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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倾国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一介白衣

    燕离不动声色道:“这位大人恐怕搞错了职务,黑道归裁决司管辖,大人随意描摹黑白,把裁决司置于何地”

    他敏锐地抓住令史的语病,给予迎头痛击。

    巧的是,这位朱同知,正是裁决司的大人物。

    “哈哈!”朱同知眼睛一亮,大笑道,“说得好,听见了吗你这蠢猪!”

    “你们尚书台做好尚书台的事就好,黑道,那是我们裁决司管的,就算他真是黑道派来的,也轮不到你们来管。”

    他扫了一眼令史,脸色不善,“现在,他还是黑道派来的吗如果是,本官马上抓走调查,若调查出来他是清白的,你这蠢猪怕是少不得来我裁决司走一趟了。”

    那令史不过七品小官,进了裁决司只怕要剥下一层皮来。

    这时浑身一个机灵,连忙说道:“不是不是,下官方才一时糊涂,这才口不择言,从文书上来看,他的身份并没有问题。”

    这令史暗恨燕离,却不敢发作,只能拿眼睛看侍郎。

    那侍郎走下来,瞪了令史一眼,怪他胡安罪名,说什么黑道。他心里十分为难,兜里的银票,此刻反倒成了火栗,面上不显露,只笑道:“同知大人,这都是误会……”

    “侍郎大人,”燕离忽然打断他,“既然学生的身份没有问题,这位令史大人还故意刁难,定是收了贿赂,存心要赶走学生。若是不能报名,便不能参加内考,关息学生的前途大事,恐怕不能用误会来解释吧”

    “这……”侍郎心里咯噔一声。

    “还是说,”燕离穷追猛打,“收受贿赂的另有其人”

    “你不愿答便不答,没人强迫你,何必咄咄逼人”侍郎把脸一沉,心说自己再不济也是个尚书侍郎,你还能拿我怎的。

    燕离嘴角微微扬起,道:“学生就事论事而已。或者说,不是贿赂,这位令史大人根本就是黑道的奸细,能赶走一个是一个”

    此言一出,满堂皆哗,王元庆不可思议地看着燕离,对他算是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竖子!”那令史的脸涨得通红,“安敢如此欺我!”

    “哈哈哈!”朱同知忽然大笑起来,“正要抓几个立威,省得你们这些蠢猪天天弹劾指挥使。给我把这个疑似黑道同伙的蠢猪抓回去,老子要亲自拷问。”




76、果然是你
    离崖剑,摆在燕离的膝上。

    燕离的手放在上面轻轻摩挲,光华平整的剑鞘,触感十分冰凉,摸起来就像一面冰镜。

    剑鞘并没有加入无影星丝,而是全由天玄石打造。天玄石是修行者祭炼宝器时,无可替代的珍宝。

    每个修行者都有自己的宝器,与修行者一样,宝器也可以进阶。

    初次祭炼,宝器成形,为胚胎,称为初通。外状与一般兵刃无二,但其实只是虚相,和真正的兵刃比起来,还差很远。

    不过,修行者有元气,只要注入元气,初通的宝器也能杀人。

    但仅仅初通,所需要的珍宝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宝器初通后,放在源海温养,时日久了,自然而然凝形,便会逐渐生成实质,也就是靠近物相,这时候便算晋入了凡品,与初通就有了本质的区别,已算得上一件完整的兵刃。

    这两个阶段,就被称为宝器。苏羽的剑与董青的刀,就都属于凡品宝器。

    宝器之上,已有灵性,故称灵器。但需要的珍宝难以想象,更需加入一种极其特殊的稀世珍宝才能进阶。

    燕朝阳的龙魂枪与燕十一的紫夜刀,就都处在武品这个阶段,属于灵器。

    燕山盗历年抢来的钱财,大部分都花在他们身上。

    所以,燕离是个不折不扣的穷鬼。

    宝器独属于修行者,很难被别人利用。但如果宝器本身认可你,也就是相性吻合,倒是也能变成你的东西。

    鱼公所贩售的,基本都是低阶宝器,低阶宝器没有灵性,可随意易主。

    但离崖,则连初通都算不上,是属于祭炼到一半就放弃了的废品。

    之所以用废品形容,是因为它已快形成胚胎,无法加入天玄石,所需要的无影星丝又太过庞大;而且,即便将它祭炼到凡品的阶段,也会因为缺少天玄石而失去刀剑应有的锋利。

    当然,与之相对应的是,它拥有极强的韧性,抗击打能力极强,并且能容纳外部力道,解除了洗心诀的弊病。

    孰优孰劣,一时还真难下定论。

    难以取舍之下,自然是个人喜好占先。燕离很喜欢它,所以并不想换。

    这就是他的性子,随心所欲,只要喜欢,就不会计较得失。

    看了看窗外,见天色全黑,手腕一转,离崖便滑入袖中消失不见。

    越是厉害的剑客,藏剑越是隐蔽。

    他起身,径自离开住处,来到京兆府门口。

    两个大灯笼下,站着两个值守的公差,见到燕离,各自一怔,道:“原来是燕公子,这么晚了,您这是”

    燕离道:“前日说的,还记得吗”

    那公差稍稍犹疑,道:“公子,目今府君张大人在堂,恐怕不想看见您。您进去的时候,小心一些,别让人看见了。”

    张大人便是张崇焕,张志雄的老爹。虽然死了儿子,却意外升了官。

    燕离点头,踏步进府,直接来到地牢。

    地牢的班头认得燕离,且已得到展沐秘密授意,便放了行。

    来到最里头的水牢,一个狱卒看到他,连忙迎上来道:“公子,您可让我好等啊。郭捕头着我在这守着,已有两天了。”

    燕离淡淡笑道:“余行之父子怎样”

    狱卒道:“还有力气叫唤,说什么等他被救出去,要给我们一个颜色看看。今儿早上府君还来看过,本想移送普通牢房,但听他这样叫嚣,就弃了念头,想是怕受牵连。”

    燕离道:“先去把严绍群带来见我。”

    狱卒为难道:“他,他前天夜里咬舌自尽了。”

    燕离眉头微皱,这倒是意料之外了。

    狱卒悄声道:“死前还大声喊了一句:‘星莲法座不坠,幽冥鬼火不灭。’小的不解其意,只管记下来了。”

    别说是他,便是燕离也不明白。

    “你去给油锅点上火,然后把余行之父子押到审讯室。”他道。

    “好嘞!”狱卒笑着应下,又笑着道,“公子烹煮了人肉,可要请小的吃上一口,猪牛狗羊都吃过,就是没吃过人肉。”

    这狱卒还道油锅只是拷问的手段。

    燕离莫名微笑:“你喜欢的话。”

    审讯室不大,和大理寺的比较起来,小巫见大巫。

    油锅被架在中间,熊熊篝火正在不断加热油锅。

    余行之父子被绑在架子上,手脚都被铁链锁着,只穿着一件囚服,披头散发,下身湿漉漉的,露出来的脚趾头泡得浮肿,随时会溃烂一样,稍一动时,看起来倒像有蛆虫在里面爬,很是恶心。

    这个天气,父子二人都冻得瑟瑟发抖。

    余牧人神智似已错乱,双目无神,喃喃道:“不,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四品真名……我前途无量……我给你当牛做马,不管……你是谁,救救我,救救我……”

    他的这副模样,倒真正是给四等真名丢人。这也是为什么,书院对于燕离的真名并不深究的缘故。哪怕一等真名,若是落到余牧人这样心志幼稚意志低弱的人身上,或许能爆发一时的光彩,但终究走不了很远。

    燕离挥手“啪”的扇在他脸上,笑着说:“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

    余牧人的双目逐渐聚焦,待看清是燕离,便直欲喷火,“燕离!燕离!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碎,贱种,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啊啊……”

    积蓄了两天的怒火喷薄而出,整个地牢都是他的回音。

    燕离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也不说话,先将他上衣扯去,却不见本该挂在他脖子上的龙神戒。

    他也不在意,径将锁着余牧人的木架移到了油锅旁。

    “你要干什么”

    发问的不是余牧人,他还在不断咒骂,发问的是余行之。

    像似回忆起了什么,余行之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因为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情景,他记忆犹新,也更从侧面印证了燕离的身份。

    “你,你果然是白梵,白府余孽……”余行之哆嗦着唇,“赵成离奇死亡,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回来了……”

    燕离微微一笑,道:“对,我回来了,从地狱爬回来,要你们血债血偿。”

    他回身一脚踹中余牧人,余牧人痛叫一声,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贴在油锅上。

    那煮沸的油锅表层,蕴含恐怖的温度,余牧人一贴上去,便发出“呲呲”的烤肉声。

    “啊——”

    歇斯底里的惨叫,从余牧人喉咙里吐出,他双目通红,疯狂地挣动铁索。

    “不,你不能,你这个魔鬼,你不能这样做……”余行之目眦欲裂,心痛得无以复加。

    “魔鬼这个形容我喜欢。”燕离笑意更浓。

    余行之哭着哀求:“求求你放过牧人,他是无辜的……我什么都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

    “无辜”燕离霍然转身,脸上倏地全无笑容,变得酷冷残暴,疾走数步,来到余行之身前,粗暴地攥住他衣襟,双目充满无尽的怨恨,厉声叫道,“我白家上下就不无辜我父母就不无辜”

    他冷不丁一拳击在余行之脸上,怒怨滔天,吼道:“你告诉我,他们犯了什么罪,要被这样对待”

    “你告诉我!”

    “你告诉我!”

    “你告诉我!”

    拳头一拳接着一拳,质问一声接着一声,直把余行之打得惨不忍睹。

    转眼又柔和下来,轻声道:“你不需要告诉我什么,既然我回来了,你们一个都逃不掉。现在……”

    他又微微一笑,转身取了把刀,从余牧人身上剜下烤熟的肉,用火钳夹着,送到余行之的嘴边,“吃了它,我就让你儿子活下去……”

    间歇的凄厉惨叫,从审讯室里传出来。

    狱卒从一开始的欣赏,逐渐变得恐惧起来,只凭想象着里面犯人的遭遇,就让他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整整一个时辰,燕离才从里面出来。

    不知是否错觉,和刚进去时相比,他的脸上笼罩了一层不详的黑气,看起来分外可怖。

    狱卒大气也不敢喘,心有余悸地小声道:“公,公子审讯完了”

    “嗯。”燕离从怀中掏出租车剩下的几十两银子,递过去道,“这两天辛苦了,拿去喝个茶。”

    说完径自走了。

    狱卒本想推辞,见状只好收下。再让他上去叫住燕离,他是绝没有这个胆了。

    犹豫了下,他悄悄朝审讯室里看了一眼,入目的情景,让他忍不住弯身呕吐,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

    ……

    燕离离开地牢,毫无目的地游逛在



77、修先器识,而后得道
    因心绪狂潮控制不住气息,竟被察觉。

    燕离想也未想便朝前翻滚,庞然如泄洪的劲气轰然击碎他的立足之地,木屑纷飞间,沈流云闪身进来,抬起手掌,就要将燕离击杀,却忽然一顿。

    借着微弱月光,让她得以看清了燕离的脸,柳眉微蹙,道:“你这蠢材,在这里干什么”

    “我……”燕离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心潮澎湃之下,竟差点脱口而出。

    紧要关头,一个念头忽然浮起……永陵局势诡谲难测,危机四伏,现在相认,岂不置她于险地

    强压心绪,他露出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容,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见先生也如学生这般,便跟着来看看,说不准还能互吐衷肠呢。”

    “闭嘴!”沈流云眼神凌厉,显是动了杀机。

    “我早听你这猪猡胆大包天,不单调戏圣上,连我也敢花心肠,信不信我把你肠子抽出来,捆在身上游街示众”

    眼神轻蔑不屑,语调更是说不出的嫌恶。

    燕离强忍心酸,嬉皮笑脸道:“若能证明学生真情,便是剖腹剜心又有何妨”

    沈流云眉头紧蹙,道:“杀你,脏了我的手。”

    说完,转身就走,待到门庭,稍稍顿足,“放过你一次,不要心存侥幸。下回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这里,必死无疑!”

    待她走后,燕离靠着柱子,无力地坐倒在地,缓缓抱紧膝盖,把头深埋。

    他却不知道,沈流云在离他很近却又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他,疑惑万千。

    ……

    帝启十一年十月十九,卯时开始文试,时间为两个时辰,午时众考官一同批卷,也是两个时辰,酉时便会出成绩。

    燕离一早来到尚书台,按报名次序次第进入第三考场,座位与座位间,用高高的帘席阻隔,令史一早就将试题放在案上,笔墨齐全。

    这里不得不提的是,修行者的文试和普通学生的结业考试是不一样的。

    普通学生的结业考试极为复杂,类型包括帖经和策问,诗赋与杂文,经义和墨义。

    而修行者的文试,相对简单,只会从中选一种。所以,只给两个时辰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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