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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分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K先生
傅颜的嘴唇紧抿,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怒气。而高盼咬着嘴唇,手指把自己的大腿根都掐疼了。
警方在测量分析现场状况,末了对她道:
“小姐请让一让。”
泪水在眼里打转,有的警官皱着眉,互相之间咬着耳朵,然后其中一个走了过来,问:
“你们谁是傅羽的家属?”
“我。”
傅颜说道。
“你跟我来。”
而她站在门边,却有万箭穿心的感觉。
他是自杀吗?自杀后为了不让人找到尸体?可是傅羽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她?
她惶惶然,忽听一个警察道:
“你是傅羽的什么人?”
“女……”她尽量平静道:
“女朋友。”
那警察蹙了眉头: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二十九号下午。”她说。
“之后就没再看见过他,也没过来?”
“对。”
“我们会调查的。”他颇有深意地看了她眼:
“傅先生还有什么亲人吗?”
“傅颜,”她指了指:
“就是刚才那位先生,还……还有……”
她脑海中灵光乍现,慢慢地说:
“还有。他还有个父亲。”
*
警方立刻调查了,其显示结果是傅万成没在国内。
高盼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身后忽然涌来了一股寒意。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傅颜刚结完婚,傅颜还没有回到美国,傅万成倒先跑了?
他的电话打不通,警方正在找其他可以联络到傅万成的方式。
她忽然想起了储妍,那个女人。
“我想见她一面。”
她把那个人的存在和警察说了说,出乎意料地,警察道:
“前几天她从我们这里出去了。”
“出去了?”她不知道这样也可以:
“可是她吸毒——”
“我知道,知道。”警察不耐烦道:
“可是她过了十天的拘留期,我们这里没理由再拘留她。”
“吸毒不用判刑的吗?”她睁大了眼,凸显了法盲的本质。
“她吸食的数量还不致关押到戒毒所——”
完了。她想。
傅颜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告诉她:
“没错,储妍现在也不在国内。”
“那是傅羽的血?”
“需要化验。”傅颜道:
“大概明天就能出结果。”
那么多的血。
高盼目光呆滞,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的家。
*
第二天很早,高盼就醒来了。
她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脑子里全是傅羽的模样。
他有没有生命危险,如果没有生命危险,那么现在在什么地方。
所以她很早就来到了警局,除了完善笔录,她还想确定那摊血化验的结果。
值班民警打着瞌睡:
“小姐,现在才五点。”
“我可以等。”
他打了个哈欠,打量着这个女人,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倒真是个漂亮的人。
只是美人面色疲惫,眼眶下还有轻微的黛色。他安抚道:
“那……你先在这坐会儿吧。”
他挪了挪,甚至指着一张休息的床:
“你去那休息也行……”
但是美人只是皱着眉,她说:
“谢谢你,我就在这里等着就可以了。”
八点钟。
来来往往上班的警察看见了她,有的显然知道这起案件,但没人和她打招呼。也许都觉得她是凶手吧。
上午从检验室终于出来了结果。
经检验,那摊血的生物特征和傅颜有极大的关联性,经推断,是傅羽的无疑。





不安分子 生病
警察在调道路周围那几天的监控,高盼做完笔录,他们就让她回去了。
傅羽的交际圈其实很窄,查不到什么。
警察让她回去等消息,说一有可靠消息就会通知她。
她点点头,却不知走到了哪里。
是一座大桥。
桥下水流还算平稳,但是也是急流,她觉得桥的那端有什么东西在等待她,时间长了就是傅羽的脸。
如果他死了。
如果他真的死了……
阳光悲切地照着她,依然那么明亮,但是在她的眼里,并没有太阳。
直到——
“你在这里干什么?”
程嘉禾刚才开车回家。他见一个女性站在桥上,很像高盼,便停了下来。
他蹙着眉头,上前握了一下她的手。糟糕,冰凉。
她的目光朦胧,看见程嘉禾时倒也没有吃惊。
“高盼?”
他小心翼翼道:
“你怎么了?”
“程嘉禾。”她平静地反常:
“傅羽死了。”
“傅羽?”他咀嚼了一下这个人名才想起来是谁:
“怎么——”
她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
“他死了。”她又重复了一遍。
她的眼底没有泪水,但是她的表情麻木。程嘉禾的心一跳:
“好了,和我先回去。”
她没说话,一动不动。
程嘉禾拽了下她的手腕。
“傅羽没死,你在想什么呢?”
“他没死?”她问道,眼睛看向他,却像看另一个人:
“那他去哪儿了呢?”
……程嘉禾怎么知道。
他摸了下她的脑袋,她的头热的吓人。
“你生病了。”
“可是我的病有他的痛万分之一吗?”
……
她的嘴唇发紫,程嘉禾不知道怎么区区一个傅羽能让她的情绪起伏这么大。她的身子最近一段时间过分单薄纤瘦了,简直脆弱易折。
他一眼看出她的反常,用力把她拖到车里,开往医院。
*
“发烧叁十九度五。”一个医生道:
“先挂水观察一下。”
给高盼看病的是个女医生,她看着程嘉禾倒也眼熟:
“你是不是咱们心理科的医生?”
“嗯。”他淡淡道。
“这是你的女朋友吗?”她好奇地问道。
“不是。”他说,顿了顿:
“我正在追她。”
“哦。”那医生恍然大悟道,她又打量了高盼几眼,越看越眼熟:
“诶?这不是——”
程嘉禾果断地带高盼离开了呼吸内科。
她躺在病床里,就像一只困弱的小兽。
高盼这几天几乎没有合眼,对于傅羽的踪迹又无从下手,整张脸几乎没有血色。
但是因为疾病,现在躺着还泛着几分不正常的血色。
程嘉禾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
“你好好看病,不要乱跑。”
她弱弱的“嗯”了一声。
“傅羽的事,我帮你看着,你别太担心。”
“嗯。”
鼻腔里发出闷闷的声音,像是很可爱的振鸣。
“或许他过了几天就回来了,你别想太多。”
她没说话,眼皮渐渐阖上。
他轻轻一叹,给她盖好被子,拿出手机。
显然,傅羽失踪的消息还没有在网络上传开,大概因为他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缘故。
程嘉禾离开了病房,走向自己的科室。
他没有看到,在他离开后,高盼抽了抽鼻子,眼角流下了一颗滚烫的泪珠。




不安分子 精神控制中心
在近山的一栋房子里,却时不时传来人们的悲鸣。
这栋房子位置偏僻,历来是治神患者的地方,但与其叫作“神卫生所”,不如叫作“神控制中心”。这里的人多是被自己的家人送来的,以神不正常的名义。
他显然也是其中一员。
“该吃药了。”护士对他说。
傅羽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乖顺地拿过药物,拿出水杯。
那天高盼走后,他被五六个人摁倒,挣扎时手臂被水果刀划破,带出了长长的血痕。
他当时是想用刀杀掉他们的。
那护士显然对傅羽有不同寻常的好感:
“你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了吗?”
傅羽没说话。
他被别人摁倒,脑袋磕在了桌子上,“砰”的一声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醒来后在医院里。
医生说他的大脑产生了创伤,前额皮质受损。
储妍来看过他,咧着大嘴开心得像一只老癞蛤蟆。
可是他看向她的眼中没有仇恨,只有淡漠。
“他病得不轻。”储妍离开之前对院长道:
“好好‘教育’他。”
小护士走后,傅羽去了洗手间。
药片被他从牙龈里抠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他走向自己的床,这个地方环境很破,但床面好歹还算整洁。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小护士。
大概也是因为她的缘故。
这里没有通讯工具可供聊天,透过铁窗,他也看不到再外的世界。
他默默坐了一会,盖上被子,黑暗袭来。
床边似乎能听到鼾声。
他盯着天花板,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多久。
*
警方连夜调集监控,最终锁定了一辆面包车,开往郊区。
郊区有一栋楼,楼里住的据说都是有神问题的人。
警方还没赶到,高盼和傅颜倒提前到了。
她看着全封闭的楼,向前走便看见一个医护人员。她穿的全副武装:
“你们是谁?”
二楼忽然传来一声尖叫,令人毛骨悚然。
高盼抬头,傅羽就被关在这里?
这个时候傅颜接到了电话,他应了两声,告诉她:
“警察不会来了。”
“为什么?”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很显然楼上还有人在大喊大叫:
“傅羽多半是被傅万成抓了进去的。警察说,我们应该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们傅羽有神疾病。”
“可是?——”
关在这里面的人,往往不见天日,会越来越疯。
“我们先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傅羽吧。”傅颜对那人道:
“我们是傅羽的家属,可以探视吗?”
那人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傅羽?好的,我找找。可是你用什么证明呢?”
“我的鉴定,可以吗?”傅颜道:
“这上面写清楚了我和傅羽的亲生关系。”
那人瞟了眼鉴定,打了一个电话后,告诉他: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傅羽这个人。”
高盼愣在这里,傅颜蹙着眉:
“你们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没有。”那人道:
“进来的人员都会登记,我们这里确实没有。”
“是吗?”他的眼神冰冷刺骨,在那人快要关上门的时候,他狠狠地把大门踹开。
“我不想动粗。我们进去看一圈,如果没有,我们自然就会出来。”
“来人呐,来人呐!有人强制进入院区了!”
“闭嘴。”高盼道。
几名安保人员冲了出来,傅颜活动活动了手指,忽然笑了:
“王院长是吧?”
“你认识我们院长?”
他轻嗤一声,对方人多,他们只有两个人显然寡不敌众。
傅万成在警局内部有人脉,在这家医院亦然。他想让傅羽受折磨,有很多种方式。
“我记错了。”他说:
“我想见见你们院长。”
高盼也愣在那里了,画风突变,傅颜打的是什么算盘?
“我们院长不在。”有个人不假思索道。
“你们还在这站着,我们只能把你们请出去了。”有人活动活动电棍,威胁道。
“当然,当然。”傅颜漫不经心道:
“我们隔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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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分子 篱笆
“你什么意思?”高盼边走回去便问:
“傅羽多半还在那里面!”
“我知道。”他撇了撇唇: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急躁,傅羽为什么会喜欢上你。”
“我……”她手握成了拳,被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傅颜脚步顿了一下:
“你也看到了,这家医院应该提前到过消息,任何人去找傅羽,都会被拒绝。”他思考一下:
“但这个问题不能拖。我相信傅羽不是傻子,他每天想的就是怎么出来,但是,我们需要一点点帮助。”
“什么帮助?”
“你想见到傅羽吗?”
这不是废话吗。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越心里有鬼的人越害怕别人调查。这家医院有问题。”
“我们怎么办?”
傅颜淡淡瞟了她一眼:
“硬闯。”
“你明明知道——”
“明天再来就来不及了,”傅颜道:
“到时候傅羽不知道会被他们怎样折磨或转移到什么地方。对付这种情况,只有以暴制暴。”他顿了一下,说道:
“还有亡命之徒。”
傅颜避开她打了个电话,并告诉她: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
她不知道在烈日正盛的正午,傅颜让她和他等什么。
不一会传来机车的声音,几个穿着很杀马特的人从机车上下来,看见傅颜吹了声口哨。
傅颜没和他们多余寒暄,他只是道:
“时间紧迫,报酬最后不会少你们。”
“这算什么啊?”一个男人不屑道:
“我们不需要什么报酬。”
“欸,”有个男人发现了高盼,忽然觉得她很脸熟:
“妹子,我们是不是见——”
“回来再叙旧。”傅颜不耐烦道:
“情况我已经说完了。你们进到医院里,我们把守出口,趁着他们医院的院长不在,不然时间越晚,我们越没有胜算。”
“闹事吗,我在行。”一个男人笑道。
傅羽扶额,时间紧迫,他于是道:
“从后面篱笆能够绕到医院的门,你们把门打开之后看看情况,没人的话我们就进去。”
“闯进去不被他们发现,可真是个奇迹。”
他没理会对方说的话:
“找到傅羽之后,我们就走。”
那几个人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加上高盼和傅颜,医院外面一共五六个人。
高盼这才注意到,那几个办事的人的手法很熟练。她想问问傅颜怎么会认识这些人,却见傅颜蹙着眉,他来回踱步,时刻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对方不知道发给了他什么信息,只见他的眉头微微舒展,也顺着后面的篱笆往里跳。
“傅颜。”
高盼叫住了他。
“你呆在这里。”
高盼以为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不。”她说道:
“我和你们一块去。”
*
(发了个微博,是傅羽原型的朋友圈。其实我很祝福他们,但是其实正如故事所讲,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心心相印就可以,中间有许多沟壑。 感谢duck的猪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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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颜没有时间和她争论这些无谓的话题:
“随你。”
高盼跳了下去,双手落在干燥的地面上,被石子硌得火辣辣地疼。
可是傅羽真的在这里吗?
忽然,高跟鞋的鞋跟“啪嗒”一声,断了。
……买了双盗版鞋。
她觉得自己太鲁莽了。
他们这些人已经进了医院,进入到这里,高盼才察觉到,这个地方是多么空旷。
一层他们所在的边门没有人,高盼连傅羽在几层都不知道,傅颜的身影好像顺着楼梯一闪,便消失了。
高盼慢慢走着,一只脚深一只脚浅,她图什么呢,她想到,她应该听傅颜的话乖乖地等着的。
可是她不放心。
手被擦破了皮,但她没太注意,一楼是大厅和缴处,二楼是诊察室,人应该都不在这里。
刚才进来之前从外面听见人高亢的嗓音也已经消失。高盼轻轻走到了楼上,到了叁楼,倒看见了几个患者。
他们穿着条纹状的服装,有的如行尸走肉,大都没什么表情。
她听见几人的声音,原来是有个人不配合吃药,来了几个壮汉把她五花大绑,只是绑着的时候那女人还叫道:
“害死我!你们就是我傻逼丈夫的帮凶!我没病!”
他们把她绑起来后逼她吃药,她哭道:
“给我减药啊医生!我不吃药!我没病……”
她躲在角落里,听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捂着心口。
傅羽也会被他们这样对待吗?
他的个性那么执拗,他……
她回过头,恰好撞在一个人的胸膛里。
他也穿着条纹衣服,目光却淡漠得令她第一次却读不懂。
“傅羽?”高盼看见他的头上还包着纱布,整个人都心疼坏了:
“快走啊,你还呆在这做什么?!”
没想到那人只是蹙眉,并没有说话。
不过他头上的绷带是怎么回事。
“跟我走。”
她握住他的手腕,傅羽感受到女人柔软的躯体靠近着他,真可悲。
在偌大的医院里,她显得如此渺小。
傅羽没动,高盼以为他没反应过来:
“走啊!”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他说道。
……
什么?
她愕诧地抬起头看着他,她忽然发现,他并没有和她开玩笑。
傅羽松开了她紧握住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高盼愣了足足两秒,要不是有人从楼上下来,傅颜也赶了过来,估计傅羽就回到自己的病房里了。
傅颜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傅羽倒是乖乖地跟他走了。
离开的时候也是从侧门走的,傅颜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
高盼一瘸一拐地跟着他们,几个机车男打个招呼就走了。傅颜叫的车停在门外。
傅颜和高盼坐在车后面,他陷入了沉思。
傅羽坐在最旁边,高盼显得很局促,她坐在另一个边上,听傅颜问道:
“这么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
傅羽看着窗外,似乎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
傅颜若有若无地瞥了高盼一眼:
“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不知道。”
他还是那副陈词滥调,傅颜似乎也并不吃惊。
然后傅羽突然问了:
“‘她’是干什么的?”
傅颜知道他说的是谁。他用胳膊肘捅了捅高盼:
“他问你呢。”
“我?”高盼此刻有点摸不着头脑,她不确定他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又是什么身份呢,傅羽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她忽然间很难过。
“我什么都不是。”她说道:
“对不起,我是害你受伤的罪魁祸首。”
“你没必要这么说自己。”傅颜道:
“她之前是你的女朋友。你喜欢她,你也忘了?”
高盼觉得傅颜话里有话,但她又没听出来什么。
傅羽:
“嗯。”
车开了有一会儿,傅羽忽然道:
“那么,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回家啊。”傅颜道:
“难道不是吗?”
“那她呢?”
他指着高盼。
——
好不容易的更新,大家双节愉快(虽然我很丧……)




不安分子 他慢慢磨着她的唇
她打了个哆嗦。
明明他失忆了,为什么会在乎她去哪?
难道他根本没失忆?
“她?”傅颜道:
“司机送完我们,就会送她回家。”
“哦。”傅羽似乎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小声道:
“她不和我住在一块吗?”
?
这个世界魔怔了。高盼想。
傅羽的意思显然是要和她在一起,傅颜蹙了眉。
“你们……”
“她和我分手了吗?”傅羽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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