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土一方
作者:氓也
谢笛八百年前特别喜欢过张乐逾
你问我后来?
后来散了,没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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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笛x张乐逾11 破镜重圆
乐土一方 第一张上辈子的前任
谢笛还在自己小破团世巡的香港场里,全场应援声不绝,嘶声力竭一起唱,摇晃身子一起嗨呢,正在录像的手机突然连着蹦出几条微信消息。
她停下录像,打开微信。
如果提前知道,这几条消息将破坏她半个月来追着世巡的所有快乐,毁灭她两年来下定决定的平静,她是绝对不会点开的。
可惜她不知道。
我的大萝卜0411:你猜我今天晚上碰到谁了?
我的大萝卜0411:[表情兴奋]
不是笛笛:?
我的大萝卜0411:张乐逾!
我的大萝卜0411:就在我们院里,我们两打了个照面。一开始我还以为看错了,可看到他那张帅脸,我绝对没认错。
我的大萝卜0411:不得不说,你当时是真强啊,这么绝的一帅比男神让你泡到了。我一时激动差点没忍住当着他面喊出:谢笛牛逼!
不是笛笛:…………[表情无语]
我的大萝卜0411:可是想到你当初分手后为了他要死要活的样子,我现在拍大腿猛后悔,就该大声对他喊出‘谢笛牛逼’,气不死他也该吓死他!
不是笛笛:上辈子的前任,是人是鬼早就忘了。
谢笛本来计划五月九号跟去日本场的,结果被母亲大人一个电话直接从香港召唤了回来。
表哥王思鉴在机场外等她,接到她:“小鞋底,在外玩够没?”
谢笛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把行李递给他:“当然没玩够啊。”
她被临时传召回来,是因为亲爷爷生病住院了,谢笛本来不想回来,母亲大人在电话里又是恐吓又是威胁,在叛逆和活着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倒不是谢笛不孝顺。
……好吧,说实话她就是不太想孝顺自家那个糟老头。谢笛刚出生时,爷爷重男轻女甚至没抱过她,以前会冷嘲热讽她妈妈。就是因为这样,她从小在姥爷姥姥的大院里长大,跟着王思鉴屁股后头转,认识了王思鉴的死党张乐逾。奈何张乐逾太难搞,这才有了她艰辛又恶俗的初恋故事。
当然除了这点原因,还有更离谱的。
自从老伴去世,这老头七十多了依旧风流不羁,桃花没让谢笛长出几多,倒是作孽地栽到了自己爷爷头上,时不时骚扰保姆和邻居家的老太太,桃色新闻漫天飞。
本来这老爷子身体还挺健壮,但耐不住人不服老啊,不知好歹地滥用药物促进某项能力的返老还童,企图在外来的野老太太面前重振雄风。
内在的催发和外在的辣奶压榨,面带粉色的老头走路大腿微微颤。这不,一下病来如山倒,干脆倒进了重症监护室。
王思鉴知道谢笛心底的不满,笑得荡漾:“得了吧你,工作轻松没职场烦恼,家底厚实没生活压力。请了假就满世界玩了大半个月,姑妈说你都野得不着家了,想让你结婚给你安排相亲都抓不到你人。现在该回来看看家里了。”
谢笛表示无奈。
她硕士毕业后就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在国企里做一份闲差。说是轻松的工作,不如直白点,那工作岗位等于提前养老,安度她剩下的几十年人生。谢笛在毕业的分岔口也曾迷茫过,这样是不是太不争气了,可是细想她的人生顺风顺水,确实从来没有什么值得她拼命争取,安安稳稳地生活也许就是她的注定状态。
现在看来,当时的她还是太年轻。
“命运的赠送的礼物早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在她二十五岁生日一过被七大姑八大姨轰炸安排相亲后才理解了意思。
开始养老的前提得有家庭和子女吧,而她这种情况在长辈眼里只能叫孤寡度日。所以她妈和王思鉴的妈也就是她舅妈,开始为了她的提前养老补充条件。
虽然她离能结婚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妈妈团队们秉持着没有条件创造条件的艰苦奋斗神,讨饭别嫌粥馊的节约神,只要是适龄男性都猛着给她介绍。
谢笛和张乐逾分手的两年里,她试着谈过一两个,结果都不理想,但起码当时她还对恋爱结婚有着憧憬。结果现在被接二连叁歪瓜裂枣的相亲对象打击到,她甚至开始怀疑在自家母亲眼里自己评分太低,所以安排的对象都是这些没眼看的。总之啊,谢笛对恋爱没有阴影现在也冒出了疙瘩。
所以她追世巡,真心喜欢小破团是一方面,躲那些烂俗的相亲是另一部分。
行至半路,王思鉴突然想起了什么,透过反光镜看她:“对了小鞋底,我那个哥们上个月回来了。”谢笛面无表情,没搭话。
看她没反应,王思鉴又补充:“就是你以前老是念叨着好帅好帅的老张,跟我们家住一个院的。他最近刚回来,工作落实在北京,好像刚和上个女朋友分手,现在单身,海归博士,优质男年。你妈不是急着给你嫁人,不如我给你们搭个线?”
听到这里,谢笛终于有了反应。她狠狠地瞪了王思鉴一眼,脱口而出:“你神经病啊!”
在她根本不想了解或者提及这个人的时候,怎么身边总有七七八八的声音带着各种信息冒出来。
王思鉴被她骂得莫名其妙,明明他是认真说的。
他这个小表妹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在他眼里一直属于长得肉肉的可爱类型,上大学后学会了化妆打扮外加减肥保养,确实成了个漂亮的女孩儿。说到底两人是从小长大的,王思鉴对于谢笛在了解不过,这个小丫头性子软糯随意揉捏,这时候小小的圆脸满是怒气,可在王思鉴眼里没什么震慑力。
“你别恼呀,我说的是真的。我是你哥哎,有好东西我不给你留着?”王思鉴一脸认真,“按照你哥专业看女人的眼光,你这个娃娃脸长得还行,瑜伽练得线条有了,身材能打个六分。不过主要家世不错,何况你还有我这个buff加成,拿下张乐逾的条件绝对够格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谢笛想都没想,直接说了个“屁”。以前她大学里那么喜欢张乐逾的时候,整天在王思鉴面前念叨,就想着让他搭桥或者帮点忙,这个没眼力见的臭东西那时候怎么不记得做个人?但凡他做点好事,她也就不会这么艰辛。现在倒好,她早就甩了张乐逾,然后他和别人分手了,回来了,这时候她这个好哥哥倒是想着她这个妹妹了。
说起来,那次失恋真是她蜕变的催化剂。
那场分手,几乎要了她半条命。明明是她自己说的分手,却窝囊地躲在房间里哭了两个星期,眼睛肿得像两颗小核桃,把来探望她的罗晓瑞吓了一跳。后来等缓过来后,谢笛便励志做个美丽女人,丰富自己的人生,让狗男人后悔一辈子。抱着“前女友复仇”的决心,那时候她每天泡在瑜伽馆和健身房,虽然减掉了二十斤没让她夸张地逆袭成值得张乐逾痛哭流涕拜为裙下之臣的惊为天人的美女,可是流的汗太多才终于治好了她的眼泪。半年后,她便去英国读了一年研究生,那段恋情才慢慢被忘记。
现在听王思鉴再提起张乐逾,拿她和张乐逾再匹配,谢笛简直气得牙痒痒,却又没法向不知情的王思鉴一吐为快。最后只有再次狠狠地瞪了王思鉴一眼。
“放心吧,哥都给你安排好了。据我观察,张乐逾应该不太喜欢那种热辣的美女,你这种卡哇伊的没准就……”
谢笛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将外套直接盖到头上,带上耳机,物理隔断了他绵绵不绝的发言。
乐土一方 第二章呵,死男人
王思鉴将谢笛送到了医院,嘱咐她晚上去姥姥家吃饭后,就开车离开了。
谢笛坐电梯上到八楼,见到了自家父母,然后坐着等到叁点半重症监护室对外开放,穿上塑料防护服进到了里面
谢笛找到叁号病床,在床边喊了一声“爷爷”,病床上的人侧过头看她。过去一直不喜欢她这位孙女的老人伸出消瘦的左手,拉了拉她。
老人浑身散发着衰朽的气息,他的面部戴着无创呼吸机,说的话旁人听不大听出,只能大概知道是在喊谢笛的名字。生病后,老人的身体变得十分虚弱,消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一辈子的潇洒浪荡随风而去,只剩下在病床上的孤老可怜状。
谢笛心里有些说不上的滋味,只是笑了笑,嘱咐着:“您好好养病,听医生的治疗。”
谢笛无事可做地呆了一会,只能看看重症监护室的内部结构,又瞧瞧床头监护仪上的数据——除了平稳的心电图,其他她都看不懂。
过了五分钟觉得是在不太自在,对着爷爷说告别:“这里一次只能进一位家属,爸妈在外面,我让他们进来陪您,下次我再来。”
谢笛在门外坐等父母一一探视结束。重症监护室不需要留家人在门外一直等候,谢笛妈让谢笛先离开,她和爸爸晚上在这附近有饭局。
谢笛:“那我去哪?”
妈妈笑,“随便你,回春申、回家,或者去姥姥家。”还是不忘吐槽她一句,“春申的房子早就一切备好了,多大的姑娘了还老是窝在家里不走。”
家里在谢笛没毕业前就给她买好了一套房子,其实她的东西都搬过去了,而且离父母家不远,只是隔了一条马路。但谢笛一个人住有点害怕,主要她不会做饭,做出来的东西自己都难以下咽,所以叁天两头往家里跑。
然后就亲妈被嫌弃。
“对了,你行李呢?”妈妈打量她上下,突然想起来问她。
谢笛被问得也发了慌,对啊,我行李呢?机场?飞机上?宾馆?然后才想起,还在王思鉴的车上,她下车就带了个小包。
虚惊一场。
妈妈:“那行了,你晚上去姥姥家吧。去把行李拿回来,再去看看你寄养在姥姥家的那只猫。姥姥前两天还说想你了,正好你今晚去陪姥姥住一晚。”
谢笛的姥爷过去带兵,所以姥姥家在军区大院。在大门口岗哨处打过电话,士兵放行后,谢笛慢慢往姥姥家走去。
这个大院谢笛特别熟悉。高中之前她在附近的学校念的书,等到高中去了附中,就住回了自己家。
张乐逾家也住在这里。据说姥爷和张乐逾的爷爷是战场上的生死之交,他和张乐逾这两人是一起长大的死党。
谢笛对张乐逾的感情,起源于这个大院。
刚喜欢上张乐逾的那会,谢笛还在读高二。那时候她只要放假了就溜回姥姥家,在篮球场边上来回溜达五六遍来偷看他打篮球,或者奢望正巧碰上王思鉴带他回家。其实能碰到张乐逾的机会不多,因为他读大学时常在学校,她经常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等到后来恋爱,为了抓紧机会多腻在一块,谢笛一放寒暑假就来长住,所以到现在姥姥家还专门给她留了个小房间。当时家里人还不知道两人恋爱,明明同在一个小区,却只能偷偷摸摸地。
谢笛经常趁着午后人少或者傍晚的时候溜去找张乐逾。夏天炎热,午后曝晒,谢笛总是晒得小脸通红满头是汗,站在张乐逾房间窗户外面,悄悄地喊他名字。
屋内张乐逾听到声响,打开窗户,一瞧见是她,惊喜,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担心别人看到,皱着眉头挥手让她离开。她不高兴,耍赖地蹲在地上,双手撑着红彤彤的脸,不说话却也不答应离开。
张乐逾没办法,悄悄地打开家门,找到还蹲在地上的谢笛,一把拉起她的右手,往偏僻的角落跑去。
到现在,谢笛还是能够回忆起,她在哪条路上偷偷牵过张乐逾的手,回想起在西北角偏僻无人的树下两人接吻的细节。当时是蜻蜓点水还是舌吻,甜蜜地还是惩罚性地,手是规矩地放在腰间还是偷摸地揉在胸前,是在安静的午后还是隐秘的夜晚。
那些甜蜜已经过去了两叁年。自从她和张乐逾分手,她就不太常来这个大院了。去年她跑去了国外读研,不在国内,放假的逢年过节几乎只是来吃个饭然后就离开。
这些对于谢笛来说,这个大院是承载着她对初恋的美好记忆,在分手后的时间里,回忆起来总是包含着异样的感情。所以她选择视而不见地远离。
谢笛不认为张乐逾会回来的。在她心中,他那样感情克制又别扭,专心学术的人,也许博士读完,还会在国外继续读博士后,去高校做教授或者直接奔向太平洋的另一侧国度。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张乐逾刚开始读博没多久,能拿出来陪谢笛恋爱的空闲时间不多,在一起没半年,张乐逾便出国交流了。自从他出国,中间隔着时差和生活日程的安排,两人连打电话的时间都变得奢侈。偶尔谢笛联系不到异国的恋人时,会委屈地哭,然后置气地跟张乐逾说:“可惜没有博士后后、博士后后后,不然你就能做一辈子的学术了!”
现在谢笛一边走一边笑着,佩服自己怎么能说出“博士后后”这么有建设性的词语,简直太适合张乐逾了。那时候自己也是真可爱真纯情,一心扑向冰山的胸膛。
如今再怎么波澜壮阔的情绪都被时间磨平了。再回想那时候,其实也不觉得有什么了,说到底她只不过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恋情。偶尔反思,是她个人的满腔热血,说白了一个女孩子那么主动热情,换做她是男生,也会觉得满腔真心一文不值吧。
慢慢走了十分钟,她终于推姥姥家大门。推开门的一瞬间,她笑着唤团团的名字,等看到那个不争气的小东西讨好地蹭在一个男人旁边时,那个男人的侧脸映入眼帘,她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本来只存在于久远记忆中的人突然现身了。
谢笛一脑袋的疑问和错乱:张乐逾在这里干嘛?!
谢笛笑意僵在了嘴角,接下来,她仔细看到团团那只胖猫分不清情况,撒娇地窝在张乐逾旁边,她气不打一处来。
团团是叁年前她和张乐逾在他租住的公寓楼下捡到的小橘猫。刚捡到它时,刚出生又受了风寒,都快不行了,门口的宠物店关了,谢笛硬是抱去张乐逾的兽医专业同学那里,配了药后,两小时喂次奶,半天喂次药,一泡屎一泡尿地伺候着养大。
罗晓瑞笑她二十刚到就做了月子,没日没夜地奶孩子。
那时候张乐逾在干嘛?
最初陪她治好了团团,可在捡到团团叁个月后,他就出国了。安置好让她继续在公寓里养小猫后,便挥挥手留下她们孤儿寡母,不问死活。
呵,死男人。
瞧着团团对那人的热闹劲,谢笛就气不打一处来,到底谁是亲妈谁是后爸,这个蠢猫分不清楚。
姥姥和家里的阿姨在厨房做饭,谢笛直接忽视了客厅的人,逃兵似的溜去了厨房。
姥姥一见到谢笛,就问她怎么又变瘦了。谢笛以前身材那分量,可是姥姥亲自喂养出来的,结果这几年全给小丫头爱美给减掉了。姥姥对她减肥的态度一直忧心焦虑以及愤愤不平。谢笛想想也是,好不容易造的房子给人巴拉了,能高兴吗?所以随便姥姥说去,乖乖地不反驳。
谢笛哼哼唧唧说在外面跑累的,然后抱着姥姥后背撒了半天的娇。
谢笛的撒娇敌不过五月的天气以及厨房的热气,姥姥过会就不耐烦了:“撒手,热死了。”
谢笛默不作声松了手,姥姥见她情绪异常,问道:“怎么不高兴了?外面有人欺负你了?跟姥姥说,给你出气。”
谢笛没说话,心想要是真能让姥姥拾外面一人一猫出气就好了。可是转念一想,张乐逾怎么会出现在姥姥家客厅,这肯定是王思鉴的主意。
谢笛猫在姥姥耳边告状:“是王思鉴,我一下飞机他就欺负人。”
姥姥立马装样要拿着手里的菜刀去劈那小子,谢笛一下子就高兴了,被姥姥的搞笑逗得不行,忍不住地笑。
过会谢笛就真的被赶出厨房了,被姥姥嫌弃地推出来的一瞬间,她差点撞上了人。
谢笛感受到熟悉的身高和体形,立马背上冒出了刺,可她都不敢抬头看向张乐逾。
年纪大了,胆子反而变小了。勇气仿佛都留在了追着张乐逾跑的十八岁。
张乐逾站着没动,谢笛想动却没敢动。
“怎么瘦了这么多?”还是张乐逾先开口说的话。
一瞬间谢笛心里有热浪翻滚而来。她想象过和张乐逾老死不相往来,又想象过再见平淡地打个招呼,又或者两人再计较起以前恋爱分手的细碎。她却没想到张乐逾平静地开口问她怎么瘦了,嗓音润色,仿佛谢笛依旧只是他死党的妹妹或者两人还在恋爱不曾分手。
谢笛发现,她没有自己想象的淡定和成熟,可能因为过去是真的爱过这个人,所以无论何时何地都难以做到波澜不惊。
她没回话,特别幼稚和没礼貌地,扭头走到在喝水的团团旁边,单手抱起猫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
乐土一方 第三章熟悉的脚步声
姥姥喊吃饭时,谢笛出了房间,团团被她罚在卧室里没放出来。
王思鉴刚接了姥爷和他爸回来,爷孙叁人张罗拿出好酒,要和张乐逾好好喝一杯。
谢笛在众人面前表现得一如往常,介于两人之间从未向家人公开过恋情,所以她用陌生地态度对待张乐逾,家人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王思鉴几次叁番抬头打量她。
吃好晚饭,谢笛又回了房间。等外面声音逐渐微弱,她又出了房间,正好被姥姥喊着帮忙扔垃圾。
她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提溜着垃圾袋,轻快地踩着楼梯下楼,准备正好出门走走消食。
谢笛扔完垃圾,突然想起来得问王思鉴拿钥匙,去取行李箱,否则晚了王思鉴开车离开,她都没换洗衣服。于是又折回头。
在楼梯口看到她以为已经回家的人,她的身形突然顿住。
走近,张乐逾原地不动,她没法越过眼前人。
“干嘛?”谢笛没好气。
张乐逾只是低头看着她,没立马回话。
谢笛被看得心里发虚。以前恋爱时,她爱追着张乐逾跑,偶尔冒失地做了错事,挨训是少不了的。张乐逾生气时就会像这样盯着她,只不过眼神因为生气格外的冷清。谢笛每回都准备了十足的理由,可只要被他一盯就头顶冒汗,怕他生气所以立马服软求饶。
那样恋爱卑微惯了,导致现在还留下阴影。谢笛打心底瞧不起自己。
谢笛昂了昂头,给自己鼓鼓气,看向堵在面前的人,只不过语气轻缓了一些:“你在这干嘛?”
张乐逾穿着休闲的白色衬衫和浅色牛仔裤,站在夜色中,初夏的风一吹,衬衫飘动,气质俊雅,人又倜傥。
谢笛细看才发现,此时张乐逾的面色有些发红,推测他应该喝了不少酒。她在房间里听到,舅舅一会喊他大侄子,一会又称呼他小张博士,每喊一次,张乐逾起码得喝一满杯。凭她对张乐逾该死的了解,虽然他是军人家庭出生,叁岁就筷子沾酒,酒量不错,但跟舅舅比还是太嫩了,毕竟平时舅舅的酒友是张乐逾的亲爸,和他们比起来,张乐逾简直不是一个重量级选手。
瞧着他有些醉意,谢笛大胆地打量他的眉眼,时隔两年她才正式地再见到这张脸。
和所有怀着意难平分开的男女一样,谢笛并不希望张乐逾在和她分手后,能够过得特别好。
特别是那副谢笛曾经疯狂迷恋过的皮肉。
谢笛曾经认真思考过,张乐逾性格这么差,最初她爱上张乐逾的理由不过是喜欢了他的外表。所以分手后她幻想过,几年后再见,也许张乐逾就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庸俗男人。或者作为航天物理学博士,与他出众的学术能力一致,发际线也退化为他们实验室中的突出代表,成为头顶地中海的强者。
那样再见,不管谢笛曾经怎么颜狗,不管她过去如何喜欢过张乐逾,她应该都能做到微微一笑,端庄大度地招呼一声。
然后和罗晓瑞偷偷兴奋地吐槽:看,我曾经泡过的帅哥,可惜跌出了神坛,蜕变成个普通男人。
她甚至可以再臭屁一点:和我分手后,张乐逾才知道有多爱我,我有多宝贵吧?所以一旦离开了我,他也过得不怎么样嘛~
可惜呐,这些只存在谢笛的幻想之中。
上天就是这么不公平。谢笛努力捯饬自己那么长时间,才终于让社区大妈遇见她时喊出一声小美女。而张乐逾读博的强度有多大谢笛很清楚,熬夜通宵在项目尾时是常有的事,也就因为他太忙谢笛太闲两人的节奏不一致当初才会分手。可就是这么频繁熬夜糟蹋自己的身体,谢笛发现,张乐逾都要叁十了,却还是保持着最初令她心动的模样,没有差别。
这样的发现,没叫谢笛有多高兴,但也没因为想象破灭有多不高兴。可一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安静地站着。
终于:“笛笛,我们聊一下。”
听到张乐逾再喊她笛笛,谢笛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她只是觉得鼻头很酸,开口却极其冷静:“说吧。”
张乐逾看向谢笛穿得单薄的身子,直观地感受到这两年下来她成熟了不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敢偷偷躲在篮球场看他,全身心追着他跑的小姑娘了。
两人谈恋爱时,谢笛还很小,小女孩儿,家世很好,对未来没有任何担忧,所以恋爱他占了很大一部分力。这和他是不同的,如果张乐逾要给自己的人生安排划分比例的话,恋爱最多占到20%。
因为这点,两人偶尔会有分歧,可因为谢笛更多的迁就,所以在一起的绝大多数日子两人都是愉快的。
可后来,谢笛跟他说了分手。平时性格温和可说分手却如此果断决绝。提出分手就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断绝了两人之间的所有来往。等半年后,他请假回国找她,却接到消息,谢笛已经去英国读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