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萝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蜜姜
近乐艺堂恰有一个空置院舍。
雯莺与女院仆役一起将那空置院舍拾妥当,临近晚膳时,又花钱请一仆役将两只箱笼挑到新的宿处。
晚间又是一番拾,挽纱帘、挂幔帐、贴窗纱。待一切拾停当,见玉萝仍是未归。
雯莺疑心她许是忙忘了,又往原的宿处去了一趟。见院舍黑灯瞎火一片,半个人影儿也无,便又折回。
等过了戌时二刻,方觉忧心。
近日院中财物频频失窃,传言进了外贼。女院掌院遣人四处搜寻、加紧防范,仍难消众人心头忧虑。
雯莺起身去了乐艺堂,乐艺堂早已人去楼空。
她再去林婉清处,亦是无功而返。她回了院舍枯坐好一会,摸着贴身荷包里那块麒麟玉佩,一时惊疑不定。
她能想到的只剩谢公子那处。
莫不是这谢公子临时变卦,又将小姐哄了去抑或重施手段胁迫小姐?
她比玉萝年长五岁,闻得谢韫铎与玉萝几番纠葛,心头实是万般滋味。想那谢公子对玉萝并不光是一味迷恋、夺掠,恐是生出了不自知的情谊。
若不然如何明知小姐与殷少爷已是互换庚帖,还硬要将这样一块玉佩塞给小姐,开口求娶?
虽扔下这玉佩与小姐作了两断,恐是少年人一时之意气。
待他转过弯来,又故技重施,不是不可能。
这般想着,便拿了那玉佩,匆匆过了栖玄桥,七拐八弯,好一番打听才到了院舍围墙外。
遂将那玉佩给舍监,道:“我乃谢公子家中婢女,家中有事,命我来捎几句话给少爷,劳先生通融。”
那舍监遣了小厮,拿着玉佩进去。
谢韫铎正在案旁坐着,与卫柒说话。
卫染喜滋滋道:“阿铎,这下你可如愿了!当初万般不愿来这金陵城,如今太尉大人年底便要回京,届时我们便可离了这里!”
谢韫铎看着案上那封信,道:“郑叔也知道了?”
“知道了!其实教我说,这金陵城也很不错!至少偌大个金明池便是可赏可玩,那水上傀儡戏更不错!那些艺人的水底功夫恐不输给这南边水军哩!手臂气力与那操控之术亦是一流,这般之人,射箭恐也是一把好手……”
谢韫铎想到七夕夜金明池畔、观景台上,他正与玉萝比邻而坐。
他离了席,她亦离席。她掉进池中,自己当时如何会生出那多管闲事之心,跳下去救了她。
又如何会趁她溺水昏迷之时,行那般之事。
及至后来两人纠葛不断。
他有意、无意,顺从本心、放任自己,一回回寻上她。
许是七夕那夜他不去看那傀儡戏,便没了后面那许多事。
玉萝娇 鹿鸣游69(3800)
“阿铎?阿铎?你说是不是?”
卫柒兴冲冲论了一大通那耍水上傀儡的艺人的体格资质,见谢韫铎不接他话儿,正低头瞧着那信不言不语。
想他是担心、挂念太尉大人。
八年前大人离京,他同阿铎两人还束着总角哩!
一时又想,大人此番回朝,又不知道掀起多少风浪。
二人皆无言。
忽地外边书院仆役来禀,道是谢公子家中之人来寻,正在院舍外候着。
二人疑惑。
“郑叔如何大晚上又遣了人来,莫不是大人那又有甚么消息送来?”
卫柒上前开门,那仆役递双手递交给他一物。
卫柒一看,竟是谢韫铎随身佩戴的玉佩。
这玉佩谢韫铎自小便佩戴着,一直未曾离身,如何又到了郑叔手里……
遂接了过来,对那仆役道:“你且让那人候着,我们公子随后便去。”
仆役应下自去。
卫柒拿着那玉佩递给谢韫铎,道:“阿铎,你的玉佩落在家中了,郑叔遣人给你送了来。那人还在院舍外候着,不知还有没有旁的消息。”
谢韫铎见着那玉佩,一愣。
“是何人送来的?”
“郑叔遣人送来的。”
“你将这玉佩拿回去,让他回去。”
“阿铎?!”
卫柒不知谢韫铎在打什么哑谜,“万一郑叔有……”
谢韫铎抬手止他话。
卫柒只得拿了玉佩出去。
行到院舍高墙外,见那仆役,道:“方才何人寻谢公子?”
仆役指向一双十女子,道:“便是那位。”
卫柒“啧啧”称奇,郑叔何处找的这位姐姐。
刚欲上前,便被身后之人夺了玉佩。
“阿铎?”
“你先回去。”
“……”
谢韫铎拿了玉佩走向雯莺。
这是玉萝的贴身婢女。他见过。
雯莺拿这玉佩上门,不过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玉萝或许并未同谢公子一处,又或许谢公子带着玉萝去了旁处。
她递了玉佩,等在这处,忍不住来回踱了几步。
终见谢韫铎出来,迎上去礼道:“谢公子!”
谢韫铎受了她礼,道:“寻我何事?”
雯莺见他面上无喜无怒,言语甚是冷淡,一身书院翠袍襕衫倒衬得他身姿若柄萧凛凛劲竹。同那晚金明池边头回遇见时一般模样,教人难以亲近。
若不是亲耳听得小姐对她所言,她必要疑心,小姐口中那人是否与眼前此人是同一人。
雯莺道:“谢公子,这般时辰相扰,还望公子恕罪。我乃玉萝小姐贴身婢女,一直随身侍奉小姐。谢公子当日金明池救了小姐,我亦侍奉在侧。数日前,小姐将这枚玉佩交由我保管,并交代是公子之物。公子同小姐……恕奴婢冒昧相询,公子今日可曾同小姐一处?”
“不曾。”
“公子此话可是当真?”
“自然。”
“小、小姐在女院,只和公子一处时才晚归。小姐往日申时下学,离了授业堂,便会回来院舍。这几日因习魁星舞,略略晚了些,但眼下已是亥时。小姐从不曾这般晚还未归。近日女院众人财物频频失窃,道是进了外贼。我、我……”
”她在何处习舞?”
“乐艺堂内的演舞场。”
“可曾寻过?”
“已是寻过,平日小姐多和林家小姐顽在一处,我亦去寻了,未见踪影……”
她话未说尽,见他已提步走出数丈外。
谢·扑克脸·韫铎
玉萝娇 鹿鸣游70(铎萝)
雯莺跟不上谢韫铎脚程。过了栖玄桥,已是将他跟丢。不知谢韫铎走往何处。
谢韫铎所行之道雯莺自然无法跟上。
眼下亥时已过,女院院舍自不能任外男通行。他纵身跃上高墙,几个起落,便来到玉萝院舍外,却瞧见小花厅燃着昏幽的烛火,两间厢房皆漆黑一片。
他正要去玉萝的东厢一探究竟,便见西厢房门忽地打开,出来个覆着面纱的丫鬟。
那丫鬟过了花厅,来到玉萝房门前,伸个指头在隔扇花纸上戳了个洞,鬼鬼祟祟凑上一只眼去瞧。
半晌后,又自怀中掏出一管细竹筒,戳进那洞中,方欲凑了嘴去吹,却觉后腰袭上一股大力,将他踢得腰折骨裂,翻滚进房中。
“你是何人,竟在此使这下三滥的手段!”
谢韫铎见他拿出那细竹筒,便知里面是那不入流的迷药,恐玉萝在房内,或吸食而入,遂一脚狠踢,将贼匪连人带门踢入房内。
贼匪不想夜入亥时,还有男子在女院出没,还是个练家子。遂捏了嗓子,揪着衣领道:“你是何人,竟敢夜入女院,你敢乱来,我、我……”
谢韫铎四顾房内,见四处空空荡荡,纱帐帘幔皆无,床榻书架亦空,不见玉萝人影。
他低头看那伏在地上的婢女,将那管细竹筒踢到“她”面前,俯下身儿,一把揪住“她”那领缘:“你是何人?为何要下迷药。”
那贼匪见屋中竟无一人,甚么时候连物件也搬挪一空,心中攒团怒火儿无处发泄,抚着欲断的后腰,假泣道:“我家小姐就宿在隔壁,道是这处厢房有耗子声,我、我便拿这迷香……”
谢韫铎一把将“她”推搡在地,自出了院舍。
他缘墙走壁,翻过授业堂院墙,见一授业堂堂外门上书有一个大大的“乐”字,想来此处便是乐艺堂。
他走进乐艺堂,寻到演舞场,场中空阔,四周竖着几面大鼓,无声亦无人。
他跃上乐艺堂那高高的屋脊,避开脚下鸱尾,举目四望,便见:
墨蓝夜幕低垂,残星冷月无辉,
赤金玄袍遽驻,烈焰舞袖翻飞。
翩翩然轻窈若飞鸟,肃萧萧凛冽迫云端。
纵然她墨发披散、宽袍阔袖、面具遮颜,谢韫铎亦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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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暗淡、花树寂寥,唯她一人在暗夜中熠熠生辉。
他静静站在屋脊上,看她舞上一回又一回。
忽地她一个急转,倾身跌倒在地。
他飞身下地,急急走上几步,又将自己掩在树后,看她撑着起了身,摘下那青面獠牙的面具,掖了掖耳边鬓发,胸口起伏。
他近得能听见她频频喘息声。
她褪下那玄色镶金外袍,拿着面具朝乐艺堂行去。
他不知她这般晚,已是亥时,还要孤身一人上那乐艺堂去作甚。他尾随而去。
她自然是将舞衣与面具放回更衣房的箱笼之中。
堂外游廊皆燃着灯烛,更衣房中却是昏暗一片,推门进去,门外光亮透了进来。
四处静悄悄无一点声儿,玉萝方心下打颤,知自己今日行事甚是不妥。习舞一时忘了时辰,也不知现下是何时。
她有些儿害怕,打开箱笼将叠好的舞衣归置妥当,起身回头,发出一声尖叫。
贼匪:我不想要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剧本。
阿铎:我不想要乌龙剧本。我想要英美救美的剧本。
耗子:……
玉萝娇 鹿鸣游71(铎萝)
谢韫铎冲进房中一看,见昏暗的墙上映着一个硕大人影,宽肩阔胸大头颅,头上顶着两只犄角。
他回头一瞧,见是屋中另一边有具人偶,那人偶正身着舞衣,头戴面具。面具稍稍掀起,面具上两个犄角经了门外灯烛光亮一照,映在墙上分外明显。
他见她吓得只知叫唤,走过用手戳她。
她霎时面色青白,连声气儿都不敢出了,只浑身哆嗦。
“别唤了,是人偶的影儿。”
玉萝闻得那人出声,耳边嗡嗡,已是辨识不清,只道这男子声果是那高大鬼怪发出。
谢韫铎见她没了声儿,只一味打颤,立到她面前,道:“这下知道怕了?已是亥时,旁人都好生儿在院舍躺着,你倒一人闯这空荡荡授业堂?现下又没胆儿了?”
玉萝脑袋轰鸣,眼儿发直,既看不进眼前人,也辨不清谢韫铎话儿。
谢韫铎伸手轻拍她小脸儿,“醒醒,是我!”
他捏了捏她手,手指凉冰冰,手心儿汗津津,“醒醒!玉萝,是我!玉萝?”
玉萝隐隐听得有人唤她名儿,她决不能应,应了便没了魂。
“玉萝?娇娇?是我,谢韫铎,你勿要怕,不过是个人偶影子。”
玉萝脸颊被拍得有些疼,手被只火热手掌裹着,又闻得“玉萝”、“娇娇”、“谢韫铎”,方才渐渐醒了神。
耳边嗡嗡声如潮退却,她方辨得那唤她的是谢韫铎的声儿。
“阿铎。”她道。
“是我,玉萝。”
“你怎么会在这?”
玉萝方从惊惧中醒神,只诧异此时此地竟碰见他,故而发问。
这话听在谢韫铎耳中却是十分刺耳,仿佛透着股浓浓的嫌弃与质疑,很是捅了他肺管子。
“你说呢?若不是你行事任性,不顾旁人,大半夜还孤身一人到处晃荡不回院舍,怎会吓得你那丫鬟去书院寻我?她疑心是我掳走了你,我自是需得寻了你以证清白。”
“雯莺、雯莺她怎会去寻你,我、我只是……”
玉萝想到她抱着雯莺哭诉时,将她与谢韫铎之间几回牵绊纠葛尽数说与她听。
雯莺难会误会谢韫铎。
玉萝难为情,面上有些下不来,“雯莺是我贴身婢女。我……她……,她自小照顾我,今日我确是回去迟了……近日女院财物频频失窃,传言有外贼潜入女院,她怕是因了此故,想岔了。你莫要怪她。她并非真的疑心你掳走我。你自是不会掳走我的。”
“难说。”
玉萝一哽。
他忽地横抱起她,出了更衣房,跃上院墙,又上屋脊,一阵疾走。
“你!你要带我去何处?”
“掳走你!”
“你!”
他在这窄窄屋脊上如履平地,玉萝几次三番被他这般抱着行走,倒也不如先前那般害怕。
只她不去搂他脖颈,环他腰,两只手没处着落,随着他高低走动,便晃荡不止。
脑袋亦是离了他胸膛,不再贴近。
“你那丫鬟不是说,是我掳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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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来自证清白的么?”
“呵,既是自证,我只自己证给自己看。寻到了你,便是自证。”
玉萝知他从来这般乖戾,此时不接他话为佳。
谢韫铎不再吓她,道:“你可是换了宿处?”
“你怎地知道?今日才换。近日习舞,来回不甚方便,便换到了乐艺堂旁的一处院舍,就是那儿。”
她一手攥着他腰背襕衫,一手指给他看。
玉萝娇 鹿鸣游72(铎萝)
谢韫铎停下脚步,见她新换的院舍就在两三幢屋宇之外,果是挨得很近。
他回她道:“你那丫鬟追到我那,向我要人,我自是先去了你宿处寻,然而屋中不但没个人影,物件也搬挪一空。”
她窘然:“是晚间刚刚搬挪过来的。”
他想了想又道:“与你宿在一个院舍的人可是熟人?”
她道:“是殷若贞。”
谢韫铎了然。
那下三滥伎俩迷老鼠甚么的,他原也只当是鬼话。不过是当时急着寻她,赖得同个小婢女较劲。
“我寻你时,见殷若贞的丫鬟鬼鬼祟祟在你房门口朝里吹迷香。我不知她欲行甚么诡计。日后你不要再搭理她,也决不可靠近她。”
玉萝道:“近日她装模作样打听我习舞之事,日日下了学便赖在我房中不走,我不知她心中有何盘算,便借了习舞的名头,赶紧换了院舍。平日我也并不搭理她。”
“若她再粘上来,你当如何?”
玉萝亦无旁的法儿,但总是躲得起的,“我只逃得远远儿的。”
谢韫铎方欲讽上几句,又忍了下来。
他抱她下了屋顶,来到院舍外。
她不知该对他说些甚么。
两人已是旬月未见,她犹记得他那晚发了好大火儿,将她带去训诫堂,弄得她胸乳同那处皆受了伤。
好些天才好。
她不愿用他留下的药。雯莺几番劝解,又替她将药膏子抹到胸间,她才勉强受着。只那处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上药。
故而胸口那些伤痕好得极快,已是无一丝印记。那处却是慢慢腾腾,拖上好些时日。
她头几天习舞之时,亦咬着牙儿暗忍。
两人静立,一时无话。
谢韫铎将手中之物递给她。
她低头一看,是那块麒麟玉佩,略略伸出之手,已是缩回。
“这原是你的物件,如今物归原主,是理所应当,你不必再给我了。这块玉想来贵重,日后定然能寻得好生保管它之人。今日之事是我妄为,往后便不会了。雯莺不是鲁莽之人,行事妥帖,今晚她亦是关心则乱,才会慌忙失措,大晚上跑去书院那寻了你。你莫要怪她。要怪便怪我吧。”
谢韫铎听她话儿,句句皆是撇清二人关系之言。他只是一介外人,胡乱责怪她那自小一处长大的贴心丫头。
他是何其多事!
他道:“我谢韫铎送出之物,便没有再回的道理。这话我先头已经是说了一回,现下说第二回。我亦不会再说第三回。你不要便扔了。”看完整章節就到ipㄚzw.com
言罢,将那玉佩随手扔出。
玉萝眼见那麒麟玉佩划过半个圈儿,落入旁边一片繁茂的草丛中。
她抬眼看他。
他已是转了身,抬步走出老远。
她眼圈儿一红,有些委屈,奔向草丛中欲寻那玉佩。
“小姐?你何时回来的?你倒是去了哪里,教我好找!我心下着急,去书院找了谢公子……”
“小姐?”
雯莺回了院舍,在院舍边见着玉萝身影,便唤她,与她说话,见她迟迟不转身搭理她,很是异样。
她凑上身去瞧,见玉萝正低着头抹眼泪。
她心一下提起来,恐玉萝遭了甚么事,“小姐?你?你……”
“雯莺,我无事,你莫要担心。今日是我不是,习舞忘了时辰。没告之与你。你去提盏灯来,帮我一起找找玉佩。”
“玉佩?”
雯莺讶异,回去院舍拎了一盏纱灯来,“小姐要找甚么玉佩?”
“那块麒麟玉佩。”
“……”
主仆二人拎着纱灯,在草丛好一番找寻,终是将那玉佩寻了回来。
玉萝娇 νIρYZω.coм 鹿鸣游73(3900,萝)
二人回了院舍,雯莺服侍玉萝洗漱。
雯莺道:“先前理出一些首饰,送回家去,这块玉佩小姐却是忘了安排。我便未将它一并送回,留下来想再问问小姐,该作何处置?”
玉萝想那人扔得那般利索,是决计不会再要回去了,道:“还是由你保管着吧。日后、日后有了事,也莫要去寻他了。我同他这许多纠葛皆已过去。本是不相干的人,因了那般意外凑到了一处,实不该再纠缠下去。他是京城高门子弟,逗留金陵,不过是当自己为他乡之客。他迟早是要回去的。我与他之事,不定他转头便抛开了。”
言罢,眼圈儿又红。
雯莺此时方才瞧出了一些旁的意味。
那晚她见玉萝裙衫残破,身上红痕遍布,那般手段,教她看了亦是面红耳赤,忍不住在心中骂上那谢公子千百回。
小姐哭得那般伤心,她全当是因着谢公子一厢情愿,挟恩图报,小姐受辱,心中伤怀所致。
现下看来,她许是错漏了甚么。小姐对那谢公子非但无憎厌之情,恐是生出了她自己亦不曾觉察的情愫。
她探她话儿,道:“原来这谢公子是京城高门子弟,怪道有几分摄人气势。初回在金明池见他,看他护着小姐,立在小姐身边,冷着张脸儿,倒教生人纷纷退避。我亦惴惴不敢造次。”
玉萝想他那无常的性子,道:“他多是那般冷脸,你别去招惹他,便可无事。待他变了脸,你只求着他别来招惹你。那般乖戾性子,也不知……”
遂觉自己失言,将那半截话儿咽下。
雯莺已是听得分明。不由暗叹一声冤孽。
“我看这谢公子脾气虽差了些,但为人却是不坏。不提他从前几番救了小姐。便是今日我拿了玉佩去寻他,他亦是无有二话,立时便奔了过来寻小姐,倒教我怎么追也追不上……”
玉萝想到方才更衣房中她惊惧至极,他不知又从何处冒了出来,将她唤醒。
她那声“阿铎”脱口而出,很是自然。
他又不好好说话,抱起她又一番飞檐走壁,骗她要将她掳走。
她腮边滚下泪来。
“姐姐,从前我只当我失了身子,是不洁之人。如今看来,我约莫也是那水性杨花的不贞之女。我、我恐是对廷益哥哥生了二心……哥哥爱我,我也爱哥哥,哥哥心中自来便只有我一人。当日我坠崖,他便不顾性命追了我下来,知我失了身子,他亦是立下誓言,此生只要我一人。我、我却在心中又装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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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伤心处,便呜呜哭了起来,雯莺拿绢子给她拭泪,她接了过去,擦拭几番,泪亦不止,说道:“我、我亦不知他何时进了来……他那般的人,镇日不好好说话,哄骗我、欺负我、作弄我、吓唬我,从不好好待我。我如何会、如何会记挂于他?我这般不贞不洁,何曾配得上光风霁月的廷益哥哥?”
雯莺见玉萝终是认了下来,心头稍松,道:“小姐不必困扰,小姐与谢公子之间,亦是这世间少有的缘分。小姐只珍之、慎之,便是足够了。小姐不愿再同谢公子多做牵扯,亦是对的。小姐真正的缘分是落在殷公子身上。说句玩笑话儿,这谢公子人才自是一等,殷公子亦是世间难寻,他们二人,一人与小姐缘浅,一人同小姐缘深,月老早便将那红绳系得好好儿的。
缘浅之人自会愈行愈远,缘深之人才能越走越近。殷公子才是那缘深之人。这回秋闱,公子定然是榜上有名的,到时殷家下了聘,小姐与殷公子的好姻缘便是稳稳地。”
主仆二人絮语深夜,放熄灯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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