和,像是来访客,而非来找麻烦的。小道士,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沈峤的人
没,没有
萧瑟笑了起来:小道士,你连撒谎都不会,说罢,他在哪里
初一大声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快出去,否则等我师父回来,他会打死你的
萧瑟半点火气也无,柔声道:你不说,我只好带你回去给桑长老交差了,他现在脾气大得很,那些美人儿已经被他弄死三个了,我正愁没人能给他老人家发泄火气呢,你可别为了一个沈峤,去做这种傻事呀
地窖那头,观主死死按住想要下床出去的沈峤,力气大得沈峤根本无法反抗。
听我说他压低了声音,嘴巴贴在沈峤耳边,合欢宗的人嗜杀如命,不会因为你出去就放过初一,只能你们两个人一起搭上,你留在这里,照顾十五,我出去
沈峤明知对方说的是事实,却无法想象自己安然躲在这里,让别人去面对本是自己去承担的事情。
他摇摇头,正想说自己拼死也要保住初一,观主却出手迅如闪电点了他的穴道,又飞快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塞进他手里:若有什么事,你就带着十五去泰山碧霞宗,就说不肖门徒竺冷泉在外面收了徒弟,让他回去认祖归宗,重列门墙。
观主说完,顺道也点了十五的穴道,又对他们道:我手法不重,再过一刻钟约莫就能解了,沈峤,我把十五托付给你了,你记得这份责任。
说罢他起身,头也不回离开地窖。
离开地窖的门通往几个方向,观主为免直接出去被对方发现地窖入口,便特意从另一处屋子里的出口走出去。
天都黑了,谁在扰人清梦啊他伸了个懒腰,一脸睡意惺忪。你是谁,干嘛抓着我徒弟不放
师父初一的肩膀被萧瑟捏在手里,看见观主的身影,眼泪都快冒出来了。
你就是此间观主萧瑟问。
不错,你到底是何人观主皱眉,我徒弟有什么得罪之处,由我这个师父来向你赔罪就是,还请放了他。
萧瑟没有松手,视线扫过观主手里提着的剑,微微一笑:沈峤在哪里
观主:沈峤是谁我没听过此人。
萧瑟眯起眼:大家都是明白人,装傻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你说我现在要是把你徒弟的肩膀捏碎,他会不会吃不住痛,把你想要藏的人给出卖了
他手下用力,初一哇哇乱叫,嘴里开始用各种市井俚语问候萧瑟的祖宗十八代。
住手观主不再犹豫,抽剑出鞘,剑锋微荡,飞身朝对方掠去。
萧瑟没有松开初一,他手里提着一个人,身形速度却分毫不慢,手中拍出一掌,嘴里闷哼一声:你师父的差事,倒要我来承担不成,再不出来,就自己逼问沈峤下落,反正这小道士生得也不赖,我带回去也足以给我师父交差了。
边上传来一声娇笑:萧师兄,你师父虽为门主,在门中势力却还比不上我师父,我看你不如弃暗投明,改拜我师父为师算了
萧瑟闷哼一下,没有接话。
观主却脸色大变。
伴随着笑声,又有两人出现在他面前。
一人身着白衣,娇俏甜美,正是数度与沈峤打交道的白茸。
还有一人,虽然光头却不是和尚,衣裳比寻常世家子弟还要华丽,看上去有点格格不入。
但观主却不敢因为他打扮奇怪而小看他,因为他也认得这人的身份。
合欢宗又一棘手人物,阎狩。
其人外号血手佛子,说的正是他外貌端庄似佛子,内心却残忍如恶魔,一双手血迹斑斑,不知沾了多少性命在上头。
阎狩虽不像霍西京那样变态,成日喜欢剥人脸皮,可他杀过的人,未必就比霍西京少。
很显然,桑景行虽然被沈峤重创,可他心中恨极了沈峤,自然要派手下弟子将他找出来。
若只有萧瑟一人,观主自问还有可能与对方一拼,将他逼退,可现在多了两个,以一对三,他却不敢有这样的把握了。
把沈峤交出来。阎狩道。
也不知他如何动作的,原本还在萧瑟手里的人,转眼就到了阎狩手里,初一武功低微,被稍稍磋磨便忍不住泪流满面,哭喊着叫师父救我,可不管他怎么叫喊,也没有说出沈峤和十五的下落。
观主心如刀割,也顾不上己方势单力薄,剑花一挽就刺了上去。
与他动手的是白茸而非阎狩。
她本是天资奇佳的人,进境一日千里,现在的武功又比先前沈峤见到她的时候要高了不少,青莲印化作万千莲花,落落盛开在观主周身,被观主一剑剑破开之后,又重新绽放,生生不息,宛若永不断绝。
观主额头见汗,单单与白茸交战,他还能应付,可旁边站着阎狩和萧瑟,令他倍感压力,他很清楚,就算白茸被击退,这两个人也随时会出手。
如果他现在撒手,或许还能全身而退,可初一在对方手里,观主根本不可能袖手不管。
阎狩看出他的弱点,手中加重力道:沈峤的下落呢
初一又是一声痛叫。
观主心头一颤,手也跟着一抖,被白茸觑中空隙一掌印在胸口,吐血蹬蹬后退三步。
我不认识什么叫沈峤的你们这帮人讲不讲理,上来就动手,我们师徒好好地在这破地方招谁惹谁了
萧瑟忽然笑道:阎长老,您看他这一手,像不像泰山碧霞宗门下的
阎狩:嗯,是有点像。
萧瑟:泰山碧霞宗的人,如何会跑到这里隐姓埋名,莫不是被逐出师门的弃徒
观主心一横,咬牙冷笑:不错,我正是碧霞宗竺冷泉,如今的赵宗主是我师侄,诸位若与碧霞宗有往来,还请放我们师徒一马,它日我自当请宗主出面,代为致谢
萧瑟哈哈一笑: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们与碧霞宗没什么来往,而且今日之事,反正你左右都会记仇,我们何妨将事情做得更绝一点呢
话方落音,阎狩便一掌印在初一头顶上。
初一口鼻出血,甚至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无声无息倒了下去。
初一观主目眦欲裂,撕心裂肺,想也不想提着剑就扑向阎狩。
阎狩没有动,动的是萧瑟。
萧瑟手中折扇刷的展开,连带扇骨上根根利刃也跟着冒出来,闪烁令人战栗的寒光,他手腕一扬,折扇便自动朝观主飞了过去,像有自主意识一般,将他团团围住。
观主满心悲痛,剑法竟发挥出平日里没有的水准,当年在碧霞宗,他曾被认为资质平平还不肯努力,成日游手好闲,所以东岳十九式里,他始终练不好最后那几式,不管怎样都不能让师长满意。
可是如今,若已故的碧霞宗诸位长辈在此,看见他使出来的剑法,怕是要大吃一惊。
眼前这个人,哪里有半点资质平庸的影子
伴随剑光绵绵不绝,剑身荡漾出令人炫目的光影,如果初一在这里,肯定会大呼小叫,说师父,我可从没见您这样微风过啊。
但初一已经死了。
他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不会咋咋呼呼惹人厌烦,不会耍赖偷懒不干活了。
观主双眼通红,招招俱是杀气凛然。
但他的剑光甚至没法突破萧瑟的扇刃,就已经被打了回去。
一个不察,手腕被扇刃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他不由自主松了手。
剑当啷一声掉落下来。
萧瑟收回扇子,手肘顺势击向对方胸口,趁着观主后退之际,抓住他的肩膀又往前拖,瞬间将他胸口三处大穴封住,令他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现在也瞧见了,我们没有跟你来虚的,你徒弟已经死了,你想必不会想步他的后尘,对罢萧瑟笑吟吟道,沈峤有什么魅力,值得你这样不惜性命也要替他隐瞒
观主朝他吐出一口血沫:呸什么沈峤张桥,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萧瑟没了笑容,他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缓缓抹去自己脸上的血沫,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观主的左耳削下来。
被点了哑穴的观主却连惨叫都发布出来,只能张大嘴,双目圆睁,死命瞪着他。
萧瑟蹲下来与他平视:合欢宗的手段你也体会到了,一个沈峤,值得你不惜性命说出他的下落,我放你一条生路,我们大家都好。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解开观主的哑穴。
观主嗬嗬地喘着气,耳朵上还在汩汩流血,浑身狼狈,惨不忍睹。
我说过我不认识沈峤
白茸忽然笑道:萧师兄,你何必与他废话,他就算要藏人,指定也藏在这道观里头,我们四处找找不就得了
她又对阎狩道:不劳阎长老亲自动手,我与萧师兄这就去找。
阎狩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那便是默认她的话了。
白茸先进了方才观主走出来的房间,过了片刻出来道:里头也没找见什么机关,想来人不可能藏在那里。
萧瑟找了其它几处,也都没什么发现。
这道观残败破落,但胜就胜在地方大,如果哪个隐蔽处藏了人,一时半会还真未必能发现,更不要说这种年岁久远的道观一般都会有逃生密道。
阎狩不耐烦虚耗下去:给你半炷香,再不说就死。
观主没说话。
半炷香很快过去,白茸萧瑟陆续回来,都说没什么发现。
萧瑟斜睨白茸:白师妹,方才有不少地方是你去找的,是不是你看见了什么,却故意说没看见,我可记得你好像与沈峤还有交情的。
白茸不怒反笑:萧师兄这话说得好生稀奇,我与沈峤能有什么交情若说交过手就是交情,那萧师兄岂非与沈峤也有交情了
萧瑟:你
阎狩皱眉:别吵了
他望向观主:你说不说
观主嘿嘿冷笑:你们这帮丧心病狂的畜生,莫说我不知道什么沈峤,就算我知道,冲着你们杀了我徒弟,如此这般对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们你们以为武功高便能为所欲为呸有本事杀了我,终有一日,你们会得报应
应字还未落音,他头顶就已经被阎狩拍了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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