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终有归

    之湄垂下眼：“是我不好，没有告诉你。”

    是我不好，自以为是在为你考虑，结果还是让你担心了。

    楚天松开手，认真地看着之湄：“所以以后不许这样。”

    之湄点点头，难得乖巧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楚天稍稍缓和下来，又恢复了往日温和的面孔，轻声哄道：“该拿你怎么办啊心里不要装那么多事，好不好活得随意一点行不行”

    之湄看着他，温声说：“哥，你再这样，我怕我以后真的离不开你了。”

    楚天笑着看她，眉眼弯成了好看的弧度：“那就离不开好了。”




第34章
    这次月考刚好安排在周五，故而考完直接放了假。

    之湄一回到家，草草收拾完就钻回了房间，楚天只当她累了，也没有多问，关了客厅的灯，就回屋了。

    他躺到床上才觉得不对劲，往日里两个人回到家还会聊聊天或者一起吃点夜宵，有时候之湄还会拿在学校时没有弄懂的题来问他，怎么最近都是一回到家，就钻到屋子里不出来了。

    楚天的房间和之湄的房间相邻，他晚上一推开窗户就能看到之湄窗户里透出来的光，原先他以为是快考试了，之湄晚上加班复习，可是这都考完了，怎么还熬夜呢

    楚天趴在窗台上，看着那边的灯迟迟不灭，就拿出手机给之湄发了一条：“睡了没”

    对方很快回过来了：“没呢。”

    “在干嘛呢”

    “就要睡了，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楚天再发过去，对方就没有再回了。

    他探头看了看，灯还亮着呢。

    盯着窗口看了半天，对方也没有熄灯的意思。

    做什么呢还瞒着我……

    想着想着就躺到床上合上了眼皮，沉沉睡去。

    有什么东西覆在手上，暖融融的，像裹了一圈温水织成的纱，让人忍不住握紧了手，享受那温实。

    嘭。

    是什么碎掉了。

    那原本温暖的手掌一把推开了他，像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厌恶地收了回去。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男人的手，却被对方避开了。他抬起头，看到男人锐利的双目，投射出从未有过的冰冷目光。

    于是慢慢放下手，掩饰般地收在背后，心翼翼地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终于不再存任何妄想。

    楚天睁开眼，入目的是天花板的一片刺白。

    头一阵阵地发痛，他坐起身，伸手一摸，全是冷汗。

    又来了。

    楚天一手撑着头，眼前似乎还残留着男人离去时的身影轮廓。良久，才缓过神来，下了床穿戴好，推开屋门出去。

    果不其然，厨房里有动静。

    楚天刚走两步，之湄从厨房探出头来：“哥，你醒啦”

    “嗯。”楚天揉了揉头发，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低哑。

    “你快去洗漱吧，饭马上就做好了。”

    楚天却抬脚向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之湄好像收到了惊吓一样，一听到这话，急忙从厨房跑了出来，眼神有些躲闪：“厨房油烟大，你别进来了。”

    楚天看她一脸别扭的样子，也不强求，连连道：“好吧好吧……”一边笑着调转方向朝卫生间走去。

    之湄看着楚天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转身就跑回厨房，端起自己一早上的劳动成果放到了冰箱里，又故意往里移了移，拿了其他东西遮挡在它前面。

    还是能看见啊……之湄有些苦恼。

    算了……尽力不要让他靠近冰箱就是了。

    想好了对策，之湄又风驰电掣地收拾了厨房里留下的痕迹，看楚天还没出来，才深呼了一口气，拿起汤勺有条不紊地搅拌着锅里的粥。

    卫生间里，楚天一边刷牙一边想：刚在厨房门口也没问到什么油烟味，况且有油烟机，厨房怎么可能有油烟呢

    等他出来，看到餐桌上的清粥菜，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油烟大

    之湄看他一脸悠然，不太自然地问道：“今天……你打算干嘛呢”

    今天是楚天生日。

    楚天喝了一口碗里的粥，神情里满是惬意，漫不经心地说：“下午要跟大家一块出去，说是帮我庆生，可能是去唱歌吧，晚上一起去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之湄听完他的话，好像有一丝……失落

    楚天想了想，抬眼问之湄：“下午一起去吗”

    之湄摇摇头：“不去。”

    预料中的回答，楚天暗自叹了口气，之湄好像不大喜欢人多的地方。

    其实自己也不喜欢。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只有在人群中，耳边萦绕着活络的声音，才能感觉自己还是鲜活的，热闹散去后，再独自一人回到茫然中，长久以来，已经成了习惯。

    只是此时看着眼前的人，感觉那些好像都不重要了，现在心里满满的，每一日都会萌发出一些新的想法，久而久之，有了很多想做、需要做的事。

    以前他总是不喜欢回家，现在这个屋子却有了千万条让他留下来的理由。

    “晚上呢，一起过来吃饭吧”楚天面露犹豫，“这个……不太好推，很多朋友都在。”

    之湄闻言，还以为自己给对方造成了困扰，声道：“我知道，我等你回来就好。”

    楚天想了想，总觉得不妥，想到要把之湄丢在家里，一个人待到晚上，无端冒出些叛徒的愧疚感，于是暗暗做了决定，说：“晚上一起去吃饭吧，当帮我庆生，你不去吗我……不想留你一个人在家。”

    楚天搬出“帮我庆生”四个字，之湄就和他预想中一样妥协了，点头道：“好。”

    楚天泰然一笑：“那我晚上回来接你。”

    “嗯。”

    之湄看楚天吃完了，要收过碗筷一并洗，楚天让了让身，笑道：“我洗，我还能吃白饭不成”

    “什么呀……”之湄语塞，明明用的是楚天家的厨房，楚天家的食物，怎么他就成吃白饭的了

    自己不做点什么，会难安罢了。

    楚天收了碗筷到厨房洗碗，之湄怕他发现冰箱里的玄机，直愣愣地盯着厨房外的冰箱。

    楚天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她还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前，忍不住笑道：“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之湄这才回过神，拿着手机凑到楚天跟前，“哥，我刚下了个游戏，你要一起玩吗”

    听到游戏，楚天面露惊诧之意，印象里之湄好像不怎么玩游戏，今天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或许是平常压力太大了，难得考完试放松一下吧。

    想到这里，楚天面带笑意，问：“什么游戏”

    之湄把手机页面举到楚天眼前，楚天看着游戏名，在自己手机里下载了一个，随口问道；“这个怎么玩”

    之湄支支吾吾道：“就是……养宠物。”

    楚天已经打开了游戏界面，屏幕上弹出来一个画框，还是英文字幕，让他选一个萌宠。

    ……

    原来是萌宠养成类游戏啊。

    楚天失笑，这是女孩子更喜欢玩的游戏吧。

    他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还是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样子，疑惑地问：“这是干嘛的”

    之湄又凑近一点，看着他的屏幕说：“就是……养精灵啊，你先选一个。”

    “奥。”

    楚天正打算随便点一个，之湄又抬起头，心翼翼地问：“你喜欢哪一个”

    楚天笑着问：“你选的哪个”

    “你先说你喜欢哪一个嘛”

    楚天只好认认真真比对了一番，指着中间的火红色耳朵的狐狸说：“这个吧。”

    随后他又回到了刚刚那个问题：“你呢选的哪个”

    之湄面露喜色：“我也是这个！这个可爱。”

    楚天看着她微红的脸颊，笑道：“嗯，可爱。”

    楚天点了屏幕上的狐狸，界面又弹出了一个新的窗口，于是又顺口问道：“这个是让干嘛”

    “选性别。”之湄以为楚天懒得看英文指引，就在一旁耐心地讲解，伸出手指着屏幕，“戴蝴蝶结的是母的，戴礼帽的是公的。”

    “你选了哪个”

    “公的。”

    “奥……”楚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指着蝴蝶结说：“那选这个吧。”

    画面随着一遍，换了个对话框。

    “给它起个名字，这个以后还可以改的。”

    之湄眨了眨眼睛，从楚天的视角可以清楚地看到她下垂的眼睫毛。

    楚天笑了笑：“好。”

    于是之湄眼睁睁地看着楚天输入了“狐狸”两个字。

    ……

    就这样，在之湄不厌其烦地指导下，楚天成功获得一只名叫“狐狸”的虚拟宠物，并且学会了如何喂食洗澡，陪它玩耍，以及学习技能，还可以和其他萌宠k……

    之湄不知道玩了多长时间，居然还总结了一套经验，细心地给楚天一一讲解。

    本来不怎么有意思的游戏，楚天却越听越认真，时不时还问之湄几个问题，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

    楚天看着之湄认真盯着屏幕的样子，不由地出了神，难道这几天晚上回来都是待在卧室里玩这个吗还玩到那么晚

    之湄也是会玩游戏到那么晚的人吗而且还是……萌宠养成游戏。

    楚天心里的人已经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可他表面上还是一脸淡定，认真听着之湄的话，谦虚求教。

    两人坐到沙发上玩了半天，眼看着就到中午吃饭时间了。

    之湄看了一眼表，放下手机问：“今天……杨阿姨和楚叔也不回来吗”

    楚天盯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应该不吧……”

    “那中午你想吃什么呢”

    手机屏幕上的狐狸仰面摔倒在地上，屏幕一黑，出现了“k失败”几个大字。

    楚天也放下手机，想了想，突然眼神一亮：“中午出去吃吧”

    “去哪吃呢”

    “我突然想到一家老店，我时候特别喜欢，好久没吃了，还真有点儿馋。”楚天说着就站起身，顺带拉起之湄，“走吧走吧。”



第35章
    之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招牌，缓缓念了出来：“私房菜。”

    就这三个字。

    “其实一直想带你来的。”楚天看着她，眼带笑意，“但是之前总想尝尝之湄的手艺。”

    两人是坐了大巴过来的，到这里时，已经下午1点多了。

    之湄看了看四周，中午当是较为热闹的时段，但是这条街却清冷的很，只有零零稀稀的几个路人。

    矮的楼房，不算宽敞的街道，老旧的店铺。跟所住的地方相比，这里更像一个静静养老的地段，坐落在偏僻的角落，宛若被遗落在这个城市的古董。

    “这里离家好远，而且这家店好偏啊。”之湄不解，“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外婆家在这儿。”楚天揽过之湄的肩，向店里走去，“走吧，你肯定会喜欢的。”

    两人进了店，柜台后的中年妇女抬起头看到他们，脸上又惊又喜：“楚天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好长时间不见你了啊……”

    她从柜台后走出来，把楚天上上下下看了一番：“都这么高了啊。”

    楚天笑着打招呼：“李阿姨。”

    李阿姨又看到一旁的之湄，笑眯眯地看向楚天：“这位是……”

    楚天看着她一脸“孩子长大了啊”的表情，也没有反驳，介绍道：“这是之湄。”

    李阿姨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给楚天使了个眼色：“奥……之湄啊，来来来，快坐，想吃啥跟姨说！”

    说着就热络地拉着之湄坐了下来，听着楚天报的几个菜名，连声道：“好嘞，今天姨亲自下厨，欸，王，你来前台帮我看着。”

    之湄有些期待地坐下来，看着对面的楚天问道：“你以前……经常来啊”

    楚天点点头：“嗯。以前外婆经常带我过老和李阿姨唠嗑，李阿姨就会做菜招待我们。”

    之湄以前从来没有听楚天提起过他的外婆，心里好奇，就试探着问：“那我们……待会要不要去看看外婆”

    “外婆……”楚天浅浅笑了笑，“已经不在了。”

    之湄听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对不起，我……”

    “没关系，都过去很久了。”楚天也没有异常，仍是温和的声调，“外婆家现在也没人住了，以前我总是隔一段时间过去看看，打扫打扫，再来这里吃顿饭。说起来……是有段时间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